第37章 我殺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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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從何止嘴巴裏說出來的這段話,覺得像是聽了一個笑話。
我盯著他那張和我相似的臉,我們的確是有血緣關係的,可是卻無比陌生,甚至超過了我和薄謄。
“姐,薄家不是什麽好地方。”何止對著我笑笑,“雖然我們也不是什麽好人,但是好歹,我們把你當做自己人。”
薄梁一死,薄家幾個小輩勢必跳出來搶財產,還有一個薄謄的母親,薄家那邊的親屬也不會放過這個瓜分薄梁的機會。
雖然我不想從薄家得到任何東西,但是該屬於我的,我也不會讓出去。
我看著何止的臉,“你從誰那裏知道薄梁快死了?”
“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何止靠近我,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呢喃,“就像你和蕭裏的事情一樣,你猜,我是怎麽知道的?”
我渾身一顫,用力握緊拳頭,似乎這樣就能無動於衷。
何止五年前就知道我和蕭裏的事情。
他又輕聲道,“我甚至知道蕭裏那兩年去做了什麽。姐姐,你對蕭裏還真是一無所知。明明在一起睡了那麽久,還不如我這個外人。”
我相當厭惡何止這樣的語氣,退開一步衝他冷笑,“少在這裏裝什麽了不起的人物,何止,你也就被人捧起來而已,我想要你摔死,多的是方法。”
何止表情一變,當偶像的,最忌諱就是當年黑曆史被人挖出來。
而恰巧,我這個和他毫無親情感的姐姐,知曉最多他的黑曆史。
我和何止都在拚命拿過去試探傷害對方,彼此氣氛僵持,這個時候卻有人姍姍來遲。
是蕭裏,穿著一身潮牌衛衣,破洞牛仔褲,balenciaga的鞋子,他手裏拿著一支晚會上的自助甜筒,快吃完了。看見我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起來,相當愜意,“你果然來了?”
他看來並不知道剛才這裏發生過一場劇烈爭吵。
我看了眼蕭裏,輕聲道,“嗯。”
“蕭大少好。”何止回頭,年紀輕輕,卻將我們的虛偽學得有模有樣,少年眯著眼睛笑,“真巧。”
這兩個字意味深長。
我不知道何止對蕭裏是什麽態度,準確來說他們倆或許還沒有正式見過麵,都隻是活在對方的印象裏。
蕭裏看了何止一眼,不冷不熱,倒是對我說,“還沒走?”
這意思像是要拉我一起。
我歎了口氣,“走吧。”
蕭裏過來拉我,何止卻一下子著急了,直接站在了我的旁邊,看著我跟他走,何止攔不住我,在背後大喊,“蕭裏,你放開我姐。”
“你還當她是你姐?”
蕭裏意味深長回頭笑,何止年紀比我都小,自然比不過蕭裏的老謀深算,男人眉梢一挑,高深莫測地看著何止,“你盯著她的眼神,倒是像頭狼。”
何止表情都僵住了,隨後回過神來咬牙切齒,少年被人拆穿,臉色還有些煞白,“那也不關你的事,我告訴你,不要再靠近薄顏!”
“我靠不靠近薄顏是我的事,你能拿我怎麽樣?”
蕭裏似乎是尤為看不起何止,“讓你的粉絲來撕我?”
這句問話裏,尾音還帶著不屑一顧的笑氣,他像是在嘲諷一個無力的競爭對手,壓根不把何止放在眼裏。
何止握緊拳頭,“我姐姐是我們家裏人,蕭裏,你好好算清楚分量。”
“你何必這麽倒貼你姐姐。”
蕭裏樂了,無動於衷,“沒看見她都不想理你們一家人嗎?何止,薄顏寧可死在薄家都不回去,你以為什麽理由?還不是你們何家太惡心,要榨幹她身上所有的血,薄顏走了,辛苦的就是你,每天賺的錢都被你賭博成性的老媽拿去揮霍得一幹二淨,這滋味不好受吧?”
何止瞳仁激烈緊縮,少年很容易被人激怒,尤其是被這種侮辱的字眼——“我警告你——”
“我也警告你,何止。”蕭裏的眼神一下子沉了下去,黑壓壓的一片,像是深淵,冰冷又鋒利,“當偶像最怕的就是黑曆史,你那些料,拿來都不夠我當故事看。我不動你是因為我懶得動你,你今天能當上頂級流量小鮮肉,明天就能flop到十八線都沒名分,別試著挑戰我,我脾氣好,但不是軟柿子。”
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脾氣好。
我沒說話,何止被蕭裏這番直白又帶著針對性的話激紅了眼,他口不擇言,歇斯底裏地怒吼,“蕭裏,我們何家對我姐不好,你就對我姐很好了嗎!”
蕭裏腳步一頓,就聽見何止道——
“怎麽也比你這個坐過牢有前科的男人好多了吧!我靠我努力當藝人賺錢養家,而你卻要被記一輩子檔案,你以為自己很高貴嗎!”
坐過牢,前科……
蕭裏瞳仁緊縮幾分,連帶著讓我都震驚了,何止這番話牽扯出來的信息量太大,他當初說他了解蕭裏很多事情,還……還包含著這個嗎?
蕭裏坐過牢?什麽時候?!
我詫異地去看蕭裏,可是來不及了,那個時候男人已然撕毀了優雅冷漠的假象,轉身直接上前抓著何止的脖子,將他整個人用力頂在牆上。
何止沒動手,想來是骨頭硬,愣是沒還手,哪怕蕭裏現在掐著他,眼裏真的帶著殺意。
何止不知道動了什麽口型,惹得蕭裏暴怒,抓著他的頭發被他往牆上撞,我在後麵尖叫一聲,“蕭裏!”
蕭裏動手打人從來不分男女,也沒有輕重,他不怎麽動手,但是真的觸碰到底線了,動起手來也不會多說一個字——就比如說此時此刻,男人的背弓著,像是一把拉滿到繃緊的弓,帶著驚天的怒意,像是叢林裏的豹子在下一秒就要咬住獵物的喉嚨。
“何,止。”蕭裏一字一句,“我有的是機會弄死你,盡管試試。”
何止笑了,眼角的淚痣特別漂亮,“隻要你離我姐遠遠的,我也不會拿這些東西來威脅你。”
蕭裏冷笑,“那就叫你的好姐姐滾遠一點,不要來倒貼我。”
我上前拉架的手一愣,何止扭頭看見我臉上慘白一片,衝我笑笑,“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了吧?”
我不明白何止為什麽一心覺得他所謂的對我好就是好,更不明白為什麽……蕭裏會反感我到這個地步。
我忍著害怕,我說,“夠了,蕭裏,鬆手。”
蕭裏的動作沒變。
我啞著嗓子吼,“夠了,你想掐死他嗎!”
蕭裏笑了一聲把何止放開,何止一被鬆開就滑下去,蹲在地上撫著自己喉嚨不停地咳嗽。
蕭裏剛才是真的存了要把他弄死的心。
我想上前問問何止的情況,少年卻站起來,對著我扯扯嘴角走了,我叫住他,“何止!”
“姐。”何止沒回頭,“你別問我怎麽回事,全世界都瞞著你,我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他走了。
我像是在猛地踩空一節樓梯,隨後墮入深淵,我掙紮,總覺得身邊有一雙看不清的手,將我的身體,緩緩地對半碎裂。
蕭裏看見我這樣恍然的表情,笑了一聲,“舍不得何止?”
我低下頭去,“沒有,但他畢竟是我弟弟。”
“沒見你心疼一下薄謄。”蕭裏雙手插兜,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往外走,我回過神來,著急問他,“蕭裏,你坐牢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蕭家大少,風光無限,怎麽會去坐牢?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蕭家顏麵何存?
蕭裏一輩子無法無天,還有人可以讓他坐牢?這得多大的本事?
蕭裏沒說話,徑自往外走,我知道他不想回答,跟著上了他的車,後來蕭裏一路飆車到帝景灣樓下,我才猛地記起來,他,沒有駕駛證。
我呼吸都急促了,“你是不是因為這個吊銷了駕駛證?”
蕭裏沒說話,摔上車門,我急急忙忙跟著出去。後來進入電梯,我追問,“蕭裏,你是不是開車出事了坐牢?!”
我想起他當時在我病房裏說的一段話。
“曾經在某段人生裏,一直在不停地等待。我也不知道我在等待什麽,但是我僅能做的事情隻有等待。”
忽然間在想,蕭裏坐牢的時候,每天所能麵對的,是不是也隻有那麵冰冷的牆壁?
可是還沒來得及我回過神來,蕭裏的氣息已經鋪天蓋地地把我籠罩住,他在沒有旁人的電梯間裏吻我,和以往不同,狂熱,強烈,帶著毀滅一切的凶狠。
後來我跌跌撞撞走出電梯,他直接到我公寓門口,按了密碼一把推開門,隨後將我整個人推在了客廳沙發上。
我驚恐,“我還懷著孕……”
蕭裏無聲的笑,“既然愛我,這點事情都做不到?嗯?”
我被他眼裏無情的殺氣嚇到,“蕭裏,別這樣,好好說話行嗎?我不問了……我再也不問了……”
“薄顏,如果你想知道,我不如告訴你……”
蕭裏將我的衣服從背後推上去,冰冷的手掌貼在我脊背的蝴蝶骨上,他說,“我殺了一個人。”
“所以坐了兩年牢。”
想起來當初蕭裏說我出國一年時的茫然,因為他忘了,他不知道他坐牢期間我到底在幹什麽,所以說錯很正常。
我這才想起來。
那些細碎日常中隱藏的過去。
蕭裏竟然有前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