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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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
我關上窗戶以後,似乎還能聽見蕭裏的聲音,但是我走到床邊把自己抱起來,捂住耳朵。
我猜此時此刻在衛廷眼裏的我一定是異常狼狽。
或許和在雨中的蕭裏比起來,我甚至比他還要狼狽。
衛廷抽了一張餐巾紙過來,床邊被他用膝蓋撐著所以陷下去一塊,他過來擦我的眼淚,對我說,“別哭了。”
我抬頭,聲音都在哆嗦,“我沒有……”
沒有……沒有……哭……
我聽見大雨愈發焦急地拍打在窗戶上,那聲音越來越響,像是老天在震怒,把一場暴雨下得淋漓盡致,天邊響起了雷聲,遠方地平線傳來搏動起伏的悶響,伴隨著陰沉冰冷的雨水,將整座城市掀翻傾倒。
衛廷去給我燒熱水,我抱著自己,身上有一半被剛才探出窗外而被淋濕,導致我半邊肩膀都是透明的,我擦了擦上麵的濕痕,發現並沒有用,除非用吹風機吹。
衛廷拿水杯的時候,視線往窗外看了一眼,隨後在我背後對我說,“他還等在雨裏。”
我的心當時就重重一疼,臉色有些蒼白,“你說什麽?”
衛廷幹脆大大方方站在窗邊看了好一會,“嗯,還在。”
我跳下床,沒打開窗,像是小偷一樣往窗外瞄了一下。
蕭裏還站在雨裏,大雨衝他而去,滔天暴雨砥礪他的眉目,在雨水的浸染下有一種,脆弱的,驚心動魄的美感。
我怔怔看著蕭裏站在樓下,身影欲堪破,再後來我實在是忍不下去,幹脆把頭撇過去。
衛廷笑著問我,“不想下去。”
我覺得現在,他臉上的笑,那蕭裏眉眼深處的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蕭裏覺得如同被水淹沒,細瘦的魂魄被狂風吹得七零八落,再後來我哽咽了一聲,沒忍住,站在窗邊嚎啕大哭。
不要下去。不要心疼。不要再為了他被牽動任何一分心情。
哪怕看。哪怕切身實際地痛。
也要一動不動。
千刀萬剮。
才生動。
衛廷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我忍不住了,我說,“我想下去找他。”
蕭裏立在雨中,六合八荒獨留他一身驚鴻,那模樣太寂寞了,眼神寂寞到一眼能把我的心看碎。
衛廷抓住我的肩膀,比以往紳士的力道都要大,在我耳邊,一字一句,“不要下去。”
讓這一切在這場傾盆大雨裏畫上句號,然後離開,義無反顧。
衛廷給我喝水,我因為情緒激動,仰頭就喝了大半杯,之後猝然一停,總覺得白開水的味道有點奇怪,有點苦。
我說,“你是不是在水杯裏放了什麽?”
衛廷沒有否認,“對。”
我覺得身體迅速無力,力氣褪去,隻剩下虛弱的聲音,“是什麽?”
“讓你可以撐過這個晚上的速效安眠藥。”
準確點說是速溶鎮定劑。
我瞳仁迅速換散開來,甚至無法對焦在眼前衛廷那張英俊帥氣的臉上,隻覺得視野裏的一切都在傾仄,逐漸的扭曲顛倒,失去一切色彩。
耳邊的聲音慢慢的被人抽空,我嘴巴無力地動了兩下,看見衛廷在我耳邊低沉的聲音。
“我不會害你。”
可是我在睡過去之前,最後一秒黑暗前,腦海裏出現的,是一雙冰冷無情的,褐色眼睛。
******
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猛地從床上臥起。
沒穿衣服。
我心一寒。
被子從我肩膀上滑落的時候,我顫抖了一下,迅速拿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胸口,隨後猛地抬頭——
衛廷正穿著拖鞋從外麵客廳走進來,這間房間是套房,他估計早就醒了,就在外麵客廳坐著辦公,等我睡醒。
我感覺喉嚨裏手一揮班會發不出聲音,大腦一片空白,讓我有些分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在深深呼吸了好幾口氣之後,那些記憶的碎片才重新融合,我像是傻了一樣盯著眼前的衛廷,聲音都在發抖了,“你……”
“早上好。”衛廷還是那副如春風般溫柔紳士的態度。
我抓住了被子,我說,“我……為什麽沒穿衣服?”
衛廷語氣都很緩慢,“你昨天身上衣服都濕了,你忘記了嗎?”
我如遭雷劈,“那你為什麽……”
“怕你感冒。”
衛廷靠近我,對我說,“早餐打算吃什麽?樓下有自助早餐。”
我搖搖頭,“不想吃東西。”
衛廷過來在我床邊坐下,“生我氣了?”
我說,“對。”
“好吧,是我冒昧了。”衛廷表示無奈舉起雙手,“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給你吃藥的,但是如果不吃藥,你估計一晚上都睡不好。”
我把臉轉向別處,表示不想和衛廷說話。
衛廷失笑,“真和我生氣了?”
我還是不想理他。
“行吧,是我錯了,你別為了這種事情生氣。”衛廷替我去拿曬幹的衣服,然後幫我疊好放在床尾,“起來了穿一下衣服,別感冒。”
我還有點尷尬,“你昨天動手幫我脫的?”
衛廷說,“要麽用腳?”
“……”我沉默了好久,“你……這樣……不大好吧?”
衛廷笑了笑,“早晚都得看吧?你放心我很正人君子的,不該碰的地方統統沒碰。”
我笑得嘴角都僵了,“那我還要謝謝你噢。”
“不客氣。”衛廷幾乎能把我氣死,對我笑笑,隨後說,“對了,早上蕭裏來過。”
我又是一愣,下意識是用喊的,“他昨天晚上沒回去?”
衛廷聳聳肩,“誰知道呢?”
我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那我為什麽沒聽見聲音?”
“昨天藥效很猛。”衛廷說,“你沒醒,睡得很沉。”
“他說什麽了?”
我無比著急,蕭裏早上都來了嗎?來幹嘛?
我們都這樣了,無可回轉了,他突然間回來幹什麽?告訴我還對我殘有愛意嗎?
衛廷搖搖頭,“什麽都沒說。”
我心冰冷,如同昨夜的雨。
“什麽……都沒說?”
我重複了一遍衛廷的話,衛廷欣賞完我這副樣子,又繼續對我說道,“他衝進來,原本大概是想打我,後來我說‘薄顏在裏麵還在睡覺。’,他就到裏麵來看你。”
接下去的話衛廷頓住了,不用多說我就知道會有什麽發展。
看我,看我沒穿衣服睡得沉穩躺在床上。
我幾乎是咬牙切齒,“你故意的對不對?肯定想到了第二天蕭裏還會再來,所以讓他看見我這樣……”
衛廷笑眯眯地打了個指響,“right.”
我氣得發抖,現在就想衝上去和衛廷打一架。
我又問,“然後呢?”
“然後蕭裏走了。”
衛廷看著我的眼睛,似乎是我眼裏有別的情緒似的。
“他全程沒說一句話。”
我像是被人掏空了靈魂,木訥地聽著衛廷複述了一遍早上在我沉睡期間發生的一切事情。
然後,心口逐漸被寒意侵襲。
衛廷說,“得了,換個表情吧。一切都結束了。”
都結束了。
真的都結束了。
我看了眼放在床頭櫃上的訂購戒指的發票,大腦深處傳來針紮一般的刺痛。
蕭裏,這場血腥愛情故事,原來我們,誰都不是贏家。
哪怕兩敗俱傷,生,我要你記住我,死,我也要你記住我。
******
蕭裏是在第二天中午失魂落魄敲響了容羨家裏的門。
容羨再次穿著睡衣出現,看見地下一層門口站著的蕭裏嚇了一跳,“我靠!”
蕭裏身體滾燙,步子虛浮走進來,幾乎是用飄的,臉色蒼白,眼神卻深沉。
他向來都是很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的,畢竟蕭家大公子隻手遮天呼風喚雨,自然外表也是光鮮亮麗相貌堂堂,可是唯有這一刻,他像一個流浪的,無家可歸的孩童,一把抓住了容羨的肩膀。
容羨看著蕭裏通紅的眼眶,覺得他狀態不對,去探他的額頭,“你發燒了?”
蕭裏沒說話,隻是隔了好久喃喃了一句,“她和衛廷在一起了。”
容羨一下子明白了,蕭裏肯定是去找他們了。
他拖著蕭裏如同拖著一具屍體往家裏扛,用腳踢上門後就帶著蕭裏沿著盤旋樓梯往上麵走,正巧遇上安娜端著燕麥粥出來,嚇了一跳,“阿蕭?怎麽回事呀?!”
容羨覺得事情有些棘手,“他好像發燒了,不知道怎麽回事。”
“哎呀!”在安娜眼裏,從小和容羨一起玩到大的蕭裏也像她半個兒子,立刻喊家裏的傭人去請醫生,蕭裏不肯,啞著嗓子,“安姨,我沒事。”
“還說沒事呢!”
安娜上去探蕭裏的額頭,“天哪,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呀!昨天外麵雨這麽大跑哪裏去了?淋一晚上的雨也不會這樣呀。”
蕭裏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昏了過去,安娜和容羨手忙腳亂,為了防止蕭家人擔心,安娜沒有和餘敏說,倒是打電話把自己老公喊來了。容錚到家趕來看蕭裏的情況,還嘀咕,“從小看著他長大,倒是第一次看見他生病成這樣。”
容羨心說這不是生病了,這是心病。
蕭裏發燒四十二度,醒來的那一刻容羨都想鼓掌了,“牛啊,這樣都沒成弱智。”
蕭裏嗓子是啞的,睜眼就問,“我現在在哪?”
“天上人間。”容羨很不正經地回答,“你已經上天堂了,我是你的上帝爸爸,有什麽願望,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反正我也不會滿足你。”
蕭裏又閉上眼睛睡過去,容羨嚇了一跳,“我靠,別死啊,我說說的,蕭裏?蕭裏?!”
“你這熊孩子瞎說什麽呢!”安娜和容錚一起打容羨,容羨抱頭鼠竄,“我就開個玩笑啊!”
蕭裏這一次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終於,燒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