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多情自古傷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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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純鈞把信拿在手裏,上麵寫著“母親大人親啟”六個字。
信裏沒有多問什麽,隻是安慰李純鈞節哀順變,要好好照顧自己,再請李純鈞代替他向海棠和顧亭問好,隻是一封尋常的家書罷了,短短兩頁。
李純鈞把信收起來,繼續看名冊,情緒不曾有絲毫外露。顧湛清楚李純鈞是並非能做出悲秋傷春姿態的人,她再不痛快也不可能哭鬧。
尤其在飛景的事情上,是她刻意放任的,若是此刻再露出惋惜後悔的意思,那她就不是李純鈞了。
但這不代表李純鈞沒有後悔,沒有想過把飛景留在自己身邊是什麽樣的狀況。
所有人都是這樣的,悔恨和遺憾是伴隨所有人一生的問題,比最親密的情人都要貼心,它刻在人的骨子裏,時時刻刻在提醒著過去的悲哀,又明明白白地訴說著它永遠無法更改,即使去彌補,也是補得亂七八糟。
誰的過去不是千瘡百孔,但人總要往前看,往前走,回頭是絕不可能的。
顧湛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問,“準備怎麽下手。”
李純鈞愣了一下,回過神說,“先得把網撒開再說啊,我正看著。”
“那等你看好了吧,你看好了我再走。”顧湛在她旁邊坐下,跟她挨在一起,肩膀並肩膀。
李純鈞翻了個白眼,“多大人了還不想出門,你說北境安穩了你就走,現在還拖著,你小心你的江山都送人了。”
顧湛皺著眉頭,“沒有你這樣的,別人家的丈夫要出門,夫人不得百般挽留,你呢,還催我走。”
“我就沒見過我娘挽留我爹,我爹說聲要走,她最多送到門口,我們李家不教這個,”李純鈞在名冊上勾勾畫畫,反駁說,“再說了,別人家的丈夫也沒讓自己夫人給他培養一群不懂事的少年郎吧。”
顧湛立刻接茬,“那別人家的夫人都沒有你這樣的本事,更沒有你這樣的美貌。”
不能跟李純鈞杠,她到底是個女人,翻舊賬的本事絕對不比別人的夫人差,顧湛是不敢跟他死杠,輸了吧不好看,贏了吧那就得滾去睡書房。
李純鈞抬起眼皮看他,笑道,“喝糖水啦,嘴這麽甜。”
顧湛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甜不甜。”
“甜,”李純鈞笑起來,把名冊塞給他,“看看怎麽樣,有禁忌沒有。”
顧湛沒看,“你看著辦吧。”
“我擔心啊,我要是真揍人的話,他們家長輩會不會來找我。”李純鈞做擔憂狀。
顧湛心說你還收拾不了他們,擔心什麽,心裏這麽想,嘴上卻沒有這麽說,他道,“我請陛下下旨了,把那些男孩子都交給你,東山後麵特地辟出來一塊空地給你,上午讀書,下午都給你管,不許父母長輩過來。”
李純鈞拍拍胸口道,“沒人來找我麻煩就行。”
第二天,東山書院的十六歲及以下的學子們不幸知道了自己除需要學習四書五經,經邦治國之外,午後還多了一件事,聖旨親臨,反抗無用,皇親國戚也不能例外。
隨後李純鈞出現在眾人麵前,三月份中的天氣還是涼絲絲的,她著一身單衣,帶著自己的衛隊出現在一百多名少年麵前。
李純鈞的衛隊一共二十個人,自從李純鈞回京以來,他們整天無所事事,都覺得自己要廢在盛京了,好不容易有點事情做,大夥兒也挺高興的。
顧湛看著有些擔憂,裹緊袍子心想凍著她可怎麽辦。
一共一百二十人,李純鈞給侍衛長使了個眼色,侍衛長出列,對著少年們吼到,“北境再逢大勝,陛下不忍看我大夏少年郎們耽於女色,迷於玩樂,誤了大好前途,因此特地將你們交於鎮北將軍府,以訓北境鐵軍之法教導你們,希望你們能成為我大夏頂天立地的好兒郎”
侍衛長說到這裏停了一下,他想不起來剛才還背了什麽,應該沒什麽太重要的了,一群少年交頭接耳地鬧起來,還在消化剛才的事情。
侍衛長等他們鬧了一會兒,接著說道,“當然,此事並非強行逼迫你們,咱們都是講道理的人,這裏有一份契書,要是有心留下呢,那就簽上名字,要是不樂意,那就出去玩兒,畢竟從軍實在是辛苦之事,若非意誌堅定,心性強韌之人,肯定受不了那個苦。”
衛先生看向顧湛,“為何還要簽契,這不是陛下的旨意嗎?”
顧湛搖頭說,“這是他們自己選的,日後再苦再累,也要自己扛著。”
“那我日後能去北境當將軍嗎?”一個少年躥出來問。
“大夏律例,隻有軍功才能作為升官的基礎,我能教你如何手刃敵人,如何再戰場上保住性命。”侍衛長回答。
“那我家就我一個,不會讓我上戰場的。”
“肖侯爺獨子肖禮,三年來在北境戰場浴血奮戰,驅逐匈奴,”李純鈞上前,“再者,陛下並非要送你們去戰場,隻是希望諸位不要忘了大夏的風骨,前有劉齊王朝,在戎狄入侵之後,君王怯懦忍讓,臣工俯首帖耳,王朝偏安一隅,君臣毫無血性,以致中原百姓受盡屈辱,屍橫遍野,諸位年輕,但大夏的希望寄托於你們身上。”
沒有人比李純鈞更能煽動人心,她掃過安安靜靜少年們,“你們可以踩在父輩的肩膀上享盡一生的榮華富貴,沒有人可以阻攔,我不能,衛先生不能,太子殿下不能,陛下甚至也不能,你們可以一生僥幸,不過總有一天,會有運氣用盡的,到時候,也請不要後悔,路都是自己走的。”
“好了,說多了都是廢話,你們都不小了,知道是非對錯,你們如何抉擇都好,我絕不阻攔,若是簽了那契約,我就要公事公辦,不要急,今天就到這裏吧,給你們兩天時間,三日後要來的就過來,不來的就好生讀書去吧,若是有事不清楚,也來尋我,我就在東山書院。”
說罷,李純鈞帶著身後整整齊齊的二十人就走了,頭也不回。
顧湛呼了口氣,得了,連留下來的借口都沒有了。他和李純鈞一起離開,海棠和顧亭都在房中玩耍。
“後天要是沒人過去,看你怎麽辦?”
“貴精不貴多,”李純鈞說,“那麽多人我看著心煩,最好二三十個就行。”
“你有主意就好。”顧湛推開門,看見顧亭正在地上爬,海棠蹲在前麵等他,兩個孩子玩的非常高興。
顧湛的決心搖搖擺擺,當初就該把顧澄弄死的,放虎歸山,給自己惹這麽大的麻煩,好好的夫人見不著幾回,可愛的兒女也隻能偶爾相見,下次要回來,顧亭肯定又不認識他了。
真是命苦啊,太苦了。
顧湛一手一個把兩個孩子摟在懷裏,看的李純鈞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爹不揍他們倆都是好的,顧湛對孩子卻如此心軟,真是個地地道道的慈父。
東山書院當天下午就炸了鍋,少年們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商量這件事,他們最多過兩年進禦林軍中,然後升官,承襲爵位,肯定不用真刀真槍上戰場就能顯赫一生,為何要遭那個罪?
當然也有人不是這樣認為的,幾位小郡王惦記著李純鈞提點他們怎麽打架一事,已經打算好要去湊熱鬧了,他們不覺得自己能遭什麽罪,他們姓顧,身上流著顧家的血,李純鈞敢把他們怎麽樣了。
有人隻想埋頭讀書,科舉入仕,並不打算參與;更有些早慧的少年,知道李純鈞這裏一定有讓他們飛黃騰達的出路人各有誌,強求不得。
晚上,一家四口擠在床上休息。顧湛沒有睡著,顧亭的小腳丫子一會兒就蹬在他臉上了,他一直哄著愛亂動的小顧亭。
等李純鈞也睡實在了之後,顧湛給他們三人蓋好被子,然後披著衣服,靜默無聲地出去了。
他一出門,李純鈞馬上睜開眼睛。早就說過了,讓他走的是吱一聲,他偏不,就喜歡偷偷摸摸地走,也不知道這是哪兒來的臭毛病!
李純鈞抱怨著,忽然想起,當年她引誘顧湛的那個晚上,她給顧湛點了迷香,自己一個人應該說是兩個人,她那個晚上懷了海棠,她也是說走就走,不給顧湛道別的機會。
果然啊,報應不爽,李純鈞咬牙切齒地想。早知如今每一次都要被他隱瞞,當初算了,李純鈞也不生氣了,反正他們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就這樣吧,這是最後一次了。
等他下一次回來的時候,他們就不必再分開了。李純鈞合上眼睛,把顧亭拎到自己身邊,蓋好被子,接著睡覺去了。
第三日下午,李純鈞在校場等候,攏共來了五十六個人,少了一半還多。
她沒打聽這幾天的事情,侍衛長解釋道,“二姑娘,不知誰領的頭,指摘你是女子,不配為師,本來要來的人更多。”
李純鈞冷笑道,“老子要那麽多蠢貨幹什麽。”
大概是聽說顧湛離開,這就不把她放在眼裏了,果然是年少無知。
“還有二十三名學子聯名給您寫信,說是更喜歡讀書,立誌參加明年的科舉,不能前來,十分遺憾,想明日一早親自過來向您道歉。”侍衛長遞給她一封信。
李純鈞看過,確實言辭懇切,她看了也覺著不錯,“那你告訴他們,明日早上過來。”
點過人數後,又讓他們一一簽了契,李純鈞深吸了一口氣,今日起,這五十多個少年郎就是她手裏的麵團子了,也是她日後的利器。
她把自己的全部交給顧湛,作為還禮,顧湛讓她參與了盛京下一代年輕人的成長,他太客氣了,李純鈞想。
他知道自己交出的,和大夏的未來息息相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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