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何必馬革裹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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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家看起來還是原來的崔家,皇帝看著那兩頭石獅子,他能記事的時候,石獅子就在這裏了,那時候外祖父健在,他是個很有手腕也很有原則的人,永遠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

    如果說他的嶽丈大人還繼承了他外祖父的些許原則,那他的兩個大舅子,就純粹把崔家的風骨扔在地上了。

    他走以後,崔家就沒有能挑大梁的人了。家族榮耀隨著長輩們的離開煙消雲散,隻剩下後宮的女人苦苦支撐,直到昨夜,終於半分都不剩了。

    皇帝慢騰騰地走進國公府的宅院,驀然感到幾分淒楚。

    敗了就是敗了,早就敗了。

    皇帝沒有在崔家多待,他不想聽崔家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找借口,他不殺他們,也絕不能原諒自己的生母因他們而死這樣的事情。

    正月末,分散多地的皇族貴胄陸陸續續趕回來參加太後的葬禮,他們還不知道,這次一回來,就得老死在盛京了。

    這是顧湛和大臣商議的結果,許多王孫貴胄仗著天高皇帝遠,在外麵胡作非為,欺壓百姓甚至官員。

    官員們求到上司頭上,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索性就把他們都弄回來放在眼皮子底下,誰敢胡鬧就收拾誰。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看顧澄怎麽做。果不其然,顧澄沒回來,他清楚自己回來是死路一條,自然不會回來。他借口自己在南境和南蠻打仗時留下的傷複發,臥床不起。

    他不回來,基本上就相當於宣戰了。

    顧湛終於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了,整日裏忙的不可開交,盛京的事情,江南的事情,都堆在一個時候了。李純鈞在宮裏生生憋了一個月,都快瘋了。

    飛景被搶走的那日,何唯受了重傷,但最後帶走飛景的是李純鈞的父親,其中曲折還是有的,何唯正在跟李純鈞解釋。

    “那天是匈奴派來的刺客先動手的,他們搶著搶著就內訌了,有人要殺,有人要把孩子帶走不能傷他,後來亂成一鍋粥,不知道哪個孫子背後放冷箭,我挨了一下,然後再殺出來一波,這回是咱們府上的,我看路數都一樣,還以為有援兵,沒想到人家直接把孩子抱走了,”何唯回憶著那天亂糟糟的情況,忍不住搖頭,“是屬下疏忽大意了。”

    李純鈞道,“我爹要搶,誰搶得過他去。她承認,她還鬥不過她老子呢。

    “飛景公子他還挺想您的,盼著想和您過年。”何唯歎了口氣。

    李純鈞揉揉眉心,“我和那孩子,緣分盡了。”

    二人正說話呢,李純鈞就聽見外麵鬧哄哄的,“又怎麽了?”她高聲問道。

    侍女在門口說,“回二姑娘,不知為何,幾位小公子在殿外打起來了。”

    李純鈞隨口道,“打架就打架唄,怎麽吵成這樣。”

    侍女又說,“他們帶的嬤嬤和侍衛吵起來了。”

    李純鈞覺得好笑,男孩子湊在一起,打架也沒什麽,過兩天就和好了,可是牽扯到家裏的仆從,那就成兩家結仇的大事了。

    顧湛從正殿出來,沉著臉走到他這群打起來的弟弟們麵前,喝道,“皇祖母不日下葬,讓你們回來是為她老人家送行的,要打架出去打!”

    一個少年臉上掛著傷痕,蹦出來道,“太子兄長,他們笑話我官話說的不好。”

    這官話確實說的夠嗆,另有人跳出來,“是你先動手大人的,太子兄長,你看我這臉,都是他撓的。”

    十六七歲的少年,出生在地方,從來沒見過崔太後,對她的死自然淡漠。又因著年少氣盛,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

    顧湛氣得夠嗆,正想把他們拉出去一人揍一頓,少年們也覺著今天是要完蛋。

    不想李純鈞懷裏抱著出來了,“這是怎麽了?”

    她順手把顧亭塞到顧湛懷裏,扭頭笑眯眯地看著他們,“你們打架的本事可不怎麽樣,要知道,打架也是有學問的,你臉上這傷,擦點藥就好了,那些打架厲害的人呢,一點傷痕都不留,還疼的死去活來。”

    顧湛抱著顧亭,那點兒火氣也散了,少年們都沒見過李純鈞,但也猜到她是哪位了。

    李純鈞再看看一大群侍從,道,“還有啊,打架要講究,第一不能下死手,第二不能偷襲,第三不能牽扯到家裏,第四不能告狀,打架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解決,讓你們家裏的侍從牽扯進來,實在是丟人現眼,都散了吧,下回打架記著約個僻靜地方,打完了再回來。”

    顧湛接著說道,“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先放你們一回。”

    “多謝太子兄長。”少年們覺得自己沒事了,紛紛行禮然後一窩蜂似的散開了,那個官話說不好的少年朝李純鈞看了好幾眼,摸摸臉上的傷,這才走了。

    顧湛扭頭,問李純鈞道,“打架還有規矩,你也跟著他們胡鬧。”

    李純鈞反駁道,“那你想怎麽著,把他們一人揍一頓,這不是更胡鬧嗎。”

    這些人剛回盛京,在外麵野慣了,要是真的被揍了,指不定鬧出什麽麻煩。顧湛道,“後日皇祖母下葬,這事完了再說吧。”

    李純鈞安慰道,“別氣了,十幾歲的大男孩子都那樣。”

    顧湛忽然記起來,他夫人愛好不多,愛喝酒愛吃,還愛長的好看的,十五六歲的少年郎。

    顧湛抱著兒子,滿腹心酸,深深地看了李純鈞一眼,看的她莫名其妙,對方卻抱著兒子回去休息了。

    李純鈞追上去問,“怎麽了你。”

    顧湛心裏酸得冒泡,回道,“我十五歲的時候,可是都娶了你的,也沒他們那麽瘋,更沒有打架鬧事。”

    李純鈞壓下笑意,回道,“誰讓他們沒有你好命,十五歲就能把我娶回去,誰讓天底下姓李叫純鈞的,就我一個呢。”

    顧湛道,“把你可別攔著我揍他們。”

    李純鈞翻了個白眼,把顧亭從他手裏抱走,“你去看海棠,一個月了還在抄佛經。”

    海棠抄的佛經要比後宮女眷們抄出來的好過一大截去,皇帝看了喜歡,要海棠再抄一些,放進崔太後的棺槨。

    李純鈞不大願意可是又不能拒絕,海棠倒是樂嗬嗬地去抄了,還抄的是梵語,李純鈞看一眼都覺得頭大如鬥,生不如死。

    顧湛瞪了李純鈞一眼,這才去看海棠了。李純鈞非常不解,海棠七歲了,顧亭也不小了,他哪來的這麽大的醋勁兒。

    崔太後的葬禮辦的隆重非常,李純鈞的身份不明不白,本來是不能送葬的,但顧湛讓她領著王妃以及命婦們,相當於告訴天下人,她是個“有實無名”的太子妃。

    李純鈞沒有推辭,穿著太子妃的喪服去了。倒是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明目張膽地給她添麻煩,太後的喪事就這樣辦完了。

    李純鈞也終於站穩了腳跟,她算是明白了,在這盛京城裏,沒有男人依靠的女人什麽都不是,即便你有天大的本事。

    她有些悲哀,又慶幸自己有顧湛撐腰。

    太後喪事過後,崔家也被打發回老家去了,跟崔家有關係的官員們,找到靠山的暫時還坐的穩定,沒有靠山的都被奪去了實權。

    吳王與王妃肖氏和離,被打發到北境去了,這其中的事情,被皇帝捂得緊緊的,誰也不敢傳出去,讓親兒子戴了頂綠油油的帽子,皇帝想起來都膈應。

    顧湛在盛京待了有一個多月又要去江南了,李純鈞心裏舍不得但她也不說,顧湛就等她開口呢,卻怎麽也等不到。

    中午他下朝回來,看見李純鈞手裏拿著信,臉色異常難看,關山月和鳳歌都守在她麵前。

    “阿暖?”顧湛焦急地喊了一聲。

    關山月起身,“殿下,請您照看二姑娘,我等先退下了。“

    顧湛從她手裏把信拿過來,掃了一遍,老國公沒了。

    李純鈞仰頭看著顧湛,伸手握著他的袖擺。顧湛把信放在一邊,將她摟在懷裏,想安慰但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像兩個月前太後驟然去世一樣,李純鈞那個時候也不知道對他說什麽,他們隻能相互抱著。

    李純鈞喃喃道,“我沒事,沒事的。”

    顧湛垂下眼睛,在她耳邊小聲說,“你肯把肩膀借給我哭,怎麽自己不哭呢。”

    李純鈞埋頭在顧湛胸前,難言的悲苦將她緊緊包裹起來,她很難受,但放聲大哭她卻做不到,她的眼淚都是騙人的,真正悲傷的時候,眼淚已經把她遺忘了。

    顧湛把李純鈞圈在懷裏,李純鈞的喘息漸漸平穩下來了。悲傷不是一時能夠平複的,但李純鈞早已經做好準備了,所以她還不至於太過失態。

    “衛國公府本來就人少,現在又少了一個。”李純鈞道。

    “讓舅兄趕緊結婚,多生兩個。”顧湛戲言。

    李純鈞道,“他眼高,誰都看不上。”

    “有些人,隻是還沒遇上能收服他的人,”顧湛說,“我運氣好啊,一早就遇上了。”

    李純鈞趴在他懷裏道,“我啊我運氣不好,天底下那麽多好看的男孩子,我卻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顧湛,“祖宗,我就要出門了,你要胡鬧啊。”

    李純鈞的眼淚忽然落下來,又哭又笑,“我他們都沒有,沒有你好看,你在外麵也不許看別的女人,要是你帶了人回來,我就一輩子去守邊關。”

    “嗯,我發誓,那你再給我生了小姑娘吧。”顧湛趁機要求。

    李純鈞抿著嘴唇,“先守孝吧,一年。”

    顧湛拍拍她的後背,顧亭是不得已生在了孝期,以後自然不能了。

    崔太後離世,李純鈞並沒有改吃素,私底下還啃點肉,但是當天,東宮的飯菜全部換成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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