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潑辣嬌柔皆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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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牆大院裏,來來往往都是在權力場上掙紮拚搏的人物,李純鈞有時候喜歡這裏,有時候討厭這裏。
權勢誰不愛呢,她嫁給顧湛,走進皇宮,就代表著已經坐上了這場角逐天下的賭局。
生則榮華富貴,死則萬劫不複。
皇帝身邊的內侍一早等候二人,一見他們便迎上去,“小殿下,王妃,咱們陛下和娘娘正等著二位呢。”
內侍對瑛王妃很是好奇,他去宣聖旨的時候,衛國公府一片嘩然,老衛國公險些就要進宮抗旨。
瑛王妃隻問一句,“長得好看嗎?”
內侍回,“盛京傳言,瑛郡王肖似當年騰王殿下。”
騰王是大夏王朝皇族美男子的代表人物,肖似前朝騰王,自然是長得好了。
然後李純鈞接過聖旨,說了一個字,嫁。要是瑛王不好看,她敢去找皇帝退婚嗎?
顧湛特意牽起李純鈞的手,做出一副夫妻和睦的樣子來,來往宮人皆是瞧見了。
她今日穿的還是吉服,手心熱得冒汗,顧湛的手卻是涼的,摸著還挺舒服,她就牽著不放了。
反倒是顧湛覺得有些不自在,但隻能自己承受了。
皇帝下著一手製衡的好棋,以前害怕太子一派坐大,便扶持他的最小的兒子恭親王;現在恭親王眼看就要籠絡走了滿朝文武,太子無力抗衡,他又急著補救,把皇長孫顧湛捧出來。
這是何必呢,李純鈞聽父親評價太子,八個字,“寵妾滅妻,一無是處”,盡管這個評價可能有失偏頗。
太子元妃崔氏,也就是顧湛的生身母親,出身大族,身份顯赫,卻早早死在東宮。崔氏豈是沒有手段的人,隻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丈夫。
昨日顧湛成婚,太子和太子繼妃都沒有過來,皇家這個臉丟大發了。
李純鈞不知道想起什麽,忽然說道,“萬一一會兒有麻煩,你不要說話,看我的。”
顧湛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兩人已經攜手進了殿中,帝後二人坐在高位之上。
皇帝笑道,“都坐下吧。”
純鈞抬頭去看他,一身玄色錦袍,繡著五爪金龍,氣色還不錯,麵容柔和,好像和一般人家的長輩沒有兩樣。
皇後笑眯眯地瞧著二人,她喜歡皇長孫,但是對突然冒出來的孫媳婦,她就不喜歡了。畢竟皇後娘娘姓崔,太子元妃姓崔,皇長孫的妃子沒有姓崔,皇後豈能如意。
“觀純鈞情貌,倒是得體。”皇後似笑不笑地讚了一句,聲色溫柔。
“謝皇祖母喜歡。”李純鈞當然知道皇後不喜歡自己,但是那又怎麽樣,她才是顧湛的妻子,日後就算顧湛再有其他人,也要比她低過一頭去,誰怕誰呢。
皇帝打量著李純鈞,又看了皇後一眼,說,“年前薛老將軍同朕說話,說鳳年的大孫女是個厲害的丫頭,本想聘其為孫媳,不想他的孫兒聽說這事兒竟是給嚇得不輕,隻好作罷。”
李純鈞掩麵垂眸,“皇祖父,您這是笑話我呢。”她一派溫柔作態,和軟如水,跟傳言沒半分相似之處。
顧湛說道,“皇祖父賜婚,孫兒感激不盡。”
皇帝語重心長,對顧湛道,“湛兒,純鈞比你年長些,人也聰明,如今你已經開府獨住,凡事商量著來。”
“是。”顧湛應下。
“純鈞,”皇後喊她一聲,極為慈愛,“祖母知道你性格倔強,也有些前塵舊事,不過既然已經過去,你又嫁入皇室,該忘的就忘了。”
“純鈞自是知道。”
李純鈞低頭,這兩個人真是厲害呢。把她嫁給顧湛,想利用李家,又來挑撥她的前塵舊事,她都十八了還能沒點前塵了!皇室還叫不叫人活了。
顧湛聽到“前塵舊事”四個字,垂下眼眸有片刻失神,似有不喜,但很快恢複過來。
皇帝把他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他們兩個,不能不好,更不能太好。
不管是勢力日漸增長的小兒子,還是在北境積威甚重的衛國公府,都是橫在他心頭的毒刺。
最好是能讓他們撞上,碰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為今之計,就是看怎麽讓他們對上了。
這次將李純鈞指婚顧湛,就是開端。皇帝絕不會讓雙方相安無事的。
皇後對顧湛這一動作也是十分滿意,成婚了又怎麽樣,以顧湛的身份,日後能進府的女人多的是,以她的姿色年紀,又怎麽會得寵,不得寵的女人會死的有多慘,皇後這些年掌管後宮,看得一清二楚。
“湛兒,一會兒去一趟東宮,拜見你父親和繼母。”皇帝忽然一臉嚴肅地吩咐顧湛。
顧湛麵色一冷,直接跪倒在地,一改那溫柔少年郎的模樣,昂著脖子道,“我不去!”他語氣強硬,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當年母妃身體不好,後來被他那個所謂的爹活活氣死,韓氏也脫不了幹係,顧湛不論如何不能原諒他們,更不用說要去奉茶盡孝了!做夢!
李純鈞見他如此,無奈隻能跪下。
皇帝抿唇不語,皇後麵色不虞。兒子畢竟是她親生兒子,崔氏不過她的侄女,皇帝心裏向著兒子,對顧湛不喜生父的行為自然不滿。
“湛兒,父子哪有隔夜仇,”皇後不悅地看著二人,“純鈞,你身為妻子,不勸著湛兒與生身父親和睦,倒是跟著他一起胡鬧!”
李純鈞心想我真是冤哪,火氣也上來了。
她小聲說,“昨日高堂之上,隻有母妃靈位,孫媳以為,這不是夫君的過錯。”
“你的意思是太子錯了?”皇後不怒自威,滿目怒容。
李純鈞雖然滿不在乎,可是一副柔弱姿態,“子不言父過,不過既然您覺得太子殿下錯了,那就是他錯了。”
皇後被她黑了一手,更加生氣,道,“顧湛,你”
皇帝皺眉,“行了,吵什麽。”每回說起太子,他們就得吵一架,好好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皇帝站起來,“湛兒,你好自為之吧。”
李純鈞隻覺不可理喻,皇家就能不講道理了!她拉著顧湛,當場逼出眼淚,帶著哭腔道,“祖父,孫媳和夫君可是做了什麽您不喜歡的事情嗎,昨日我們成婚,夫君是再三請了父親的,繼母也是答應的,結果吉時已過,父親未到,我們二人已然成了盛京皇城的笑柄”
她越哭越厲害,簡直撕心裂肺,顧湛給她嚇得不輕,急忙把人扶著。
“今日若非拜見祖父和祖母,顧湛是決計沒臉出門的。”顧湛滿臉苦笑看著皇帝,歎了口氣,卻不攔著李純鈞。
“衛國公府兩代才出來純鈞一個姑娘,千寵百愛捧在手心,留到十八歲尚未挑好夫婿,不想一朝出嫁,在大婚之日竟被公爹和婆婆如此折辱,本想著純鈞既然已經出嫁,隻告訴家中家中親人息事寧人便好,”李純鈞說話斷斷續續,深吸一口氣,“然今日提起,純鈞實在不堪如此大辱!”
顧湛就知道李純鈞不是個省油的燈,正好,省了他自己撕破臉皮。
李純鈞本想著得過且過,東宮那邊她和顧湛本來就指望不上,大家粉飾粉飾,胡亂忘了就好,可是皇後竟然敢如此逼迫於她,真當她好欺負的!
帝後二人十分尷尬,昨日人家沒有殺上門來,他們竟然就忘了衛國公府不好欺負。
李純鈞啼哭不止,越哭越傷心,顯然是他們不開口她就不罷休的意思。
顧湛看她從袖中換了一塊帕子,本想親自給她拭淚,卻聞到一股薑味兒,當時明白過來,她真是萬事俱備。
皇帝不勝其煩,“依你之意,該當如何?”
李純鈞壓下哭聲,“此事是誰的過錯,就該讓誰承擔,否則皇家尊嚴,祖父體麵何在!”
皇後勃然大怒,“李純鈞,衛國公府好大的麵子!”
李純鈞抬頭看她一眼,認真點頭,衛國公府就是臉大,“當初這場婚事,祖父不服,欲進宮求陛下收回旨意,但純鈞知道夫君是好的,願意嫁他為妻,如今卻不願委曲求全,被人當做笑柄,純鈞萬萬不服!”
皇帝沒想到李純鈞這麽難纏,一點麵子都不給,臉色陰的能滴出水來。
“你這是哪裏的潑婦作態!”皇後氣得夠嗆,指責道。
顧湛拱手道,“祖母此言實在有失偏頗”
李純鈞推了顧湛一把,讓他閉嘴,然後接著說道,“前年冬日恰逢我在北境,日日稀粥幹餅,險些餓死凍死,事後得知軍餉竟被克扣,事後卻無人領罪,純鈞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
前年太子心血來潮,在郊外園子和馬場,讓他嶽父拿錢,於是兵部尚書二話不說克扣雲中軍的糧餉。
皇帝未免軍中生亂事後補償,特意掩蓋下去,隻找了兩個不起眼的人頂罪,東宮的園子修的漂漂亮亮的,卻一點罪都沒有。
李純鈞那時險些氣死當場,如今皇帝皇後還敢拿東宮給她難堪,哼,誰放過誰呢!
這件事情,皇帝比誰都清楚,被李純鈞這樣明目張膽地翻出來,他立刻惱羞成怒。
顧湛往前一步,拱手說道,“皇祖父,祖母您二人是英明不過的人了,太子殿下隻是被女人蒙蔽而已,撥雲方能見日。”
顧湛十分聰明得給了皇帝和皇後台階下,是了,修園子是誰的主意,太子妃的啊;昨天太子不出來給兒子主持婚禮,誰的過錯,當然還是太子妃的。
皇帝把手一揮,“既然喜歡東宮那園子,給你們就是,至於你繼母,”他轉臉看著皇後,“交給你了。”
皇後頷首稱“是”,把下麵兩個小的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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