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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純鈞知情知趣，柔柔一拜，“孫媳早跟祖父和父親他們說過，您二位都是最慈和不過的人，怎會虧待於我與湛郎呢。”

    皇後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冷哼了一聲。皇帝教訓不成反而被李家人揭了傷口，甩著袖子就走。

    李純鈞和顧湛行禮告退，跟皇後說想去禦花園看看花開了沒有。皇後一聽，直接就走了。

    李純鈞有衛國公府，皇後還有榮國公府崔家，她也不懼。

    李純鈞拿了一塊幹淨帕子，邊走把擦眼睛，生薑水辣的厲害，她眼淚還沒停。

    “你”顧湛走在她身旁，忍不住問，“你沒事兒吧。”

    “沒事，”李純鈞回答，“還好早上沒有擦粉，真是沒想到你日子這麽難過。”

    顧湛聽她說自己日子不好過，倒也不心酸，反正已經習慣了，轉而又說，“我自小在東山書院，教導我的衛先生很好，師娘和友人也好。”

    李純鈞點點頭，“我回頭跟你去拜見他，他喜歡什麽？”

    “愛喝酒。”顧湛回道。

    “師娘呢？”

    顧湛想起來他成婚前，師娘因為師妹把他罵了一頓的事情，沒有說話。

    “我知道了。”李純鈞點頭，有些事情她略有耳聞。

    說話間二人已經走到禦花園，三月春暖，花開正好，李純鈞一向喜歡這樣的景色。

    “禦賜的園子那裏，你能給我處理嗎？”李純鈞臉上淚痕猶在，說話的顫音還沒完全消失，很是惹人憐愛。

    顧湛少年心性，看她柔弱的模樣一陣心悸，“本該是你的。”

    李純鈞滿臉笑意，道，“那我不客氣了，這裏的花兒開得真好，難不成是深宮裏怨氣和血氣重，要成精，了才開得這樣好嗎。”

    顧湛聽她的話，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駁。

    不遠處傳來女人溫柔的聲音，“瑛王妃說笑了，這花兒可是本宮日日精心照看的。”

    李純鈞回頭一看，說話的女人必定不年輕了，可她穿一身胭脂紅長裙卻毫不別扭，看起來風情萬種溫柔可人。

    顧湛道，“貴妃娘娘，失禮了。”

    萬貴妃淡笑搖頭，李純鈞想，這位萬貴妃不愧是皇後的眼中釘肉中刺，二十多年盛寵不衰，皇帝不管有了多少新人，都忘不了的人物。

    讚賞歸讚賞，當然她還記得，萬貴妃就是那位恭親王的親生母親，當朝丞相的妹妹，她和顧湛最強的敵人之一。

    “瑛親王瞧著本宮做什麽？”

    “娘娘是我最溫柔漂亮的人，萬中無一，往這兒一站，直叫滿園春色盡失，花羞人迷。”李純鈞誇起人來很是順手，尤其她看萬貴妃挺順眼的。

    萬貴妃咯咯笑起來，“你這孩子真是嘴甜。”她說著，從發間摘下一支八寶金釵，叫侍女送給李純鈞。

    李純鈞笑著接過，顧湛道，“娘娘，不打擾了。”

    說完，顧湛拉著李純鈞的手離開，他不想和萬貴妃有太多交集，不能總惹麻煩。

    顧湛一走，萬貴妃漂亮的臉上滿是惋惜，“這孩子倒是不錯，可惜沒嫁給我們澄兒。”

    恭親王大名顧澄，萬家也曾幾次三番找上衛國公府替顧澄求娶李純鈞，但是被李家拒絕。

    嬤嬤說道，“娘娘，還是咱們萬家的姑娘好，前頭生了一個哥兒，這一回肯定再給娘娘添一個孫兒。”

    萬貴妃點點頭，“也是。”

    她減下幾枝長得好看的花兒，遞給侍女，“找個瓶子送到陛下書房去。”宮裏幾乎沒有秘密，李純鈞大鬧長樂殿，早已傳了出來，萬貴妃當然知道皇帝生了一肚子氣離開。

    皇後不想著安慰皇帝，為了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考量，還把這個背後權勢淘天的孫媳婦給惹下來，萬貴妃笑意盈盈，就當她心疼陛下了，“再去煮一碗百合蓮子羹送去禦書房。”

    李純鈞和顧湛慢騰騰地往前走，隻聽前麵的李純鈞說道，“萬貴妃真是漂亮，人比花嬌呢，我喜歡她。”

    “你是喜歡長得漂亮的人嗎？”顧湛忽然想起什麽，問她道。

    “”李純鈞不回答，翻了個白眼走了。

    這一上午紛爭下來，李純鈞有些倦了，回府後就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顧湛中午歇了一會兒，下午在看書。很快東宮來人，叫顧湛和李純鈞過去，顧湛壓根不管。

    太子好端端的園子沒了，叫顧湛又叫不過去，氣得夠嗆，幹脆自己殺過來找顧湛理論。

    顧湛對父親一向沒有好感，看他怒火衝天也還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越發生氣了。

    “本宮怎麽生了你這個不孝的東西！”太子大怒，說話也不講究。

    顧湛冷冷盯著父親，太子今年三十二歲，正值壯年，用風流倜儻英俊瀟灑這兩個詞形容他的樣貌最合適不過。

    “李純鈞呢，讓她出來，”太子喝道，“剛剛進門頭一天，就敢在陛下麵前拿衛國公府來壓本宮，本宮還怕她不成！”

    顧湛道，“身為公爹，在兒子府裏就要找兒媳婦，你不要臉，我顧湛還要。”

    太子根本不在乎，喝道，“怎麽，這才成親第一天，就敢把衛國公府當你的倚仗了，你將本宮置於何地，將榮國公府置於何地！”

    “別忘了，你想做皇帝，還能越得過我這個父親去，本宮還有嫡子呢！”

    顧湛特別想跟李純鈞一樣翻個白眼，崔家還是書香門第呢，怎麽當年沒找個老師好好教一教他，這副紈絝跡象，豈堪大任！

    當下朝中，大致分為三派。第一派以萬丞相為首，希望恭親王顧澄當皇帝;第二派以榮國公府崔家為首，叫“東山黨”，或者“東宮黨”，可以說是太子最堅實的後盾，這兩派都是文官。

    第三派是這個月剛剛加上的，正是衛國公府李家，手握兵權，雖然大夏普遍看不起武將，可架不住人家腰杆子硬。

    因為李家李純鈞嫁給了皇長孫，也有人覺得李家應該劃進“東山黨”，畢竟皇長孫頭上是太子呢。

    也有人覺得，皇長孫娶李純鈞，那就代表著他已經獨立出來了，太子和長子顧湛不合，更喜歡繼妃韓氏生下來的兩個兒子，其中齟齬天下皆知。

    顧湛回道，“父親記得崔家，那還記得我母親嗎，您的妻子可是韓氏，您喜歡的兒子也是韓氏生的，您身上留著崔家的血，我身上也有，你說，崔家會選擇您，還是選擇我。”

    太子顯然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父子二人紛紛沉默。

    李純鈞這時推門進來，行了一禮，柔聲說道，“顧郎，父親來了，你怎麽不叫我呢，我正要感謝父親呢。”

    顧湛和太子都愣了，不知道她哪兒來的感激之情。

    她笑的溫婉明媚，“皇祖父說，昨日母妃病了，您沒有來我們的婚禮，心中愧疚，便把城郊的園子送給我們夫妻做禮物。”

    她聲線上揚，很是活潑，隨後語氣陡然一轉，“我心裏想著，您是長輩，母親病了合該我們去看望的，怎麽能收您的禮呢，可皇祖母也勸我們，我們便收下了。”

    太子熱血衝著腦門就上去了，眼前一黑，險些拿茶杯去砸李純鈞，好在顧湛手快把能扔的東西收走了。

    李純鈞看他臉色難看，“顧郎，快去找府醫，公爹這是照顧母親病著了嗎，合該我這個當兒媳的去照顧母親呢。”

    太子剛想說，好啊，你去照顧太子妃吧，東宮大門為你開著呢！

    然而李純鈞大言不慚，矯揉作態，“可是人家說新婚不能看望生病的人，怕沾染病氣，不吉利，我自己倒是不怕，就怕顧郎有事公爹也要心疼的，是吧？”

    好話歹話都讓李純鈞說盡了，顧湛在一旁強忍笑意，怪不得老師常說寧得罪皇帝不能得罪師娘呢。

    太子一拳打到棉花上，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氣得頭昏。

    李純鈞一派天真姿態，忽然又道，“哦，對了。”

    她竟然從背後拿出一把彎刀來，刀鞘上凝著斑駁的褐色印記，那必定是幹涸的血跡。她驟然抽出刀刃，橫在身前。顧湛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那柄彎刀閃著森森銀光，甚至能照出人麵來，殺氣四溢，太子當時嚇得一口氣出不來了。

    “你你放下！”太子聲音戰栗，一時腿軟不已，他琴棋書畫最是精通，武功卻隻是花架子擺給人看的。

    李純鈞捧著不斷溢出殺氣的冷兵器，明明笑意溫柔，卻莫名瘮人，好似從地獄裏爬出的修羅美女一般。

    “這是前年冬天，我帶人與匈奴廝殺，饑寒交迫仍舊裏奪了那大將的兵器，這可是匈奴王族身份的象征，今日正好做了父親送我與顧湛那園子的謝禮，還望父親能夠喜歡。”

    她依舊笑著如春風和煦，態度卻無比強硬，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刀塞到太子懷中。

    太子硬著頭皮從她手裏拿過彎刀，手忙腳亂塞進刀鞘中，說道，“本宮還有事，今日先走了。”

    顧湛起身，“我送父親。”

    待人一走，李純鈞重重哼了一聲，評價道，“庸人怎堪大業！”

    顧湛回來之後，臉色簡直不能再好，“純鈞，你真是厲害。”他不太擅長吵架，從未在太子手裏占過便宜，今天看他被嚇得那樣狼狽，顧湛真的十分高興。

    李純鈞也是得意洋洋道，“怎麽樣，你夫人厲害吧，你要是娶了皇城中的大家閨秀，她們可沒我這個本事，日後要好好待我，不然我的手段你也看到了。”

    顧湛臉紅，低聲道，“你我結發夫妻，不管因何故成婚，都是要好好過一輩子的。”

    李純鈞沒想到他的想法這樣簡單，點了點頭，“走吧，去用飯，日後凡事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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