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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純鈞和陸南雁進了原一璐的閨房，可謂是奢侈富貴了。

    李純鈞的禮物用小木盒子放著，原一璐一直盯著她，就準備給她吃個掛落，剛剛瑛王送一枚銅錢嘲諷她，她也不是好欺負的。

    小侍女接過禮物的時候手裏不穩，一個不小心把盒子摔在地上，裏麵的書露了出來，是一本書，看起來實在廉價，比起在場眾人的金銀寶石綾羅綢緞實在是不起眼。

    原一璐冷笑，轉過來毫無誠意，道，“王妃，請您見諒。”

    李純鈞露出笑容，親自俯身將書和盒子撿起來，眾人隨即看到了書名，那是一本講述開國皇後梅氏的傳記。

    梅氏是個人物，二十歲二嫁才嫁給開國皇帝，據說前任丈夫都忍受不了她剛烈的性格，但是開國皇帝家裏一堆亂七八糟的親戚，正好需要這麽一位，就把她娶了。

    此後先帝在外拚殺，梅氏幫他處理家裏那些亂糟糟的事情，養育孩兒，在先帝最艱難的時候和他共苦，為先帝登基立下大功。

    先帝也敬重她，登基後立她為後，隨後也頗有冷落，寵幸他人去了。

    朝中詬病梅氏身家不清白，說她不堪皇後之位，先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梅氏怒了，可她不哭不鬧，在大朝會時上殿，指責言官大臣們不幹正事，整天盯著皇帝後院煽風點火，引經據典字字珠璣。

    然後她要和皇帝和離，說她不喜歡深宮大院，她要去江北養老，皇帝愛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去。

    太子不是梅氏親生，可是梅氏教養他盡心盡力，他和梅氏不是母子勝似母子。太子從中調節，勉強消了梅氏怒氣，梅氏仍舊三個月沒見皇帝，宮務混亂皇帝苦不堪言，隻得請罪去了。

    這對開國皇帝來說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可是梅氏的強硬手段影響了不少女子，許多年來，女子們都是強硬的。

    隻是後來風氣變了，女子不弱，便是罪過，梅氏的故事險些消弭於世。

    衛夫人臉色相當難看，她可是最倡導女子溫柔賢惠的，後來的皇帝給開國皇後定下的封號足足有十幾個字，全都是說她好的，這裏誰還敢說一句不好。

    李純鈞麵露笑意，隻小心翼翼地把書收好，陸南雁道，“原小姐的婢女早上沒有吃飯嗎！大夏開國梅皇後的書典都接不住？這是什麽意思！”

    “原小姐既然不想看梅娘娘的書典，那我便收回。”李純鈞淡淡一笑。

    “我，我不知道啊，你怎麽不告訴我！”原一璐一著急，當場便落下兩顆金豆豆。

    李純鈞漫不經心，原一璐卻是真著急了，道，“你是故意給我找麻煩的吧！”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是來感謝原小姐的，上次承蒙麗平長公主和原小姐你的指點，讓本王妃學著做個大度端方柔弱的女人，我便特地翻了典故，請我家殿下從宮中找來梅娘娘的傳記，怎麽能說是找麻煩呢，這可不像原小姐柔弱憐人的模樣。”

    李純鈞找的可是真麻煩，要是女子柔弱的風氣改一改，那她以後辦事也簡單。

    這時從人群中走過來一個十二三的小姑娘，天真道，“李家姐姐在北境的時候，辦事利落，聲名極好，很得百姓們喜歡呢，怎麽到了皇城還要改性子了。”

    李純鈞一看，“如意回來了？”

    許如意走過去，行了一禮，調皮一笑，“回來啦。”

    許如意許小姑娘，正是北境前任許太守的大孫女，雖然姓許的一家給李純鈞折騰了許多年，但是許如意和李純鈞的關係卻是出奇得好，李純鈞經常帶著小姑娘打雞攆狗的，算是忘年交了。

    這小妮子和她娘一樣，一向潑辣得很。

    李純鈞當然知道許家回來了，許太守盡管恨不得弄死對方算了，可是沒辦法，上了人家的賊船，下來是沒可能的。

    場麵不大好看，李純鈞道，“如此，今日原姑娘的及笄禮物，我便算是送到了，告辭。”

    她說話便要走，原家的夫人給崔家夫人使眼色，讓她們攔一攔，然而崔夫人卻是不想管，李純鈞的名聲越不好，越方便崔家送人進去。

    許如意道，“二姑娘，我要去瑛王府做客。”

    李純鈞拉著她的手，直接牽著人出門，隻給許少夫人遞了眼色，許少夫人一擺手，兩人走了。

    眾人這才注意起這位許少夫人來，這時哪個犄角旮旯蹦出來的人物？竟然能夠搭上瑛王府這艘船。

    許如意小嘴利索，說話極快，道，“這幾天真是把我折騰瘋了，好好的人非要學這個規矩那個規矩，還不如讓祖父在北境當太守，我還能多出個門。”

    “多大了還玩兒，小心嫁不出去。”

    如意把小嘴一瞥，“二姑娘您都嫁出去了，我怕什麽。”

    “你個欠揍的，皮癢了是吧。”李純鈞道。

    顧湛在門口等她，見她跟個孩子似的跟另一個孩子拌嘴，很是驚訝。

    如意上前行了一禮，“拜見瑛王殿下，小女許如意，是二姑娘的好姐妹，信任兵部侍郎許家的孫女，我祖父剛從北境歸來。”

    顧湛看著李純鈞，李純鈞點頭，麵露歉意，“我要帶如意出門玩兒，殿下先回去吧。”

    “好，在外麵小心些。”顧湛也不多問，三人出了門，即刻分道。

    一進摘星樓的雅間，許如意一改之前的一派天真，說道，“二姑娘，我也不隱瞞，我祖父近來與崔家來往密切，其他人我不清楚，我爹娘和小叔叔自然不會有二心，可是祖父他兵部侍郎之位，可不是他想得的。”

    李純鈞倒是不擔心，“這麽利索把你祖父給賣了，不著急，先吃點心。”

    許如意鬆了口氣，“二姑娘，你給句準話嘛。”

    “那些事情，許侍郎空口白話，能把我怎麽樣，說出去你們家也保不住，他知道分寸，何況我還有瑛王府。”

    李純鈞叫了不少點心給她，讓小姑娘慢慢吃。這姑娘心細，可畢竟是個孩子，愛玩愛鬧的年紀，李純鈞沒打算真給許家養出一朵毒花兒來。

    許小姑娘倚在桌子上念叨，沒一會兒就把全家賣了個幹淨，也看來她是不能虧待了許家。

    “喜歡嗎，還想去哪兒，帶你去玩兒。”

    “想聽曲子”許小姑娘有個愛好，喜歡聽曲兒，在北境簡單，穿一身男裝進了堂子也沒有人在意，但是在皇城不行，女孩子還想進堂子裏聽曲兒，還想不想活人了？！

    李純鈞一想，“行吧，帶你去，千萬別傳出去啊，我在這兒都沒去過。”

    兩人換了衣服，小姑娘還看上好幾套玩意兒，李純鈞財大氣粗全部買下來送回她家去了。

    逐月閣風雅非常，也是消息聚散最快的地方，像是“瑛王送銅錢，王妃送書”的事情已然傳了出來，在有心人的引導下，原家儼然成了被戲謔的對象。

    李純鈞和許如意在屏風後麵用著各種漂亮的小點心，逐月閣的頭牌娘子在外麵咿咿呀呀地唱曲兒，李純鈞昏昏欲睡，但是許如意聽得感動十分，隻覺得這裏的姑娘比北境的唱得更好，也沒什麽聽不得的玩意兒。

    李純鈞喝著茶，不管這麽樣，許家她還是要爭取的，不過她爭取作用不大，讓顧湛去更好。

    許家老大無意仕途，是個做生意的料;老二倒是可以為顧湛所用，如此，方能令許家看到前途。

    李純鈞扶額，心說小殿下你就先給你娘子兜個底兒吧。

    顧湛是真不知道李純鈞多有錢，他不大看得懂賬冊，也不會多想生意上的事情。

    李純鈞正打著嗬欠，掌櫃的進來，讓唱曲兒的姑娘出去，道，“二姑娘，你家殿下來了。”

    “啥？”李純鈞驚訝。

    鳳歌鳳掌櫃道，“是，您沒有聽錯，陸世子，邱小公子，還有幾位公子哥兒，請您家的小殿下聽曲兒來了今天可真是稀罕了，你們夫妻倆一起過來，嘖嘖嘖。”

    李純鈞一挑眉，“閉嘴吧你。”

    許如意皺眉，“鳳哥哥，他們都是男孩子，不就是聽個曲兒嗎，你在這裏大驚小怪什麽，趕緊叫人過來給我接著唱，再送些點心上來。”

    鳳歌道，“行行行，小姑奶奶，給你送，等著吧。”

    本來他是想看李純鈞的反應來著，結果他家二姑娘還是麵無表情，人生沒趣兒啊。

    這一下午，夫妻二人隔著一座廂房，幹著一樣的事情，就是李純鈞多看了幾本賬冊而已。

    原家今日的及笄禮，辦的實在不算體麵，因著顧湛一走，不少男孩子也悄摸溜走了，麗平長公主相孫女婿的心涼了大半。

    好在她有看上的世家，已經打算好了去提親。

    兩個時辰之後，許如意過足了癮，李純鈞從軟榻上爬起來，讓鳳歌派人送她去換衣服回家，就說是瑛王府的人。

    李純鈞也準備走呢，結果鳳歌說顧湛喝多了，已經派人回府請人了，一會兒她正好冒充是來接他回去的，正好皆大歡喜。

    李純鈞表示讚同，順便連男裝都沒有換，就等著顧湛喝多了。

    顧湛隻是有點頭昏，人還清醒，隻等著有人來接他回去。

    “酒色”二字，顧湛極少沾染，今日醉酒聽曲，他心裏惴惴不安，很是過意不去。

    “殿下擔心王妃回去責怪？”陸北鴻問。

    顧湛搖頭，李純鈞不會責怪他，上回那女人還親口說了讓他去青樓見世麵呢。

    “殿下啊，日後咱們就是一條船的人了啊。”陸北鴻迷迷糊糊地說道。

    顧湛頷首，“當不負今日之酒。”

    陸北鴻露出笑意。

    門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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