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當筵意氣淩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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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盛京城的隊伍浩浩蕩蕩,士兵們個個豐神俊朗,手持長槍,英氣十足,其實隻是盛京神武軍的儀仗隊罷了,說白了就是皇家的臉麵。

    真正上戰場廝殺的將士們依舊苦守北境,他們終其一生都不會看到盛京城富貴繁華,奢靡無度的風光。

    街道上人滿為患,卻十分安靜,即使有人說話也隻是竊竊私語,不敢大聲。

    這場景挺奇怪的,得勝歸來,竟然無人歡呼。在北境的這個時候,李純鈞會收到許多少年郎的示好,有人送花兒,有人送酒;李星淵更了不起,有的是女人們毛遂自薦跟他一度春風。

    在盛京城,卻隻有華麗冰冷沒有人情味,無聊的儀仗隊。

    在儀仗隊的簇擁之下,薛老將軍帶頭,憫王在後,接下來就是萬長吉和李星淵了。

    萬長吉身後隻有兩個隨從,李星淵身後則是他的心腹們,以鳳濟為首,有披著袍子的文弱軍師,也有人高馬大,胡子拉碴的北方漢子。

    李純鈞和顧湛站在摘星樓的二樓窗戶邊,和李星淵遙遙對視,她慢吞吞地說道,“少了一個呢。”

    “什麽?”顧湛看向李星淵,問他。

    “我有四個得用的人,哥哥有五個,少了一個。”李純鈞的聲音有一點悲哀,自古血戰沙場,馬革裹屍是常有之事,這種事情放在不了解戰事的人看來,是應當應分,是榮光萬分的。

    可李純鈞卻深深知道戰場的殘酷,一場戰事下來,自己的朋友們可能會一去不複返,這種感覺,她不覺得榮耀和驕傲,隻有深深的遺憾。

    那是死亡,那是生而為人無法觸摸無法感知的存在。

    顧湛握緊她的手,他自幼失母,能夠理解她,卻不知道如何安慰。

    李星淵越來越近,看清了他妹妹身邊的“小白臉”,喲,倆人還挺親近的!

    確實,挺白的,非常白了,是他妹妹尋常就喜歡的那種稚嫩容易磋磨的少年郎君。

    軍師裹緊袍子,了然道,“這小皇長孫怪好看的,怪不得咱二姑娘能瞧上。”

    “二姑娘這個眼光”鳳濟補了一句,無言以對啊,長得好能當飯吃啊,明明沒個屁用!

    “都閉嘴。”李星淵打斷他們,滿目嚴肅。

    李純鈞朝他揮手,露出淺笑來,又給他身後幾個人遞眼色問好。

    “回宮了。”顧湛道。他們倆是偷摸著溜出來的,身為皇族,今日本該在宮中等候,但李純鈞想出來看,顧湛就跟她一起出來了。

    “走。”李純鈞正要離開,風將下麵的馬車簾子卷起,她看到了老熟人。

    她一動不動,顧湛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一個外族男子朝他露出溫和的笑意。

    “匈奴來使,”顧湛道,“呼延卓。”

    李純鈞冷笑,“來使什麽,披發左衽,蠻子罷了。”

    這位匈奴王子其實非常知禮節,十分推崇中原文化,讀書甚多,學問精深,不下於大夏士大夫。

    隻是當年的恩怨撲麵而來,讓李純鈞喘不過氣。看到這個人的瞬間,她仿佛回到四年前的寒冬深夜,滿眼血腥,獵戶小小的木屋裏,橫陳著十多具屍體,其中還有兩具幼兒屍體,一具花季少女的屍體。

    滿屋子血氣衝天,匈奴士兵以為自己殺了李素的女兒,扛著長槍得意洋洋。

    那時候,躲在暗處的李純鈞看到了一雙帶笑的眸子,他知道。

    她盯著下麵的人,看著他微笑著放下了車簾,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李純鈞的手握在窗欞上,青筋凸出,有些仇恨,刻骨銘心難以忘懷,也不能忘懷。

    和談歸和談,但是該死的人,李純鈞遲早會讓他死的。

    “阿暖認識他。”顧湛說,李純鈞的情緒變化如此強烈,他自然看得出來。

    “沒什麽,就是當年打仗的時候相互砍過幾刀,他右手半殘。”李純鈞解釋。

    李純鈞從來不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種話,她習慣有仇當場就報,隻是沒一刀砍死呼延卓,砍了他的手。

    呼延卓本來要殺李純鈞,但是援兵到了,他隻能用李純鈞換一條活路離開,兩個人的恩怨自此結下,估摸著這輩子都是個你死我活的命。

    馬車裏,呼延卓看著坐在一旁的小姑娘,問,“阿妹,你瞧剛剛那少年好看嗎?”

    小公主不敢抬頭,隻低聲說道,“但憑阿兄安排。”

    呼延卓伸出左手,挑著公主的下巴,一臉惋惜道,“可惜了,你要嫁的,不是他,是他爹東宮太子,三十多了。”

    這個妹妹當真美貌,呼延卓看著她,不同於中原女子的柔弱堪憐,巴掌大的小臉,一雙灰藍色的眼睛,不論怎麽看,都是媚意橫生,勾魂攝魄。

    舍給東宮那個老頭子,真是太可惜了。

    公主垂眸不動,呼延卓又道,“當然了,如果你能讓他們父子同歡,那是你的本事,阿兄也希望你過得歡心。”

    “多謝阿兄。”呼延敏敏依舊低著頭。

    李純鈞和顧湛說是悄悄進來,到底還是驚動了大殿中的眼尖的文武官員。

    皇帝心情不錯,並不責怪,而且出言戲謔道,“幾個月不見,瑛王妃想念你兄長了?”

    李純鈞起身一拜,“皇祖父萬福,是孫媳想出去玩兒來著,您就饒過我這一回了。”

    “這你得問湛兒,他要是願意縱著媳婦兒,我這老頭子可沒什麽說的。”皇帝道。

    顧湛忙回道,“蒙皇祖父憐愛,我們兩個才能出去胡鬧,是孫兒不懂事了。”

    “行了,沒怪你們,年紀輕輕的,愛玩兒是常事,隻是莫要誤了學業就好,”皇帝看著小夫妻,眼中不乏讚賞之意,“湛兒看著比往日結實多了,成家立業,家既已成,業也該立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什麽叫“業也該立了”?皇長孫能立什麽業?皇帝難道要對他委以大任了嗎!

    李純鈞和顧湛對視一眼,皇帝果然是皇帝,他們兩個小孩兒,總也猜不準人家到底在想什麽,要幹什麽?

    滿朝文武各自找自己的隊伍對個眼神,有喜有憂。東宮一黨自然覺得千好萬好,萬氏一黨則是險些唉聲歎氣。

    “年後想做些什麽?”皇帝擺擺手,讓他們坐下。

    恭王咬緊了牙關,一言不發。太子得意洋洋,插話道,“父皇,湛兒年少,哪裏承得起大任,您高看他了。”

    皇帝瞥了兒子一眼,“你替他謙虛什麽,湛兒自己說。”

    好在顧湛早有思量,他沒有遲疑,道,“孫兒想去刑部整理法典律例。”

    嗬!果然是年輕,好大的口氣!竟然開口就拿律法說事。

    邱閣老摸著山羊胡急的發暈,這話也敢說,刑部一尚書一侍郎,都和萬家沾親帶故,剩下一個侍郎是他硬生生塞進去的,險些壞了那年輕人的前程。

    如今顧湛一開口就要去刑部,平常說話辦事,也沒見他這樣不靠譜兒啊。

    皇帝果然變了顏色,“你覺得律法有所缺失?”

    顧湛反應極快,上前姓禮,說道,“回皇祖父,孫兒以為,大夏經曆百餘年風雨,如今到皇祖父一代,已然進入盛世,祖宗之法皆為今日治世太平做奠基之用,皇祖父當效仿先祖,繼往開來,帶領大夏文武,立今日之法典,為大夏日後之昌盛繁榮再做祭奠!”

    果然書讀的多就是會說話,旁人妙筆生花,今日顧湛一張嘴說出了滿堂彩,捧了他們顧氏先祖,捧了當今陛下和滿殿大臣,還給大夏光明昌盛的未來做了個預見。

    滿朝再驚,此少年果真遠見卓識,聰敏非凡。

    皇帝不語,眾人也不敢說話,李純鈞那裏竟然傳出一聲輕笑,不過她馬上捂住了嘴。

    “笑什麽呢?”皇帝開了尊口。

    李純鈞回道,“前些日子,兒媳照例給故友們郵寄冬日的吃用,然後顧郎同我擔憂,說他身為郡王,祿米都不夠吃的,怕日後養不起我和孩子,要想辦法請皇祖父給他添一點兒,原來是這麽添呢。”

    皇帝當時瞪大眼睛,同皇後說道,“你看看這孩子。”

    李純鈞又笑起來,“皇祖父見諒,兒媳不懂事,不要笑話我。”

    顧湛滿臉震驚,“何時養不起你了,這裏說正事呢,不要裹亂。”

    李純鈞漫不經心,嗔道,“我哪裏懂什麽律例了。”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眾臣終於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邱閣老接著裹亂,摸著胡子調侃,“看來得給咱們小殿下和王妃多撥點銀子過年了,聽我家孫兒說,王妃愛吃羊肉,三兩日就要吃一回,陛下,可不能把她給委屈著了。”

    顧湛簡直哭笑不得,“邱閣老聽晟春說話信一半就好了。”

    恭王側妃謝氏卻看不得眾人這樣捧著李純鈞和顧湛,她朝祖父使了眼色,謝閣老嗬嗬笑道,“以瑛郡王的俸祿,王妃天天吃羊肉都不礙的吧,不知王妃給誰送冬日的嚼用?”

    “老謝,王妃和殿下年輕,愛玩愛鬧正常,多用些銀錢不算大事”他頓了頓,“午時快到了,想來武將們該到宮中了。”

    “邱閣老,你不要避重就輕,”謝閣老不依不饒,“勤儉持家,這才是美德,年紀輕輕才要在意!”

    皇帝饒有興趣看倆老頭子吵架,他瞥了一眼李純鈞,再看一眼謝老頭的孫女,李純鈞可比謝老頭的孫女素淨多了。

    “二位閣老,今日大軍得勝歸來,此事改日再議吧。”眾臣紛紛勸解,誰家女孩子不多花錢了,這算什麽大事。

    再說了,他們不是再議皇長孫入朝一事嗎?

    李純鈞和顧湛看著這個場麵很是無奈,兩人對視,李純鈞柔柔道,“顧郎”

    顧湛給她拿了一塊點心放在她手裏,淡然道,“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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