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隻願君心似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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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瑟瑟發抖的小年青一路把好漢送到瑛王府,梁侑宋秀鳳濟一路想著要怎麽給小瑛王一個下馬威。
隻有梁京一路崩潰,小孩兒又尿又拉,他實在無力對抗!
瑛王府和衛國公府一共才隔三條長街,兩刻鍾就走到了,大夥兒還沒想好怎麽給小瑛王一個下馬威。
顧湛已經換了衣服出來,真要出門去衛國公府,卻見李純鈞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四個人,正是今日騎馬跟在李星淵身後的人。
見禮後進了們,顧湛含笑問道,“正要去找你呢,怎麽回來了?”
還是顧湛慣有的溫柔,沙啞低沉的聲音,難得的俊秀卻不女氣的容貌。
比他們二姑娘都白,四個小年輕想。
關鍵就是二姑娘還不喜歡五大三粗的漢子,她就喜歡這種人模狗樣的小白臉,三個漢子麵麵相覷,恨不得長籲短歎。
知道他們關係好,顧湛也不跟人客氣,直接把人請到屋子裏喝茶。
李純鈞把睡著的小孩兒交給府上的人,讓他們去照看,顧湛察覺,李純鈞小聲說,“說來話長,一會兒說。”
顧湛隻會在李純鈞麵前像個二傻子,不知道把她蒸了還是煮了,但對於其他人,顧湛一向進退有度,遊刃有餘。
從大門走到會客的廂房,初次交鋒,隻有幾句問好的言語,其餘都是動作姿態甚至是眼神,但顧湛沒有一絲疏漏。
考慮妻子和他們關係極好,一起出生入死,是她的好友,客氣之餘還要表現出親近之意,但是他同他們隻是頭一次見,還必須保持距離。
顧湛十分清楚,他們的交集就在李純鈞身上。身為李純鈞的好友或者說哥哥們,他們對妹妹挑選的丈夫,人品個性一無所知,而且對方身份複雜,所謂侯門一入深似海,他們不過擔心她受委屈。
所以再多的得體的禮儀,恭維的話語,都比不上他對李純鈞更溫柔更體貼一些。
但是顧湛不會做戲,真要做戲,他自然哄得了眼前這幾位。
“我等前來,唐突非常,真是冒犯。”宋秀喝了口茶,客客氣氣地道歉,其他幾個人跟著應和。
李純鈞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看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把他們家小殿下拎出來操練個一百回,還在這裏假裝客氣,真是太虛偽了。
顧湛還沒說話,宋秀馬上接著說,“大夏男女大防雖不比前朝,可畢竟還是有的,二姑娘已經出嫁,且嫁入皇族,我等卻冒昧前來相送,亦是冒犯,還請殿下多多擔待。”
剩下三個人接著應和,然後等著顧湛回答。
顧湛立刻對宋秀刮目相看,好話歹話都讓他說了,年紀輕輕便是李星淵的軍師,果然不簡單。
“本不是大事,”顧湛十分誠懇,“王妃喜歡就好。”
這話說的,宋秀也想撓頭了。說敷衍吧,人家顧著二姑娘的喜好,說認真吧,一句“喜歡就好”,好像挺假的,滿不在乎的意思。
顧湛接著說,“王妃身在行伍好些年,她做事一向有分寸,唐突與否,全看她,我倒也覺得不是大事,故人好友誰都有幾個,不能因為是女子便將人拘在家裏什麽都不能做,趁現在還年輕,尚且能順心如意地過幾年,想做什麽便做就好,不必拘禮,要是聽他人輪長論短,日子都沒法過了。”
他說完,看了李純鈞一眼,說,“今日不是要一醉方休麽,我解酒的湯藥都熬好了準備帶過來,怎麽先讓幾位將軍將你護送回來了。”
李純鈞想說姐姐當然是不想讓你直麵暴躁的大舅子和家裏十幾條好漢了,這不是特地回來護著你嗎。
這話當然沒有說,她矜持道,“今天累了,宮宴折騰人,我困。”
顧湛一聽就知道她這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卻並不多說,隻當是真的。
宋秀一邊咬牙切齒一邊判斷,這小殿下雖然雖然才十五,不過挺會來事兒的。
“瑛王殿下所言極是,二姑娘性情灑脫,少有看他人眼色之時,是我等拘泥了。”宋秀說完,給鳳濟使了個眼色。
鳳濟道,“二姑娘和殿下忙了一天,我們也不便叨擾,改日再與二姑娘說話。”
李純鈞抬眸,哦呦,竟然要鳴金收兵了?
“幾位把煮好的醒酒湯帶過去吧,”顧湛讓侍女抱過來兩個壇子,“夜裏熱一熱便好,我送幾位。”
李純鈞正要起來,但是被顧湛按住了肩膀,不讓她動。
沒有女主人送男客的道理,顧湛對他們一口一個“二姑娘”而不是“瑛王妃”這一點十分不滿。
梁京還在吃點心,冷不丁被他大哥一拍,險些嚇到,他吃著手裏的點心,慢騰騰地站起來,側過臉朝李純鈞一笑。
李純鈞對梁京很是無奈,這人一直跟在他哥身後,性子一直好的不得了,沒什麽心思。
李純鈞噗嗤一聲笑出來,梁侑簡直不想承認他還有個弟弟。
縱然世事許多無奈,可還有許多人一直留在原地不改初心,或許會顯得有些傻,可在浮沉於名利場的李純鈞來看,隻覺得難能可貴。
宋秀看著李純鈞,“二姑娘,改日再見。”他自然是故意的,一句二姑娘依舊意味著不承認,不承認顧湛是李純鈞的夫君。
顧湛有些生氣,他不信宋秀看不出來,太過分了。
宋秀也生氣,他眼巴巴地看著李純鈞,希望她能夠出門相送,然而李純鈞沒有,她隻是擺擺手,叫人把點心和解酒湯帶過去。
雖然很生氣,但顧湛還是把幾個人送到門口去了;宋秀幾個人還是保持微笑,打定主意回頭得找個時候和皇長孫一分高下。
顧湛一進門,李純鈞跪坐在桌子前,一本正經,仔細從黑色的方盒子裏取出一頁又一頁的白紙。
他聞到檀香味,一看,李純鈞在香爐裏焚了檀香。她素日裏什麽香都不用,今日怎麽一反常態?
他走過去,長坐他身後,把李純鈞攏在懷裏,抱得很緊,半晌在她耳畔說,“今天的酒不喝,以後我可都不許你喝了。”
李純鈞不動聲色,顧湛看見她麵前紙上寫的東西,“陣亡將士名錄”。
他馬上將她放開,“阿暖。”
“將士們的骨灰已經在送回的路上,”李純鈞說話極慢,語氣很淡,“信是我來寫的。”
“將士陣亡當有撫恤金,但是太少了,我唯一所盡之能,就隻有錢罷了。”
顧湛在一旁幫她磨墨,李純鈞又說,“今天送我回來的,本該有五個,陣亡的那位,叫莫少旭,前年剛剛成婚,五個人裏隻有他成婚了,娶了一個北境的女孩,潑辣得很,生了小丫頭,整日裏得意洋洋,誇他小姑娘長得好看,以後是北境第一美人”
她麵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言語之間的那股濃重的悲哀之意卻讓人喘不過氣,“其實那小丫頭小眼睛塌鼻子,長得像他,不好看,像個男孩子似的。”
英魂傷逝,何其悲也,何其痛也。
“老莫和我關係好,我才知道許多。”
顧湛清楚,她的言外之意便是戰死將士眾多,無數妻子失去丈夫,無數兒女失去父親。
“何日平胡虜,良人罷遠征”李純鈞喃喃念道,“從春秋秦漢至今,胡虜平了多少年,到底也平不完,若是能夠和平相處也是好的。”
顧湛一隻手搭在她腰間道,“不像你說的話。”
李純鈞,“不像,不過就是我說的。”
有句話說得好,慈不掌兵,義不管財,李純鈞並非仁慈之人,但她看著戰場上的年輕人有去無回,那種感覺真的非常複雜。
“我大概還太年輕了。”李純鈞說,年輕就愛做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會害怕看到自己身邊人的死亡,甚至比自己去死都要害怕。
顧湛放下墨條,把她手中的筆拿走,將人攏在懷裏,“阿暖,會好的。”
“會嗎?”李純鈞問,她討厭現在這樣的局麵,隨時隨地做戲,說那些虛偽的話,真是討厭到了極點。
顧湛何嚐不是,朝堂之上看似平靜,實則風起雲湧。
“會的,”顧湛回道,“律法革新,不就是開始嗎。”
李純鈞從他懷裏出來,“律法革新這裏,你太心急了。”一國法度,怎麽可能在一個弱冠少年手中更改。
“嗯,大過年的,不說這個。”顧湛道。
李純鈞重新坐好,顧湛又道,“真的不去國公府了。”
“這世上有句話還算有點兒道理。”李純鈞重新取出來一張紙,把紙仔細鋪好。
“嗯?”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李純鈞回頭看著顧湛,“即便同家裏關係好,可我跟你的姓,顧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承諾一般的話讓顧湛十分吃驚,“可以再說明白點嗎?”
“我今天看見哥哥和他們,”李純鈞點著自己的心口,說,“我不想聽他們說你不好,我聽不得,果然人心生的都是偏的,你說我偏誰呢。”
顧湛露出笑意,心頭的那一點點溫暖逐漸擴大,蔓延到整個身體,“當然是偏我了,你本該偏我的。”
“我早就該知道的,”顧湛抓著頭發笑的有點傻,“我該想到的,即便你不說,我也該想到。”
“你想不到?”
“我隻是不敢相信。”顧湛回她。
李純鈞道,“好了,別鬧我,從櫃子裏拿錢過來,裏麵還有荷包,我寫一份,你都裝好,明日除夕,咱們去明德寺。”
顧湛起身,去拿東西。
今日棄兄而歸,便是以命做賭,贏了是你我贏,輸了便隻有我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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