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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純鈞看著他翻櫃子，心裏想，顧湛，你值得嗎，今日我棄了疼我愛我的哥哥，和關心我的朋友們轉而選擇與你相守，你值得我今日舉動嗎？

    “對了，那孩子是誰的？”

    “李星淵的。”李純鈞隨口道。

    顧湛一驚，隨後看她，“不可能。”

    “確實不是李星淵的，”李純鈞也不磨嘰，“是呼延卓的侄子，匈奴大王子的兒子，你說，我要是把他撫養成人，再送回匈奴，日後可是有好戲看了。”

    顧湛沒接話，把東西拿了過來。

    “這孩子估計還得扣在李星淵頭上，他逃不了。”李純鈞又道。

    “事情傳出去，對大哥的名聲不好。”

    李純鈞搖頭，不以為意，“他在盛京城怎麽可能保得住名聲，何況他也不見得想保住名聲。”

    “為何？”

    “他畢生的願望就是夜夜當新郎，天天睡十五六的小姑娘。”李純鈞麵無表情。

    顧湛，“”

    “服不服，”李純鈞的語氣簡直無法形容，“李家人才輩出。”

    對此，顧湛無法評價。各人有各人的愛好，李星淵的愛好也無可指摘，況且他沒有成婚，也沒有惹過麻煩。

    顧湛吩咐廚房一會兒去煮夜宵，然後和李純鈞一起坐在桌子邊，看她寫信，然後裝進信封中。

    兩個人都安安靜靜的，直到子時，窗外西風肆虐，越來越盛。

    侍女端進來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條，李純鈞終於抬起頭，是羊肉湯的味道。

    她放下筆，將桌子上的東西收好鎖進箱子裏，說，“你想吃什麽叫廚房獨做一份就好，不必跟我用一樣的。”

    顧湛幫她收拾好，將麵端到她麵前，“阿暖願意為我少飲酒，我也想吃阿暖喜歡的飯。”

    窗外西風肆虐著，嘶吼著，拍打著窗戶，冰天雪地。

    屋裏溫情脈脈，顧湛雖然一向溫柔，但是今夜這般，又柔又暖，好像前幾日他們在溫泉池子裏的時候，被那些熱氣包裹著，侵入肺腑之中。

    李純鈞舒展身體，重新坐下，她心裏高興，嘴上卻說，“吃飯是個人喜好。”

    “我想喜歡你的喜好呀。”顧湛給她喂了一大塊羊肉。

    顧湛本就容貌出色，極得李純鈞之心。燈下看看美人，還是這麽一個乖巧漂亮的美人，李純鈞的心都要碎了。

    話本子那句話怎麽說的，真是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他。

    “快吃吧，看我做什麽。”顧湛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他又贏了，讓夫人喜歡是他應當做的事情，盡管這件事情費心又費力。

    “想吃你。”李純鈞幽幽說道。

    顧湛一臉我拿你沒辦法的樣子，側過身子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乖，不許鬧我，快吃飯，明天一早要去明德寺，睡不了多久。”

    李純鈞心裏甜的冒泡，顧湛也不差，恨不得把李純鈞看進眼睛裏。

    往日她不肯坦誠，即使心有所念也故作視而不見。因此顧湛也有所保留，他想和她更親近一點，但是又不想冒犯李純鈞，讓她覺得失禮。

    但是今天晚上不一樣了，李純鈞終於袒露內心，終於願意對他剖白。

    雖然大舅子不待見他，但他還是得感謝大舅子，畢竟沒有大舅子這麽一激，阿暖也不會認清自己所思所想。

    李純鈞吃完麵又去洗漱，躺在床上不大困。顧湛撲上來把她裹緊被子裏，“快睡覺了。”

    “不困。”

    “那我們來說話。”顧湛拍拍被子靠在床頭，讓李純鈞枕在他身上，一手摟著她，一副心滿意足的語氣。

    李純鈞順著他，躺在他身上，“說什麽呢。”

    “那我先問你。”顧湛決定先發製人。

    “你說。”李純鈞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顧湛雙眸燦若星辰，根本就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你今日上午在大殿裏喚我什麽。”

    李純鈞不假思索，“喚你什麽，喚你殿下唄，在外麵不都是這麽叫你的。”

    “不對，今天不是，你再想想，我還要聽。”顧湛左手攏著她，右手食指卷著她的長發，有點慌亂。

    “我不記得了。”李純鈞趴在他懷裏。

    顧湛不依不饒，非要她說，不然就一直鬧她。

    李純鈞道，“行了行了，不就是一個稱呼嗎？”

    “我愛聽啊。”

    李純鈞坐起來，看著神采奕奕的顧湛，大庭廣眾之下她那聲“顧郎”叫的十分順口，可是現在怎麽也叫不出來。

    往日沒有把心掏出來的時候，招惹他很是順手，今日剖白自己之後，有些話卻梗在喉嚨倒不出來。

    顧湛一臉期望地看著她，李純鈞把心一橫，忽然拿著被子把人捂著然後放倒。

    顧湛當時茫然無措，這已經是他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夫人放倒卻無從反抗了。

    我恨！顧湛咬牙切齒，被按的太緊捶床都不行。

    李純鈞低頭俯身，在他耳邊輕輕叫道，“顧郎”

    這一聲“顧郎”，讓顧湛柔腸百結，不知所措。不同於往日的輕佻戲謔，她很認真，顧湛知道不一樣了。

    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樣了。

    “睡覺了。”顧湛硬是把頭從被窩裏鑽出來，李純鈞已經滾到床的另一邊去了，背對他。

    顧湛心想床太大了也不是什麽好事，隻能跟著過去，又把李純鈞攬在自己懷裏。

    李純鈞不肯轉過來，兩個人也就這樣睡了。

    顧湛抱著她溫暖的身體，心中感慨萬千，又覺得肩上的責任更加沉重了，然而他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從此以後再也不是一個人了，再也不會一個人在漫長孤的長夜裏獨行，她會陪著他，她會在黑夜裏點起一盞昏黃的小燈，等他歸來，同他入眠。

    這廂李純鈞一夜無夢，那邊的李星淵氣的差點殺到瑛王府把他妹妹拎起來揍一頓。才嫁過去幾天，就能把哥哥扔下不管了，這是想幹嘛！

    李星淵和家裏老頭子置氣，怎麽就能讓妹妹嫁到瑛王府呢，那難道李家落魄到了這個地步嗎？

    結果老頭子和他爹兩個人還是那句話，阿暖知道她想要什麽，她自己挑的路，是勝是敗，都得自己都下去，即使身為家人，也不能幹涉，這是李家的慣例。

    李星淵摔門出去就知道妹妹回瑛王府去了，這更讓她生氣。為了一個顧湛，就要將他們十八年的兄妹情棄之不顧，扭頭就走也不親自跟他說一聲，這是什麽道理，這是當妹妹該有的態度嗎！

    宋秀一回來，就看見李星淵拎著劍想殺人的樣子，連忙把他攔著，說道，“大公子冷靜點，二姑娘現在一門心思都在那小瑛王身上，你要是現在過去跟二姑娘說點什麽，那就是把二姑娘往人家懷裏推，那是正中旁人的下懷啊，不能這樣，我們剛見了那少年一麵，咱們要讓二姑娘自己放棄，要讓二姑娘自己從坑裏跳出來，不然咱們都知道二姑娘的臭毛病，腦後生反骨，就愛跟人堆著來啊。”

    鳳濟也道，“是啊是啊，你看前幾年那個姓謝的，咱們幾個好勸歹勸把人勸不住，後來不是自己跟他鬧翻了。”

    “是了，得徐徐圖之，不然沒有先收拾了姓顧的，先把咱二姑娘推遠了，這不行的，沒這個道理。”

    倆人好歹先把人勸住了，結果梁京吃著點心忽然來了一句，“大公子，屬下覺得吧，瑛王殿下還挺好的。”

    梁侑臉色一變，險些打人但是幸好，被李星淵攔住了，李星淵當然了解自己的屬下，梁京思緒簡單，但他十分清醒，直覺也準。

    “說！”

    “二姑娘看著瑛王在笑，”梁京一本正經，“從進去到出來，瑛王府的侍女隻有三個，空蕩蕩的。”

    “是二姑娘喜歡瑛王，二姑娘從小就願意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和事掏心掏肺，她回頭難了。”

    李星淵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氣血翻湧，覺得自己一口氣都喘不順了。

    宋秀驚道，“大公子！沒有拆不散的鴛鴦！”

    鳳濟也道，“瑛王是皇長孫，因為少年才沒有納側妃和妾室，依製他逃不過這一點，二姑娘不會容忍的。”

    李星淵頓時活了過來，他一拍大腿，“說得對，一定得把老二從顧家這個火坑裏刨出來。”

    宋秀點頭，“放心，咱們幾個縱橫北境，打的匈奴屁滾尿流，還收拾不了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少年郎了！”

    李星淵揉揉眉心，這個動作和李純鈞如出一轍。他想，阿暖啊，哥哥都是為了你好，你就站在哥哥背後好了，哥哥不能看著你在顧家越陷越深，無法自拔，絕對不能。

    這麽肮髒的地方，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李星淵安慰了一下自己，隻當妹妹是輕狂，碰上了另一個謝毅，遲早要分開的。

    夜裏大夥兒聚在一起喝酒，說起二姑娘不在都覺得十分可惜，往日得勝歸來，二姑娘總是最能起哄，如今嫁入皇族，竟然都不能回來了。

    好在喝酒還是件高興的事情，男人們湊在一起，說著新一年的期盼和願望。

    李星淵披著袍子，拎著酒壺，也是感慨萬千。明年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妹妹和妹夫拆開，哪怕逆了她的心意呢。

    說真的，身在皇家，哪個女人都好下場了。看今天皇後娘娘，也不是表麵風光罷了，色衰愛便弛，皇帝寵愛萬貴妃，她有什麽辦法，她事後還得封賞人家，說是照顧皇帝累了。

    李星淵不想等到那一天，他的妹妹才發現自己走錯路了，後悔了。

    他又想，其實拆開他們也實在簡單，李純鈞眼裏容不下沙子，長痛不如短痛。當哥哥的，手段不是沒有，隻是平常不可能用在妹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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