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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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聽顧湛沒事了,便直接走了,話也沒有多說。
李純鈞送走皇帝,便進去看顧湛。
他已經恢複血色,“宮門落了鎖,隻能明早回去了。”
“嗯。”李純鈞應聲,掀開被子去看他的雙腿。膝蓋已經擦了藥,太醫也揉了一會兒,但是依舊烏青。
“沒事。”顧湛兩腿動了動,然後把被子掀上,讓她坐下。一張軟榻實在太小,放不下兩個人。
李純鈞夜裏睡覺的時候愛說話,愛逗顧湛,現在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顧湛則顯得有些脆弱和茫然,他挪了挪,枕在李純鈞腿上,握著她的手,終於感覺到一點暖意。
他想,自己今天跪在這裏,真的有用嗎?他改變不了皇帝的心誌,改變不了外麵的流言蜚語,他在這裏,好像隻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無能一樣。
最後還被李純鈞抱著進來,擱在床上,真是丟人,不能保護妻子,還要反過來被妻子保護,這早不是第一次了。
“是我連累的你。”顧湛說。
“今天跪傻了嗎?”李純鈞一手輕輕捏著顧湛的耳垂,“難道呼延卓要娶我,就是為了辱沒我,無利不起早,侮辱我有什麽好處。”
顧湛沉默,他今天動手打架之後,就一門心思想著他的妻子被辱沒了,但是別的大概確實跪傻了,還沒來得及多想。
“當今大夏,除了李家,再難找到扛鼎之人鎮守北境,”李純鈞笑笑,“這回還真不是皇族連累得我,要毀李家,總要找合適的人下手,李星淵固然毛病多,但他是男人,又有本事,那些小問題都無傷大雅,可我就不一樣了。”
李純鈞的事情,放在男人身上什麽都不算,被俘可以描摹成英雄,和哪個女人有往來,便是人不風流枉少年郎了。
“李氏駐守北境防線,多年來匈奴從未占過便宜,呼延卓想借你的事情,瓦解李家,”顧湛抬頭看李純鈞,“若是你與匈奴牽扯,李家怎能再駐守北境。”
“這事成不了。”李純鈞伸手蓋在他額頭上,太醫說他晚上可能發燒,燒一會兒沒有關係。
“可是隻要把話放出去他就贏了,”顧湛麵色沉重,“多的是人按他的指點逼咱們上絕路。”
李純鈞心想,你姐姐生下來就沒走過尋常路,那一條看著都不好走。
“這天底下沒有絕路,”李純鈞道,“全看怎麽走了,有些人連好好的路都能走成死路。”
“怎麽辦。”顧湛有時候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跟李純鈞撒嬌,但是真遇上大事,他一個字都不會多說的,現在竟然問了一句“怎麽辦”。
“先睡覺,明天再說,”李純鈞扯過被子把他捂上,“不許說話了,也不許想了,快睡覺,流言蜚語愛傳就傳吧,還能吃了我不成,我不聽就是。”
顧湛點點頭,他確實有點兒頭暈,靠在李純鈞身上又很舒服,便閉上眼睛睡著了。
李純鈞把顧湛攏在自己懷裏,低頭看他。看著和去年不一樣了,男孩子這個年紀,長得特別快,稍不注意,他就悄無聲息變了模樣。
不過還是好看的,這一點跟初見時一樣。李純鈞輕輕捏他的臉,心想要是顧湛不長成這禍國殃民的模樣,她哪兒來的這麽多麻煩。
然則人生如棋,容不得她後悔,她也沒什麽好後悔的。
一位年長的宮女提著熱湯飯進來,是蘇公公派來的。
“王妃,請小殿下起來用飯再睡吧。”嬤嬤看起來麵目慈和,看著李純鈞的目光也並無好奇打探之意。
李純鈞拍著顧湛的後背,把他叫起來。顧湛摟著李她的腰,“怎麽了,讓我再睡會兒。”
李純鈞摸了摸,他有點燒起來了。沒辦法,李純鈞讓嬤嬤端了一碗過來,給他喂飯。
真是想不到她也有今天,顧湛眯著眼睛,跟個大爺似的靠在軟榻上,能讓夫人喂他吃飯,顧湛覺得今天絕對沒有白白跪了。
“你吃吧。”顧湛吃的不多,他不太舒服。
“吃飽了?”
“飽了,你吃。”
李純鈞拿起碗筷,忽然想到什麽又放下,嬤嬤道,“王妃,您也用些。”
“不用了,這兩天胃口不大好,有勞嬤嬤照料。”她拒絕道。
在北境時,李純鈞沒這麽多顧慮,然而到了盛京城,喝下去一口水也要萬分謹慎。她已經養成習慣,不在外麵用飯喝水,在宮中更不敢了。
顧湛倒是不用擔心,堂堂皇長孫,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折騰他。
小兒子顧澄和大孫子顧湛,都是老爺子的命根子。
嬤嬤勸了兩句沒勸住,便提著籃子離開。
顧湛看在眼裏,“辛苦你了。”
“沒事,我荷包裏有點心,餓不到,你趕緊睡吧,我守著你。”李純鈞輕手輕腳地掖好被角,拍拍他的後背。
顧湛不再勉強,很快睡過去。
他病了睡得著,李純鈞卻是睡不著的。冬天還未完全過去,深宮裏格外陰冷,那種陰冷似乎能夠穿破皮肉沁到骨髓中,讓她覺得十分不舒服。
李純鈞想,住在這樣的地方,好端端的人恐怕也能逼瘋了。以後顧湛得了皇位,她也要跟著住進這座宮殿裏嗎?或許她沒有機會了,皇族不會容忍聲名狼藉的女人成為一國之母。
以皇帝的態度來看,這一次顧湛絕不會受到牽連,他會把顧湛摘的幹幹淨淨,但是李純鈞就不會了。
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明顯更容易控製,她倚在窗口,月色慘淡照進來,映在她瘦削的臉頰上,膚色慘白,骨肉伶仃。
顧湛常常抱著李純鈞,她看著瘦,又有暗傷在身,但畢竟年輕,身體很好。
可是顧湛覺得,今天的李純鈞好看沒有去年初見時那麽圓潤了,是他的錯覺嗎?還是盛京太熬人了。
李純鈞轉過頭看顧湛,顧湛急忙閉上眼睛裝睡,好在夜裏隻點一盞燈,她沒有發現顧湛在裝睡。
李純鈞坐在軟榻邊上,伸手試試他額頭的溫度,沒有再燒了。
她終於放下心來,伸手捏了捏顧湛的鼻尖,又掐掐他的下巴,最後落到他的鎖骨間點了點。
“真是個好看的男孩子。”李純鈞輕聲說。
顧湛心想,難道我就隻有臉值得稱讚嗎?
“太小了,”李純鈞嘟嘟噥噥,“不過太大我就不喜歡了。”
顧湛睫毛微顫,哼了一聲,睜開了眼睛,“阿暖,要喝水。”
李純鈞馬上端了茶杯過來,給他喂水,“哪裏不舒服?”
顧湛喝了口水,握著李純鈞的手,拉進被窩放在自己胸口,委屈道,“這裏不舒服。”
李純鈞睜大眼睛,然後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笑罵道,“去你的!”
顧湛也笑起來,“就是不舒服啊。”如果足夠強大,就不用因為外界的時候而擔憂不安,他隻恨自己還不能保護她,要讓她承受這樣的事情。
李純鈞拿被子把人一蒙,斥道,“睡你的覺去。”
兩個人鬧了一會兒,顧湛才睡過去,李純鈞坐在他身邊,很快天就亮了。
摘星樓。
這裏一向不留客過夜,但是身為李純鈞她親哥,李星淵自然不一樣,他昨天晚上沒有回府,就在逐月閣睡了一夜。
晨起他在一樓吃早飯,一疊小菜,一疊饅頭,兩碗粥,在一眾食客之中顯得特立獨行與眾不同。
他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但除了戰事,李星淵對別的事情不太敏感。呼延卓在他眼裏就是個上不得台麵的人,李星淵知道他手段難堪,牽扯到妹妹李星淵雖然很不高興,但也沒覺得會發生多大的事情,最多是流言蜚語,回頭堵了他們的嘴就是。
然則沒想到,他飯吃到一半,旁邊兩個年輕男人便議論起來,其中一人道,“聽說北邊回來的那位,十多歲的時候被匈奴給俘虜了,我的天她還能好端端地回來,匈奴一打仗,奸淫擄掠,嘖嘖嘖”
另一人笑道,“這話你也敢說,咱們知道就行了。”
周圍的食客們也小聲議論起來,李純鈞遭遇那等事情,其情可憫,但她怎麽還活著呢?
那人卻不肯,搖頭晃腦,得意洋洋,“哎,這要是發生在盛京的女人身上,早上一頭撞死,以證清白,還能活到現在?李家還真是與眾不同”
周圍隨即有人應和著他笑起來,哪家的姑娘給人辱沒了,不是出家,便是自盡了呢,曆來如此。
不過也有人拍著桌子,“呼延卓這是挑撥離間,瑛王妃能夠嫁入皇族,足以證明清白!”
也有人道,“好端端怎麽就不讓人家活了,瑛王妃上的是北境戰場,那樣凶惡的地方,有膽量你去啊,在這裏說風涼話,還是不是男人!”
雙方馬上爭執起來,互不相讓。
而李星淵已經從角落裏走過來,拎起說風涼話嘲諷李純鈞的人,“李家怎麽了,嗯,接著說啊,老子正聽著呢。”
“放開我,小爺是長公主府的人,你敢動我。”
李星淵冷笑,“動你怎麽了。”他一把將人摜在地上,那人摔得眼冒金星哇哇大叫。
“來人啊,打人了!”
大家都是熱血的年輕人,能夠坐在這裏吃一頓早飯,誰不是上頭有人了。平常管得嚴,這會兒一看有人帶頭,馬上擼起袖子就打起來。
一場聲勢浩大的盛京少年群架由此拉開序幕,李星淵打小跟人打架長大的,一向擅長挑事兒,他邊打邊喝道,“盛京城的長公主府什麽時候竟然養出叛國賊來!”
這一聲果然了不得,人群馬上陷入騷動混亂之中,李星淵正欲再戰,被關山月拖走,“大公子,趕緊回府吧您呐。”
李星淵皺眉道,“哼,李氏一族在北境苦戰賣命,就是為了保護這等畜生,他娘的真是不值。”
他剛要出門,回頭又道,“放心打,打壞了東西不用賠!”
關山月,“”多虧他已經上報官府了,聚眾打架,妄議皇族,夠這些小子喝一壺的。
李星淵和關山月一起回李家,“怎麽沒有壓下去?”
“滿盛京城的貴勳巴不得李家倒黴,皇帝也是,沒這麽簡單。”
李星淵垂眸,“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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