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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純鈞果然生下來就不是過太平日子的命，她抱著海棠去見韓皇後，心裏這樣想著。

    哎，真是要了命了。

    “阿娘，你不想去？”

    “是啊，不想去，”李純鈞道，“阿娘情願和呼延卓談判三天三夜，都不想去見那她們。”

    不過說到底都是利益往來，李純鈞也不是應付不了。

    海棠點點頭，“比匈奴都可怕啊。”

    李純鈞怕嚇著她，解釋道，“不是可怕，是討厭，就像蚊子，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可總是惹人厭。”

    “我明白了。”海棠說道。

    其實深宮中的女人，又做錯了什麽呢。多數女人無非是投了個胎，做了家族的棋子而已，李純鈞輕易不想和她們論長道短，成長環境不一樣，心中所思便不一樣。

    退一萬步講，李純鈞沒有顧湛她照樣活得好好的，可是大部分女人得不到男人的喜歡，就意味著一生的悲慘。

    可顧湛是她李純鈞的，是她和海棠，還有他們以後的孩子的，她不能容許任何人染指顧湛，也不能容許她們傷害自己和海棠。

    四年前，李純鈞無視所有的詆毀與惡意，外界不堪入耳的話，她從來不放在心上，那個時候她什麽都不在乎，身邊隻有顧湛，他們可以相互依靠，相互保護。

    但是現在不一樣，海棠才三歲，她什麽都不懂，她需要李純鈞和顧湛完完全全的嗬護，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這個年頭，夭折的孩子太多，尤其是在高門世家之中。李純鈞什麽苦難都可以經受，但她要保護海棠。

    韓皇後帶著後宮一眾妃嬪，以及兩個兒媳婦在等候李純鈞的到來，陣勢相當唬人，比當年的崔太後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東宮來人，隻有聶嬰一個人。

    “喲，這就是太子的姑娘，嘉海公主嗎？”韓皇後開口問道。

    這句話的調子拉的，能在盛京繞上三圈。韓皇後神色淡淡，顯然不把李純鈞和海棠放在眼裏。她已經是皇後了，不是當年被李家逼迫，斷了兩個兒子前程的女人了。

    李純鈞抱著海棠沒放手，隻是行了一禮，大部分人她都不認識，隻有韓皇後和聶嬰她還記著。

    “嬤嬤，去把嘉海公主抱過來給本宮瞧瞧。”韓皇後毫不客氣地來了個下馬威。

    李純鈞抿唇，“娘娘，海棠怕生。”

    韓皇後冷笑，“本宮可是她的親祖母，再者，皇家的孩子，總由你一個外人養著，不大合適。”

    李純鈞從來沒見過吃相這麽難看的人，於情於理，韓皇後都得在麵子上過得去。

    衛國公府為皇帝登基立下汗馬功勞，她李純鈞在北境四年，顧湛有心，將她的功績悄悄公之天下，百姓對她頗有好感。

    可是韓皇後一上來就敢戳她的心肝，捅顧湛的肺管子，真是好大的心思。

    嬤嬤還沒走過來，海棠就大聲哭起來，摟著李純鈞的脖子不放。

    李純鈞連忙安撫，不過她知道小丫頭是在假哭，饒是如此，她也不能忍。

    “不用哭，海棠。”李純鈞拍拍她的後背。

    海棠扭頭指著嬤嬤，“她醜，海棠不要她。”說完，她鑽進李純鈞懷裏。

    嬤嬤尷尬地伸著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韓皇後卻怒了，“嬤嬤，把公主抱過來，瞧瞧李家的教養，把公主教成什麽樣子了！”

    聶嬰趁機安撫道，“母後別急，肯定是姐姐忙於軍務，疏於管教，聶嬰願意代替姐姐照顧嘉海公主。”

    說完，她看向李純鈞，露出得意的神情，四年前，李純鈞名正言順，可是四年後，名正言順的是她聶嬰。

    海棠聽母親的話，沒有哭，朝聶嬰說道，“你喜歡小孩子自己生一個去啊，為什麽要搶海棠，海棠是阿娘的和阿爹的，阿爹說了，海棠是公主，誰都不怕！”

    李純鈞就喜歡自己姑娘這個大膽敢說話的性格，她道，“聶姑娘，我說過，別叫我姐姐。”

    既然對方撕破臉皮，她也不用客氣了，“四年前，我出走北境，已經不再是瑛王府的人，要不是東宮的人了，這聲姐姐叫的，我渾身都不舒坦。”

    聶嬰倒是沒哭，隻是恨恨地盯著李純鈞。

    “既然如此，你把公主留下！”韓皇後眯著眼睛，冷冷道，“堂堂一國公主，如此不懂禮數，成何體統！”

    “太子說了，海棠他會親自撫養，皇後娘娘想要海棠，我是不能做主的。”李純鈞毫不客氣地頂撞。

    一時間，偌大的宮殿劍拔弩張，誰也不敢大聲喘氣。皇後雖然得勢，可他得罪不起顧湛，如今的太子，連皇帝都要讓他三分。

    李純鈞強硬，皇後卻是打算明搶了。顧湛的這塊心肝，她一定要養在自己手裏！顧湛這幾年又沒個軟肋，她怎麽能放過海棠。再說了，祖母撫養孫女，有什麽問題，放到天下人麵前都沒有問題。

    好歹她是顧湛的母親，這一點誰都無法否認。

    幾個身強力壯的嬤嬤走過來，將李純鈞圍住，她隻是抱著海棠，把她藏好。

    林賢妃上前勸道，“皇後娘娘，這不合適吧，您三思！”

    “本宮知道你與李氏關係好，怎麽，如今覺得有了撐腰的人？”皇後嘲諷地瞥她一眼，賢妃進退兩難，焦急不已。

    聶嬰也主動過去，誠懇道，“李二姑娘，你懷裏的一國公主，若是嚇到了她，是誰的過錯。”

    李純鈞冷笑，一腳踹翻椅子，然後抱著海棠往外麵走，幾個嬤嬤不敢遲疑，趕緊追上去。

    走到門口，有一個嬤嬤追上來了，李純鈞沒有遲疑，手中銀光一閃，嬤嬤長大嘴巴，卻沒有喊出聲音，跌在門檻上，鮮血從她脖頸間汩汩流出，很快染紅了地麵。

    她們隻是聽說過李純鈞會殺人，她們自己手上也或多或少有人命，但是鮮血帶給後院女子的衝擊是完全不同的。

    李純鈞淡淡地朝裏麵看了一眼，然後扔下手中的碎瓷片，帶著海棠出宮。

    顧湛匆忙趕來，便看見這副景象，他深吸一口氣，把海棠抱過來，朝身邊的蘇公公道，“總管，海棠挺乖的，您能帶著她去後花園玩兒嗎，那裏荷花開得正好，給她采蓮子吃。”

    蘇公公對這裏亂七八糟的事情沒有興趣，倒是對嘉海公主更喜歡些，馬上眉開眼笑，“老奴一把年紀，還能陪著小公主玩兒，謝過太子殿下和二姑娘了。”

    李純鈞露出笑容，“海棠乖乖的，不要給爺爺惹麻煩。”

    “真的可以采蓮子吃嗎，爺爺？”她瞪著眼睛問蘇公公。

    “小公主真是折煞老奴了。”蘇公公嘴上這麽，可能夠得到李純鈞的認可，還讓嘉海公主喊他一聲爺爺，蘇公公自然十分高興，隨機拉著海棠的小手高高興興地一起走了。

    海棠一走，顧湛看見地上癱著的屍體，揮手讓人拖走，內侍們也是見過血的，木著臉就擦地去了。

    二人這才進了大殿，一股子熱血的味道。李純鈞的神情已經十分冷肅，聞著這個熟悉的味道，“真是沒想到，在北境要殺人才能活，在盛京也是一樣殺人才能活。”

    “皇後娘娘，”顧湛的目光掃過韓氏和她的大兒媳婦，“二弟今年滿十八歲，不知道您為他選了哪一塊封地，我去請父皇下旨，將他送去，您覺得山東怎麽樣？”

    李純鈞馬上接話，“恭王殿下勵精圖治，山東是個好地方，本來土匪不少，結果都給人家收編了，很安全，絕不會有生命危險，也不必在自己家裏殺人放火。”

    韓皇後咬牙切齒，“太子，是你身邊的李二姑娘殺人。”

    “對，太可怕了，”聶嬰道，“殿下怎麽能，能看上如此狠毒的女人，無緣無故便殺了一個大活人。”

    顧湛眼神森冷，“心疼的話，你下去陪她怎麽樣，我記得我說過，沒有我的手令，你不能出東宮大門，你翻牆出來的，還是侍衛眼瞎。”

    聶嬰打了一個寒顫，“臣妾許久不見殿下，心中惦記，也想提醒您一句，李二姑娘先帝的旨意。”

    “鎮北將軍，”顧湛打斷她，“今日陛下聖裁。”

    “皇後娘娘，好自為之，山東封王的位置，隨時給您的兩個兒子留著。”顧湛毫不客氣地威脅道。

    他沒有想到，這才回來不到三天，就逼得李純鈞出手殺人。

    “聶嬰，”李純鈞朝她一笑，“回來之前，我與匈奴談判，你們猜呼延卓給出的誠意是什麽?”

    她比劃了一下，“四四方方一個盒子，半遲高，一盒斷了的手指頭，不如下次我也送你一盒。”

    聶嬰臉色慘白，可是皇後知道，李純鈞這是說給她聽呢。皇後本想說什麽，但是被顧湛的眼神嚇回去，什麽都沒說出來。

    “殿下”聶嬰看著顧湛，她在瑛王府四年，顧湛從來沒有心軟過，聶嬰心中一陣冰冷，當初被先帝賜給顧湛，她還覺得自己一定會熬出頭的，可是卻一點希望都看不到。

    聶嬰不禁心生悔意，可是她又覺得不甘心，要是現在撒手，她除了削發為尼之外，怕是沒有別的出路了。

    李純鈞為什麽她沒死在外麵呢，明明四年前已經傳來她死了的消息了，要是變成真的就好了！

    後花園裏，蘇公公帶著海棠遇到了皇帝。海棠根本不懂事，但她知道一點，宮裏皇帝最大，皇帝是她的祖父，不會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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