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此生難得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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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攸看著另外三個年輕人,不免得意,他們三人與太子誌趣相投,可是畢竟過於年輕,有時候目光不夠長遠,不像他,這次猜到了太子的算盤。
“您有把握嗎?”
顧湛回道,“事已至此,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亡,說勝敗並無意義。”
顧湛並不了解南方一帶各項事務,手中也無可用之人派往南方。畢竟前三代皇帝陛下都隻在乎江南交的錢糧夠不夠,別的事情基本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到顧湛手中,積弊深重,無從下手也是正常。
但顧澄有肅清江南的本事,顧湛打算放過過去,等顧澄整肅完成,朝廷一並接手。
張碩沉吟半晌,道,“殿下的意思下官明白了,此計策可行但日後代價也大。”
顧湛答,“我知道。”他看向陸北鴻。
“殿下,末將在江南長大,日後文治不成,便出武力,南方兵力不如北方。”陸北鴻順著他的意思回答。
衛箐往窗外瞥了一眼,“能救二姑娘就好。”
顧湛敲敲桌子,“這是男人的事情,衛箐,”他起身,居高臨下盯著四人,“記著,這件事和二姑娘沒有關係,她是受害者。”
“我知道坊間有人傳聞,說二姑娘是亡商的妲己,是禍國的褒姒,可這話我不想聽見,起碼不能從你們這裏傳出來,一國之興亡,在我等男人身上,女子不過借口而已,堂堂七尺男兒,焉能以女子為借口?你們與本宮並肩作戰,成敗在我,不在李純鈞,讓她躺在那裏受苦,本是我的過錯。”
顧湛最煩有人將亡國之禍推到無辜的女人身上,尤其是他的阿暖,她從血火中歸來,若還要承受此等詆毀,那顧湛實在是個沒用的太子。
“殿下,衛箐並非此意,二姑娘之才,不下我等。”張碩拍拍衛箐的肩膀。
“是,殿下誤會了。”衛箐低頭。
顧湛複又坐下,歎息道,“她前些日子剛剛準備了小宴,準備請你們喝酒,卻可惜出了這等事情。”
許攸前兩年才從外麵調回來,並不知道李純鈞還會請他們吃飯,便趁機道,“殿下到時候別忘給下官下帖子,下官尚未見過二姑娘,隻是在傳聞中聽過,有勇有謀,是位當世少見的奇女子,”許攸打趣道,“怨不得殿下傾心。”
顧湛聽他這麽說,也笑起來,道,“她比旁人少了些彎彎繞繞,性子極好,隻是即便如此,隻她一人便叫我耗盡心思,這一點我倒是不如許大人,家中妻妾有五,卻和睦非常,坐享齊人之福,不曾生出別家的齟齬來。”
許攸道,“殿下笑話我,是夫人賢淑,治家有道,我不過是個占便宜的罷了,天下的女子都不一樣,各家有各家的好,都好。”
許攸一打岔,幾個人這才沒吵起來。也是因此,顧湛素來看重許攸,此人進退得宜,外圓內方,天生就適合行走官場。
話題再轉,便再次說到江南之事。張碩覺得顧湛的心情似乎都好起來可憐他光棍一條,也罷,不跟他計較。
恭王是個有手腕的人,以他的本事,放到哪裏都是亂子,江南已然亂了幾十年,左不過再亂一些,有恭王在,到時候必定會出兵。
衛箐則是心煩,他隻是無心之言而已,太子本來是不拘小節的人,竟也在乎起來。這個許攸也是好本事,說話總能說到顧湛的心坎裏。
拍馬屁的本事他們真是難望其項背,估計下輩子趕不及呢。
顧湛如此開明之人,到底也是喜歡聽人家說他的好話,難道忘了忠言逆耳嗎!
衛箐大約讀書讀傻了,誰沒事喜歡聽那麽難聽的話,何況是顧湛,他隻不過看起來君子端方而已,哪個當太子真若君子端方,早就給人家算計得屍骨無存了。
當夜,錢神醫的藥便配出來,他在兔子身上試過,算是有用。但在人身上不知道分量,隻得取了一點來試試,若是哪裏不好,再做改正,好在那瓶毒藥很多,能再試幾次。
顧湛跟他們商量到下午,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又起來陪著李純鈞,她已經明顯地消瘦下去,顴骨高聳,下巴也尖了,原本骨肉勻亭,玲瓏有致的身體好像皮包骨似的,顧湛看一回心疼一回。
“您能保證不傷害她嗎?”顧湛再三詢問。
“殿下,再不試一試,二姑娘就熬不下去了,七天隻用補藥,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已送命。”錢神醫耐心地跟他解釋,他活了七十餘年,像顧湛這樣位高權重卻將妻子視如性命的人,他隻見過這一位。
“我來喂,藥呢?”顧湛頷首。
小弟子把藥碗給他,哆嗦著提醒他,“殿殿下,這個以毒攻毒,您不能碰啊,您用勺子喂,可不敢那啥啊。”
小弟子說著羞紅了臉,扯著師兄的袖子。
顧湛給李純鈞灌藥都是自己喝了用嘴哺給她,用勺子很難喂進去,他隻能讓侍女過來扶著李純鈞,使勁給她喂下去。
半碗藥喂了將近一個時辰,李純鈞沒有任何反應。顧湛心裏一陣一陣的發寒,正要將碗交給侍女的時候,他手一滑,碗摔在地上,碎了。
好像碎的是顧湛的心肝,他抱著李純鈞冒出一身冷汗。
侍女惶然無措,隻是跪在地上,咬著牙想哭卻不敢哭,小弟子反應敏捷,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二姑娘會好的。”
顧湛抬起眼皮,“借你吉言。”
錢神醫上前,給李純鈞把脈,依舊沒有動靜,老爺子心髒跳得飛快,七弟子從藥盒裏尋摸出來一顆藥遞給他,錢神醫好懸沒昏過去。
屋裏兩個侍女,三個大夫,一個太子,守著李純鈞誰也不說話,靜靜等待。
錢神醫每隔一刻鍾上前給李純鈞把脈,可是過了醜時,她也安然不動,錢神醫安慰自己,沒有惡化就好。
寅時三刻,顧湛坐在床頭,用一支篦子給李純鈞梳頭,他昨夜還給她洗過頭發,這會兒還能聞到淡淡的桂花味道,隻是黑發幹枯,沒了往日的光采。
錢神醫打盹被侍女喊醒,上前診脈,摸到脈搏的那一刻,錢神醫困頓的眼睛驟然發亮,他喊道,“好了,管用了,管用了,老七,你快去,把那藥再熬兩份過來!”
顧湛猛然抬頭,一向沉穩的聲線驟然拔高,握著篦子,站起來吼道,“好了嗎!她好了!”
錢神醫一看近乎癲狂的顧湛,馬上按住他,“殿下你冷靜一點,快坐下,坐下,給殿下喝杯茶杯水,有安神香沒有,去點一根來!”
他可不想治好一個中毒的還得再治一個癡傻的!
顧湛喝口茶,在床前單膝跪地,熬的通紅的雙眼裏蓄滿淚水。
錢神醫安撫道,“太子殿下安心,你們日後一定長長久久的,我所見的女子,大多病弱,二姑娘常年練武,生過孩子以後又養的精細,身體極好,明天醒過,這輩子都平平安安的。”
顧湛掩麵,無聲地哭泣,說不出話來。
“老朽去歇會兒,您給她再喂一碗藥,也好好休息去吧,老朽雖然不曾與二姑娘說話,可您這樣,她肯定心疼。”錢神醫拍拍他的後背,令顧湛安心許多。
再一碗藥下去,顧湛終於安心,趴在床頭和衣而睡。隻是到早朝的時候,李純鈞依舊未醒,隻是死灰的臉色有了一絲紅暈,顧湛洗把臉,匆忙上朝。
阿暖已經無礙,那道旨意今日就要公之於眾。雖然已經和皇帝商量好不牽扯到李純鈞,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衛國公府和東宮一定是為了顧湛。
今日之後,必定諸多艱險詆毀,但阿暖在,便沒什麽好怕的,世上的路千萬條,哪一條都能走到想去的地方,隻要有她陪著就好。
顧湛在李純鈞額上一吻,上朝去了。
結果更有意思的事情發生了,皇帝擔心群臣質問於他,今日告病讓顧湛主持朝會。顧湛心急要回去等李純鈞醒來,隻問過江南賑災一事後,便讓內侍宣旨。
聖旨一出,滿座嘩然,北方很多事情許多人插不上手,就把手伸到江南去,顧澄根基深厚,手腕了得,放他過去,無異於放虎歸山。
且不說那位生的造反的心思,先帝怎麽可能留下這樣的旨意!
如今內情不明,顧湛麵色頹然,道,“先帝旨意,蘇公公臨去前交托,本宮與父皇商議多日,為人子,為人孫者,不能不敬先帝之意。”
邱閣老皺著眉頭,一張臉上滿是褶子,道,“殿下,您說的是真的嗎?”
顧湛淡淡回答,“自先帝登基後,您便侍奉於他,邱閣老,先帝性情,您最明白。”
陰晴不定,朝令夕改,本來天下人以為他愛貴妃倒是真愛,死了都得陪著,結果貴妃的兒子,他看起來也十分寵愛的小兒子,說扔就扔。
顧湛這個沒娘疼,爹不愛的皇長孫,在東山書院長大誰也不記得他是哪位的,扭頭去了李家的女兒,力壓親爹和親叔,成了先帝的心頭好。
他要是臨死前想在江南封塊地方給顧澄,別說先帝那人還真做得出來呢。
但是顧湛把聖旨拿出來是為了什麽呢?
眾人想不通,邱閣老覺得“借刀殺人”這個詞可以用但也不合適,顧澄可不是一把顧湛能夠拿捏得住的刀。
顧湛不管他們,他一顆心都在家裏,隨便交代兩句便借口身體不適回府去了。
東宮,李夫人正拿一把給海棠用的小銀勺子給女兒喂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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