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與世浮沉屬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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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賦希望李純鈞能夠說明自己的態度,但她自始至終一言不發,隻是沉默地等待。歐陽賦不喜她的態度,反觀太子,倒是時不時分心在她身上。
李純鈞十足冷靜,然而太子卻不是。歐陽賦心想,這不對。
半個時辰後,“二姑娘,你有何看法?”歐陽賦問道。
李純鈞沒有動作,顧湛好似擔心嚇到她一樣,輕聲喊道,“純鈞。”
李純鈞肩膀顫了一下,仿佛從長久的昏睡中醒過來似的,眉眼之間帶著毫不掩飾的厭倦,不耐煩說道,“什麽?”
“蜀中之事?”章粱提醒道。
李純鈞沉吟半晌,回答,“大夏自有法度,歐陽先生和太子殿下更有公道在心,如何處置,怎麽能問我呢?”
“二姑娘你與江清屏關係匪淺,不做點什麽?”歐陽先生試探。
李純鈞扭頭看著顧湛,不悅道,“殿下,蜀中的事情,不是你交給我的嗎,你自己心裏門清,還要我說嗎。”
她近來沒有心力在顧湛麵前掩飾自己的所作所為,幹脆敞開給顧湛看,顧湛心裏還能沒底了。
“嗯,我都知道。”顧湛遞給她一杯茶,安撫道。
李純鈞握著茶杯,沉聲道,“歐陽先生不要問我朝政之事,若是這些事情要我來辦,隻消安個合適的罪名,然後告知天下,到時候假的也真,真的更真,何必如此糾纏,你若是問我的話,我隻能給您這個建議了。”
“不能枉顧我大夏法度。”衛先生麵目嚴肅立刻反駁。
歐陽先生不語,隻看著李純鈞。
李純鈞放下茶杯,眼神飄往窗外,歎息一般道,“左右我活了二十多年,從來不知道大夏的法度是怎麽寫的,要是按著大夏的法度,北境十萬大軍,三十萬百姓,早就化作白骨,哪裏還有活路呢,您二位別怪我路子野,李家有什麽辦法,總不能抱著大夏法典解決溫飽,是不是?”
“我本不是正人君子,江清屏是我的人,給我賣命,他如今陷入危險,自然多說無益,憑我的本事,還是能保住他一條命的,”李純鈞麵露譏諷,“章粱大人剛直不阿,江清屏政績斐然,大夏的法度給了他們什麽,衛先生和歐陽先生,如今不也在這趟渾水中掙紮嗎。”
歐陽先生臉色非常難看,東山書院一向注重法度禮節,李純鈞已然不是路子野這麽簡單了,她根本不信本該遵奉的信條,心中毫無敬畏。
“二姑娘慎言,”歐陽先生皺眉頭道,“你與殿下,乃人中龍鳳,豈能輕易與世浮沉,隨波逐流,世道人心,當有堅守。”
李純鈞神色落寞,看著顧湛的時候目光無奈又複雜,她有點累,不想做戲。
“明人不說暗話,其實歐陽先生本不把我一介女子放在眼中吧,”李純鈞淡淡地說道,“您隻是希望我能夠交出手中掌握的權力,為您所用,實現您的江山抱負,為此,犧牲個把人是沒關係的,我不過是女子而已。”
她垂下眼眸,並不看男人們的正臉,她發現歐陽賦的手在抖。
“阿暖,”顧湛察覺到不對勁,打斷她說,“今日累了嗎,先回去。”
顧湛隱隱知道,李純鈞和東山一派之間的矛盾是無法調和的,因為她決計不會輕易放棄自己辛苦得來的一切。
她拂開顧湛的手,道,“李家交出兵符,朝中正在物色新人對吧,李純鈞已經不如往日,還能為太子做什麽呢?”
李純鈞冷笑,“歐陽先生會是個好相國的,隻是李純鈞不願意做旁人的棋子。”
歐陽賦高聲質問道,“二姑娘口口聲聲要與殿下長久,難道連手中的權力都不肯犧牲一點嗎!這就是您的喜歡嗎?”
“與您何幹呢?”李純鈞看向章粱,道,“在我看來”她一頓,沒有把話說下去。
她和東山派的矛盾無法解決,但是不能把其他人卷進去。她從來更偏愛像章粱這樣的官員,在萬千民眾之間浮沉,為他們做事,而不是趾高氣昂地要求別人去做什麽。
李純鈞真是後悔,當時為什麽要提議請東山派的人回來當丞相。
他們將就名正言順,而李純鈞什麽都不是,李家還丟了兵權。
兵權一丟,連李家都成了落水狗,更不用提李純鈞了,最懂得趨利避害的官員最明白該舍棄什麽,兵權啊兵權,李純鈞心裏一陣發冷。
人算不如天算,怎麽也算不過天去!
“奉勸諸位,誰都不要算到我頭上來,李家走到今日,從不畏死,從不低頭,”她扶著顧湛的手起來,“我從不與人表麵一套,背後一套,今日話放在這裏,日後你們走陽關道,我走獨木橋。”
李純鈞把兩個老頭撂在這兒,覺得心裏非常痛快,要她跟他們彎彎繞繞,簡直生不如死,還不如一次性把話說清楚,日後見麵也不要多問,索性她不是什麽太子妃,不需要與人打交道做戲。
“我送你出去。”顧湛並未對李純鈞的驟然發怒做任何評價,他依舊沉穩而平靜。
“不用,我今天帶海棠去看祖父,你忙,”李純鈞握了握顧湛的手腕,略微蒼白的臉上露出笑意,然後微微頷首,顧湛看見她纖細的脖頸和伶仃的鎖骨,“再見,我的殿下。”
章粱起身,他已經站了李純鈞的隊,就不能當牆頭草,李純鈞一走,他立刻起身告辭。
歐陽先生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那一瞬間他簡直想摔門而去,他被請出來輔佐太子,而對方卻與一個女子如此折辱於他,這樣的太子,為什麽要輔佐!
顧湛這回卻是鐵了心要維護李純鈞,他知道,朝中文武百官根本不將李純鈞放在眼裏,尤其是像這二位從東山書院出來的人,聖賢有雲“女子無才便是德”,他們看不起李純鈞。
如果這一回任由歐陽賦駁了李純鈞的麵子,看在旁人眼裏,就會覺得是顧湛不將她放在眼裏,日後李純鈞便人人可以欺侮。
衛先生道,“顧湛,你就由著她如此嗎?”
“先生,李純鈞與我您看得出來我們哪裏還有關係嗎?”顧湛道。
“先帝明旨,她不能做太子妃,不能是我顧湛的正妻,如今看來,我與她唯一的聯係就是海棠,除此之外毫無牽絆,我什麽都不能給她,”顧湛苦笑一聲,“我都沒有臉麵請她為我做些什麽,您二位今日怎麽能要求她交出自己保命的東西來。”
“一個女子,守著虛無縹緲,一文不值的誓言,為我出生入死,一身武藝盡失,顧湛豈能有臉麵再”他揉揉眉心,“二位先生,她不欠我,也不欠大夏,是我無能。”
顧湛這一回,將自己擺在了極低的位置上。何況這話也並非沒有道理,李純鈞要是好好待在北境,當個土皇帝絕對沒有問題,她回盛京從沒有哪一天好過,還因此背上各種罵名,她圖什麽呢。
“再者,”顧湛驟然沉下臉來,“她一向敬重我身邊的人,我希望您二位也能尊重她,她所做之事,從四年前開始我就是清楚的,至於說到法度一事”
“人君不遵法度,世族枉顧律例,怎能指望其他人去遵守法度,”顧湛起身朝二人行禮,“第一個不遵法度的就是顧湛,四年前我得寵於先帝,借行走六部之便,為自己籌謀,借李純鈞之手操控北方官場與生意來往。”
這話一出,衛先生真的要重新打量這個學生了。
“大夏的天下,隻有鬼蜮伎倆能行得通,”顧湛道,“如她所言,我有什麽辦法,真要等到諸位澄清天下,顧湛已成骸骨,歐陽先生這輩子都等著隱世度過吧。”
屋外,李純鈞倚在柱子上,顧湛果然深得她心啊。李純鈞心情大好,蒼白的臉都浮出幾絲血色來。
章粱抿著嘴唇,並不想承認自己聽了旁人的牆角,他活到四十好幾,從來沒有幹過這種事情,太不君子了!
李純鈞抱胸離開,章粱又趕緊跟上。
顧湛接著說,“請見諒,她總是那個脾氣,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絕不會背後說小話,她本來也不愛出門,實在不想見,是絕不會見到的。”
歐陽賦氣的要命,更像一條圓鼓鼓的胖頭魚了,“她不過一個女子,殿下要因她失去擁躉之心嗎?”
“歐陽先生擁的是大夏天下,大夏百姓,顧湛隻不過是您為澄清天下,創立盛世的棋子而已。”顧湛張口就把歐陽賦堵回去。
“何況,我此生所愛,不過她一個罷了,沒有要她一而再再而三受委屈的道理,還請先生海涵。”
歐陽賦麵無表情,“這話太子殿下可好好記著,日後要是背了誓言,哼!”
顧湛但笑不語,衛先生已經不是第一次因為李純鈞和顧湛起衝突了,但他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退一萬步講,李純鈞起碼不是對手,還是個很聰明的幕僚。他這樣安慰自己,把氣鼓鼓的胖頭魚一拽,請到摘星樓喝酒去了。
顧湛送走兩個人,然後火急火燎地翻牆去找李純鈞。好不容易最近過得太平安康,她也不鬧著要去忙這忙那,好嘛,被兩位先生一攪和,真是唉,東山書院這小看女子的規矩什麽時候能改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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