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黑雲壓城欲摧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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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老二,你怎麽什麽都不說啊,聽她小丫頭狂妄的口氣,天底下就她一個人吃過苦嗎!”歐陽賦喝道。

    衛先生放下酒杯,說,“剛剛同你說話的,不是東山書院的學生,是大夏的太子,未來的君王。”

    歐陽賦沉默,他這個人看起來好相處,其實內心是執拗的。

    顧湛學識淵博,溫文爾雅,處理朝政時能夠兼顧各方,從不在明麵上和人撕破臉,既不沉迷於酒色,更不懶惰,能夠聽得進去勸,又能堅持主見歐陽賦所期望的主君,或者說曆代有名的君子們,大約也就是擁有這些優點了。

    歐陽賦決定輔佐他,當然是看中他的心胸和抱負,希望能夠為國為民做出一番事業來。

    然而他們卻三番兩次因為一個女子產生矛盾,甚至連太子自己都拿捏不了這女子。在看多了褒姒妲己西施這些女子禍亂一國的故事後,儒生們難免留下一個印象,君王是不能愛任何女子的。

    愛上女子就代表著前途無望,就代表著亡國。即便他們內心清楚,亡國是君主的昏庸,他們也得把一部分原因轉移到“狐狸精”身上,就像人做錯了事情都先去找外因而非內因一樣。

    歐陽賦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日後太子家事,不必多問,”衛先生囑咐道,“還有嘉海公主,你也莫教了。”

    歐陽賦瞪著眼睛,“嘉海公主聰敏可愛,我是真心喜歡她。”

    “算了吧,要是讓李二知道你讓她三歲的姑娘讀女戒,她能跟你拚命。”衛先生道。

    歐陽賦摸摸鼻子,“女子啟蒙不都讀的是這些,我本也沒錯。”他存了點小心思,不想讓海棠日後長成李純鈞那樣的秉性。

    “專心施展你的抱負去,日後太子和李二姑娘,你我再也不必多問。”衛先生終於死心了,因為今日的顧湛,不是用學生的身份在和他們說話,而是用太子的身份。

    在他眼裏,李純鈞是他的妻子,但師長都已成為臣子。

    窗外忽然一陣亂糟糟的聲響,歐陽賦扭頭看去,被扭送的二人,一個高大凶狠,另一人低頭嗚咽。

    “殺人犯抓住了,”侍女得令而出,聲色溫和,安撫眾人,“前幾日郊外春江裏發現一具浮屍,是位老太太,不幸被惡人殺害,今日抓到凶手,值得慶賀,掌櫃說了,今日給諸位免一半的酒水錢吧。”

    眾人隨後不再關注外麵的殺人犯,死的人與自己無關,抓的人與自己無關,唯一有關的就是酒水錢,確實值得慶賀。

    李純鈞故意鬧了顧湛兩天,把人折騰得焦頭爛額,還在李家沒回去,在家太好了,孩子不用管,還有李夫人噓寒問暖,怎麽都好。

    “祖父是不是要過生辰了,今年剛好六十五,”李純鈞問正在窗邊繡花的母親,“要辦嗎?”

    李夫人放下手中的活計,道,“不必,到時候請老爺子的好友們過府就好。”

    “真是省了,”李純鈞拿出一張請柬,說,“顧湛昨兒給我帶來的,我今天才看了,是邱家的請柬,邱閣老今年七十五大壽,準備大辦一回,請的是滿朝文武,聽顧湛說,還有幾位皇親遠遠地從封地趕過來,還有小半個月呢。”

    李夫人繼續繡花,對這種事情並不感興趣,“他辦的他的,關我們家什麽事,還有你,不要一口一個顧湛,讓人聽著多不像話!”

    “十月初五,您去不去?”李純鈞問。

    “不去,你也甭去,你爹剛剛交了兵符上去,人家就往咱們家潑髒水,小人得誌,實在令人討厭。”李夫人說著,一針紮到手指頭上,“嘶”了一聲,把繡花針撂下了。

    李純鈞倚在榻上笑道,“人間大戲,縱橫六十餘載,不看可惜。”

    李夫人沒聽懂,吩咐道,“去把飛景和海棠叫過來,該吃蛋羹了。”

    “少吃一頓也餓不著。”

    “快去,”李夫人催促,“怎麽餓不著,都是長身體的時候,你這當娘的一點都不長記性,昨晚上海棠尿床你也不看看,讓孩子濕乎乎地睡了一夜,你說你”

    李純鈞趕緊跳起來跑了,今天早上已經被念叨一個多時辰,再念她都要瘋了。

    李夫人看著她躥得沒影,歎了口氣,這性子怎麽還是這樣不可靠呢。

    晚上,顧湛照舊回的是衛國公府,已經過了吃飯的時候,李純鈞備著宵夜等他回來。

    顧湛臉色非常難看,他一向少把不滿的情緒帶回來給李純鈞和兩個孩子看,看來今天是憋了一肚子火氣回來的。

    “先吃飯,”李純鈞把筷子遞給他,並不多問,“吃完再說,你姑娘等了你半個時辰才睡下。”

    顧湛抿著嘴唇點了點頭,拿過勺子喝了口湯,溫熱的湯水順著喉嚨一直流到胃腹中,熨帖非常,看著李純鈞,滿腹怒氣逐漸散去。

    “今日不巧見了新晉的崔貴妃娘娘,她十幾歲的丫頭,眼神都是利得很,”顧湛平靜下來,“一眼就看到我穿的是蜀錦。”

    李純鈞看一眼顧湛的外衣,蜀錦和江南雲錦確實有差別,然而一般人並不會在意這點小事。況且蜀錦厚重,雲錦才是大夏最好的綢緞,專做宮廷供奉。

    “蜀錦怎麽了?”

    顧湛道,“她中午跟陛下說,自己眼皮子淺,竟然沒有在宮中見過一匹整的蜀錦,連陛下都沒有!”

    這話含而不露,可是其中深意卻十分明顯,皇帝和貴妃都沒有的東西,太子卻有,成何體統?

    “老江這回倒了血黴。”李純鈞一手撐著下巴覺得好笑不已,江清屏的事情一直拖著沒個定論,皇帝又懶得管。

    本來以為這事情拖著拖著就完了,誰知道崔貴妃神來一筆,把滿朝文武都定不下來的事情給解決了。

    蜀錦產量極大,卻不供朝堂,可見江清屏不敬皇帝,貪贓枉法,此乃大罪。

    事實也確實如此,顧湛道,“陛下已經下旨,將江清屏押解回京。”

    這種吹枕頭風的事情常見,怎麽能把顧湛氣成這樣,他也忒沒城府,李純鈞心想。她起身拎著顧湛那件外袍,嗅到上麵淡淡的脂粉味,是盛京近來最昂貴的脂粉,鳳歌給她送了一堆過來。

    “不止吧,”李純鈞抱胸倚在牆上,好笑地看著他,“說實話吧。”

    顧湛臉一紅,走過去把李純鈞摟在懷裏,許久悶聲道,“她調戲我,險些被陛下發覺。”

    李純鈞驟然變了臉色,“你快進宮去找太後娘娘。”

    江清屏之事是小,要是太子調戲他爹的愛妃這種事情傳出去,那才要命。這等伎倆顧湛自然看得出來,隻是他今日想著蜀中的事情,又念著李純鈞,竟然一時疏忽。

    顧湛瞬間明白過來,在李純鈞唇角輕吻,“今夜不必等我回來了,去睡吧。”

    “宮門落鎖,你把令牌帶上,”李純鈞拉開櫃子,拽出一件外袍給他套上,“快去,太後娘娘到底偏愛於你,不會把事情鬧大,路上小心。”

    顧湛一走,海棠眼淚汪汪地從床上爬起來,“阿爹呢,我聽見他說話。”

    李純鈞過去把她塞進被窩裏,“海棠做夢聽錯啦,快睡覺。”

    海棠癟著嘴,蒙在被子裏睡著了。

    太後正睡著呢,被顧湛吵醒有些不高興。但看著委委屈屈的孫兒,太後頓時心軟了,問,“這是怎麽了?”

    顧湛一咬牙,把在李純鈞身邊學的撒潑打滾的本事通通亮了出來,他跪在太後膝下,哽咽道,“祖母救我。”

    太後招呼嬤嬤把他扶起來,“快說,祖母豈有不幫你的道理。”

    顧湛起身,從頭到尾解釋了一遍,太後聽得變了臉色。

    “祖母信我,”顧湛紅著眼睛,道,“您是知道孫兒的,孫兒怎麽可能與貴妃娘娘有什麽呢。”

    “那小崔氏,本就是準備給做侍妾的,你呢,眼裏隻有一個李氏,”太後眯起眼睛,“不過,貴妃皇妃,如此行為,實在有失體麵。”

    “嬤嬤,把小崔氏叫過來。”太後道。

    顧湛誠懇道,“您知道,孫兒並非喜好女色之人,忙於國事已經耗盡力氣,人人都盯著孫兒呢。”

    太後多少了解國事,知道顧湛忙於爭鬥,她安撫道,“去祖母那裏歇著,這麽晚了,你再來回跑一趟,哪裏還睡得下多久,去吧。”

    “有勞您了。”顧湛道。

    太後擺擺手沒有說話,自己生的兒子她自己知道,經不起挑撥。崔家兩個侄子野心勃勃,送進來個小丫頭片子,就敢拿她的親孫子開刀,太後不能容忍。

    二來,如此辱沒皇家名聲,撕扯皇家臉麵,太後更不能容忍。

    顧湛出了一身冷汗,謝過太後,然後去睡覺了。

    好在最近先帝孝期未過,夜裏皇帝不能明目張膽的宿在妃子宮中,因此事情能夠悄悄掩蓋過去。

    嬤嬤過去的時候,小崔氏正拿著根白綾,準備懸梁。

    嬤嬤眼色一暗,指派幾個手腳利落的小內侍,堵了小崔氏的嘴,用被單裹起來,抬到太後宮中。

    太後有的是辦法堵住她的嘴,半個時辰之後,小崔氏麵色慘白,回到寢宮中把自己埋在被子裏,咬牙切齒地想,有一天,她也要坐上太後那個位置,看誰還敢動她!

    太子如何,皇帝如何,太後又怎麽樣!

    顧湛靠在軟榻上,越發厭惡起這些女人來,陰謀詭計層出不窮,也就是皇帝那樣心大的人能夠受得住他的三宮六院。

    江清屏一案落幕,蜀中太守當下空缺,又是一番爭鬥,但將近一個月沒有結果。

    倒是十月初五很快到了,作為一國重臣,皇帝很給邱閣老麵子,準許他大辦壽宴,連幾個想回來的弟弟都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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