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陰陽謀算無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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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伶人咿咿呀呀的唱過一場,第二場很快便續上了,不知是誰點的《十八秋》,本來是出大團圓的好戲。

    然而上場的伶人甫一開口,便大喝一聲,唱道,“魂歸忘川心不死,老太之亡冤屈深”

    一唱出來,下麵的人都變了臉色。許多人第一反應就是太子尋私仇,管家上前,厲聲斥道,“快下去,唱得這是什麽戲文!”

    那伶人麵不改色,接著唱,“拋家舍妻作惡多,逼迫親女斷芳魂”

    邱閣老起身,厲聲大喊道,“將人拖下去,拖下去!”

    家丁正欲上前,外麵傳來一聲“聖旨到”。

    邱閣老一口氣卡在喉嚨,險些昏死過去,邱老夫人麵如金紙,將大孫女的手掐出幾道血痕來。

    這哪裏是封賞的聖旨,這簡直就是催命符!

    宣旨的內侍林總管,三十上下,麵皮白淨,是皇帝心腹,近來十分得寵,崔貴妃都十分倚重他,可見皇帝對邱閣老的重視。

    顧湛和林總管一起走到園子裏,林總管掐著蘭花指,道,“不若這聖旨,殿下來”

    “這是林總管的差使,受命於陛下,本宮豈有代宣之理?”顧湛婉拒,林總管十分得意地準備宣旨。

    地上嘩啦啦跪倒一片,那伶人也住了口,林公公道,“今三朝老臣,內閣首輔邱定義壽辰,朕心甚慰,特賜嘉禮,加封一品明國公,延三代,夫人井邱氏,封一品誥命。”

    邱閣老大喜過望,此生封妻蔭子,死而無憾。

    林總管剛剛將聖旨合上,正要遞給邱閣老,有人喊出聲來道,“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此等拋妻棄女,陰毒狠辣之輩,竟然能加官進爵,執掌我大夏牛耳,天啊!你長眼了嗎!”

    陸平安不顧崔子敬的阻攔,大喊道,“你為隱瞞過往,保住聲名,竟然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林總管眯著眼睛,驚詫道,“喲,這是怎麽了?”

    邱閣老震驚地看著陸平安,那是他的小外孫,他母親竟然死了嗎,他在說什麽?

    邱老夫人高聲道,“林總管息怒,此人胡言亂語,一看便是瘋子,想來是有心人安排,要壞我邱家的好事。”

    她朝太子那裏瞥了一眼,意有所指。

    衛箐斥道,“大夏太子之尊,竟要被此婦人辱沒,何等荒謬,今日不將事情查清,絕不罷休!”

    “老婦並無此意。”邱老夫人回答。

    陸平安剛剛走出兩步,一把利刃朝他刺去,是邱家的孫子輩。

    “慢著!”邱閣老大喝。

    陸平安惶恐之下竟然忘了躲避,那刀轉瞬之間已經到了他的咽喉,今日這事,怕是要不了了之。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李老爺子眼疾手快,將拐杖砸過去,把那男孩撂倒在地,厲聲叱道,“果真放肆,竟然在盛京中持刀殺人!”

    旁邊幾個老夥計紛紛稱讚李老爺子老當益壯。

    崔子敬則立刻把陸平安拖到自己身後,說道,“邱閣老不,明國公,您若問心無愧,就讓陸平安說吧。”

    邱老夫人冷笑,“爾等小輩,竟敢如此在我邱家如此放肆!”

    崔植將大侄兒護著,道,“老夫人莫急,事情如何,馬上便有論斷。”

    門外又傳來喊聲,“閣老,京兆尹上門,要緝拿邱管事,說他雇凶殺人,殺手都押到門口來了。”

    至此,在場本來不知情的人終於明白了,這是有人拿著邱閣老五六十年前的把柄在算計他呢。

    拋家舍女不說,現在為了保住聲名,還將親女兒和親外孫逼至死地,這要是真的,此等人品,實在堪憂啊。

    邱閣老一頭霧水也漸漸散去,他已經明白,自己的長女死了,可他明明是讓人將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吃穿不愁,怎麽會死了呢。

    他僵硬地回頭,看著管家,一字一頓道,“雇凶殺人,確實大罪,請京兆尹進來。”

    邱老夫人一揮手,侍衛立刻將管家製住,將管家的嘴堵上,她道,“定然是這等奴才坑害主子,京兆府尹必有論斷。”

    如今的京兆尹,是邱老夫人的侄孫,她胞妹的親孫子,兩家是親戚。

    李純鈞和刑部尚書楊護一起到了邱家門前,發現京兆尹正和守門的家丁糾纏,大好的日子讓他們進去拿人,邱家顏麵何存?

    還是楊護利索,一人一腳踹開守門家丁,京兆尹便殺了進去。

    李純鈞樂得看熱鬧,拎了把劍跟在楊護身後。楊護嚇得心驚膽戰,他哪裏敢讓李純鈞扮他的侍衛,太子得活吃了他。

    “二姑娘,您先請。”楊護拱手道。

    李純鈞笑笑,“想來裏麵亂了,我近來身體不好,還請您護著我點兒。”楊護點頭,這才走到李純鈞麵前。

    京兆尹走到後院,目光掃過眾人,然後站在林總管旁邊,高聲道,“邱府管家買凶殺人,今日劉恒不得已打擾邱閣老壽宴,擾太子殿下,諸位親王、大人雅興,天日昭昭,為安亡者之魂,還請諸位見諒。”

    邱老夫人擺出女主人的姿態,遣人將管家押送在前,“恒兒來的正好,此等惡賊,該殺,你且帶走處置去吧。”

    劉恒讓獄卒將人押來,邱家長子指著陸平安道,“劉大人,此人胡言亂語,還請大人將他一並帶走。”

    陸平安沉不住氣,一聽他說話便大喊道,“你不過是這老婦私通井家管事的兒子生下來的孽種罷了!”

    這話一出,滿座寂靜,邱老夫人哆嗦著喘氣,邱閣老也好不到哪裏去。

    李純鈞和楊護剛剛進門,便聽到如此令人震撼的事情,著實是大戲一場啊。李純鈞隻知道邱閣老拋家棄女另娶井氏,卻不知道井氏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她當年竟然敢勸我要做賢妻,不能外出與其他男子見麵。”李純鈞在楊護耳邊念道。

    楊護聽出她的驚訝和不滿,回答,“二姑娘巾幗好女,坦坦蕩蕩,此等世家醜陋之事,她們自己隻當沒有發生過。”

    “楊大人真會說好話。”李純鈞調侃道。

    楊護扭頭去看顧湛,“太子殿下瞧著您呢,您快過去。”

    “我不去,我就在這兒看著。”李純鈞道。

    邱家老大首先回過神來,大聲斥責道,“胡言亂語,小子爾敢!”

    “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問你母親去!”陸平安昂首道,“養著別人的兒子,殺了自己的女兒,這真是我活到現在聽到的最大的笑話!”

    陸平安喊叫完,又伏在地上大哭起來,“娘,娘啊!您在天有靈,兒子給您報仇了,兒子給您報仇了。”

    崔子敬任由他哭嚎,淒厲悲慘的聲音傳遍邱家的後花園。

    混亂中,邱家老大看著母親,道,“娘,您說句話啊。”

    邱老夫人橫眉,“你是我生的,怎麽能被一黃口小兒的瘋言瘋語嚇到如此地步!”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呢?”文惠侯老夫人情真意切地看著邱老夫人,“麗秀,若是老身沒有記錯,你嫁給邱閣老不到七月,便生下此子,對外說是早產,可我記得我去看你的時候,這孩子胎發濃密,且足有八斤,怎麽可能是不足月生的呢?”

    文惠侯老夫人抓著她的袖子,掃過眾人後看見了太子,“殿下,聽聞嘉海公主七月早產,她有幾斤?”

    “三斤半。”顧湛回答。

    文惠侯老夫人點點頭,一臉了然,“麗秀啊,你可不能平白讓蒙蔽了邱閣老啊,他多年來對你,可不曾有半點虧欠。”

    邱老夫人掀開她,喝道,“趙婷你不就是看不得我過得比你好嗎,文惠侯寵妾誰不知道,要不是那妾室死了,你能出頭!”

    兩位素日裏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撕下老臉來,當場揭起對方的短來。

    京兆尹劉恒擰著眉頭,道,“此間邱家家事,下官無意參與,告辭。”

    “慢!”崔子敬攔著他,“你與崔家是親眷,要你來審此案,未免不公,不如趁著今日太子殿下和林總管都在,咱們來斷一樁公案,還邱家清白。”

    崔子敬看向太子,“殿下,請您主持公道。”

    顧湛蹙眉,道,“此間何事,我並不清楚,今日乃是明國公的壽宴,何況劉大人所言不差,這確實是邱府家事,輪到我等外人插手。”

    崔子敬聽出顧湛有回護之意,十分不解,當下反駁道,“邱閣老國之棟梁,若有此違背德行之事,便不能稱之為國事。”

    李純鈞給楊護使了個眼色,楊護幫腔道,“崔公子,得饒人處且饒人,律例上並無明說,官員的妻子婚前有孕是何罪名,家事不宜如此宣揚。”

    一陣沉默之後,崔子敬道,“若是買凶殺人者,幕後指使並非邱府管家,而是邱閣老的夫人呢?”

    “證據,”楊護冷靜非常,“憑那青年一己之言,不可能給當朝一品誥命夫人論罪,民告官者,本來當論罪處置。”

    李純鈞皺眉,大夏沿襲前朝法度,民告官的條件非常苛刻,原告大多死路一條,難以申冤。顧湛近來極力在這個方麵改革,但文武百官根本不可能答應,收效甚微。

    吳喜光一陣一陣地冒冷汗,太子看似在為邱閣老開脫,實則是要崔植父子拿出證據來坐實邱家之罪。

    林總管抹了把眼淚,道,“太子殿下,奴婢的父親是個酒鬼,母親在世時,給人洗衣要送奴婢去先生那裏讀書,可惜她去的早,奴婢不能孝敬她老人家,如今看到這年輕人為母申冤不若請殿下網開一麵,叫他說說到底發生了何事,若是真有冤屈,也是您的功德。”

    顧湛稍稍遲疑,然後道,“此事由崔氏父子而起,便由他們來說。”

    “明國公,明國公夫人,奴婢得罪了。”林總管朝二人道。

    林總管因小崔氏而得寵於陛下,識文斷字,能說會道,他今天要找事兒,想來已經找好了退路,顧湛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邱閣老知道,人家今天設好了局,等著他往裏跳呢,他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連說一個“不”字的機會都沒有,他合上眼睛,還有機會嗎,機會在哪裏?

    “可憐見兒的,”林總管讓身邊的小內侍把陸平安扶過來,“你說吧,今天這裏都是給你做主的人,你說真話,咱家保你一命。”

    陸平安深吸一口氣,看著眾多權貴,隻覺冰冷無比。

    他知道,自己不過是扳倒邱家的棋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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