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緣分總是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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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皇帝就答應讓李家走了,李素讓李純鈞攜著兩個孩兒一起走。
顧湛自然是萬萬不能答應的,連皇後太後都派人過來,要留下嘉海公主。
“海棠能在這兒長大嗎?”李純鈞道。
海棠知道父母要分開,當場大哭起來,要爹和娘在一起,陪她去明德寺。
“別走,娘,我不走,我哪裏我不去!”海棠在顧湛懷裏掙紮,一聲大哭險些背過氣去。
飛景倒是乖乖的靠在李夫人懷裏,他知道自己一定會被送走的,他不怪母親,妹妹太小,他已經長大了。
李純鈞和顧湛兩個人都是寵愛孩子的,兩個人連番誘哄,海棠卻不聽,隻拽著李純鈞的一衣袖,“娘不要走,娘和爹在一起,不要走。”
李純鈞歎了口氣,“果然兒女都是債啊,好了,娘不走,你莫哭了。”
皇後身邊的侍女卻膽大包天,說,“明年太子殿下娶了正妻,太子妃才是嘉海公主的母親,李二姑娘莫要托大。”
海棠一聽就不高興了,顧湛當下就說,“韓琪,拖出去,叫她不必回皇後那裏了。”
海棠癟著嘴,李純鈞回頭看著父親,“爹”
海棠也怯生生地喊,“阿公”
李素抿著嘴唇,單手把海棠抱起來,“阿公待棠兒不好嗎,為什麽一定要跟你爹走。”
海棠埋頭在李素懷裏撒嬌,“阿公,阿公,海棠也不想讓阿公走,阿公為什麽要回晉陽呀,我記得晉陽城門可高啦。”
李素拍拍她的小腦袋,“記性可真好。”李家從北境來回時,都會專程去晉陽一趟,海棠也是去過的。
李家當天下午就走了,一刻都沒打算多留,李純鈞摟著飛景,“娘,飛景有勞您照顧了。”
“說什麽瞎話。”李夫人舍不得女兒和外孫女,抱著二人默認流了一會兒眼淚。
李純鈞倒是習慣分離,感情並不外露,隻告訴飛景要記得時常給她寫信,飛景乖順地點頭靠在外祖母懷裏,上了馬車。
“咱們去哪兒?”李純鈞問。
“去明德寺。”顧湛道。
“現在?”
“是,我跟陛下說了母親的祭日就要到了,且正好趕上明德寺中的佛會,這個月都住在那裏不回來了,”顧湛捏著海棠的小臉,“高興了沒有,整天惦記你的蓮生哥哥,也不知道那小禿驢哪裏好了。”
“蓮生哥哥才不是小禿驢!”海棠拿小拳頭捶她親爹。
“可他沒頭發就是小禿驢。”顧湛由著海棠捶他,一口一個小禿驢。
“蓮生哥哥明明很好看!”海棠小臉通紅,鑒定地認為自己是對的。
顧湛這一回沒有反駁,他上了馬車,把海棠摟在懷裏,歎了口氣說,“都是阿爹不好,沒時間陪著我們海棠,海棠更喜歡你的蓮生哥哥也是對的。”
海棠聞言,靜靜地看著她爹,小大人一樣安靜地端坐著,顧湛眯著眼睛,心想姑娘怎麽不說話了呢?
“沒用的,”海棠奶聲奶氣地無情無情地對她爹說,“阿爹跟我撒嬌是沒有用的,隻有阿娘才把你當小心肝,我不和你撒嬌就已經很好了。”
李純鈞,“哈哈哈哈!”她心想果然這才是她親生的女兒,李純鈞笑翻在一旁,險些岔了氣。
顧湛抱著海棠有點兒哭笑不得,半晌無言自己生的姑娘,還能說什麽呢。
李純鈞還在笑,顧湛遞給她一塊帕子,“行了,快不許笑了。”
李純鈞接過帕子朝他遞了個眼神,“小心肝~”
顧湛瞪她一眼,自己一直忙忙碌碌,在女兒麵前沒臉,還要被夫人嘲笑,這個太子當的,也不知道別人是怎麽在眾多女人之間周旋的,他們家兩個就要了命啊。
明德寺聚集三方高僧,整日裏舌綻蓮花,你方唱罷我登場,李純鈞頭大如鬥,一聽就困,顧湛還好,佛法高深,他雖然聽得不是很明白,但也不至於像李純鈞那樣聽得打瞌睡。
海棠就不痛了,她整日跟著蓮生,在三方高僧麵前坐的端端正正,安安穩穩,聽得很是認真,加上她身份不凡,高僧們又講究眾生平等,她在眾人裏過的如魚得水,好不歡快。
天竺的高僧說海棠有佛性,有靈氣,操著一口不太流利的官話,大著膽子來找顧湛,要帶海棠回去侍奉佛祖。
顧湛聽完臉就黑了,要不是他涵養好,他都能當場把那禿驢踹出去,堂堂大夏公主,金枝玉葉,顧湛的小心肝,總是跟著蓮生顧湛已經很不高興了,一個外來的和尚敢說這話,真是膽大包天。
“什麽時候回去?”天空飄起小雪來,每年到了冬日下雪的時候,李純鈞都喜歡燉一大鍋羊肉,燙幾壺酒。
今年第一場雪,她卻已經在明德寺裏吃了小半個月大白飯,真是太倒胃口了。
顧湛剛剛進門,李純鈞說話的時候沒有仔細看,等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顧湛麵色嚴肅忙改口問,“怎麽了?”
“明日邱閣老一家返鄉。”顧湛回答。
李純鈞道,“案子斷好了?”
“是,判得太輕,”顧湛惋惜道,“可惜啊,不能將這些家族全部送出盛京。”
“遲早,”李純鈞回答,“現在動不得,那我們下午回去,明早去送他們。”
“晟春與我多年好友,該送,”顧湛在李純鈞身邊坐下,“幼時一起長大,前兩年也以為會走到最後。”
李純鈞拍拍他的手,“不過是權勢更迭,一代新人換舊人罷了,你我若是敗了,想全身而退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北境風光好,還是蜀中好?”顧湛不想再說邱家的事情,改口問她。
“都好,隻是中間隔著高山,不好走。”
“那棧道如何?”
“懸崖峭壁,”李純鈞說,“不過棧道方便,也危險,到時我領你走,莫怕。”
顧湛眼中迸出笑意,李純鈞真是沒事總想保護她。
二人說閑話一直說到中午,然後去蓮生哪裏去領姑娘,海棠正和灰眼睛的和尚龜茲高僧坐著玩兒,那和尚很年輕,必定不到三十歲。
長相能和海棠玩翻花繩的人怎麽會長得不好看,而且眼睛還是灰色的。
顧湛也是無話可說,拎著小姑娘和那人說了一會兒話,海棠戀戀不舍地跟僧人告辭,乖巧地行禮,然後依偎在顧湛懷中。
上了馬車,海棠就睡著了,李純鈞無可奈何道,“佛會何時結束,我總擔心這丫頭跟誰跑了。”
“過年,”顧湛回答,“本來是十二月就結束的,但他們打算留下來在盛京城過年,禮部已經給各地來的高僧預備好了住處。”
李純鈞撇嘴,“真是亂成一鍋粥了,匈奴遞了奏折上來,要重新和談,早知道今年回來的時候就打一場。”
“不僅如此,前日有位仙人覲見陛下,已經留在宮中三日,聽說那仙人通鬼神,陛下已經信了,正與太後娘娘鬧得天翻地覆呢。”顧湛想起盛京裏那些個糟心的事一件接著一件,實在厭煩。
李純鈞扶額,“我往日覺得先帝不好,把盛京搞得烏煙瘴氣,我真錯了,過年燒香的時候給他多燒點兒再道個歉。”
盡管先帝都走了都想把李純鈞一起帶走,但說實話,他這個皇帝當的,李純鈞是佩服的,尤其是與現在的陛下一比。
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先帝做事,任何時候都將大夏的利益放在眼前,甚至在最寵愛的萬貴妃麵前也是一樣的。
但如今這位,實在是太沒有分寸了。尤其現在顧湛不作為,讓李純鈞總有一種“大夏明日要亡”的錯覺。
“你給他多燒香,他怕是棺材板兒都壓不住了。”顧湛語氣平平。
“算了吧,萬貴妃還在皇陵,憫王三天兩頭過去,先帝的棺材板怕是早就飛的沒影了,輪不到我。”李純鈞開起先帝的玩笑更是半點不客氣。
海棠使勁兒往顧湛的懷裏鑽,顧湛拿過毯子,把女兒仔仔細細地包起來,在她小臉上親了一口。
第二日,城門。
邱閣老中風,在太醫的調理下總算沒有口歪眼斜,但他太老了,這一回離開盛京,便再也沒有回來的機會了。
陸平安一家早已處理完母親的喪事,今日也來了。邱氏的丈夫是個高大結實的中年男人,臉上既有傷痛,但又無可奈何,他和邱氏的感情一定不錯。
他走到邱家的馬車前,領著三個兒子跪下,磕頭說,“您是阿冬的父親,她嫁給我多年,偶爾提起自己小時候讀書的事情,我那會兒窮,大字不識,她也沒嫌棄我,說‘夫妻要相互扶持,沒有誰嫌棄誰的道理,人要是在,什麽都會有的’,我不嫌棄她矯情愛看書,她也不嫌棄我粗莽”
那男人驀然哭泣起來,“她陪著我一路受苦過來,教三個兒子讀書識字,還把老三她想看盛京,我就讓她來了,沒想到啊”
“爹”三個兒子也跟著咬牙切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還了您生恩,我在這裏代她給你磕三個頭,那六年養恩,一並還了,她跟您,跟你們邱家,再也沒關係了。”男人哽咽著站起來,扶著長子的手,顫顫巍巍地走了。
邱閣老終於叫人掀開馬車簾子,眼淚口水一並流下來,“阿冬我的阿冬”
往日溫馨美好的時光漫上心頭,邱閣老看著現在的妻子一副嫌棄的麵孔,又想起那時他深夜苦讀時陪著他的那個溫婉秀麗的女子,她繡的花總是最好看的,好像能從絹帕上飛起來似的。
沉重壓抑的哭聲從馬車裏傳出來,他看著女婿和三個外孫高大的背影,一切都越來越模糊。
邱晟春正和顧湛道別,二人多年好友,雖不能冰釋前嫌,但感情總是不一樣的。
“我記得你想從軍,還來得及。”顧湛拍拍他的肩膀,露出笑容。
“來得及。”邱晟春捧起酒杯,一飲而盡。
不遠處,許如意隻是一動不動地看著邱晟春,卻沒有上前,他們四年感情,即便最終分開,那些感情也銘刻在許如意的心頭。
許如意記得,邱晟春一開始活潑開朗,總喜歡折騰她,少年少女湊在一起,做什麽都是喜歡的。後來,他年紀越來越大,牽絆越來越多,而自己,總是被催著嫁人,歡笑越來越少,爭吵越來越多,美好的過往像鏡花水月般破碎,留下滿地淒涼。
邱晟春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那個可愛靈動,不同一般的少女。
初見時,他隻是好奇,能與李純鈞做朋友的人是怎樣的呢,後來,他就喜歡她了,他以為自己娶她做妻子,他們可以過一生一世。
但事與願違,有緣無分,歡笑的真的,情愛是真的,分離也是真的。
邱晟春掩麵落下兩行眼淚,在寒風中很快被吹幹,臉上黏糊糊的,他的眼淚黏在了心頭,大抵會黏一輩子。
許如意沒有哭,在去蜀中的路上,她已經把眼淚流幹了。
邱晟春看到她背後多了個高大的男人,是韓琪,聽說他們最近好事將近。邱晟春咬著牙,朝許如意和韓琪露出笑容,舉起酒杯遙敬韓琪。
韓琪將手臂搭在許如意的腰上,侍衛遞給他一杯酒,韓琪仰頭飲下,邱晟春亦然。
顧湛已經離開,和李純鈞站在一起,靜靜地看著,“冷嗎?”
“不冷,”李純鈞說,“韓琪和如意打算訂親,明年六月成婚。”
“好事。”顧湛說。
“回去吧,陛下該找你商量丞相的事情了,”李純鈞攜著顧湛的手,“那陸家四口,你派個人照拂照拂吧。”
“好。”
二人上了馬車,回城去了。
許如意拍拍韓琪的手,“我們也走,殿下今日給你休息嗎,帶著你兒子,陪我去明德寺上香還願吧。”
“你還什麽願?”韓琪趕緊問,“那小崽子就不要帶了。”
“十八歲的時候能夠找到合意的人嫁出去,我答應米兒帶他了,不能食言,你不願意那你不要去了。”許如意推他一把。
韓琪心想真是失策,就不該帶那小子來見如意的,真是要了命了!
邱晟春驀然看著他們遠去,覺得頭上高懸的利劍終於落下,到頭了,重新開始吧。
“哥哥,走吧。”潯娘給他披上大氅。
邱晟春吐出一口寒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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