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反複隻在朝夕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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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利來得如此隨意,如此突然,他們的對手好像毫不猶疑地宣布了自己的失敗一樣,片刻之後,巨大的驚喜驟然轉變為驚惶和不安。

    顧湛不是省油的燈,誰都知道。

    他為什麽要走?難道太子之位就這樣拱手讓人了嗎?齊王不敢相信,他的擁躉者們蹙著眉頭,更不敢相信。

    就算驚現血月,也沒有必要讓太子親自來背黑鍋,沒有這個道理。

    其實耍弄手段,顧湛不會輸,他身邊這麽多良才,這麽多能掐會算的人,再加上李純鈞積攢的無數財富,陰謀詭計他也隻能贏。

    但顧湛覺得自己或許是心野了,又或許是受李純鈞的影響,他對離開盛京城這令人糟心的滿是謀算的地方生出巨大的向往,他一點都不想跟這些人糾纏,想馬上攜妻帶女離開,等日後矛盾激化,再殺他個回馬槍,從此一勞永逸。

    當然,身為太子,一勞永逸隻是做夢他也知道,可他想走。

    歐陽賦從他眼中看到了焦躁,他一直覺得顧湛少年老成,如今看來,大概都是被逼的。要是沒有李純鈞那個野氣十足的女人,他或許會甘心在盛京權謀中沉浮一輩子,但李純鈞讓他看到了別的希望。

    他要走,誰都留不住了。

    “血月為不祥之兆,但請父皇安心,您是兒臣的父親,父子親情,疏不間親,還請您萬萬相信兒臣,兒臣對您,對大夏,絕無二心,若天降災禍,兒臣願請死先,為您盡孝盡忠。”顧湛這一番話徹底打消了皇帝的顧慮。

    顧湛和皇帝的矛盾由來已久,主要集中在先皇後身上,並無其他,如今,顧湛已經學會無視他爹那一整個後宮,隻希望他娘已經投胎再世為人。

    因此他對皇帝,裏裏外外都是恭敬有加的,就連皇帝拿他辛辛苦苦給大夏國庫攢下來的銀子去修宮殿,顧湛也默然忍了,還壓著朝臣不讓是上折子。

    皇帝即便有些忌憚這個城府深沉的兒子,也不至於到了要殺人滅口的地步,他這個人最大的好處就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銀子可以糟蹋,房子可以隨便建,但賺錢治國的人是動不得的。

    若非這一回驚現血月,實在令軟弱如廝的皇帝都感受到了威脅,他是不放顧湛走的。

    他擺擺手,揉揉眉心說,“北方苦寒,辛苦你了。”

    顧湛起身站定,隻搖搖頭。

    齊王本來還想再說什麽,但顧湛那“疏不間親”四個字在他耳邊來回飄著,有什麽話他都咽了,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機會讓皇帝重新認識他的親生兒子一回。

    天色剛亮,李純鈞在床上打了會兒盹,侍女跟她說,喬家來接人了,要見她。

    李純鈞也沒多想,就見了。

    喬夫人看著倒是溫婉端正,和李純鈞說起話來也更是客氣得不得了,挽著李純鈞的胳膊一邊擦眼淚一邊說,“小女貪玩,昨夜真是多謝您救命了,我們喬家真是感激不盡,您有什麽事情,但凡是我能幫上的,一定幫您。”

    李純鈞不動聲色將自己的手抽出來,侍女很有眼色地端給喬夫人一杯茶。

    “舉手之勞而已。”李純鈞說道。

    喬夫人看她半點索取人情和感激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有些不安,但她仔細看過去,發現對方是真的不在意,便覺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臨走時,喬家大小姐領著妹妹一臉陰沉,連個眼神都沒給李純鈞,喬夫人好歹是圓了過去,李純鈞也不在意這麽個小姑娘的臉色。

    安頓好老二,喬夫人這才質問老大是想幹什麽。喬大小姐道,“妹妹不是那李純鈞救上來的,是她身邊的侍衛!她故意不說,是想折辱我們喬家嗎!”

    喬大小姐心高氣傲不說,還總覺得天底下一個好人都沒有,認定李純鈞是要拿捏著這個把柄來威脅喬家。

    “你妹妹還好嗎?”喬夫人深吸一口氣,扶著馬車車廂問。

    “她睡下了,剛剛那郎中說,妹妹昨夜生死一線,剛剛又與我說了此事,大受刺激,我看她哭得都不行了。”喬大小姐歎了口氣,她妹妹向來柔弱,經曆了這樣的事情,還要被人陰險算計,日後可怎麽辦?

    喬夫人憂心忡忡道,“回去與你父親和兄長商量罷。”

    喬家剛到盛京過了個年,才和各路人馬走動起來,就招惹了李純鈞這個瘟神似的娘娘,喬夫人不敢自作主張將這件事情壓下去。

    顧湛和皇帝客套完,便出宮去了。張碩幾個人跟在他身後,一臉要吃人的神色,恨不得把齊王和黃仙師一起弄死在宮門口。

    “太子殿下真是個痛快人。”齊王朗聲道,他思忖良久,還是要試探顧湛一回。

    張碩對齊王沒什麽好感,當場回道,“齊王殿下,得了便宜好好地藏著就是,怎得像個幼兒似的還要顯擺顯擺,小心叫旁人踩折了您的脖子。”

    “放肆!”齊王身邊立刻有人鑽出來,橫著兩根手指道,“齊王殿下皇族貴胄,由得你張碩如此辱沒。”

    張碩正要反駁,被顧湛攔了一下,隻聽他邊走邊說,“走吧,耽擱了吃早飯的時辰。”

    顧湛離心似箭,一點都不想和齊王浪費口舌,轉眼已經躍出三步,絲毫沒有掩飾自己要離開的雀躍心情。

    齊王看著顧湛輕快的樣子,隻覺得如鯁在喉,這口氣怎麽都不順不下去,他忽然意識到,他至今沒有威脅到顧湛的根基,就算是這一回,都是顧湛主動離開,看起來好像是為給皇帝盡孝,他一句話都沒說上。

    齊王驟然之間冷靜下來,他不過看起來風光,實則手中並無大權,身邊可用之人寥寥可數,顧湛隻是不想同他耍陰謀詭計,齊王不知道為什麽,但他覺得自己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權力啊,隻有權力握在自己手裏,才能走下去,他要如何在盛京裏這場風雲際會中取得勝利,贏得一席之地,而非如今表麵風光。

    難啊,真是難如上青天。

    李純鈞等著顧湛回吃過早飯,便知道他要去北境了。那一瞬間顧湛看見她眼裏閃著光,困頓之意瞬間散去,大笑起來,她走到顧湛身邊在他臉頰上啄了一下,“哎呀,少年郎啊,我帶你去北境草原放馬,帶你去看玉門關的落日,還有蜀中的棧道總之我喜歡的都帶你去,好不好?”

    顧湛點頭,笑容柔和,“好。”

    “趁你還年輕,尚且能放縱兩年。”李純鈞言淺意深,等過幾年,真正亂起來的時間,顧湛便再也離不開這座華麗的牢籠了。

    到時候她自己呢?也會陪著他進去,將自己的一生托付嗎?

    李純鈞不知道,也不願意想,她現在隻想離開盛京。可能是她這次回來的半年裏,被先帝狠狠坑了一把,險些把小命搭上,就不想再跟這些人搞陰謀詭計,總是心情暴躁,尤其是最近,手段越來越不好,顧湛大概能夠察覺到。

    “好了,去睡一會兒吧,”顧湛拿過她手裏的筷子,“還有些事情,明天就走。”

    李純鈞忽然想起什麽,道,“對了,血月這種事情都是瞎說的,你不用信。”

    顧湛這一點頭不甚認真,畢竟出身皇族,他挺相信天象這樣玄妙的事情,他拍拍李純鈞的肩膀,“我知道了。”

    李純鈞隻提了一句,低頭端著碗把粥喝完然後裹著袍子睡覺去了。

    皇帝拜過列祖列宗之後,依舊不敢放鬆,顧不上去看他的小美人,趕緊沐浴齋戒,在宮中的小佛堂裏求神拜佛念經。

    盡管顧湛承了這場禍事,但皇帝依舊不能安心,他垂眸,忽然想起幾百年前的史書舊事來。

    那一年也是血月發生,那位皇帝昏庸無能,驚恐之下竟然賜死了丞相,讓他代承天禍,然而災禍依舊降臨到那位皇帝的頭上,第二年他便死了,還成了亡國之君。

    皇帝越想越驚惶不安,本想在佛堂大喊讓林總管進來,但那個字卡在嗓子眼裏,他沒有喊出來,自己走到門口,道,“請皇後過來。”

    林總管點點頭,後宮兩個美人分寵,皇後娘娘對皇帝死了心,一心撲在兒子的前程上,二人貌離神也離,相看兩相厭,已經許久不見了。

    這一回災難臨頭,他倒是想起正室來,有福不能同享,有難倒是要共同擔當。

    小畫眉幽幽醒轉,靠在床上頗覺淒涼,侍奉他的內侍倚在門口打嗬欠,看見他醒過來也隻是瞥了一眼,少年當下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失寵了。

    這也是,寵幸男子,本就有違天和,這一回偌大的不祥之兆,以陛下那個性子,還敢與天鬥嗎!

    他想起昨夜冰涼的河水,要是能真的淹死就好了!他惡狠狠地想,如果他還有當年真正去尋死而不是做戲就好了可他還是想活命,還是活著好。

    少年把自己埋在被子裏,無聲哭泣,他想,他一定要活下去,要回去報仇,要活下去,要榮華富貴,要有一天堂堂正正的做人。

    他才十六歲,為什麽就不能好好活著了。

    對了,昨日是誰救得他,他恍惚之間想起來,是李純鈞,他得出去見她一麵,她能救自己一回,肯定還能救第二回。

    “小陳公公,”小畫眉爬起來,“您知道林總管在哪兒忙嗎?”他說完,把滿滿一荷包的銀子塞給那人。

    小陳公公露出一個難看的笑臉,“我給小主子您打聽一回。”

    小畫眉一疊聲地道謝,重新躺回床上。

    帝後二人難得太太平平地坐在佛堂裏,皇帝因為惶恐,皇後因為知道顧湛要走,自己和兒子終於有了出頭之日。

    東宮。

    衛箐不滿道,“殿下這是什麽想法,陰謀詭計算不得大事,我等難道壓製不住此歪風邪氣嗎,還不是您不準,您一走,那盛京才真是掉進了漩渦,兵不血刃能贏,為何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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