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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箐覺得顧湛想逃開，可他身為太子，若是離開，那他們這些臣子該何去何從呢？

    難道他們要放任佞臣擾亂朝綱嗎，難道要等盛京亂成一鍋粥，然後再燉了他們嗎！這是什麽辦法。

    張碩殷殷看著顧湛，希望他能給個回答。

    顧湛冷靜得很，並不跟他們爭吵，回道，“大夏的禍端，不在朝堂之上，陛下不過建了幾座宮殿，喜好美人而已，用錢能解決的，絕不是大事。”

    “不是大事？那是百姓的血汗，怎麽就不是大事了，去年修避暑山莊有銀子，今年要是修個溫泉山莊呢！”

    他一說錢，不光衛箐和張碩，旁邊幾個老臣也要昏過去，太子殿下怕是對戶部有什麽誤會吧，今年國庫虧空了多少他忘了嗎。

    江清屏從大牢裏出來，和心愛的美人廝混了個痛快，昨天的血月他都是今天中午爬起來才知道，然後被李純鈞派人從被窩裏揪出來，給顧湛幹活來了。

    別人不知道李純鈞多有錢，他是知道的，別說修倆園子，修十個的錢她都有，錢當然不是問題。

    “諸位，江南的事情，你們都忘了嗎？”江清屏好似幽魂一般，忽然說道。

    許攸疑惑，問，“閣下是？”

    “在下江清屏，前蜀中太守，”江清屏起身，恭恭敬敬的回答，“現今庶人一名，是殿下的幕僚。”

    “怨不得閣下不擔心錢，聽說蜀中之銀，三有其二進了您的賬本子，戲班子就養了不下五六個。”衛箐對李純鈞沒有好感，對李純鈞手下的人自然也是一樣的，開口就是毫不掩飾的冷嘲熱諷。

    江清屏麵色坦蕩，沒有半分難堪，看著衛箐的時候依舊溫和，就像看著熱血激昂但智謀不足的晚輩，寬厚平靜，對他的無禮沒有半點氣憤。

    “江某的事情，已經蓋棺定論，那一點私事不足以擾諸位的耳朵，”江清屏笑道，“江南是什麽狀況，諸位不知道嗎，與建兩個園子的齊王相比，恭王才是啃噬大夏根基的毒蟲，不僅江南，甚至整個南方，現在都在他的謀算之下。”

    確實，這話是沒錯的。

    顧澄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比起不靠譜的皇帝，任性驕傲、妄圖控製一切絕不低頭的太子顧湛，他的手腕更適合做一個君主，他可以和世家，和朝臣，和他的女人們和睦相處，各取所需。

    顧澄是大夏不得不忌憚的人。

    “當初是為了誰，我們才失了江南重地，讓已經失勢的恭王死灰複燃的呢。”衛箐冷笑著掃過江清屏和章粱，還是顧湛特意帶著的郭品和王惠之。

    顧湛為救瀕死的李純鈞，把江南交給恭王，李家又為了平息皇帝怒火，交出兵權。

    郭品一聽這話就坐不住了，王惠之按著他的袖子，搖搖頭讓他不要說話，這裏沒有他們說話的份。

    顧湛的臉色頓時涼了下去，他盯著衛箐，斥責道，“這是你該說的話嗎，你自己想想你說的是人話嗎！”

    大凡男人，便自覺高女人一等，女人的命，比起權勢來實在不值錢，而李純鈞這個女人的命，竟然是用江南和北境軍權換回來的，誰的命這麽值錢。

    顧湛沉著臉，怒火並沒有寫在臉上，他隻是說，“李純鈞的事情，日後不容諸位置喙，我的人，不必你們捧著，也絕不許你們詆毀。”

    以前，顧湛喜歡擺李純鈞的才能功勳，希望他們能夠認可她，但是後來他發現，這實在太蠢了，愚不可及，他的女人有多好，他一人知曉足矣，要他們評頭論足做什麽。

    衛箐自知失言，抿唇不語。盡管李純鈞是個女人，可她在北境的戰功，真是那銼子都銼不掉，多少男人都要退出她一射之地去。

    顧湛道，“血月不祥，諸位也知道，我威脅到陛下這件事有不假，一山不容二虎，一國沒有二主，我自然能在盛京翻雲覆雨，可要是惹得陛下厭煩了，他要削我的權，奪我的命，我怎麽辦呢，去謀朝嗎？”

    “父皇甚至不到不惑之年，而本宮正值青年，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顧湛的解釋合情合理，聽起來沒有問題，盡管皇帝陛下是個軟腳虎，可他也是個虎啊如此，還不如他自請離開避嫌，專心在外經營，父子不要見麵，少些矛盾。

    “本宮將贏得北境的軍權和整個南方，請諸位守好朝堂，待江南平定之日，就是諸位在盛京施展才華與抱負的開始，不論是想改革吏治，改革律法，還是想改革稅法，都可以。”顧湛畫下一塊大餅，安撫了眾臣。

    “那殿下，陛下要是再修園子？”

    “本宮從私庫拿，”顧湛不甚在意這個有些冒犯的問題，“先帝給本宮留了點兒東西，諸位放心。”

    這廂，顧湛在東宮安撫臣僚，那邊，李純鈞已經收拾好東西了。

    不一會兒便有客來訪，是宮裏那小畫眉，說是來謝她的救命之恩的。出於對美貌少年的偏愛，李純鈞答應了。

    或許天底下大多數人都看不起以美色生存的人，尤其是那美的妖精似的人，他是個戲子，還是個男人，是個千人騎的婊/子，但這些人裏不包括李純鈞。

    她不覺得以色侍人有什麽問題，這世道，活的下去已經艱難，美色又沒有妨害到別人，為什麽不能靠美色活著呢。

    小畫眉學戲出身，長得漂亮，扮作女子沒有半點違和，反而更加美貌了，而且今日，他身上沒有那個嗆人的香味兒。

    “不必感激我，有事說事，我不聽廢話。”李純鈞欣賞著少年的美貌，笑意盈盈的，同時又無情地看著他。

    小畫眉垂眸，濃密的睫毛在眼睛上投下一片陰影，李純鈞沒有看到他眼中的痛苦。

    半晌後，少年跪在地上，“他們都隻拿我當個玩意兒，我知道您不是，您救了我。”

    “起來吧，我不喜歡別人跪我，”她還是笑眯眯的，“你沒聽見我要把你扔下去嗎。”

    “我知道您隻是說笑的，您位高權重，卻肯親自下去救人，”小畫眉誠懇地說，“您再救我一回。”

    李純鈞蹙眉，“你憑什麽讓我救你，你長得好看嗎，我承認，可是對我有什麽用，少年，我知道你命運悲慘，可是和我又有什麽關係，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飯，要是你沒有失寵，我救你還能讓你在皇帝麵前吹一下枕頭風，現在呢，我救你好玩兒嗎。”

    小畫眉臉色刷的一白，從椅子上滑下來跌坐在地上，“可我不想死，我沒用了，主子他不留沒用的人，他不留，我”

    他咬著一口銀牙，淚流滿麵，畢竟才十五歲，他怕死，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麽用，他所有的榮華都來自皇帝的寵愛，一旦失去，便一點籌碼都沒有了。

    李純鈞問道，“你是想要榮華富貴呢，還是想做個普通人活著？”

    小畫眉皺眉，隨後堅定地說，“我想留在皇宮，我想要榮華富貴，我還要報仇。”

    李純鈞似笑非笑，道，“難啊，做個普通人不好嗎，這一點我能幫你，可你求我保住你的榮華富貴，這就過分了。”

    “可我已經陷在泥潭裏了，不可能獨善其身，我不甘心！”

    少年眼睛裏燒起火來，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清白幹淨了，還不如一把火燒死仇人，哪怕連自己一起燒死呢！

    李純鈞點點頭，“回宮去吧，你的富貴保住了，日後別忘了狠狠地報仇。”

    小畫眉匍匐在地，無聲飲泣，再起來的時候，他擦幹了眼淚，戴著兜帽深深地看了李純鈞一眼，李純鈞交代道，“唔，回去多看書，要禍國殃民，就該朝妺喜，妲己看齊，美人嘛，要傾國才算。”

    少年噗嗤笑了，點點頭離開。

    傾國傾國，當然是傾覆一國了，不然怎麽能好意思叫美人呢。

    李純鈞隻當自己日行一善，打發鳳歌去教出個禍國殃民的美人，然後將此事拋在腦後，繼續收拾行裝，反正皇帝喜歡美人，那就送他一個好了。

    她看著箱子，出門的時候能帶顧湛就好了，帶別的幹什麽呢。唔，還有他們倆的心肝姑娘，這一回是要送回晉陽城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一麵。

    明德寺召集僧眾商議安撫百姓一事，蓮生和九一已經離開。海棠本來就因為昨夜美麗又短命的曇花覺得悲苦，得知要離開盛京，她心情不大好，蔫蔫兒地跟著侍女學繡花。

    一家三口各自忙忙碌碌，直到晚上才碰麵。

    李純鈞在興奮過後，逐漸冷靜下來，他們兩個雖然想出去遊玩，但這隻是白日做夢而已，北方和南方都要防著。

    這一回李純鈞的計劃，就是先過去把匈奴按住揍一頓，然後整頓蜀中，跟江南正式對峙。

    要做的事情太多，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

    可惜這兩人沒想到的是，第二日顧湛領著海棠要進宮跟皇帝告別時，不知道哪裏傳出來的流言:喬家二姑娘落水，是太子殿下就的，他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

    顧湛隻想罵娘，喬二姑娘她娘的是誰，他隻認識李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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