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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衛揉揉被刺痛的耳朵，道，“沒死，膀子上挨了一箭，箭頭上有倒刺，得割開拔出來。”

    李純鈞點點頭，“哦，沒事就好。”傷的重不重都不打緊，能活命就好。

    屋裏，赫連勃已經塞住了大王子的嘴，但片刻之後，他忽然抽了一下鼻子發出一聲悶哼，不小心把手指頭也塞進去了，被大王子啃了。

    赫連勃像想把手指頭抽出來，但是不知道又想到什麽，就那麽讓大王子一直咬著，拔出箭頭的瞬間，一蓬鮮血飛出來，大王子沒有喊出來，直接昏死過去。

    赫連勃抽出帶著血牙印的手指頭，淡然地在大王子身上蹭蹭，衝自己來的侍衛吩咐道，“仔細些。”

    說罷，他走出去，看見李純鈞站在外麵，低頭說，“我們羯族大王子不大爭氣，不知道二姑娘給他指了哪一條明路，讓他搭上小命也要去走一走，這可不是他能辦出來的事情。”

    赫連勃語調平淡，表現得理智又冷靜，“二姑娘您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哦，領了我的好意，然後回去生切了二王子和反對大王子的人，然後把大王子供起來，替他整理族內，一輩子賣命？”

    李純鈞的嘴角勾兒笑意，“可以理解，大王子對您有再生之恩，您自然是護著他的，可是你能護著一輩子，萬一你死的早，大王子可怎麽辦，到時候恐怕連屍骨都沒有了。”

    “你說什麽？”

    “我能說什麽，”李純鈞瞪大了眼睛無辜地看他，“我當然說的是實話，赫連勃，你也是個聰明的，你如今想獨善其身那絕對不可能，我要和呼延卓動手，其餘四族誰都甭想置身事外坐收漁利，我多年來開通商路，力排眾議給你們好處，平息戰事，領各方休養生息，難道就是為了養頭狼咬死我嗎。”

    “和你們大王子說的話是他愛聽的，然而其中真正的利害你應該想清楚，我李純鈞是什麽人你也該知道，跟你們說一聲是客氣，並非商量。”

    李純鈞願意為了臉麵上的事情跟大王子客客氣氣說好聽的話，但是在赫連勃這裏就不能那麽來了，赫連勃不是容易被煽動的人，他唯一的野心就是保住大王子的位置和小命，沒心思跟人打仗拚命。

    “如今我願意捧著羯族，是你們的運氣我並非非他不可，”李純鈞毫不留情瞥過赫連勃，露出客氣的笑容，“三日之期今日已滿，若是不想跟我共襄大計，慢走不送，絕不勉強。”

    “好大的口氣，看來我與大王子多謝二姑娘的抬舉了，你當我羯族是什麽。”赫連勃昂起下巴，羯族可是除匈奴之外最悍勇的草原部落，前幾年羯族大王掌權的時候，常與北境軍起衝突。

    可惜他們被呼延卓利用，大王病了幾年，二王子親匈奴，大王子扶不上牆，實力一日不如一日。

    “是啊，準備怎麽感激我。”李純鈞抬了一下眼皮，偏過頭看他，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

    那一瞬間赫連勃的臉色非常難看，難看到了極點，他想動手。身為男人他是不打女人，但是李純鈞這個樣子實在太氣人太欠揍了。

    在羯族他也算說一不二的人物，但是在這個女人麵前，他回話都不知道該回什麽。他覺得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被挑戰了，最要命的是他還沒辦法維護自己。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到了大王子這個位置，有些事情不是他們想推脫就能推脫得了的，權力這東西，你不爭，旁人就要奪走，赫連勃一直謹小慎微，盡力保全大王子。可是事到如今，隻想保全的話跟走死路沒有兩樣。

    李純鈞走過去，往帳子裏瞟了一眼，問過軍醫之後得知大王子沒事，回頭看向赫連勃，“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絕不會以刺客之流算計你們，與其懷疑我下殺手，不如想一想，大王子死了好處都是誰的，反正不是我的，我想要大王子開口合作，有的是辦法，至於你你可勸不住他。”

    她說完，把人撂在這兒走了。

    李純鈞負責唱紅臉，自然有人負責唱白臉，她一走，蔣槐就把人拉過去喝酒了。雖然赫連勃比蔣槐小了將近二十歲，這兩個人挺有緣分的。

    好些年前，大雪天的還在打仗，蔣槐單槍匹馬去追殺赫連勃的時候迷路了，趕巧還碰上狼群，沒有辦法，隻能聯手殺狼，僥幸一起活了下來，便成了忘年交。

    顧湛身上青青紫紫，沒有出血的地方，都是淤青，李純鈞拿出藥箱，翻出藥油準備給他搓一搓。

    “這麽一來，蔣叔和赫連勃就成了忘年交？”顧湛道。

    “可不止呢，”李純鈞搖頭，一邊搓熱了藥油，一巴掌拍在顧湛後背上，“砍個狼而已，我覺得吧，主要是他們說話說得來。”

    “嘶”顧湛疼得倒抽氣，“此話怎講？”

    “蔣叔吧，活了這麽些年，我爹指東他絕不打西，叫打狗絕不罵雞，赫連勃呢，大王子救了他的命，對大王子也是唯命是從，絕不反抗，你想這兩個人多有緣分，能成了忘年交也不奇怪。”

    顧湛聞言笑起來，他知道李純鈞這是埋汰蔣槐呢。自己好歹是個太子，哪裏是說打就能打的，連泰山李素都沒有親自親自跟他動過手，蔣槐哪裏會荒唐到這個地步，說打他就打他呢，當然是在李素的暗示下打的。

    李純鈞到底是偏心顧湛，胳膊肘兒往外拐，雖然沒有硬攔著蔣槐不讓打，可她也生氣蔣槐把顧湛傷成這個樣子，在外麵不能說，在顧湛跟前就埋汰蔣槐，解解氣。

    “好了，我沒事，”顧湛笑了笑，“不過是皮肉之苦，蔣叔也是心疼你，現在糊裏糊塗地跟我過，確實不像話。”

    李純鈞悶悶地說，“是啊，要不我不攔著呢，你也是該打，我舍不得，讓別人來打好了。”

    “打完你又心疼不是，”顧湛翻過身來，後麵擦完了要，前麵也得擦，“看你心疼我，這頓打沒有白挨，值了。”

    李純鈞“啪”地在顧湛肚皮上拍了一下，顧湛疼得直哆嗦，但還是咬著牙把李純鈞拉到自己身上按住，小聲說，“我說的是實話呀。”

    他一邊說，一邊拉著李純鈞的手往自己身上摸，帶著氣音說，“這裏疼，這裏疼，這裏也疼，阿暖，好阿暖，我的好阿暖”

    李純鈞挑眉，看著好好的太子爺扒了皮以後跟她胡鬧，最後顧湛越來越不要臉，把李純鈞的手越拽越小。

    李純鈞麵不改色心不跳的，顧湛的臉倒是先紅了。太子爺畢竟是讀聖賢書的，青天白日裏胡鬧這種事情，他做嘴上功夫還好，上手就有點打哆嗦了。

    尤其是看著李純鈞一直不為所動，打算看笑話的樣子，顧湛心裏那根繩子就崩了，他側過頭哼了聲，撒嬌似的說，“阿暖真是討厭！”

    李純鈞嘴角上揚一把按住他，“你說你，跟我這麽個人胡鬧，你當我的臉皮是照著什麽來的，嗯，沒見過雲中的城牆嗎。”

    顧湛求饒，李純鈞的手捂在自己胸口，“我錯了，我錯了，這裏疼，阿暖給我擦藥。

    “撒手。”李純鈞拍他一把，把他胳膊扭到頭頂，無視顧湛的痛呼，繼續上起藥來。

    顧湛認認真真地看著李純鈞，“阿暖真好，也不知道我上輩子修了什麽福氣，阿暖能嫁給我。”

    李純鈞毫不客氣地打擊他說，“你比較會投胎，投到了皇族。”

    顧湛“唔”一聲，“隨便吧，反正我碰上阿暖就是好，要是碰上其他人，一輩子都在盛京煎熬了。”

    李純鈞上完藥，已經中午了，兩個人膩膩歪歪地吃過午飯，休息去了。

    赫連勃怎麽想的不重要，他對大王子忠心耿耿，隻要大王子點頭就好，文的不行就來武的。

    大王子下午就醒過來了，赫連勃和好友喝過酒之後就一直守著他，見他醒過來，趕緊端了藥過來喂他。

    大王子感動非常，“不用你親自守我，讓仆從來就好。”

    “我不放心他們，你快喝藥。”赫連勃端著碗過來，準備給他灌下去。

    大王子皺著眉頭喝完了藥，等嘴裏的苦味散完，又問他，“重振羯族，讓羯族成為草原的頭領，你覺得如何？”

    “大王子，李純鈞不可盡信。”

    “中原有句話說，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現在我不光是李純鈞砧板上的肉，還是我那二弟和呼延卓的，他們一定要我死，但是在李純鈞這裏，起碼有一條活路，我知道這是與虎謀皮，但是我想賭一把，羯族不該如此沒落，我不該像糊裏糊塗地活著，毗奴，一定要幫我，咱們一起重振羯族。”

    大王子的命真真切切地受到了威脅，他覺得害怕，但恐懼一點用處都沒有，他必須找活路。

    “你去請二姑娘過來不，你先去打聽一下右賢王，看他是不是真的要叛。”

    “是真的，他派的使臣後日就到。”

    “那就好。”大王子趴在床上，聽到這個消息下意識挺了下身子，牽扯到了傷口，劇烈的疼痛讓他險些再次昏死過去。

    “怎麽這麽疼。”他抽著氣頗是淒慘的說。

    赫連勃心想你多挨幾次就不疼了唄，人家軍醫拔劍的時候都沒有帶出皮肉來，醫術已經很好了，他們這些人打仗的時候可是硬往出拔的，好了就是碗大一個坑，皮肉都沒了。

    “您忍一忍，過兩天就好了。”

    大王子看了一眼赫連勃，隻點了點頭。像赫連勃這樣的勇士，肯定覺得他喊疼是在矯情了。

    赫連勃則是找人去給他準備飯，不能餓著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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