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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正寧把李純鈞請出來，當著皇帝的麵問話。皇後等女子已經被打發走了，在場的是皇帝，齊王，宣王，宜王還有皇帝的兒子們，李純鈞並不推諉，何正寧問什麽她就說什麽。

    “家住何方，是何身份，年幾何？”何正寧也不知道該問什麽，他又不傻，今天這事明顯就是皇族爭鬥，李純鈞被撂倒了，現在成了半個階下囚，他想了想，就按平時審案的順序問話了。

    李純鈞道，“家住盛京鎮北將軍府，衛國公府嫡女，過了今夜除夕，便二十六歲了。”

    “你與太後娘娘在一起時，做了什麽事，說了什麽話。”何正寧擦了擦頭上的汗，唉，他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李純鈞想了想，“進門，坐在椅子上，太後娘娘說了生了兒子，誇我好本事，再有便說我下毒，然後便吐了血。”

    “你說什麽了。”何正寧看李純鈞並沒有發火的意思，審案審的越發順手起來。

    “我說太後娘娘眼下該享兒孫之福了。”李純鈞簡短地回答。

    “再沒有說別的了。”

    “沒了，太後娘娘一向不喜歡我，自然也不愛聽我說話。”李純鈞無奈地回答。

    何正寧拿出剛才侍奉太後的嬤嬤的供詞，說，“可是錢嬤嬤說，你親手給太後娘娘奉茶了，還說太後娘娘年紀大了，不要再參與朝中之事，言語之中似有指責之意。”

    李純鈞冷笑，“我沒有給太後娘娘奉茶，太後娘娘厭惡我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怎麽會讓我奉茶，我也不會上趕著討她老人家的臉色，不瞞大人，陛下和諸位王爺，小女生了太子的一雙兒女，我衛國公府戰功赫赫，就算我坐在家裏，日後也前途無量，我為何要害太後娘娘，把自己送上絕路，又給太子殿下扯後腿。”

    何正寧道，“動機如何，本官自會查明，還請二姑娘不要多言。”

    “是。”李純鈞道。

    齊王開腔說，“就怕你是恃寵而驕，仗著太子殿下和李家為後盾，肆無忌憚，李氏在宮中殺人，並非沒有先例。”

    “齊王殿下試試要從我手中搶奪海棠，我必定讓你也血濺三尺。”李純鈞瞥了齊王一眼。

    “你皇兄，您聽聽，李家是怎麽教養孩子的，臣弟看，海棠公主和七皇孫都不能讓來養著了，日後必定教壞了我顧家子孫。”齊王嗬斥道。

    李純鈞反唇相譏，“是啊，齊王殿下厲害，為大夏修繕宮殿，獵場，道觀，我李家不行，也就在北境打了幾回仗，死過幾口人而已。”

    私底下大夥兒都笑話齊王，說他現在頂了工部的門戶，齊王就聽不得別人這麽說她，盯著李純鈞險些把眼珠子瞪出來。

    何正寧打斷二人，道，“還請齊王殿下不要插話，二姑娘你也不要在陛下麵前胡言亂語。”

    李純鈞心說反正今天都是要跟這些人扯皮了，她怕什麽，最近養倆孩兒，好久都沒逮著人罵了，現在不說話，下次肯定沒機會了。

    李純鈞歉意地笑了一下，何正寧對皇帝說，“陛下，雙方言辭不符，一定有一方在說慌，臣繼續查問。”

    皇帝擺擺手，沉聲問，“林海，太後如何了？”

    “娘娘昏睡不醒。”

    皇帝握著扶手，嘴唇顫抖，說不出話來。李純鈞安撫似的說道，“陛下安心，太後娘娘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二王爺怒道，“你也敢說這話？”

    “二王爺，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您可萬萬好自為之啊。”李純鈞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二王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上去扶著皇帝。

    “父皇，歇一歇吧。”

    皇帝撥開他的手，目光掃過眾人，這滿屋子裏，誰不是在做戲。皇帝也不知道該信誰，深宮後院，什麽事情都可能發生，今日李純鈞被指責為凶手，可皇帝心裏清楚，凶手是誰還不一定。

    何正寧看著剛才記下來的案卷，問李純鈞道，“二姑娘，你說，太後娘娘喝了茶之後，先說你下毒，然後再吐了血是嗎？”

    “是。”

    “你記反了吧。”

    “不會，行軍打仗的時候，我們傳消息也要摳字眼，看起來一樣的話，先說哪個字，意思實際是不一樣的，我不會記錯的。”李純鈞信誓旦旦。

    “二姑娘先請去休息吧，”何正寧朝皇帝拱手，“陛下，臣繼續審問相關人等，還陛下派林總管協助。”

    皇帝抬起眼皮，道，“林海你去吧，把畫兒給朕喊過來，你們都去外麵等著。”

    皇帝信任的人不多，林總管和小畫眉都排的上號，林海幫忙去查案，伺候的人自然就該輪到小畫眉了。

    二王爺出去以後，直接去找皇後了。

    “母後，我看父皇沒有要處置李純鈞的意思。”他焦急地說道。

    “放心，”韓皇拍拍兒子的肩膀，“陛下相信不相信都不打緊，太後斷了氣，這頂帽子就扣在她頭上了，陛下不讓她死，朝臣也不會輕易鬆口的。”

    二王爺喝了口茶，“娘，那兩個小崽子呢？”

    “放心，過了今晚他們就死的幹幹淨淨了。皇後道。

    “死了這兩個，太子還好好的，誰知道他是真的隻和李純鈞生，還是就是隻想用李家。”二王爺皺著眉頭，歸根到底，他們的對手還是太子。

    韓皇後道，“李純鈞一死，太子逃不過李家的責難，何況他現在還在江南回不來，日後他和顧澄兩敗俱傷，這天下一定是我兒的。”

    “有勞母後為兒臣憂心。”二王爺道。

    母子二人相視一笑，似乎一隻腳已經踏上了皇位。

    二王妃姓肖，出身侯府，隻是他父親不入朝為官，在東山書院教書，門生弟子不少，皇後當時就是看中了這一點，讓兒子娶了肖家的女人，事實證明娶的不錯。

    肖侯爺其實也不願意讓女兒嫁出去，可惜沒攔住，家裏人也覺得有個王妃是好事。

    可除夕夜裏這位肖侯爺卻不安生了，鳳歌直接上門來了，讓肖家做一件事。

    肖老先生一聽，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哆嗦著說，“你說什麽？”

    “在下所說，絕無半字虛言，肖家何等清貴，無端沾染上這等事情怎麽好，”鳳歌道，“您放心，在下保證王妃不會有事。”

    肖侯爺連著喝了三杯茶，道，“我一雙兒女的性命，還請閣下一定謹慎，否則，肖某也不會客氣。”

    “侯爺放心。”鳳歌起身行禮，這才離開。

    肖侯爺看著深沉夜色，肖夫人進門，道，“侯爺，大過年的，誰來找你。”

    “夫人，有勞你裝病一回，明日讓女兒回來，我有事說與她。”肖侯爺道。

    肖夫人看著丈夫滿目愁容，知道來人肯定不簡單，也不再多問，“好，侯爺有什麽事情，一定要告訴為妻，讓為妻為你分擔。”

    肖侯爺點頭，溫聲說，“沒事的，咱們家好好的。”

    皇帝正在偏殿休息，內侍瘋瘋癲癲地衝進宮中，在院子裏聲嘶力竭地喊道，“陛下，陛下，妄春宮走水了，畫眉公子他，他生死不明啊，火太大了，奴才們都進不去，陛下！”

    皇帝的心陡然涼了半截，他站起來道，“快去救火，快去啊！”

    李純鈞正在軟榻上打瞌睡呢，被那內侍一喊也驚醒了，妄春宮也能起火，難道小畫眉想自焚。

    那內侍接著喊道，“好像嘉海公主和七皇子也在妄春宮中。”

    皇帝還未反應，齊王上前扶穩了他，“皇兄！”

    李純鈞一腳踹翻了攔著她的侍衛，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海棠和亭兒不是在養心殿嗎，不是在養心殿嗎，怎麽回去妄春宮的！”

    她一嗓子喊破了音，把眾人都駭住了。林海率先反應過來，柬平長公主也從太後屋子裏出來，跑過來把李純鈞抱住。

    “純鈞，純鈞你冷靜點，他們不會有事的。”

    李純鈞喘著氣，帶上了泣音，“姑姑，妄春宮，妄春宮在哪兒，我要過去。”

    “案子還沒查明白呢，你不能過去。”韓皇後這回帶著幾個妃嬪一起過來了，小畫眉可是後宮公認的對手，她們可都等著看戲呢。

    柬平長公主看向皇帝，“皇兄！”

    皇帝看了看太後的房間，又看了看下麵，道，“林海，你別跟著何正寧了，去，你和柬平帶她去妄春宮，全力救人，一定要把畫眉公子救出來，否則，今夜值班的禦林軍全部跟著去吧。”

    林海說了聲是，柬平長公主瞪了皇後一眼，而後扶著李純鈞匆匆走了。

    小崔氏雖然沒出月子，可除了小畫眉，最受寵的就是她了，她上前挽著皇帝的手，“陛下，母後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臣妾想去看看母後。”

    皇帝沙啞著嗓音，道，“嗯，跟朕一起進去吧，你好歹，是崔家出來的人，母後肯定想見見你。”

    崔貴妃強忍眼淚，跟皇帝一起進去了。進去之前，對皇後道，“你攛掇這麽多人過來，還嫌不夠添亂的，回去吧，把人看好了，今天再出亂子，朕看你這個位子，就不要坐多久了！”

    韓皇後無端吃了掛落，臉色難看得很，但她隻能硬生生忍了下去，對眾嬪妃道，“看來陛下隻想看看崔貴妃，都回去吧。”

    “唉，今夜可真亂。”有品級的妃嬪們大多早就失寵了，有孩子的照顧孩子，沒孩子每天湊在一起嗑瓜子，爭寵的心也淡了，今天被皇後拖出去溜了一頓，也沒什麽好臉色。

    “皇後娘娘辛苦。”眾人行禮之後，又紮堆走了。

    李純鈞緊緊地抿著嘴唇，柬平長公主握著她的手，問，“今晚吃過沒有，餓不餓。”

    “沒事，不餓，太後娘娘怎麽樣了。”

    柬平長公主道，“畢竟年紀大了，說不準啊，這些人還有母後自己，真是夠心狠的，我這輩子是趕不上他們了。”

    李純鈞瞧著妄春宮的火勢，道，“這火燒的真大。”

    “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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