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謀策有疏人無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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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個時辰前。
李純鈞有些困倦,靠在軟榻上打瞌睡,她感覺到有隻手覆在自己臉上,手很涼,李純鈞不緊不慢地道,“別鬧了,讓我睡再會兒。”
說完,她將那人往自己懷裏拉,像哄孩子一樣。在李純鈞的印象裏,他永遠是那個十五歲的少年郎,盡管他已經是個真正的男人,真正的父親了,可李純鈞還是最稀罕那個時候,他會臉紅的時候。
那手的主人撫弄她的長發,說話的調子跟李純鈞如出一轍,他說,“心可真大,你還睡得下,海棠和亭兒在妄春宮裏,妄春宮走水了。”
李純鈞馬上睜開眼睛,驀的起身,驚出了一身冷汗,拽著顧湛的手說,“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兩個孩子呢!”
顧湛趕緊按著她的肩膀道,“安心,無礙。”
李純鈞滿臉自責,又愧又急,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其實李純鈞的安排沒有出錯,顧湛匆忙過去的時候,海棠和顧亭已經被平安帶出來了。
顧湛心想讓她心焦一會兒也好,宮裏不是北境戰場,這些人什麽事情做不出來,讓她長點記性,千萬不要小看了宮裏的人。
畢竟人死百事了,皇家沒有為死人做犧牲的習慣,真的死了,真能怨自己技不如人。
顧湛希望李純鈞再謹慎一點,但他看見李純鈞這個樣子,不免又心疼起來。身為男人,最基本的責任就是保護好妻子兒女,他將他們置身險境,還要怪對方不夠謹慎。
想到這裏,顧湛蹲在地上,“阿暖,沒事的,我嚇唬你呢,是我的錯。”
李純鈞大概因為懷孕真的傻了,在顧湛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好啊你,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鬼地方就算了,你還敢嚇唬我,是不是外麵吃了雄心豹子膽!”
說罷,李純鈞覺得委屈,但是好像還有點矯情,她抬手啪地又拍了顧湛一下。
她能不怕嗎,敢拿她兩個命根子的安危跟她開玩笑,這話是能隨便說的嗎。李純鈞心驚膽戰一時間都安靜不下來,一口氣半天喘不勻,尚且不能從莫大的驚恐中回過神來。
她剛才甚至在想,要是兩個孩子有什麽不好,她估計要剁了仇敵再自盡的吧。
顧湛被她一巴掌拍的呲牙咧嘴,“姑奶奶你輕點兒,你可就這麽一個夫君啊。”
他摟著李純鈞,一下一下撫摸著李純鈞的人肩膀,柔聲道,“心裏想著回來跟你和孩子們過年,不論如何也放不下這個念頭,我就回來了。”
“不想回來叫你看到我如此狼狽。”李純鈞歎了口氣,渾身的冷汗終於散去。
“這有什麽,誰都想不到皇祖母她崔家就這麽好嗎,值得她如此。”顧湛摩挲著李純鈞的手腕。
李純鈞把他拉起來坐到軟榻上,把他的冰涼的手塞進自己懷裏,“我不會的,李家也不會,海棠和顧亭也不會。”
顧湛看著她,一瞬間明白過來李純鈞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她說她不會因李家就不要性命,也不會為兒女犧牲自己賠上一切。
短短一句話,便戳到了顧湛的痛處,疼的他險些坐不穩了。
母親為他鋪路,賠了性命,現在疼愛他的皇祖母為了崔家不惜飲鴆自傷即便當初說好的不是那樣劇烈的毒藥,她們以命為賭,讓顧湛感到心痛。
“連我都不行。”顧湛補充道,他走向皇位的路,,邁出的第一步就踩著母親的命,他希望李純鈞好好的,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的。
“我知道,”李純鈞捂熱了他的手,“去看陛下和太後娘娘吧,傳信的人該到了。”
李純鈞對他說這話的時候,多少有一點心虛,她剛才還動了為孩子去死的衝動,似乎也窺見了一點先皇後心中的想法。
顧湛對親爹現在如何並不感興趣,他點了點頭,在李純鈞頭上摸了又摸,“我尚且不能光明正大地回來,辛苦你了。”
“是啊,可苦死我了,你手腳麻利一點呀,我等著享福呢,”李純鈞把他的手挪開,故作嫌棄道,“哎呀,打生了顧亭我就開始掉頭發,你可別薅了,都給你薅沒了。”
顧湛滿心溫情被李純鈞兜頭潑了一盆冷水,那隻手抬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他委屈地瞪著李純鈞,“你以前可不這樣。”
兩個人以前膩膩歪歪的時候,李純鈞可會說情話了,現在呢,現在開口就事潑冷水。
“多少天不見了,你也不說你想我了。”顧湛道。
李純鈞道,“太後娘娘還躺那裏呢。”
“她早就不要我了,”顧湛眼底有淡淡的悲傷略過,但那悲傷一閃而過,“沒什麽,我給她報仇。”
李純鈞沒說什麽,起來給他倒了杯茶,太後娘娘因為崔家和顧湛離心,顧湛心中當然難過,可他姓顧,他不可能為了太後,便把握在手裏的權力交給崔家。
陽關道和獨木橋前,二人各擇其路,已經無法挽回了。
顧湛喝了口熱茶,李純鈞站在門口,聽到外麵尖利的喊聲,內侍過來傳信了。
半個時辰後李純鈞茫然地看著妄春宮的大火,心裏一陣一陣的疼,眼淚在眼眶子裏打轉,看著可憐得緊。
柬平長公主扶著她的手臂,驚疑道,“阿暖?”
李純鈞扭頭靠在柬平長公主肩頭,低聲說,“沒有事的,姑姑,他回來了。”
柬平長公主吊在嗓子眼的心騰得落下去了,“你你怎麽不早點說,我都嚇死了。”
“戲還得接著演啊姑姑。”李純鈞還歪在柬平長公主身上,神色依舊悲痛非常,不似作假。
“何至於此?”柬平長公主無奈地扶著她。
“姑姑不知道,修妄春宮的錢,就太子出的,太子的錢,就是我的錢啊,我的心都要碎了。”李純鈞拿著帕子邊擦眼淚邊說,妄春宮堪稱價值連城,裏麵不知道收藏了多少好東西,就這麽一把火燒了,她實在心疼得很。
柬平長公主語調平平地回道,“此事著實令人感傷,阿暖就在姑姑肩頭痛哭一回好了。”
“多謝姑姑。”二人湊在一起,火光裏的李純鈞那張好看的臉上滿是淚痕,幾乎被悲哀淹沒。
皇後娘娘今晚東奔西跑,一刻沒停,在聽到崔太後瀕死的時候,在看到這把火的時候,她心裏卻得意到了極點。
她終於贏了一把,自己的兒子,終於離皇位更進了一步,她壓下心中狂喜,走到李純鈞身邊,拿著帕子揩了揩眼淚,安慰道,“二姑娘,節哀順變哪,你還年輕,多生幾個都沒問題,對吧,別鑽牛角尖了。”
李純鈞昂起頭,高聲喝道,“你給我閉嘴,這裏沒你的事!”
皇後娘娘身邊的嬤嬤高喊,“李純鈞你跟誰說話呢,皇後娘娘在此,免你跪拜大禮,已經額外開恩,你還敢在此大呼小叫!”
柬平長公主冷聲道,“韓氏,你可積點陰德吧。”
韓皇後挑起的灰黑色眉毛細長又鋒利,眼中是掩蓋不住的得意之色,衝天的火光映著她的臉,那張尚未完全老去的臉,驕傲地昂了起來,“顧湛就這麽一個兒子,死了可憐啊,怕是要”
李純鈞聽不得這個,上前把韓氏推倒在地,宮女嬤嬤們殺豬似的尖叫起來,“李氏瘋了,她瘋了,來人,快把她綁起來。”
柬平長公主拉著李純鈞離開混亂的人群,她帶來的人已經和韓皇後的人廝打起來,柬平長公主並不阻攔,和李純鈞一起尋了個僻靜地方等著。
禦林軍分了幾個身強力壯的人過來拉架,半晌才製止了這場騷亂。韓皇後受了罪,被匆忙趕來的兒子扶著,“母親,還沒完呢,顧湛還沒死呢。”
韓皇後終於冷靜下來,道,“母後知道。”
因為被潑了烈酒還有油,這火怎麽樣都救不下來,還有人被燒傷,柬平長公主幹脆吩咐下去,這火不要救了,等明日燒完再說。
說實在的,這火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放的,想撲滅根本不可能,柬平長公主這麽一說,內侍宮女們也接受了。
他們在宮中多年,深諳一個道理,皇族不會為已死之人犧牲,公主皇孫又如何,太子這個當親爹的不在,除了李純鈞,誰還會真的關係他們的死活。
這火燒到深更半夜,終於越來越小了。新年的淩晨,飄起了鵝毛大雪。
韓皇後聽說李純鈞還坐在雪地裏,誰勸也不肯動彈,她舒了口氣,問嬤嬤道,“太後娘娘還好嗎?”
“馬上就要咽氣了。”嬤嬤回答。
皇後放心地點頭,看著自己塗著丹蔻,預備過新年的指甲。
王妃肖氏匆匆趕過來,伏在皇後腳邊,哭泣道,“母後,兒媳的母親昨夜受了氣,突發急症,兒媳想去看一眼,求母後成全。”
韓皇後把她扶起來,安撫道,“好了,想出宮算什麽大事,別哭了,母後派人送你過去。”
肖氏擦擦臉上的眼淚,一疊聲兒地道謝,匆匆忙忙走了。
“讓三兒跟著過去,麻煩肖侯爺點事情。”皇後吩咐道。
冬日的黎明來的晚,崔太後麵皮浮腫,她努力睜開了眼睛,握著顧湛的手,“是,是湛兒嗎?”
“是,皇祖母,孫兒不孝,回來晚了。”
崔太後當然知道自己被算計了,但她還是不甘心地問,“你兩個舅舅呢?”
“皇祖母好好休息,跟他們沒有關係,”顧湛敷衍似的把她的手放進被窩裏,“父皇打了個盹兒,孫兒去叫他。”
崔太後點點頭,臉上泛著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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