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煉製美容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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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主?!”陸衝霄手疾眼快地在他倒地之前扶住了他,轉頭有些愕然地看著二夫人問道:“這……怎麽回事?”
二夫人對此卻似乎並未感到什麽意外,隻是輕歎一聲俯下了身,一邊給月衝山擦拭臉的血跡一邊低聲對陸衝霄解釋道:“老爺這些年來受蠱毒已深,本已就是強弩之末。現在雖說以鎖靈珠解掉了所中之毒,但這麽多年來虧損的勁氣卻不能那麽快便恢複。剛才即便他們沒有逃走,老爺估計也沒有再戰之力了,他是全憑著一口氣撐到的現在啊!”
陸衝霄聞言心頭大駭,卻也終於明白了月衝山為會有這等反應。看著幾近昏死的館主,自己也唯有暫時留下隨同二夫人一起搶救他了。
好在二夫人似是早就知道這種情況很可能會發生,一早便準備好了相應的救援之物,再加有陸衝霄從旁輔助,月衝山終於死中得活又撿回了一條命,隻是氣息依然微弱到極點了。
或許是先前的變故實在太過令人駭然的緣故,原本圍觀的眾人見此情形時紛紛麵露懼色地悄然退去了。而那些曾經在月龍館中修行的武者弟子們,竟是也絕大多數都隨著人叢溜走了,並沒有誰留在此處照顧月衝山。
這倒是也不難理解,畢竟月衝山雖然名義是月龍館的館主,可這些年實際卻一直都是大夫人在主持館中事物,甚至絕大多數的弟子們所修行的功法武技都是源自於龍氏一脈的。孰遠孰近,眾人心中自然是有數的。
現在眼見著雙方撕破臉正麵交鋒,為弟子者縱是不至落井下石地去根月衝山過不去,但也絕沒有誰敢在這種時候站出來幫他。
畢竟公然跟大夫人乃至其身後勢力作對的事,誰敢幹?
天色將晚之時,已然因為日間的戰鬥而變得殘破不堪的月龍館顯得分外寂靜且荒涼。除了月衝山夫婦之外,便僅剩下了陸衝霄一個外來者還留在這。
此時月衝山的氣色比剛暈倒時已經強了不少,但若說立時便能恢複全力與人相鬥,卻也是癡人說夢。小口喝完碗中苦澀的藥汁後,月衝山用袖子輕輕擦了擦嘴角的藥汁殘漬,緩緩開言對二夫人道:“夫人,去準備些下酒菜來,我要跟衝霄小酌幾杯。”
二夫人平日裏對月衝山向來是百依百順的,此時聞言卻是麵露遲疑之色道:“老人,您現在身受重傷,便不要飲酒了吧?”
月衝山卻是微然搖頭道:“不妨事的,去吧。”
“唉。”二夫人見他如此執拗也不敢再多說什麽,輕歎一聲之後轉身趕往後堂準備飯菜去了。
陸衝霄的臉色始終有些陰沉,此時更是多了幾分難以掩飾的焦躁之意:“月館主,你閨女都被人家綁架了你還有心思喝酒?”
“沒有,但必須喝。”月衝山說罷動作有些遲緩地自旁邊取來了一壇酒,拍去泥封後分別給陸衝霄和自己倒了一碗:“接風。”
陸衝霄還未來得及說話時,月衝山卻是已經將他自己的酒碗端起,將裏麵的酒水一飲而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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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點。”陸衝霄歎息了一聲,卻還是陪他一同幹了這碗酒。
月衝山此時依舊沒有說話的意思,伸手提酒壇又給兩人分別滿了一碗:“踐行。”
“這又早了。”陸衝霄就這麽眉頭微皺地看著他喝幹了第二碗,而後嘟囔一句之後陪著他又幹了。
第三碗,月衝山沒有說緣由,可喝得卻比前兩晚還要幹脆的多。
陸衝霄偶爾也喝酒,但卻並不是善飲之人。接連灌下兩大碗酒之後其實腦袋已經微微有些發沉了,可對方一個重傷未愈、年近半百之人這麽做了,自己自然也不能太過矯情地說不。
兩個人,六碗酒,就這麽如流水般頃刻間被他們分別灌了下去。
陸衝霄覺得有些天旋地轉,但意識卻是格外的清醒。
月衝山眼中的目光變得愈加深邃了幾分,就這麽靜視著他道:“我生性不喜爭鬥,隻想太太平平地過完這輩子。然而造化弄人,給了我這樣一個出身,我又是家中獨子,很多事都不是我自己能夠主宰的。當我得知我必須扛起這一切時,我的第一反應甚至是心如死灰。可想歸想,事情該做總還是要做的。”
“然而如此做的代價便是我注定會失去一些對我跟重要的人與物,類似的事實在是太過不勝枚舉,不提也罷。而我此生做過的唯一一件出圈之事,便是頂住所有人的壓力將玨兒的母親娶了過來。”
“代價很大,大到超乎你的想象,甚至連承受月氏一脈的腐心蠱都算不得最為殘忍的。可即便如此,我依舊沒有後悔過,直到現在也是如此。”
“可不得不說的是,因此而被波及到的顯然不隻有我一個。更讓我心驚膽戰的,是她們母女所替我承受的一切。不管是作為一個丈夫還是作為一個父親,我都很失敗。”
月衝山就這麽自說自話般談論著這些,而陸衝霄始終沉默無語地聽著。
即便已經兩世為人,可關乎到這種感情的問題他依舊茫然。這已經超出自己的認知範圍了,陸衝霄不覺得自己有什麽資格來評價月衝山的所作所為。
因此他也隻能在沉默片刻後緩緩開言道:“我們隻有一夜的時間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館主能將自己的主張說得更為清晰一些。究竟是破釜沉舟魚死網破,還是再想什麽曲線救國的方式去營救月玨,你好歹得給我個方向不是嗎?”
“我很在乎玨兒。”月衝山有些所答非所問地自言自語著,隨之卻是說出了一句讓陸衝霄險些直接抱走的話:“但這次我不準備再救她。”
陸衝霄霍然從自己的座位站起了身,雙眉緊鎖地死盯著他道:“月館主!難道在你心裏一件器物還抵不一條人命嗎?!月玨可是你月衝山的女兒!”
月衝山卻是淡然出言反問道:“那要你來看的話,你覺得他們就算收下了破天杖,會真的那麽守信地把玨兒給放了嗎?”
陸衝霄一時默然無語,心中已有答案卻是不願將之說出:“所以你敬我這三杯酒,隻是為了告訴我你不打算管月玨的死活了嗎?”
月衝山卻是並不答言,隻是隨手伸向了旁處,片刻之後,先前曾經現身過一次的破天杖緩緩飛到了他的手中。
月衝山輕輕摩挲著破天杖的杖身,隨之卻是將他遞給了陸衝霄道:“帶著它,去你該去的地方。”
陸衝霄麵色肅然地伸手把它接住了,而後沉聲發問道:“龍家在哪?”
月衝山聽他如此問時卻是搖了搖頭:“你不知道也罷。”
陸衝霄的眉頭瞬間緊緊鎖了起來:“館主,都這種時候了就別逗悶子了好嗎?你不告訴我龍家的所在地,我怎麽拿著破天杖去換人?”
月衝山微然抬頭看了陸衝霄一眼,眼神平和卻仿佛直透人的心肺:“你來西荒,難道就是為了救我的女兒嗎?”
陸衝霄臉色驟然一變:“館主,你有話不妨隻說,沒必要拐彎抹角地試探我。”
“試探?沒那個必要的。”月衝山輕笑了一聲之後對著陸衝霄勾了勾手指,陸衝霄覺得自己衣領處瞬間被一絲陰柔的勁氣給扯開了,隨之更是有一樣東西緩緩從中飛了出來。
月衝山目光凜然地看著那東西道:“你既然能帶著鬼穀殘片來到西荒,想必目的地便是萬鬼石窟,至於你到那兒究竟有什麽目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的是,帶破天杖一起去必定對你是有所幫助的。”
“我曾說過你若幫玨兒度過今日之戰,我便必當有所重謝。現在她雖然時運不濟被人劫走,可於你陸衝霄而言沒有半點對不起我月家的。現在我月某人別無他贈,便將這件世傳之寶送給你吧。你若是能用到自然最好,用不到也權當留作個念想,不枉你白來荒漠城這一遭。”
陸衝霄愕然許久卻終究猜不透月衝山究竟是怎麽想的,最後隻能神色複雜地看著手中的破天杖道:“那些人千方百計都想得到的東西,你真就如此輕易便送給一個外人了?”
月衝山聞言淡笑道:“你是我月衝山親口承認的準女婿,這種事說了便是作數的。難道你真以為我僅僅會因為一場戰鬥的勝敗而隨意敗壞玨兒的名節?傻小子,從你親口將她逐出師門的那一刻起,你便注定不可能再以外人的身份置身於月家了。”
“好,我知道了。”陸衝霄緩緩站起了身,以門婿之禮對著月衝山拜了幾拜道:“嶽父還有什麽其它的交代嗎?”
月衝山隻是輕輕搖了搖頭:“沒有,你自去做你該做的事情便好。”
“如此說來,小婿就此拜別了。”陸衝霄神色平靜地再次給他施了一禮,而後單手提著破天杖大跨步轉身離開了月龍館。
自他走後,二夫人這才緩步從後堂中走了出來,隻是臉早已滿是淚水了:“老爺,難為我們真就隻能眼睜睜看著玨兒喪於他人之手嗎?”
月衝山滿臉疲憊之色地靠坐在了椅背之,口中卻是低聲自語道:“該做的已經都做了,剩下的……憑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