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死亡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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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寧昭雲來到梨園的門口,步伐便頓住,站在門口,一時卻本能的想要退卻。

    她的直覺,讓她總覺得,隻要打開這扇門,就會踏入一個布置好的圈套中。

    梨園的朱漆門,依舊是闊綽而高大,上麵的顏色很新,在月色下,是泛著光澤的亮色。

    或許是與這驛館比較接近的緣故,梨園四周,反而像極了那個昏暗幽深的章府街道一般,安靜的詭異。

    紅色的燈籠懸掛在大門的上方,隨著晚風的吹拂而微微晃動,風帶動寧昭雲耳邊的發絲,微微撩過她的臉頰。

    空氣中分明透露著不尋常的氣息。

    寧昭雲皺了皺眉,最終還是伸出手,推開了梨園的大門。

    進門後,一切都安靜的很是尋常,院子裏的左右兩隻石獅子安安靜靜的蹲著,青石板的地麵,在月光的照耀下,發著柔和的光澤。

    所有的房子都熄著燈,一切仿佛是已經安然入睡的模樣。

    然而這樣的尋常,卻又成了不尋常。

    寧昭雲開始在這長長的回廊裏狂奔起來,所有的力量完全積攢在腿上,在這地麵猶如離弦之箭,飛速的化作驚鴻的一道黑影。

    她有些難以冷靜的打開一扇又一扇門,然而裏麵黑漆漆的,除了月光之外,隻有沉默的死寂。

    寧昭雲在這短短的一會兒,已然開了不下十扇門。然而裏麵全部都空空如也,什麽東西都沒有,連個老鼠都沒能跳出來。

    隻是,讓寧昭雲如此失態的原因,自然不是因為這空氣中因為,太過安逸而層層疊加的恐懼。她不過是在偶然的一陣風吹來之時,聞到的淡淡的腥甜味,就像是鐵鏽的味道。

    這味道,混合在這風中,分明隱隱約約,卻讓寧昭雲心中大駭。

    血腥味!

    這是唯一的解釋,若是仍有血腥味,就意味著這裏一定發生了什麽,如果趕得及時,或許傷者還能得救。

    ……

    當寧昭雲站在最後的一間屋子麵前時,心已然沉到了穀底。

    血腥味,是從這裏傳來的。她偏過頭,看了看四周緊閉的窗戶,並沒有立刻打開門,而是向右繞了幾步,緩緩走到屋子的右側。

    拐過轉角後,寧昭雲所見便是月光下,被浸泡在血泊裏的兩個人,或者說是兩具屍體。

    果然,血腥味如此濃重,決不可能是在這緊閉門窗的屋子裏。

    似乎是刻意的,這夜晚,雲十分的稀薄,月光也亮的可怕,慘白的月光照在地上的血泊之內,混合著死亡的腥味,給人難以言喻的窒息感。

    麵對這樣的情況,寧昭雲已然不是平生頭一遭了。

    隻是死亡,這樣慘絕人寰,麵目猙獰的死態,卻是她第一次所見。

    她的手,此刻冷得像冰,就像是浸在融化的雪水之中,連指尖都凍得有些發白。

    寧昭雲並不打算上前去觀察,她饒是再膽大,麵對這樣的狀態,背後仍舊一層層冷意侵襲,如芒在背。

    事實上,那兩具屍體,確實也已經沒有了要觀察的必要。遠遠的就可以看見那屍體上,兩個黑色的洞口,顯然與在驛館是被殺害的那人,出自同一件凶器之手。

    唯一的區別是,這裏的屍體上,傷口更多罷了。

    回去?

    不,顯然不能輕易的回去。

    寧昭雲打算進屋子裏看看。

    屋子外麵,是兩具已經死透了的屍體,那麽屋子裏麵,寧昭雲已經可以猜測到,是滿屋子的死人。

    這梨園之內,所有人,都被凶手殺死,並且放在了這個房間之內。

    或者說,凶手讓所有人都聚集在這個屋子裏,然後一個個殺了他們。

    熟人作案?謊言圈套?

    寧昭雲的腦海裏閃過無數的疑問,這強烈的疑惑讓她甚至在此刻,冷靜下來,站在這屋子的門前,內心的困惑更是驅使她一把推開了屋子的大門。

    一股更為濃重的腥味,甚至是惡臭,撲麵而來。

    伴隨著惡臭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浪。這屋子裏麵的溫度,高過屋外的環境許多。寧昭雲取出一根火折子,點燃後走進了屋內。

    屋子的規模,就像是外麵可以見到的那樣,十分大。火折子的光可以照到的,不過是寧昭雲周圍一圈地方。

    這火光照亮的範圍不小,在這黑暗的屋子裏卻也不大。

    寧昭雲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著,地上還鋪著上好的地毯,連帶著寧昭雲自己的腳步聲,都被這柔軟的地毯吞噬。

    不一會兒,舉著火折子的寧昭雲就見到了不遠處,在黑暗與火光交織的地方,露出了一把椅子,和一個人的腿部。

    那是誰?凶手?還是屍體?

    汗水幾乎就要浸濕手中的火折子,這屋內的溫度更是讓寧昭雲的額前沁出了密密的汗水。

    然而寧昭雲就在這種高度的驚恐之內,大腦卻神奇的保持著更為冷靜而清晰的狀態。她仿佛什麽都沒看見的樣子,步伐從容且不疾不徐,緩緩走遍房間的四個角落,將角落中的燭台一一點燃。

    整個點燈的過程,就花費一炷香之久。

    當所有燭台被點亮,屋內的一切,都亮堂起來,所有的景象都一覽無餘。

    但是,即便是這樣明亮的火光,所帶來的,卻是更為陰森的致命感。

    那個方才寧昭雲路過的椅子上,癱坐著一個年輕人,他的麵容還帶著溫和的微笑,身上素白色的中衣戲袍,幹幹淨淨,隻有右手手腕處開始,蔓延著大朵大朵的紅色。

    牆上,還投著一小塊還在晃動的陰影。

    寧昭雲抬頭望去,所見是吊在房梁上,舌頭耷拉的老長,翻著白眼七竅流血的男人。

    身上也是一件相同的戲袍。

    至於不遠處的牆角,躺著一句趴在的屍體,身上的血漬不多,姿勢在寧昭雲這個角度看起來,就像是安然熟睡的模樣。

    然而當她轉開視角的時候,就看見不遠處的架子上,擺放著一個頭顱,正睜著眼睛,擠出了一個奇怪的笑容,對著寧昭雲露出詭異的表情。

    頭顱的切口很不齊整,導致這頭的擺放並不平穩,腦袋裏的血,更是順著架子,流了一地。

    寧昭雲隻覺得四肢發麻,就在方才,她在點燈的時候,和這顆瞪著眼睛獰笑的頭顱,隻有分毫之距。

    屋子很大,甚至有許多屏風擺放,將這屋子分隔成了許多小房間的樣子。

    寧昭雲不得不在這屋子內走動起來,將所有的屏風都推開。

    而每推開一個屏風,後麵便是一具新的屍體,或者是頭顱。

    一,二,三,四……

    寧昭雲將這屋子的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看了個遍,開始數這四周的屍體,可是越數,她越是覺得毛骨悚然,在最後確認的時刻,直接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除了那些腦袋還好好安在身上的屍體,這屋子裏,有九個頭顱,缺了腦袋的屍體卻隻有八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