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章 費桑瑜的試圖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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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給費桑瑜反應時間,杜岑岑一個飛撲上前,親昵抱住女捕快。
“我說費姐姐,你這段時間幹嘛去了,都不來找我,我發消息你也不回!”
費桑瑜手足無措,趕忙推開杜岑岑,板著臉道:“我在辦正事,岑岑你先走開。”
上次失蹤案,杜江河妻子將過錯歸結在費桑瑜身上,甚至當著杜江河的麵要求費桑瑜別再去接觸自己女兒。
費桑瑜犯不著讓自己師傅陷入中年家庭危機,也就斷絕了和杜岑岑一切來往。
直到這會碰麵,她才想起杜岑岑也在長冒附中就讀。
“什麽正事,衙門裏的公事嗎?”
杜岑岑一開口,費桑瑜偷瞄一眼楊開花,見她簽字的手微微停頓,心裏暗道“壞事了!”
楊開花放下鋼筆,將文件重新推回費桑瑜身前。
“費小姐,還請容我再考慮考慮。”
費桑瑜慌張道:“那個……忘記和你說了,我本職工作是衙門捕快,請你相信我!”
楊開花依舊搖頭:“對不起費小姐,我和我父親不想同震炎朝廷扯上半點關係,哪怕隻是一個捕快。”
“為什麽?”
“有關私事,無可奉告。”
楊開花起身向費桑瑜鞠躬致歉,隨後示意父親與自己一同離開。
楊廣山從頭到尾沒有多說半句,一切任憑自家女兒安排。
“能再談談嗎?”費桑瑜試圖挽留,她不想將白大方交代的事情辦砸。
楊開花停下離去腳步,立定轉身。
“費小姐,請問你是真心資助我嗎?”
“當然,我……”
費桑瑜果斷應答,可一對上楊開花目光,後續的話語卡在喉嚨。
十六歲的姑娘目光太過犀利,仿佛能將她身體洞穿……
楊開花大步離去,沒有半點留念。
待她走出炸雞店,正巧碰見一高大男子迎麵走來,頭戴鴨舌帽和墨鏡。
二人幾乎同時察覺對方存在,目光交匯對視。
打量一眼女孩柔和麵容,白大方喉嚨裏再次泛起一股煙癮。
楊開花似乎是認出了白大方,皺起眉頭加快腳步,和白大方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她吹響口哨。
“嘔……”
口哨聲讓白大方一陣反胃作嘔,將早上吃下的煎蛋餅盡數吐出。
他驚恐看向那一團嘔吐物,一條發絲粗細的紅色線蟲正在其中蠕動。
“蠱?”
紅色線蟲讓白大方腦海內冒出一個名詞,詫異回望楊開花,對方已和父親坐上出租遠去。
“她怎麽給我下的蠱,又為什麽要給我下蠱?”
白大方回憶當天,想起楊廣山遞給他的香煙,自嘲一笑。
“果然不能隨便吃陌生人給的東西……”
他強忍惡心,用紙巾包裹住紅色線蟲收進兜中,抬頭望向炸雞店內,見費桑瑜垂頭喪氣地癱坐在椅子上。
果不其然,女捕快把事情辦砸了,甚至讓楊開花產生了警惕。
好巧不巧,楊開花還在出門瞬間遇見白大方,自然將他們關聯到了一起。
方才那一聲口哨是警告,讓白大方別打他們父女主意。
進入炸雞店,踱步至費桑瑜身邊,白大方抬手輕敲姑娘腦門,明知顧問:“事情辦得咋樣?”
費桑瑜哀歎一聲,沮喪不語。
“費小姐盡力了,中途出了意外,不怨她……”劉珍當起老好人圓場,並主動給白大方讓出座位。
一旁杜岑岑尷尬撓頭,她不難聽出來自己就是那個“意外”,雙手合十真誠道歉:“費姐姐,對不起!”
費桑瑜根本沒心思搭理這丫頭片子,朝白大方委屈巴巴道:“你不會真要拿我出氣吧?”
白大方在費桑瑜身旁坐下,手指輕戳姑娘粉嘟嘟臉蛋兒,笑而不語。
費桑瑜扭過臉去,嘟囔道:“又來占我便宜……”
杜岑岑將二人的互動瞧在眼裏,立馬琢磨出味來。
難怪費桑瑜這段時間沒空搭理自己,感情是找了男人。
“我還有點事,不久待了。”杜岑岑找個借口溜之大吉,可不想當電燈泡。
待杜岑岑走出店門,一輛熟悉的火紅跑車在她麵前停下,白大方和劉珍不約而同側頭望去。
他們都認識那跑車主人——孫慧。
白大方好奇問上一句:“你師傅女兒怎麽和錢家扯上關係了?”
費桑瑜重新坐直身子,回答道:“我聽師傅說過,在上次失蹤案後,岑岑和錢家三小姐錢苒成了共患難的好朋友,走得近一點很正常,錢苒嫂子孫慧就經常領她們出去玩。”
失蹤案兩名受害者被送回來後,錢苒因為有智力障礙,無法接受衙門詢問。
至於杜岑岑,她隻說當天她和錢嫣同時意識昏迷,醒來後,又一起被關在一間狹小臥室內。
吳老大他們沒有為難兩個小姑娘,除了不讓她們出門,幾乎照顧到了方方麵麵,最後全須全尾給送了回來。
白大方又詢問劉珍:“你還和孫慧有聯係?”
劉珍倒是大方承認:“我昨天還在她那‘借’五萬塊零用,最近沒釣到凱子,手頭確實緊。”
她握著孫慧把柄,徹底把對方當成了搖錢樹。
“我先走了,尾款我會付費你。”
白大方不樂意和劉珍多待,準備領費桑瑜換個地方說話,不過臨行前,他還是好意提醒:“我勸你不再去招惹孫慧,免得一身狐騷。”
劉珍自信地笑了笑,她覺得自己足夠了解孫慧,隻把白大方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白大方言至於此,拉著費桑瑜走回那輛概念車內。
車內裝飾比白大方想象的還要科幻,隻聽費桑瑜輕喚一聲艾頓語,儀表盤連同車內燈光被一齊點亮,算是給白大方這土包子看傻眼了。
“我們接下來去哪?”費桑瑜點燃發動機,開口詢問。
“這。”
白大方打開手機導航遞給費桑瑜:“路上你正好和我說說剛才情況。”
費桑瑜鼓起腮幫子:“你先保證你不拿我出氣?”
白大方控製座椅後仰躺下,威脅道:“你要再多問,我可就真拿你出氣了。”
“略……”
費桑瑜直吐粉嫩小舌,朝白大方做一鬼臉,踩下油門發車離去。
路上她同白大方大致講了一遍剛才狀況,並很主觀的把錯誤都歸咎給杜岑岑。表示若沒意外,她已經搞定楊開花父女二人。
反正白大方不可能去找杜岑岑麻煩,讓這丫頭給自己頂罪倒也無傷大雅。
白大方聽後打趣問道:“你什麽時候也學會為自己找借口開脫,推卸責任了?”
費桑瑜在紅燈前停下,俏皮哼嗯兩聲,揶揄道:“誰知道呢,大概是和某人學壞了吧。”
“你可別汙蔑我清白。”
“我又沒說你,你急啥?”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是個負責人的好男人!”
“你哪裏負責了?”
“你是想讓我負責嗎?”
“我……”
信號燈綠了,費桑瑜臉紅了。
一時琢磨不清自己該怎樣讓白大方負責……
猛打一把方向盤,費桑瑜拐向下一個路口,不敢再吱聲半句。
車輛在一處高樓前停下,費桑瑜扭頭望去,愣了愣,臉色萬分難看。
大樓上牌匾寫有“督察院”三個大字,左右分別配有一副對聯。
立世如蓮塵不染,為官似鏡月相知。
督察院負責清查百官,為天子耳目風紀之司。
白大方瞧費桑瑜臉色不對,關心問上一句:“咋了?”
費桑瑜麵露苦笑,反問白大方:“你聽沒聽過一個說法,說是督察院裏隻有兩種案子?”
“哪兩種?”
“要麽牽扯宰相彭才觀,要麽牽扯工部費禪耘……”
這說法雖是有誇張成分,但也確確實實說明了某種現象。
皇帝要搞錢,朝廷官員中,搞不到錢的清流自然式微,貪腐之風日益盛行。
而一眾貪腐官員中又各分兩派,一派是宰相彭才觀,另一派就是費桑瑜她爹費禪耘。
三年前督察院聯合三法司衙門查辦工部貪腐案,都幾乎把工部查了個底朝天,卻硬是沒有傷及費禪耘分毫。
足以說明其官官相護,貪腐體係之嚴密。
甚至可以說,就連督察院內都有不少“自己人”!
再說宰相彭才觀,全國上下都知道他貪。可隻要皇帝不開口,就沒人敢去查他零星半點。
費桑瑜對自己親爹貪腐一事耿耿於懷,來這督察院免不得心裏膈應。
白大方隻好勸慰道:“別想你爹了,我還有事得麻煩你進去一趟。”
費桑瑜心裏雖不大情願,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問:“啥事?”
“去舉報一個人。”
“誰?”
“尚祿!”
白大方俯身到費桑瑜耳邊,將程道義向尚祿行賄手段一一告知,要求費桑瑜進去後全全本本複述給立案官員。
“對了,你記得要實名舉報。”白大方再是叮囑。
“啊?”
費桑瑜納悶道:“且不說我進去舉報尚祿空口無憑,為什麽還非得實名?”
白大方解釋道:“郭樂既然派人跟蹤你,你總得做出點反應。今天實名舉報他身邊親信,等於告訴他你已經知道他動作,讓他日後有所顧忌。
至於有沒有證據並不重要,說不定尚祿自己亂了陣腳,就會露個把柄給我們。”
費桑瑜沉思道:“可若是尚祿貪腐和郭樂沒有關係怎麽辦,他不過是個四品捕頭,我們要他把柄有啥用?”
“尚祿作為郭樂親信,一年上千萬的進賬啊,郭樂難道會不知道?”
白大方從不相信上白下黑這麽一套說法,就像彭才觀和費禪耘,要不是皇帝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能貪成這樣?
尚祿可是你郭樂的接班人,就算你郭樂沒有從中獲利,也大概率是知情不報,任由為之。
一旦有實質證據,把事情鬧大,就夠你們喝一壺的!
費桑瑜擔憂道:“可郭樂名聲並不差,三大隊裏不少人,包括我師傅都說過,郭樂是個幹淨的人。”
白大方不屑一笑:“名聲這東西管個屁用,你們三大隊還覺得我是個對你忠情不二的傻小夥呢!”
“不一樣,那是你騙了他們。”
“郭樂就不能騙他們?甚至可能騙了整個衙門的人?”
費桑瑜還是不樂意:“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對郭樂敵意這麽大?”
白大方嘴角抽搐,直直地凝視費桑瑜,整個人欲言又止,怎一個哭笑不得。
“費桑瑜,你在逗我嗎?”
白大方一拍腦門,努力保持平靜:“什麽叫我對郭樂敵意大,他派人跟蹤的你,不是我。
你想不明白?我才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費勁幫他說話?”
費桑瑜頭回見白大方不冷靜的模樣,心裏一咯噔,慌張地縮起腦袋。
“我隻想查清楚郭樂派人跟蹤我的原因,而不是直接下套報複他……”
白大方徹底被她氣笑了:“你覺得郭樂是個好捕快,哪怕他派人跟蹤你?”
費桑瑜弱弱點頭,不敢直視白大方目光。
郭樂當了這麽久衙門老大,風評一直不錯。尤其是三年前,他死磕工部,雖然最後功虧一簣,但那股子強硬的正派作風贏得了不少人的讚賞和尊重。
白大方手指輕敲大腿,一時間不知該說啥好。
他這簡直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車內陷入沉默,費桑瑜回望一眼“督察院”的牌匾,心頭一陣天人交戰。
她小聲問白大方:“你費盡心思去針對郭樂,隻是為了我嗎?”
“不然呢?”
白大方歎氣道:“我吃飽了撐得嗎,非得去惹三法司衙門總督?”
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為什麽?”
沉默之後,費桑瑜突然提高音量,鼓起勇氣凝視白大方。
她無比緊張,並開始期待白大方的回答。
“沒什麽……”
白大方照舊敷衍,這回輪到他不敢去直視費桑瑜目光。
費桑瑜不滿意這個答案,身體不自覺地朝男人方向前傾。
在炸雞店內,劉珍的話一語點醒她。
姑娘不想再躺在砧板上被白大方鈍刀子割肉,試圖要個痛快。
白大方苦笑一聲,迎向費桑瑜視線:“我勸你還是冷靜點,我怕你沒做好心裏準備。”
“什麽心理準備……”
費桑瑜話音未落,白大方欺身而至。
男人粗糙的手掌捧起女捕快粉嫩的娃娃臉,二人鼻尖相接,互相感受對方呼吸。
費桑瑜全身如觸電酥麻,大腦一片空白!
在白大方嘴唇咬上去的前一秒,她猛地抬手一推,轉身開門下車,灰頭土臉地跑進督察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