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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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也不管她如何反應,此刻來了興致,幹脆將丹藥全部倒出來數了數,自顧自地說道:“唔……一共三十九枚,看來是吃了一顆。”
    向苼瞥了一眼十四給她的丹瓶,“靈丹有什麽問題?”
    向苼也不惱,拿出兩個丹瓶放在窗口,沉聲道:“長老,我要換取宗門貢獻。”
    《長生經》的確如琴機所言,十分容易,她拿到手不到半刻,就修煉出了一縷真氣。
    或許是向苼的聲音過於嚴肅,老者再次睜開眼,眼裏有不耐煩,手裏動作卻不慢,一揮袖將窗口前的兩瓶藥丹卷走。
    他打開瓶塞嗅了嗅,不耐煩的表情立刻變得耐人尋味,“你可曾吃過這瓶裏的靈丹?”
    山路漆黑,不見行人。向苼樂得如此,直往山頂下燈火通明的功德殿而去。
    老者麵上笑意頓時平添一分,“本尊姓袁,整個內門功德殿常事長老就老夫一人為此姓氏,找來不難。”
    向苼麵露恍然,“弟子明白了,那……弟子告退。”
    袁長老擺了擺手,任由向苼離開,重新躺下慢悠悠地搖起來。
    倒是一筆意外之財。
    他沒有騙向苼,魂音草的確不多見,可也不至於讓靈丹的價值暴漲五倍,達到五十之多。
    他這麽做,全是為了他自己。
    內門常事長老的月俸實在少得可憐,近日因為真傳弟子出了大事,月俸又被削減三成,實在入不敷出。
    門規限製,他不能強迫任何弟子與自己交易,但向苼隻要想脫離魂音術的控製,就一定會來找他。
    此為弟子自願,便可巧妙繞過門規,讓這筆豐厚的貢獻落進他的口袋。
    想到這裏,袁長老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是嗅出了魂音草的味道,可哪裏懂得什麽解除魂音術的方法。要是真會,他怎麽可能還在窩在這裏當個普通常事長老?
    小丫頭年少單純,就是好騙啊。
    然而袁長老口中單純好騙的向苼,前腳踏出功德殿,後腳就立馬轉道跑了一趟藏經閣花光了所有貢獻,趕在天亮之前回到了別院。
    屋內,向苼點燃桌前油燈,將《長生經》撇在一旁,從懷裏掏出一本紫色封皮的書冊,鄭重其事地放在麵前。
    《還真三法》,人階下品修真心法。
    在藏經閣中眾多心法中,這本也就比《長生經》好上一籌,歸在正統修真心法的範疇,因為殘缺,上限隻到築基期。
    兩千貢獻不算小數目,可修真心法出奇的貴,隻能換這種殘缺心法,其他但凡威力大一點,或者與結丹期搭邊兒的,都是五千貢獻打底,更不提其他。
    不過即便如此,向苼也已經心滿意足。
    內門弟子隨侍的月奉隻有五十貢獻,要是照規矩來,她想換一門這樣的心法須得三年零四個月之久。
    三年是何等漫長的時間?
    其中又會發生多少變故?
    自己是死是活?
    她想都不敢想。
    向文禮大概也沒想到,那些靈丹非但沒能控製到她,還幫了她一個大忙吧?
    搖曳的燭光下,向苼眼神泛冷,她看得出向文禮是個絕情的人,但沒想到會如此惡毒。
    若非自己留了一個心眼,硬是忍著沒有吃那些靈丹,後果不堪設想。
    當日她故意點出萬家,讓向文禮臨時變卦,賜丹之舉應該也是臨時起意,他卻能隨手拿出毒丹。
    再結合十四給的丹瓶,不難猜出,這些靈丹是向文禮用來控製精銳的手段。
    那位功德殿長老說,魂音草並不多見,應該價值不菲。能如此奢侈地用在多數人身上,證明向文禮擁有輕易獲取魂音草的渠道。
    如此說來,向文禮還有其他機緣?
    想到這裏,向苼目中微光一閃,恢複清明。
    罷了。
    現在想這些都還太早,賬就先記著,日後再算。
    她很快清空雜念,翻開封皮麵研讀《還真三法》。
    殘缺心法有很多,向苼唯獨看上這一本。
    除了便宜,還因此法修煉出的真元隱匿,不易被人察覺,且能在體內蘊養,時日長了威力也頗為可觀,唯一的缺點是真元流轉較慢。
    真元一慢,出招就慢。
    不過為了前麵兩個優點,向苼覺得這點缺陷尚可忍受。
    ……
    一晃眼的功夫,過去兩個月。
    向苼除去每天夜深人靜後,繞著蕩塵峰逛一圈,其他時間都在廢寢忘食地研究心法,修煉逐漸步入正軌。
    沒有靈丹輔助,兩個月熬下來,她硬是踏入練氣一層。
    突破的那一日,她氣力增長,步態輕盈,身體一下子拔高不少,原來的法服直接穿不下了。
    這消息很快傳到琴機耳朵裏。
    琴機對向苼這兩個月的表現異常滿意,隻當是向苼吃得好,身體長得快些,命人拿幾身尺寸更大的法服過去後就沒再管。
    向苼鬆了口氣,也不去換靈丹,繼續吐納山中靈氣修煉。
    自己兩個月沒出現,功德殿的那位長老大概已經在罵娘了,隻是變相為自己增加貢獻的事情本就不光彩,自己一直躲著,那位長老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來找自己。
    功德殿長老是否急了,無人知曉,可眼下卻有另外一夥兒人急得上火。
    “都兩個月了,還沒動手,你在幹什麽吃的?!”
    別院中青年一身藍色法服,麵色陰冷地直盯跪在麵前的奴仆。
    “主人息怒!”
    跪地的灰衣老仆神色慌張,連連磕頭,“非是老奴不動手,隻是那向苼根本不曾出過門,老奴等不到機會啊!”
    “廢物!還敢頂嘴?”
    青年怒不可遏,隨手抄起手邊的茶壺砸在老仆額頭,頓時鮮血直流。
    老仆噤若寒蟬,血糊了眼也不敢擦。
    青年撒了氣,麵上怒容稍霽,緩緩道:“她不出門,你就不會找機會上門動手?”
    老仆抬頭瞪大雙眼,“主人,您是要老奴的命啊!那可是內門弟子的府邸,老奴強闖便是觸犯內門弟子的尊嚴,必死無疑。”
    “灰奴,你可真是年紀越大,膽子越小。”
    青年哼一聲,話聲冷厲:“那位師兄親口告訴我,向鴻羽早就接到門中密令,隨一位真傳弟子前往呂國,起碼半年才能回返。你盡管動手,得手之後我即刻安排人接應,準你下山安享晚年,莫要不知好歹。”
    聽到“下山”二字,灰仆黯淡的眼裏立刻泛起一絲光亮,“主人,此言……當真?”
    “嗯?”
    青年一個冷眼橫來,灰仆頓時身子一顫,不敢再問,彎身叩頭,“老奴尊令!”
    灰仆彎身退去後,青年拂袖重新坐下,眼中掩飾不住恨意。
    “向鴻羽,這才隻是利息,剩下的賬,等你回來……咱們慢慢算!”
    ……
    “聽說你和關元誌結仇了?”
    白雲蒼茫間,可見一艘靈舟破雲而行。
    靈舟艙前甲板,一麵容普通的青年負手而立,一身黑色法服顯得身材頎長,袖口繡金色熾焰雲紋,盡顯其身份尊貴。
    向鴻羽立於其身後,聞言心頭微驚,當即恭聲回道:“回稟師兄,此事是個誤會,關師兄他……”
    話未完,黑衣青年便抬手打斷:“不必解釋,隻是我得提醒你一句,那關元誌心胸狹隘又有人撐腰,你新晉內門,根基薄弱,小心惹禍上身。”
    話到此處,黑衣青年微微一笑,“臨行之前,我還聽說你接了幼時相依為命的胞妹入宗照顧,很不錯。”
    “小丫頭,我這裏有辦法解開你體內的魂音術,兩千貢獻勉強足夠,你願不願?”
    向苼猛地抬頭看向老者,似驚又喜,旋即又露出糾結的表情,遲疑片刻後,才道:“可否讓弟子考慮考慮。”
    “可以。”
    老者欣然應答:“這魂音草是散修用來控製人的手段,並不多見,老朽早年下山曆練,有幸碰到過,隻需要一丁點劑量,就能讓人乖乖受製於一種獨特的聲音,不管那人說什麽,都會照做。”
    向苼麵色難看,“能換多少貢獻?”
    老者嗬嗬一笑,“這魂音草不多見,普通靈丹一枚十貢獻,這些我算你五十。三十九枚我給你算個整,兩千。”
    “好!”
    向苼遞出令牌,老者翻到背麵看了一眼名字,隨後將貢獻記在令牌下,遞還的同時笑眯眯地問道:
    “靈丹本身功效不差,藥性溫和,品質上乘,但裏麵摻了一味毒,叫魂音草。”
    向苼臉色微變,沒有回答。
    老者樂嗬嗬地點頭,眼睛卻始終盯著向苼不曾移開。
    向苼心思電轉,立刻明白其中緣由,緊張又迫切地問道:“弟子……弟子若要來尋,該報何尊號才能找到長老?”
    如果她還是原來的雜靈根,修煉《長生經》決計不會太輕鬆。如此看來,自己的資質的確是提升了,眼下距離修真大道,隻差一門正統心法。
    思索之餘,向苼人已走到功德殿門口,她不做遲疑,即刻進去。
    隻是其強度也正和修煉難易程度成正比,真氣極度孱弱,若是一門心思修煉,大概除了能多活個幾十年,沒有任何作用。
    向苼早有預料,也不失望,反而挺高興的。
    夜裏的功德殿沒什麽人在,隻有一間窗口開著,坐在裏麵的天青袍老者正在打瞌睡。
    向苼敲了敲窗口,那老者睜開眼縫看了一眼,又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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