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其言也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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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徽宗崇寧四年二月十五,嶽飛兩周歲的當天,亥時初二刻,現代時下午九點四十分。
嶽飛的秉燭夜讀在繼續,船隊已經走上了順風順水的河段。
就個河段是淇河的北部發源地通往淇河主流的支流,也可以稱之為主流。
隻是它和從西邊過來的發源地流過來的主流相比,沒有那麽寬大。
這一段水路,沒有什麽危險的水文狀況,所以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大家也都連番勞作,很是疲累,正好乘機稍事休息,讓船隨水漂流。
在此期間,林國富給嶽飛端來一碗三鮮燕窩羹。
這就是林國富的心意了,別人都沒有這個待遇。
作為廚師,他總是有些特權的,比如這個燕窩,就是他特意收藏起來,有貴客的時候用一下。
這還不能隨便用,因為那些山珍海味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識貨欣賞的。
對於那些泥腿子來說,吃燕窩,不如給他一個紅燒豬蹄。
不過,他一看嶽飛吃炸蠍子紅燒蛇段那麽果決,就知道他深厚的吃貨潛質,對燕窩絕對歡迎。
所以他立刻就將儲藏的燕窩發了起來,這是一道很講究的程序,直接影響燕窩的口感。
他是完全按照做燕窩的前期處理方法,對要使用的燕窩首先清洗泡發。
第一步,先擇一個完整的燕窩,越是外形完整說明它質量越高,而且保存完善。
第二步,將選好的燕窩放在一隻專用碗裏麵,裏麵隻有清水沒有油類物質混雜,水量要足夠將燕窩浸泡,浸泡的時間長度,要到燕窩適合做羹的程度,不能過軟或者過硬,這方麵要靠廚師的經驗確定,林國富正好經驗豐富。
第三步,將泡發的燕窩順著紋理撕開,燕窩兩頭膠質比較厚的部分用手指碾開,然後裝在一隻特製的砂鍋型小漏勺裏,放在流動的水源下麵衝一段時間,這水是從一直大桶中流出來,大約有三十分之一刻即可,然後瀝幹水分,放入燉鍋中備用。
在開燉之前,把所有要加入的其它材料都準備好,如同燕窩一樣,都要經過選料清洗工序。
因為林國富要給嶽飛做的是一種三鮮燕窩羹,就放進三隻蠍子、三個蛇段。
然後放在一起,全部進入燉鍋,開始中火燉起來,大約一個小時時間,就已經燉好。
這種羹湯一類的飯食到底多美味,除了食材以外,關鍵是配製的輔料質量和味道。
為了讓嶽飛吃得滿意,林國富使出渾身解數,將那些輔料調配得完美無缺,惇完以後味道極為可口,讓那些木凋石刻的偶像都情不自禁垂涎欲滴。
甚至水中的魚都給吸引而來,有一條被迷熏得暈了頭,竟然一躍而起,掉在了船板上,被大廚林國富順手逮住,又是一道美食的素材。
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想吃美食卻成了別人的美食。
燕窩這種東西,嶽飛前世吃過,味道依稀還記得,遠遠不及這三鮮燕窩羹鮮美!
嶽飛一看大碗羹湯中漂浮的三隻蠍子和細小的蛇段碎塊,就知道是一種新的烹調方式。
那種極為強勢的鮮美滋味立刻讓嶽飛喉嚨裏似乎伸出一隻手,恨不得將這隻羹湯碗一口吞下去。
林國富剛剛放下,嶽飛道了一聲謝謝,端起碗就倒進了喉嚨。
他還是那種特種兵吃飯方法,先把東西搶入口中再說。
隻是那三隻蠍子,留在最後,被嶽飛三嚼兩咽,吞了下去。
“太好吃了!不好意思,吃得快了一些,謝謝林叔叔!”
對前世美食的回憶,對目前美食等級提高的愉悅享受,讓嶽飛感到神清氣爽。
畢竟他還小,難免被物質的東西所影響。
對提供美食的林國富不吝美詞妙語地表揚了一番,又順便提起他的大海誌向,他依稀記得這位被廚房禁錮的廚子有個遠大的目標來著。
吃了人家的東西嘴軟,嶽飛雖然不會喪失原則,能給的好處總是不能吝嗇吧?
目前他所能給的就是給看得上有前途的人開一張空頭支票。
其實,這些支票才真的是無價之寶,遠的不說,近的好例證就是影二影三等人的重振雄風。
那個東西,多了不說,萬金難買沒有誇大是吧。
嶽飛端詳了認真工作的林國富一樣,就決定也如此獎勵。
看著林國富萬分高興地收拾提羹盆和調羹勺,那個勺子雖然精巧,嶽飛實際沒用它。
他一般收拾,一邊還嘮嘮叨叨地說,不用謝不用謝,小主公你喜歡吃就是對我最好的獎賞。
今後隻要和小主公就近,我就給你做同樣的羹湯,以及其它更好吃的美食!
嶽飛不禁心動,以後想辦法將這個林國富安排到身邊來幹事?
雖然我嶽飛兩世為人,不追求那種口腹享受,可是有美味每天入口也是很不錯的是吧?
這個可以先放放,最要緊的是天生我材必有用這個原則要落實在這位美食專家的身上。
“林叔叔你別客氣,吃了你的美食就是一家人了,叫我小飛就行,親切!
“可是小飛有一事不明,你一直生活在番禺,出海不是應該向更南的地方走嗎?
“為何你倒來了北方?是不是和你的遠大誌向有些背道而馳?”
林國富愣怔了一下,歎了一口氣說:“唉,提起來真是一言難盡!我的家族祖輩都是靠海吃海,而且出海的人員和船隻都是越來越多,有一段時間都覺得大海也沒有什麽了不起,已經被我林家大船隊踩在腳下。
“然而驕兵必敗,大海的狂暴也遠非人們能夠想象的,他們在一次大規模出海以後,再也沒有回來,林家積累的萬貫家產,也隨波而去。
“更可悲的是,家族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一無所知,整天處於無助無望的悲傷之中……”
“會不會被海盜或者其它島國什麽的打劫了?”
林國富斬釘截鐵地否定:“那絕無可能!從武力上說,沒有一個林家船隊所及之地敢和林家叫板!至於海盜,林家的船隊就是最大的海盜。
“我們不動他們,他們就謝天謝地了,他們哪有膽量動我們?
“很久以後,才從一個劫後餘生的船員口中得知,船隊約到了異常天氣,在一個遙遠的海域,被地震、狂風、暴雨、海嘯一套組合拳徹底打蒙,一分鍾之內統統沉入大海,任何自求措施都不及采用,更不要說等待別人救援了。
“其實,我倒是覺得僥幸,那種情況等來的估計是其它海盜。
“見到他們倒黴不是伸手援助而是乘火打劫。
“我得知這個消息是從一個逃生的水手口中,他說他是被一條大魚馱到一個荒島,將他仍在那裏就沒再理他,所以他認為那條魚不是為了吃他的肉而為。
“一條大船不久以後經過那個荒島,將他搭救,經過無數輾轉周折,才回到番禺。
“本來我要求他和我一同去,找那些死在那個組合拳之下的先人,可是那個水手寧死不去!
“說是即使現在就殺了他,他也不會再去經曆那種苦難,太可怕了,比死還可怕。”
“即使如此,林叔叔還是堅持要出海?”
林國富已臉堅定,如同在烹飪最美一道美食:“林家都是百折不饒,哪裏跌倒在哪兒爬起來,又是一條好漢!找回家人的骨骸讓他們落葉歸根入土為安這是必須要做的。
“其次,將大海踩在腳下,是林家的祖訓,不會因為失敗就改變,先人這個誌向並不錯,錯的是沒有認清形勢,沒有那個實力的時候就先膨脹了。
“作為家族傳統的繼承人,我當然不會重蹈覆轍,所以北上學習先進的造船技術,還有航海知識,因為最先進的技術和知識都是在朝廷水師手裏掌握。
“可惜我沒有門路,進不去朝廷水師,無論是航海還是造船都沒有學到我想學的東西,隻好側身在這艘被淘汰的漕船,每天琢磨美食,沒有長進。”
嶽飛心中沾沾自喜,還是我厲害,喝一碗三鮮燕窩羹竟然能撈出一樣海軍大將!
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即使你真的運氣暴漲,學到了一些好東西,你一個人也沒有辦法出海呀?聽你的意思,你家族出海的骨幹都已經遇難了?”
林國富信心滿滿地說:“那到不用發愁!隻要我真的解決了船的問題和航海必須的知識,人好辦,我振臂一呼,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
嶽飛心驚道:“都是你林家的人嗎?那你的家族是不是很大?都是外姓人吧?”
林國富這就不能不自豪了:“嘿嘿!也不是太多,光番禺一個縣城就車不多八九十萬人姓林,用一個船隊,各種人才都是綽綽有餘,隻是沒有如同我這樣出類拔萃者。
“噢!不對,不能驕傲自大!我不過就是遇到小主公以後,才在認識上長了一節。”
嶽飛就納悶了,我這樣厲害,我怎麽都不知道?
“林叔叔沒有必要妄自菲薄,你已經很厲害了!如果你把你的美食做得登峰造極,估計不用龐大的船隊也能走遍世界各地;當然有了龐大的船隊更好,美食加船隊,軟硬兼施,林叔叔一定無往不利,對了,林叔叔那些族人,你能不能召集過來,我給你找船,先把船隊搞起來。”
林國富大吃一驚:“果真?小飛你太厲害了,不枉我那一鍋三鮮燕窩羹!不對,你給我搞成船隊,我一輩子給你燉羹!”
林國富大喜過望,覺得實在無以為報,隻能燉燉羹湯聊表心意了。
嶽飛也是非常高興,這個建立建立海軍艦隊的心願是他心中牽掛的諸事之一,但是之前不過就是想想,沒有任何條件,結果今天突然天下掉下一個林國富,事情就這樣定了。
當然離開船隊建成還有一段距離,可是一方麵有人一方麵有銀子,弄幾百條船開開簡單一件事。
有了預想中的船隊,嶽飛進一步正規化,正式任命林國富為海軍艦隊司令,在水師總管舟遏流之下,否則海軍艦隊的籌建和訓練,當然以後還要巡海以及遠航。
“林司令!現在我命令你立刻開始你的招兵買馬,回到你的家鄉召人,初步定員三千,一切開支找虎子我們的財政總管支取,知道虎子是誰吧?就是指揮你們過來找我的那位。
“另外他還是兼職斌總轄,有關海軍建設的任何問題,都可以找他解決,征集百艘大船也交給他操辦;如果還有什麽事情不能辦理,你可以直接我。”
林司令也正正式式接受命令,啪的給了嶽飛一個敬禮:“遵令!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抱著那個燉鍋出去了。
帶走的東西可比帶來的東西重了很多。
嶽飛鋪的攤子又大了一塊,在自保自衛方麵也完全了一步,心中深為高興。
然後突然驚覺,時光如流水,自己的秉燭夜讀進展不大!
立刻就安下心來穩穩坐下打開書卷繼續讀殷受的心路曆程,當然是記錄在桉的那些。
殷受寫道:“我最大的羞愧和後悔就是殺死了比幹!他可是我的親叔叔!
“當然他更是忠臣,為了匡扶那個時候堪稱昏君的我,不惜舍身直諫,被我犯渾殺死。
“那個不是東西的薑尚說是我的愛妃害死比幹,實在是瞎扯。
“比幹之死,是大商喪失了棟梁,最後分崩離析,滅於西岐人之手。
“如此說來,我這個昏君責任第一,那些不幹人事的奸臣第二。
“比幹是我爺爺的小兒子,從小就非常聰慧,而且還勤奮好學,二十歲的時歲就以太師高位輔左帝乙,幫助他治理大商。
“然後又受托孤輔左本王,推行了不少仁政,包括減輕賦稅徭役,鼓勵發展農牧業生產,提倡冶煉鑄造,富國強兵等等。
“後來我有能力征討東夷西黎還儲備了大量精兵,雖然後來沒有用上,那也不能埋沒比幹叔父的功勞,他絕對是當時的臣宰當中本領最高的一個。
“就這樣以為本王的親叔父、特別忠心、本領最高的人,卻被我鬼迷心竅殺死。
“如果他沒死,繼續執掌朝政,周武王和薑尚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樣我的國祚起碼可以延長十年。
“而我屈殺了比幹,起碼讓我減壽十年。
“如此總算帳,該延長的沒有繼續,該正常活下去的減壽十年,二者相加,一共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