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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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老頭梗著脖子不說話, 劉桂花則嚇了一跳。
    “常老爺,我們沒有得罪過你呀。你怎麽能……怎麽能說這種話?”
    兩人老來得子,好不容易才生下唯一的兒子。兒子從小聰明伶俐,念書尤其厲害,往上數三代都沒有他這麽會做文章的, 簡直讓人感歎老祖宗保佑。
    天賦不容辜負,他們不惜花光所有的積蓄,甚至賣掉祖傳的房子搬到一棟破屋裏,日日起早貪黑賣粉皮, 賺錢供他上大學。
    簡而言之,兒子是他們全部的希望, 就指著他光宗耀祖。常魯易平白無故說他要退學,那不是故意傷人心麽。
    劉桂花都快哭了,常魯易卻嘿嘿一笑, 摸著自己的大肚皮。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對麵馬上就要開張了,也賣早點, 到時人家肯定都往新店去啊,誰還頂著寒風吃你們的粉皮?”
    “也賣早點?常老爺你聽誰說的?”
    常魯易抬手一指, 正是門上貼得招聘啟事。
    劉桂花扭頭看去,總算明白,自家老頭這一上午都在煩什麽。
    要是真像常魯易說得那樣, 他們這粉皮生意做不下去, 遠在滬城的兒子沒錢交學費, 的確得退學回家了。
    這可如何是好?
    她頓時什麽心思也沒了,看著攤子上的東西愁眉不展。
    常魯易並沒有幫他們的打算,純粹看熱鬧,哼著歌就回店裏準備起中午的生意了。
    門外二老大眼瞪小眼,一個比一個煩,客人來了也沒心思接,隻說今天粉皮賣完了,讓明天再來。
    琢磨了半天,黃老頭突然將手中的大勺一摔,大步往前走去。
    劉桂花忙問:“你幹嘛去?”
    他不言語,站在路中間見左右無人,對麵店裏的裝修師傅都在忙手上的活兒,就一個健步衝過去,揭掉貼在牆上的招聘啟事,逃回自己攤位上,把那張大白紙往灶裏一塞,很快就化作一團灰燼。
    這一套動作堪稱行雲流水,流暢非凡。
    劉桂花看傻了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驚問:“你這是幹什麽呢?”
    黃老頭抬起頭對著大街,說話時嘴唇都不帶動的。
    “讓她招人!現在招不到人,看她還怎麽賣早點!”
    “人家要是發現告示沒了,再貼一張呢?”
    “再貼就再撕!反正我這一天不做生意,就跟她耗上了。”黃老頭說著朝她瞪了眼,“我警告你,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是他們問起來,就說什麽都不知道,聽到沒有!”
    劉桂花哪裏敢說不,饒是心裏覺得這種做法不太好,卻隻能點頭。
    黃老頭拿起菜刀,忿忿地剁香菜,頻頻抬頭望對麵。
    轉眼到了中午,榮三鯉和顧小樓一個準備午飯,一個把新桌椅全都擦洗一遍,順便將昨天買回來的賬本等東西擺放到櫃台上去。
    顧小樓做完最後一道菜,放在院裏的石桌上,過來喊榮三鯉吃午飯。
    走到大堂時他順便朝門外看了眼,納悶道:“怎麽一上午都沒人來應聘的?難道廚子和雜役都不到永樂街來找活幹嗎?”
    榮三鯉站在櫃台後,拿著算盤笑眯眯地說:
    “你出去看看是不是告示有問題。”
    顧小樓就走了出去,下一秒便回來,滿頭霧水。
    “告示怎麽不見了?三鯉你看到有人動它嗎?”
    榮三鯉眨眨眼睛,“沒看到呀,大概是風太大,被風吹跑了吧,你再寫一張好了。”
    自己明明用漿糊刷了好幾遍的,怎麽會被風吹跑呢?
    顧小樓拿了紙筆,撓著頭去院子裏又寫了一張,貼回原來的牆上,特地把邊邊角角都粘得死死的。
    榮三鯉站在門邊看他貼,有意無意地朝粉皮攤瞥去一眼。
    二老專心做事,頭都不抬。
    “貼好了。”
    大功告成,顧小樓拍拍手,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心想這次總不會被風吹跑。
    “那咱們就去吃飯吧。”
    榮三鯉收回視線,拉著他的胳膊進了門。
    告示貼出去直到傍晚,還是沒人上門問,顧小樓不放心,又出去檢查,一看憤怒了。
    招聘啟事不見了,隻剩下因粘性太強留在牆上的幾塊白痕,擺明了是被人撕掉的!
    “肯定有人故意搗亂,說不定是附近的小孩。咱們來個甕中捉鱉,把他抓住怎麽樣?”
    他跑到院子裏,忿忿地跟榮三鯉商量。
    榮三鯉正在看今天雜貨店老板送來的購物清單,一一核算,有幹香菇、幹木耳、臘腸等等,全都是酒樓開張後肯定要用到的。
    另有麵粉大米等物,需要明天才送來。
    聽了顧小樓的話,她不慌不忙地收起清單,吩咐他。
    “你再寫一張告示,先別貼,等晚上睡覺之前再貼到門外去。”
    “你的意思是等大家都睡覺了再貼就不會被人撕?可是別人都睡覺了,也沒人來應聘啊。”
    顧小樓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榮三鯉拍拍他的肩,微笑道:“照我說得做就是了,難道我還會出餿主意嗎?”
    也對,她可是榮三鯉。
    顧小樓對她向來是死心塌地的,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趕緊寫告示去。等入睡前,街上都安靜下來的時候,就將其貼在了牆壁上。
    淩晨五點,天色蒙蒙亮,許多住在城郊或鄉下的農民背著新鮮蔬菜,來到菜市場販賣,街上又熱鬧了起來。
    粉皮攤子也支好了,按照往常的習慣,黃老頭做的第一件事應該是擺出家夥開始蒸粉皮煮湯,應對即將到來的食客。
    今天他卻沒有這樣做,把攤子丟給老婆子,自己躡手躡腳地來到對門,打算撕掉那張招聘啟事。
    這一張貼得格外緊,揭都揭不下來。黃老頭用自己的指甲摳了老半天,才勉強弄開一個角。
    正當他準備一鼓作氣撕掉時,旁邊有人問:
    “要不要給你拿把鏟子?這張紙塗滿了漿糊的,不好揭啊。”
    “不用。”
    黃老頭隨口應一聲,應完覺得不對勁,扭頭一看,隻見榮三鯉和顧小樓就站在自己身邊,抱著胳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嚇了一大跳,連忙往後退,被顧小樓一把抓住肩膀。
    “老頭子,別走啊,不是揭得很起勁麽?再接再厲。”
    “你放開我,放開我!”
    黃老頭用力掙紮,顧小樓鬆開手,他猝不及防往後倒去,四腳朝天地摔在了永樂街青石板鋪就的地麵上。
    劉桂花驚叫一聲,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跑來扶起自家老頭。因為心虛,不敢質問他們為什麽推人,低著頭一聲不吭。
    有幾個趕集的朝這邊看來,好奇地停下腳步。
    顧小樓說:“老頭子,我們到這裏才幾天,沒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你屢屢揭我們的告示,太過分了吧。”
    “你們……你們……”
    黃老頭又羞惱又憤怒,抬手哆哆嗦嗦地指著二人,“你們是沒有做對不起我們的事,可你們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
    他的聲音洪亮有力,引來更多的路人圍觀,甚至連常魯易夫婦也被吵醒,推開窗戶朝外打量。
    顧小樓回頭看了眼榮三鯉,見她鎮定自若,沒有阻止的意思,就繼續說:“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們怎麽逼你了?”
    “我們全家上下就指著這個粉皮攤活,我兒子還在滬城念書,學費一個子兒也不能少。如今你們跑來賣早點了,誰還吃我的粉皮?這不是斷我活路嗎?”
    黃老頭說得聲嘶力竭,劉桂花不善言辭,躲在他身後悄悄抹眼淚。
    顧小樓愣住了,他出生到現在沒有過家人,從來都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確沒想到這方麵。
    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榮三鯉終於走上前,讓顧小樓後退,自己問黃老頭。
    “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們不要賣早點,讓你繼續賣粉皮是不是?”
    黃老頭看她和顏悅色地說話,以為她動搖了,連連點頭。
    “你們是開酒樓的,也不缺這點錢賺,給我們留條活路好不好?哪怕你們以後天天來吃粉皮不給錢都行,我家是真的離不開這門生意啊。”
    榮三鯉摸著下巴,腦袋歪了歪,眼神意味深長。
    “可我覺得,既然是出來做生意,那就沒有一人獨攬的道理。東西究竟能不能賣,不看同行願不願意,得看食客們買不買賬。你家缺錢不是我害的,大家都有公平競爭的機會,你說對嗎?”
    黃老頭愕然地張大了嘴。
    “你的意思是……這門生意你做定了?那我老頭今天就撞死在這裏吧,反正以後也活不下去了!”
    說著他推開劉桂花,朝酒樓的門柱子撞去。
    “黃老頭,你那在滬城上大學的兒子,可以退學回家了呀。”
    黃老頭梗著脖子不說話,劉桂花則嚇了一跳。
    “常老爺,我們沒有得罪過你呀。你怎麽能……怎麽能說這種話?”
    兩人老來得子,好不容易才生下唯一的兒子。兒子從小聰明伶俐,念書尤其厲害,往上數三代都沒有他這麽會做文章的,簡直讓人感歎老祖宗保佑。
    天賦不容辜負,他們不惜花光所有的積蓄,甚至賣掉祖傳的房子搬到一棟破屋裏,日日起早貪黑賣粉皮,賺錢供他上大學。
    簡而言之,兒子是他們全部的希望,就指著他光宗耀祖。常魯易平白無故說他要退學,那不是故意傷人心麽。
    劉桂花都快哭了,常魯易卻嘿嘿一笑,摸著自己的大肚皮。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對麵馬上就要開張了,也賣早點,到時人家肯定都往新店去啊,誰還頂著寒風吃你們的粉皮?”
    “也賣早點?常老爺你聽誰說的?”
    常魯易抬手一指,正是門上貼得招聘啟事。
    劉桂花扭頭看去,總算明白,自家老頭這一上午都在煩什麽。
    要是真像常魯易說得那樣,他們這粉皮生意做不下去,遠在滬城的兒子沒錢交學費,的確得退學回家了。
    這可如何是好?
    她頓時什麽心思也沒了,看著攤子上的東西愁眉不展。
    常魯易並沒有幫他們的打算,純粹看熱鬧,哼著歌就回店裏準備起中午的生意了。
    門外二老大眼瞪小眼,一個比一個煩,客人來了也沒心思接,隻說今天粉皮賣完了,讓明天再來。
    琢磨了半天,黃老頭突然將手中的大勺一摔,大步往前走去。
    劉桂花忙問:“你幹嘛去?”
    他不言語,站在路中間見左右無人,對麵店裏的裝修師傅都在忙手上的活兒,就一個健步衝過去,揭掉貼在牆上的招聘啟事,逃回自己攤位上,把那張大白紙往灶裏一塞,很快就化作一團灰燼。
    這一套動作堪稱行雲流水,流暢非凡。
    劉桂花看傻了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驚問:“你這是幹什麽呢?”
    黃老頭抬起頭對著大街,說話時嘴唇都不帶動的。
    “讓她招人!現在招不到人,看她還怎麽賣早點!”
    “人家要是發現告示沒了,再貼一張呢?”
    “再貼就再撕!反正我這一天不做生意,就跟她耗上了。”黃老頭說著朝她瞪了眼,“我警告你,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是他們問起來,就說什麽都不知道,聽到沒有!”
    劉桂花哪裏敢說不,饒是心裏覺得這種做法不太好,卻隻能點頭。
    黃老頭拿起菜刀,忿忿地剁香菜,頻頻抬頭望對麵。
    轉眼到了中午,榮三鯉和顧小樓一個準備午飯,一個把新桌椅全都擦洗一遍,順便將昨天買回來的賬本等東西擺放到櫃台上去。
    顧小樓做完最後一道菜,放在院裏的石桌上,過來喊榮三鯉吃午飯。
    走到大堂時他順便朝門外看了眼,納悶道:“怎麽一上午都沒人來應聘的?難道廚子和雜役都不到永樂街來找活幹嗎?”
    榮三鯉站在櫃台後,拿著算盤笑眯眯地說:
    “你出去看看是不是告示有問題。”
    顧小樓就走了出去,下一秒便回來,滿頭霧水。
    “告示怎麽不見了?三鯉你看到有人動它嗎?”
    榮三鯉眨眨眼睛,“沒看到呀,大概是風太大,被風吹跑了吧,你再寫一張好了。”
    自己明明用漿糊刷了好幾遍的,怎麽會被風吹跑呢?
    顧小樓拿了紙筆,撓著頭去院子裏又寫了一張,貼回原來的牆上,特地把邊邊角角都粘得死死的。
    榮三鯉站在門邊看他貼,有意無意地朝粉皮攤瞥去一眼。
    二老專心做事,頭都不抬。
    “貼好了。”
    大功告成,顧小樓拍拍手,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心想這次總不會被風吹跑。
    “那咱們就去吃飯吧。”
    榮三鯉收回視線,拉著他的胳膊進了門。
    告示貼出去直到傍晚,還是沒人上門問,顧小樓不放心,又出去檢查,一看憤怒了。
    招聘啟事不見了,隻剩下因粘性太強留在牆上的幾塊白痕,擺明了是被人撕掉的!
    “肯定有人故意搗亂,說不定是附近的小孩。咱們來個甕中捉鱉,把他抓住怎麽樣?”
    他跑到院子裏,忿忿地跟榮三鯉商量。
    榮三鯉正在看今天雜貨店老板送來的購物清單,一一核算,有幹香菇、幹木耳、臘腸等等,全都是酒樓開張後肯定要用到的。
    另有麵粉大米等物,需要明天才送來。
    聽了顧小樓的話,她不慌不忙地收起清單,吩咐他。
    “你再寫一張告示,先別貼,等晚上睡覺之前再貼到門外去。”
    “你的意思是等大家都睡覺了再貼就不會被人撕?可是別人都睡覺了,也沒人來應聘啊。”
    顧小樓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榮三鯉拍拍他的肩,微笑道:“照我說得做就是了,難道我還會出餿主意嗎?”
    也對,她可是榮三鯉。
    顧小樓對她向來是死心塌地的,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趕緊寫告示去。等入睡前,街上都安靜下來的時候,就將其貼在了牆壁上。
    淩晨五點,天色蒙蒙亮,許多住在城郊或鄉下的農民背著新鮮蔬菜,來到菜市場販賣,街上又熱鬧了起來。
    粉皮攤子也支好了,按照往常的習慣,黃老頭做的第一件事應該是擺出家夥開始蒸粉皮煮湯,應對即將到來的食客。
    今天他卻沒有這樣做,把攤子丟給老婆子,自己躡手躡腳地來到對門,打算撕掉那張招聘啟事。
    這一張貼得格外緊,揭都揭不下來。黃老頭用自己的指甲摳了老半天,才勉強弄開一個角。
    正當他準備一鼓作氣撕掉時,旁邊有人問:
    “要不要給你拿把鏟子?這張紙塗滿了漿糊的,不好揭啊。”
    “不用。”
    黃老頭隨口應一聲,應完覺得不對勁,扭頭一看,隻見榮三鯉和顧小樓就站在自己身邊,抱著胳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嚇了一大跳,連忙往後退,被顧小樓一把抓住肩膀。
    “老頭子,別走啊,不是揭得很起勁麽?再接再厲。”
    “你放開我,放開我!”
    黃老頭用力掙紮,顧小樓鬆開手,他猝不及防往後倒去,四腳朝天地摔在了永樂街青石板鋪就的地麵上。
    劉桂花驚叫一聲,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跑來扶起自家老頭。因為心虛,不敢質問他們為什麽推人,低著頭一聲不吭。
    有幾個趕集的朝這邊看來,好奇地停下腳步。
    顧小樓說:“老頭子,我們到這裏才幾天,沒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你屢屢揭我們的告示,太過分了吧。”
    “你們……你們……”
    黃老頭又羞惱又憤怒,抬手哆哆嗦嗦地指著二人,“你們是沒有做對不起我們的事,可你們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
    他的聲音洪亮有力,引來更多的路人圍觀,甚至連常魯易夫婦也被吵醒,推開窗戶朝外打量。
    顧小樓回頭看了眼榮三鯉,見她鎮定自若,沒有阻止的意思,就繼續說:“你不要血口噴人,我們怎麽逼你了?”
    “我們全家上下就指著這個粉皮攤活,我兒子還在滬城念書,學費一個子兒也不能少。如今你們跑來賣早點了,誰還吃我的粉皮?這不是斷我活路嗎?”
    黃老頭說得聲嘶力竭,劉桂花不善言辭,躲在他身後悄悄抹眼淚。
    顧小樓愣住了,他出生到現在沒有過家人,從來都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確沒想到這方麵。
    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榮三鯉終於走上前,讓顧小樓後退,自己問黃老頭。
    “所以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們不要賣早點,讓你繼續賣粉皮是不是?”
    黃老頭看她和顏悅色地說話,以為她動搖了,連連點頭。
    “你們是開酒樓的,也不缺這點錢賺,給我們留條活路好不好?哪怕你們以後天天來吃粉皮不給錢都行,我家是真的離不開這門生意啊。”
    榮三鯉摸著下巴,腦袋歪了歪,眼神意味深長。
    “可我覺得,既然是出來做生意,那就沒有一人獨攬的道理。東西究竟能不能賣,不看同行願不願意,得看食客們買不買賬。你家缺錢不是我害的,大家都有公平競爭的機會,你說對嗎?”
    黃老頭愕然地張大了嘴。
    “你的意思是……這門生意你做定了?那我老頭今天就撞死在這裏吧,反正以後也活不下去了!”
    說著他推開劉桂花,朝酒樓的門柱子撞去。
    等進行到某一個步驟後,顧小樓恍然大悟,連連稱讚。
    “三鯉你太聰明了,還真是粉皮!怎麽想到的?”
    榮三鯉站在案板前,兩隻手濕漉漉的全是水。
    “當然是從曾爺爺的菜譜上學來的,昨晚我研究了很久。”
    “原來你昨晚在房間看書啊。”
    “你不是偷看了一晚上麽?連我在房間做什麽都沒看明白?”
    顧小樓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小動作早就暴露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榮三鯉揶揄他,“以後想偷看別人,先把自己房間裏的燈關了,不然探頭探腦的模樣全都映在了窗戶上。”
    顧小樓鬧了個大紅臉,不說話了,一個勁兒地往灶裏加柴火。
    半個小時後,黃老頭按耐不住,走到大堂喊他們。
    榮三鯉把手頭的工作交給顧小樓,自己洗幹淨手,好整以暇地走出去,笑道:
    “有什麽事嗎?”
    “說好了今天比賽的,你們一直縮在家裏不出來是怎麽回事?該不會後悔了吧?”
    黃老頭為了贏得比賽,特地用最好的材料熬了一鍋鮮湯,所有香蔥啊香菜啊辣椒啊,都是趕早起來買的,最是新鮮。至於做粉皮用得綠豆麵,那更是細細的磨了一晚上。
    現在東西還沒開始做,街坊四鄰已經被鮮湯的香味勾得舍不得走,這使得他對即將到來的比賽十分有底氣,已經忍不住摩拳擦掌了。
    榮三鯉道:“我們正在準備,待會兒就好。”
    “不後悔就行,外麵大家夥兒都在等著了,要是榮小姐你臨陣脫逃、言而無信,以後這生意恐怕是不好做呀。”
    榮三鯉笑笑,“多謝操心,我先忙去了,稍後見吧。”
    她說完就回到後廚,黃老頭不好進去,在大堂裏踮起腳尖張望,隻看得到廚房裏冒出許多白色水蒸氣,不知道到底在做什麽東西。
    管她做什麽,年紀輕輕的女人,還能得贏得過有十幾年經驗的他?
    黃老頭不屑地哼了一聲,走出店門。
    常魯易在自家門口張望,由於比賽的緣故,大家都沒心思進店吃飯了,全都在街邊等著看熱鬧。
    見黃老頭出來,他推開眾人,第一個跑到他身邊,壓低了聲音問:
    “他們在裏麵做什麽?”
    對於自己這個未曾顯山漏水的對手,常魯易還是蠻在意的,尤其對方長得那麽漂亮,就算將來真的要搶生意,他也不希望壞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好印象。
    好男不跟女鬥,更不跟美女鬥。
    黃老頭隨口道:“還能做什麽,蒸粉皮唄,常老爺您也想嚐嚐?”
    “你們一個在我家門口擺攤子,一個在我對麵開店,嚐嚐不行啊?”
    “行,當然行……”
    黃老頭對這個常老板的態度其實很複雜,一方麵他得每月交租仰仗他吃飯,已經合作十幾年了。另一方麵他知道常魯易一家瞧不起自己,還老說他兒子念那麽多書是白念,賠錢貨一個。
    每當聽了這話他就很不服氣,自己兒子都考上大學了,還是賠錢貨,他家那個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二世祖算什麽?
    黃老頭心中一動,試探地問:
    “常老爺,以您做菜多年的經驗看,今天誰能贏啊?”
    常魯易嗤笑,“怎麽?現在就想著給自己拉票嗎?黃老頭,雖說我們家吃了你很多粉皮,可人家小姑娘初來乍到,不能拉幫結派欺負她,必須公正投票。”
    看他說得那麽義正辭嚴,黃老頭嘿嘿一笑。
    “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想……常老爺能不能順勢做件好事,你看我都租了你們家門口這麽多年,要是這回我贏了,你就給我免兩個月的租子行不行?”
    “你這黃老頭……真精明!”
    常魯易指著他的鼻子,本想說他想得美,但是念頭一轉,起了戲弄的心思,改口道:
    “兩個月太短,要是你贏了,我就免三個月。”
    “真的?”黃老頭大喜。
    “可要是你輸了……那你得給我交三個月的三倍租金,敢不敢賭?”
    常魯易大喝一聲,冷笑地看著他。
    黃老頭被激起久違的熱血,加之對自己有信心,又想出口往日的憋悶氣,答應下來。
    “好!”
    劉桂花見兩人大呼小叫的,像是在吵架,過來詢問。
    “你們在說什麽?”
    黃老頭懶得告訴她,揮揮手走到攤位前,用勺子嚐了口鍋裏的湯,愈發的鬥誌昂揚。
    今天他贏定了!
    上午九點,過來看熱鬧的人已經快要等不及,近百雙眼睛的注視下,新酒樓裏終於走出兩個人,正是榮三鯉和顧小樓。
    豔陽高照,氣溫轉暖。
    榮三鯉沒再穿大衣,而是一件夾了層薄棉的天藍色短褂子,珍珠扣子折射出瑩潤光澤。
    下麵配一條顏色稍深些的布裙,布料看起來不像絲綢似的反光,又比麻布棉布挺括許多,不知究竟是什麽料子。
    她沒戴帽子和首飾,一頭秀發編成個大辮子搭在左肩上,身姿輕盈利落,該粗的地方粗,該細的地方細。不施脂粉,卻是天生的標誌美人兒,看得在場男性都忘了呼吸。
    “又是過時貨。”
    黃潤芝倚在三樓的窗台邊,居高臨下地打量她,在心中不屑地說了句,就將視線移到她身後的顧小樓身上。
    顧小樓實在是個好看的青年,麵孔白皙眉眼烏黑,身材高挑挺拔,隔得這麽遠她都能看見他濃密的睫毛。
    他站在陽光底下,就如同某種朝氣蓬勃的植物,令黃潤芝回想起自己清純的少女時代,一顆被世俗和金錢渲染過的心似乎都跟著變年輕了許多。
    她更加想把他收到自家當雜役了,如此賞心悅目,如此乖巧懂事,比那個又傻又饞又懶的常天壯好了不知多少倍。
    榮三鯉是空手的,顧小樓兩手捧著一個大湯碗,湯碗上蓋著蓋子,看不見裏麵是什麽。
    黃老頭問:“這就是你們的粉皮?”
    “是。”
    榮三鯉笑得落落大方。
    “別藏著掖著,打開給大家夥看看。”
    有人攛掇。
    榮三鯉將湯碗放在黃老頭的櫃台上,打開蓋子,一陣熱氣衝出來。
    等熱氣散盡後,眾人圍過去看,隻見雪白的湯碗裏盛著一碗紅通通油汪汪的湯,湯裏有晶瑩如玉的粉皮,翠綠的蔥花和香菜,少許辣椒飄在最上麵,看起來讓人食指大動。
    黃老頭看看她的湯碗,再看看自己鍋裏的湯,怒道:
    “你抄我的配方!難怪那天跑來吃粉皮。”
    眾人嘩然,但榮三鯉不慌不忙。
    “我抄你哪裏了?”
    “還用問?你的粉皮看起來跟我的分明一個樣!”
    “大家做得都是粉皮,當然一個樣。另外我問你,普天之下幾個人做湯不放蔥?錦州城裏幾個人不吃辣?你不能因為我也放了,就汙蔑我是學你的吧。”
    劉桂花拉拉自己老頭子的胳膊,小聲說:“她說得沒錯,粉皮不都長這模樣嘛……”
    “去,不說話你能死啊?”
    黃老頭很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衝榮三鯉道:“這個我就不計較了,吃的東西還是要靠味道說話。”
    “那就開始了,為公平也為節省時間,我們每人當場選出五人,共計十人,一起來品嚐兩方的粉皮。嚐完後覺得哪家好吃,就把這個……”
    她從顧小樓手裏拿來十根紅筷子,“放到那人手裏。”
    黃老頭對於規則沒異議,兩人當即從現場選出十個人,又把自己的東西分出十小碗,讓他們開始品嚐。
    黃老頭把自己一家人的生計,還有往後三個月的租子都壓在這場比賽上,重視程度無需多言,緊張地看著他們,大氣也不敢出。
    榮三鯉的表現就平靜得多,站在自己的作品前,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顧小樓本來也很緊張,自從看到她做菜的過程以後,就穩操勝券了,現在甚至還能與她談笑。
    第一個食客走到黃老頭麵前,端起一隻碗,先煞有介事地嗅了嗅香氣,然後才夾起一塊放到嘴裏,吃完覺得不過癮,一鼓作氣將碗裏的全部吞吃下肚,邊抹嘴邊衝他豎大拇指。
    黃老頭鬆了口氣,喜笑顏開,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勝利的景象。
    食客來到榮三鯉麵前,視線放肆地在她臉上打量,想套個近乎。
    顧小樓沒好臉地塞給他碗筷,催他趕緊吃。
    他氣得直撇嘴,心不在焉地夾起一塊放到嘴裏,咀嚼兩口後,臉色大變。
    黃老頭期待地湊過來,“不好吃是不是?”
    他沒說話,隻是擰著眉想了半天,得到答案後又吃了一口,讚歎不已。
    “太神奇了,居然是這個東西……好,好!”
    他的兩聲叫好讓黃老頭如墜冰窟,拉著他問究竟好在哪裏。
    他不說話,隻對他投去一個憐憫的眼神,把紅筷子放到榮三鯉手上,意猶未盡地走進人群裏。
    第一票,他輸了。
    黃老頭失魂落魄地回到原位,不知道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眼看著他們漸漸長大,再過幾年就能完婚。到時霍初霄根據父親的安排當個小官,原主在家相夫教子,倒也算和和美美。
    可惜的是,就在霍初霄十六歲那年,東陰人的侵略大軍踏上國土,來勢洶洶,銳不可擋,竟然從滬城登陸後一直攻入平州,險些讓這片國土改名換姓。
    是原主祖父這樣的將領以生命捍衛國土,寧願自己戰死平州,也不讓他們更近一步,以幾十萬士兵的性命擋住他們前進的步伐。
    之後民間起義,群雄四起,多方參戰,齊心協力將東陰人逼退至泰州一代,自此不敢再進攻。
    提拔霍初霄,下令殺掉榮家滿門的陳閑庭就是其中一股力量的領頭人,逼退東陰人後,又經過幾年的拉鋸戰,他取得勝利入駐平州,自立新國,任總理一職。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早在東陰人攻入平州那一年,霍父就因拒絕與他們合作,被屠殺滿門,隻有霍初霄逃過一劫。
    東陰人橫行霸道,他走投無路,拿著信物投奔榮家,希望他們能幫他報仇。
    □□父素來膽小,加上祖父死了沒多久,城內的動蕩讓他成了驚弓之鳥,哪裏肯對他伸出援手?不僅將他拒之門外,連信物也丟還給他,當做退婚。
    霍初霄黯然離去,不知究竟去了哪裏,隻知道十年後他再回來時,已經因剿匪有功被陳閑庭提拔為督軍,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幹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