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中的笑臉相迎並沒出現，陳澤彬心慌了一下。
    “咱們兩個都是軍統的，中校，私底下不對付，明麵上還湊合。我職務上比你高半級，你偷偷調查我，想要證明我的身份有問題是紅黨，被發現了，我扇了你一巴掌。”
    “我想著要跟葛老師您搭戲，妝太老了不合適。”陳澤彬解釋道。
    上午9點多，之前在同一個劇組除了張明溪之外咖位最大的潮流藝人推門進來了，徐長卿的演員，26歲的陳澤彬。
    委婉的馬屁啊，鄭向前和李肖漢笑著搖了搖頭，看向了葛霧，想聽聽他怎麽說，直接同意？還是說兩句“不走正道”再答應。
    葛霧走了過去，不帶感情的說道：“給你個片段你演演一下。”
    李肖漢私事處理的很到位，第二天開始的幾個人就沒再展示唱功和模仿秀了。
    《踏星》
    結果，
    “對不起，葛老師，不疼吧。”陳澤破道歉了。
    葛霧：“……”
    鄭導：“……”
    李肖漢：“哎~！”
    這特麽演個屁，你接著演下去，哪怕做出開槍的動作崩了我也成啊，算你有個完整的人物，就當弄了個衝動的李涯出來，有自己的理解，現在叫什麽事。
    “阿彬，你不行考慮一下廖三民這個角色吧。”雖然跑偏了很遠，但還是演出點東西的，葛霧願意給他個機會。
    “算了吧葛老師，三民戲份有點少。”
    開口拒絕的是李肖漢，他說的是實話，有過“徐長卿”這個角色傍身的藝人，並且觀眾口碑還不錯，演個大龍套有點不符合陳的身份。
    葛霧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又用詢問的眼光看看陳澤彬，一句話都沒說。兩人關係沒那麽近，像什麽“沒有小角色，戲比天大”之類的雞湯犯不上說。
    “廖三民？”陳澤彬嘀咕了一句，明白剛才的表演應該是失敗了，說道：“那我再回去準備準備。”
    這個回答出乎了其他人的預料，特別是李肖漢，他剛才的話跟明說不同意演差不多，可陳澤彬還是同意試試，這讓他感到一絲不滿，有種藝人不受控製的感覺。
    “這個角色戲份太少，至少對你來講。”葛霧算是替李肖漢又問了一遍。
    “能跟著葛老師學東西比啥都強，當初演‘徐長卿’時可沒少受您指點。”陳澤彬心虛的看了看自家藝人部頭頭，然後說道。
    “不走正道，回去好好練。”葛霧笑罵了一句，就讓他離開了。
    ……
    陳澤彬推開會議室的門後，有人問他演的怎麽樣。
    “李涯沒過，葛老師建議我演廖三民。”
    聽到這話，原本試鏡“廖三民”的男演員默默離開，更換試鏡角色。
    陳澤彬看到有幾個年輕演員離開後，微微點頭，“建議我演不代表肯定就是我啊，不過，少幾個競爭對手終歸是好的。”
    剛才李肖漢說的話他聽懂了，也知道自己演這種戲份不多的大龍套確實有點掉價。
    但，這是葛霧的戲啊，捧紅了《仙劍》係列的年輕演員，男一號宋昌浩更是跨越式發展，躋身頂流小鮮肉，甚至某種意義上說比葛霧自己還紅。
    而“廖三民”還是對方主動提出來讓自己試試，哪怕角色戲份少，搞好關係的目的也應該參與進來。
    “下一個，黃正。”工作人員的話打斷了陳澤彬腦子裏的思緒亂撞，他看了眼聽到叫聲剛站起來的男演員，打個招呼。
    “黃老師，很久沒見了啊。”
    “被罵的太狠，躲了一陣子，買菜都有人朝我扔雞蛋。”黃正苦笑道，然後推門進入會議室。
    ……
    看到走進來的中年男演員，葛霧直接笑出聲，道：“聽說‘師兄’的車軲轆氣都被放了？”
    這點破事怎麽他都知道，可不僅僅是車軲轆啊，自行車，電動車都特麽被放了，還特麽留言——還我靈兒。
    小區某棟，某單元住戶某某某實名留。
    黃正本來準備的問候話被憋在嘴裏，想到了某個人在片場搞怪的模樣，開口道：“那師弟你還不把李涯給我，補償一下。要不是我替你分擔火力，現在熱搜恐怕還是罵你的。”
    說完他就後悔了，暗道該不會惹惱編劇和資方了吧。
    “行啊。”
    黃正心中一喜，還沒感謝，就聽到葛霧笑聲更甚。
    “隻要你試鏡成績最好我就同意你演李涯。”
    艸！
    還是熟悉的味道，劍氣高手！
    葛霧說了試鏡內容，幾乎跟剛才陳澤彬的一字不差，心裏也有更高的期待。
    黃正把握的極其到位，軍統、上下級、私下調查等等因素全都演出來了。
    挨打時先是不解，然後憤怒，笑著道歉，最後往旁邊走了三四米，拐歪，掏鑰匙插入並不存在的鑰匙孔，用力一推，然後反應過來這樣不合適，又往前猛衝，攔下了即將碰到牆壁的門，輕輕關上，站在最裏側，無聲流淚，最後隔著虛空的牆惡狠狠的看了葛霧一眼。
    “好！”
    葛霧迎著怨毒的目光帶頭鼓掌，不愧是能在挨罵上與自己爭鋒的男人，要不是黃正演技出色，把“蜀山劍聖”的高高在上演的活靈活現，絕對不會吸引那麽大的仇恨。
    這段表演很難，因為他沒有給對方任何台詞，隻給了情景、人物身份的關鍵詞，可黃正硬是琢磨出來應該怎麽演，並且把握到了“李涯”的精髓，忍。
    看到如此精彩的演繹，葛霧一掃昨天到今天的陰霾，對鄭、李說了好大一通誇黃正的話。
    “那讓黃正演李涯？”
    李肖漢問道，語氣帶點肯定與興奮。
    “鄭導……”
    “葛老師……”
    跟張明溪的內定不同，葛、鄭兩人交流了一會兒沒有給他打包票的話，隻說很穩，假如後麵沒有更出色的演員，李涯基本就是他的了。
    “謝謝，謝謝。”黃正連連鞠躬，後退著離開。
    ……
    試鏡持續了一周，幾個主要角色都被鋒芒、潮流的人拿下，杜瑞的馬奎，馬歡的謝若琳，黃正的李涯，陳澤彬的廖三民。
    中間葛霧發現試鏡某個角色的人格外少，就找人打聽了情況，結果知道真相後對“阿彬”有了更深的認識。
    善於利用規則，同一句話場合不同，就可能產生不同的效果。
    臨近試鏡結尾，常仁豪塞了個女演員進來演穆婉秋，企鵝影視旗下的藝人，演技馬馬虎虎吧，湊合。
    6月底，《潛伏》準備的差不多了。
    片場還在恒店影視基地，最初，鄭向前想把拍攝場地安排在津門，然後再找幾個會方言的群演。
    後來被葛霧給否了，主要的幾個角色除了吳站長，其他人都算戰後調過來的，說的都是普通話，沒必要弄幾個方言出來，有點突兀不說還讓觀眾出戲。
    既然這樣，那就沒必要跑到津門了，就近恒店拉到。
    從去年9月到現在，將近一年的時間，主要拍攝場景都安排在恒店，鋒芒跟這裏基地的關係還行，可以拿到點優惠。
    並且跟幾個酒店、道具租賃公司的關係也不錯，折扣有不少，近百人的衣食住行，花費不是小數字，作為鋒芒的股東，葛霧自然要省一點。
    至於占總投資金額大半的演員片酬，這玩意是市場價，該是多少就是多少。當然，也有演員表示片酬可以低一點，常仁豪沒同意，藝人的便宜可不好占。
    《潛伏》這個項目，鋒芒投資占九成，潮流占一成。
    常仁豪又把鋒芒那部分割成幾塊，公司大頭，企鵝、恒店影視城各一成，自家出演的藝人共占一成。
    如果是前途不明的電視劇，這樣做屬於強行攤派，轉嫁風險。
    可參與的鋒芒演員們都看過劇本，知道虧不了，又有娛樂圈新晉“老賊編劇”傾情出演，掙錢的概率極大，那麽這種讓藝人也參與投資的行為就屬於送錢了，顧、杜、馬三人都很興奮。
    葛霧在這一部分額度不小，比其他幾個人加起來還多，等企鵝、恒店、潮流簽合同的負責人走後，他把其他演員又召集到會議室裏，以不差錢為由把自己的份額給了杜瑞、馬歡倆人。
    聽到這話，會議室裏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空調呼呼的風聲。
    這時，送幾個投資方上車的常仁豪回來了，發現了詭異的氛圍，問道：“怎麽了。”
    葛霧就把話又說了一遍。
    “哦。”常仁豪點了顆煙，笑道：“你小子要搶班奪權麽，這就開始收買人心了，新公司名字想好了麽？”
    “鋒芒二號。”葛霧隨口答道。
    噗~，
    哈哈哈。
    頓時，笑聲四起，可笑過之後還是沒人接茬。
    葛霧默不作聲的踩了韓建發一腳，讓他趕緊說話。
    “你個狗大戶倒是給我點，為了吳站長我胖了12斤。”
    “就是，不公平啊，老板，咋不給我分點，沒看我為了餘則成都瘦了15斤麽？別的公司是喜新厭舊，咱家倒好，隻見舊人笑，不見新人哭啊。”有人做了出頭鳥，顧偉也適時插科打諢，會議室裏笑聲比剛才更激烈。
    再一次歸於平靜之後，葛霧奇道：“送錢都不要？還是你倆正在醞釀情緒，要哭一把給我看看？”
    事已至此，兩人也沒再糾結，碰見這樣的老板還推辭什麽呢，以後隻要幹不死，就往死裏幹。
    嗯，
    “幹”純粹的字麵的意思，幹活、演戲、接商演，跑通告，掙錢，不要瞎想。
    至於大老板說的“搶班奪權”？
    要不是開年會的時候沒少聽董事長罵現在的鋒芒一哥是個“憊懶貨”，除了演戲下點功夫，對公司行政毫不上心，那還真信了。
    簽完字，馬歡笑道：“霧哥，你這是怕我跟瑞哥跑了啊，出血這麽大。”
    杜瑞則是擺擺手，一本正經的說道：“馬歡跑不跑我不知道，我肯定是不會走的，整個公司的男演員個頂個的帥，就我一個長得醜，這可是稀缺資源！”
    這麽猛的自黑，把會議室的氛圍推向另一個高峰，特別是馬歡，他本來聽著對方的話正要反駁，沒想到後麵來這麽一出，繃不住了，猛烈的拍著桌子，還吹口哨。
    最後，葛霧一錘定音，說道：“瑞哥，你說話太客氣了，什麽叫除了你之外都個頂個的帥。”
    “那應該怎麽說？”常仁豪已經知道他準備說什麽了，卻沒有點破，強忍著笑往下壓了壓手，給葛霧創造一個裝逼的環境。
    葛霧站起來，清清嗓子，手臂揮舞了一圈：“全是大眾臉。”
    “呸！”N。
    陳澤彬愣了一下，然後左手捂著挨打的半邊臉，衝了上去右胳膊甩了一下，從腰帶間摸了一把，右手比成手槍造型，頂在了葛霧的腦門上，罵道：“好大的官威啊。”
    葛霧設想過對方的各種反應，有道歉的，有痛哭的，連對著來一把掌的都有，就是沒想過掏槍的。
    可他終究還是經驗豐富，眼中寒光一閃，笑容也有點冷，問道：“李隊長，這是局裏，你敢開槍麽？”
    “準備好了說一聲。”
    說完葛霧就回到原來坐的地方，在他看來，對方應該得醞釀一會兒情緒。
    鄭向前則是給李肖漢指出了這是哪一場戲，兩人偷瞄了一下葛霧，心道難度不小啊挑的這一場，看來馬屁排到腳脖子上了。
    過了一會兒，陳澤彬舉手表示開始。
    葛霧臉上帶笑徑直走了過去，輕喊了聲“李隊長”，然後做出用力扇巴掌的動作，笑道：“查我啊。”
    “就這麽個情節，你接著往下演。”
    “……好。”
    “你在賭我的槍裏沒有子彈麽？”陳澤彬脖子青筋暴起，咬著後槽牙，右手發力，往前猛點了幾下葛霧的腦袋。
    看來阿彬設定了一個衝動外露的性格，葛霧雖然覺得有點別扭，但還是準備接著演下去，畢竟自己說的讓對方演，也沒規定演成什麽狀態。
    “我來試鏡李涯。”
    幾個字把葛霧都給整懵了，雖說在潮流你可能沒張明溪地位高，但也不至於弄不到一丁點人物設定吧。
    “葛老師，鄭導，李總。”他給三個人分別問好。
    葛霧看到他心中一喜，一身西服挺上鏡的，一臉的自信與正氣，年紀輕輕的笑容還帶點狡黠，演廖三民正合適。
    好吧，就算弄不到，但“李涯”的試鏡要求是30歲以上，你也不能打扮的這麽年輕吧，看上去跟剛畢業的富家公子一樣。
    葛霧耐著性子說道：“阿彬，形象上你就不太符合，臉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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