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末世的絕境 第一百六十八章 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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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族末路!
    “大兄弟——啊不!同誌——啊不!軍爺!”高大漢子連換了幾種稱呼,最後才喊道“軍爺”。這男人看模樣是普通村民,一身髒兮兮的破舊棉襖,高高的、削瘦的臉,模樣很實誠,有著黃土高原漢子們那種特有的粗獷和實在。
    “軍爺,俺挺謝您救了俺們的,昨晚那些人書念多了腦子有毛病,俺知道啥叫知恩圖報——”高大漢子還是有些害怕,眼前這個“軍爺”雨衣裏露出的健壯肌肉在告訴他這些“軍爺”不是好惹的;再說了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住了人家的聽使喚也是應該的,哪能讓你白吃白喝?昨晚那些人真可笑,嘴皮子上下一磕巴,白吃白喝成應該的了不說還成了人家爺了?
    “嗯嗯嗯,我們……俺們懂得啥叫……什麽是知恩圖報!”旁邊四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女人拚命點頭齊聲表示她們不是忘恩負義的家夥。口音有普通話有陝北口音還有甘南口音,這些女人都來自不同的地方。
    “嗯,不錯,聰明人才能活得久。”王阿貴也不臉紅地認下了“軍爺”這個稱呼,甭管對方是給電視劇上還是小說中學的這個稱呼,但是此時王阿貴深刻理解了“軍爺”這個稱呼在亂世代表的意義——兵即是匪、匪即是兵,治世是兵亂世是匪,講理就是兵,不講理就是匪。一聲“軍爺”道盡了亂世軍民之間的無奈和辛酸,亂世殘兵未必都是混球,有的也是被逼出來的;亂世哀民也未必都是善民,有些人就是賤種,誰善誰惡從來沒有標準。
    從五個人七嘴八舌的敘述中王阿貴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由來。高大漢子是附近一個村的村民,那個村是個幸存者聚集點。村子是建立在黃土丘陵上的,因為地勢複雜,屍亂前是十裏八鄉的窮山溝溝之一,男人娶不到媳婦,女人嫁出去了不願意回來。
    但是屍亂爆發後,這個地勢險要的村子卻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喪屍想進攻這個小聚集地,必須順著僅有的一條陡峭的山路往上爬,而上麵的人隻需要幾個青壯漢子用幾把鐵鍬、耙子什麽的就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隻要把派頭的幾頭喪屍砸翻,後麵的喪屍就跟多米諾骨牌樣的從山上摔下去,光棍多一時間竟然成了這個小聚集地生存的充要條件。
    慢慢的周圍的幸存者就向這裏聚集,而那些幸存者同樣是男的少,女人多,這和王阿貴意識到的情況一模一樣。於是那裏就從一個三百多人的小村落變成了一個一千多人的小型聚集地,反正黃土地上哪都可以挖個睡覺的小窯洞。至於吃的,村裏麵的青壯年在一些老獵戶的帶領下去附近各村各鄉打糧食,倒也能顧得住這些孤兒寡母的。
    “唉,活死人剛出來的時候,俺村的漢子都以為自己能衝出去,一個個的都向外衝,結果呢?外麵是一眼望不到邊活屍體,再能衝還能衝到哪?能殺得了一個殺得了一百個?結果反而是俺這不敢跑的和婆娘們活下來了,唉,真是世道變了。”高大漢子抹了把辛酸淚,原來他不是那個村子的常住民,也是逃難逃過去的。
    王阿貴這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多年來的電影小說都告訴了民眾打喪屍要爆頭,於是很多青壯年男人很自然地想到用尖銳的長物體紮喪屍的眼窩、捅下頜骨、鑽耳朵等等方法,而且隻要有把子力氣、膽兒夠大確實能殺死喪屍,於是他們就認為喪屍並不多可怕,結果就向外衝,要麽是逃命的,要麽是想衝出去尋找救援的,然後一頭紮進茫茫屍海從此杳無音信。
    但是體質嬌弱、膽小怕事的女人卻因為沒法跑、不敢跑,隻能躲,然後就躲過了屍亂剛爆發時的群屍掃蕩,當喪屍集群散去之後,她們就成了幸存者,於是造成了女人比男人多的現狀。
    群屍掃蕩後的小山村生活倒也安全,但是這樣的生活在半個月以前被打破了,一群拿著步槍的男人在深夜攻占了這個小山村,槍殺了好幾個帶頭反抗的漢子,還搜羅了一批外來戶中的敗類入夥,然後他們的頭就號稱“天水王”,分封手下什麽“大元帥、大將軍”的,並且給每個人封地,男人當奴隸、女人當丫鬟,漂亮的當他們老婆,開始了占山為王的生活。
    昨晚那批人是昨天剛從天水市、甘南市逃到村子裏的,來的時候穿金戴銀的衣服料子都很好,雖然破破爛爛的餓得發虛但明顯不是窮人。結果見那些人的樣子,手裏還有槍,這些人也沒進村撒腿就跑。於是“天水王”派人追,趁此機會村子裏的幾個附近村子逃來的外來戶也偷偷跑了,結果被發現被追殺。
    “俺們就是餓死了也不在那地兒待了,那畜生們都不把人當人,他們每天吃飯幹啥的那飯桌上剩的飯菜讓俺都心疼。可俺們隻能一天一個窩頭一碗粥。尤其是婆娘們可遭殃了,天天晚上開什麽‘帕替’,胡吃海喝的,多好的大閨女啊,衣服都不讓穿,光著腚得給他們當丫鬟,好幾個大閨女都讓他們搞死了,還不讓埋,就那麽光著腚的綁電線杆子上掛著。”那個中年婦女一邊哭著一邊說道。
    從他們的敘述中王阿貴大致明白了怎麽回事會用56式,說明這些人受過民兵訓練,起碼見過如何裝彈開槍;能說得出“問鼎中原”這話不是因為他們被洗腦,而是他們已經和外麵的社會嚴重脫節,除此之外什麽都不知道,除了一些評書外再也不知道其他的了,而“天水王”就來自當年風靡一時的、單田芳老先生的評書《童林傳》,包括什麽病太歲、什麽三等輕車都尉,應該都和這有關,王阿貴的大伯就特喜歡聽這個。
    這一切都說明了這些人至少被關押了0年,和可能就是上世紀八幾年嚴打時被抓進去的重刑犯,普遍會玩槍的也就那一代男人了,當過兵的、受過民兵訓練的、什麽小口徑、雙管,獵槍,那一代男人有沒有是一碼事,但都玩過起碼見人家玩過;也隻有那一代男人無人不知“天水王”的威武霸氣。隻是這些被關押了這麽久的人心理已經不正常了。
    對於“天水王”這種小螞蟻,王阿貴根本不放在心上,他關心的是裏麵的女人,女孩究竟有多少,需要從那裏麵帶多少個出來,帶什麽樣的出來。
    “村子裏的女人有多少?”王阿貴問道。
    “軍爺,您也要婆娘麽?俺們那多著呢,好些都是市裏麵跑過來的,昨晚您帶走的那小閨女就是從西安跑來的。不知道咋地從城裏麵跑來的小閨女都挺瘦,那幫畜生看不上。”一個雖然臉色蠟黃卻仍然能顯示出豐潤身材的女孩略帶恨意地說道。
    “嗯,我們就要那瘦瘦的。我們不喜歡胖胖的。”王阿貴笑了笑,心道都是餓瘦的,你一年半載的饑一頓飽一頓的你也得皮包骨頭,皮包骨頭誰喜歡?還不夠硌得慌呢。
    “村裏的光棍娶了媳婦,還剩下五六百,都是知道念好、懂事的;像昨晚那些人還有好吃懶做的都攆走了。村裏人雖然實誠,但不傻,雖然她們說的那些話一時半會俺們拐不過來彎,但村裏的族長說了甭管說什麽,吃飯不幹活的就是混蛋。就這樣攆出去了好些人。”
    “嗯,這個族長很有水平。”王阿貴深有感悟地說道。看來這種想著嘴皮子一磕巴就想當大爺的人還不少,人家好心收留了他,他還欺負人家老實,這種人被攆出去了活該。
    又問了一些情況,王阿貴心裏有了初步的計劃,從幸存者那裏出來後,王阿貴去代安陽和張煜的宿舍看看小姑娘怎麽樣了。末世逢親人,這概率低到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地步,可是它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
    此時代安瀾已經洗過澡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坐在姐姐的床上喝著粥。隊伍對非戰鬥人員的衣著要求不高,隻要在基地裏麵可以不穿軍裝,因此房間裏的女人們都穿著普通的便服。
    床上的代安瀾穿著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白色的運動襪、一件白色的t恤,披著一件夾克,長長的頭發也挽成了一個馬尾辮梳在腦後,小臉也洗幹淨了,露出清秀的麵孔。昨晚那樣子和代安陽剛進隊伍時一個模樣,難怪看著眼熟呢,隻是代安瀾比姐姐要高幾公分,90後的營養還是比80後好得多。
    “隊隊長。”代安瀾看見王阿貴敲門進來,趕緊放下碗怯生生地喊道,她不敢喊王阿貴“阿貴哥”,能喊王阿貴哥的都是進隊伍最早的幾個女人,後來的女人都是和男人一樣喊王阿貴“隊長”。
    “別著急,慢慢吃。”王阿貴拿出一副兄長慈祥的笑容衝代安瀾點點頭示意她不用緊張,今兒早上可把人家嚇壞了。
    “我喝完了,姐姐說餓得久了猛地一吃飯對身體不好。”代安瀾趕緊喝完最後一口粥把碗遞給姐姐,她知道王阿貴找她有事情。
    “嗯,安瀾很聽話。”王阿貴滿意地點了點頭。代安瀾長得就是一副柔弱小女生的性子,和代安陽那股遮不住的傲氣完全是兩個樣子,但是姐妹倆都很聰明也很懂事。
    “阿貴哥,坐吧。”張煜指了指自己的床說道。
    “我的褲子可不幹淨啊。”王阿貴看了看女人家幹淨整潔的床鋪再看看自己的褲子髒得跟什麽似的,這幾天下雨,王阿貴也就沒換過新褲子。
    “上麵那個破床單不是貼身的,坐吧沒事。”張煜趕忙解釋道。她和代安陽從代安瀾來了之後就沒睡過,聽著小姑娘流著淚說了她的經曆後,張煜再一次感受到隊伍裏這幫髒兮兮整天一身汗臭味的男人是多麽可愛、多麽高尚,高尚得簡直就是聖人一般。
    “你在村子裏待了多久?”王阿貴也不再計較就坐了下來。
    “小半年了,那個天水王來之前其實日子過得挺好的,那裏的人都是好人,欺負人之類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代安瀾小眼一紅又想到了那段恐怖的日子。
    “安瀾,那些不好的記憶就不要說了,讓它慢慢過去吧,今天晚上我們去給你們報仇,你給我說說有哪個家夥欺負你了,晚上你姐夫去打他屁股。”王阿貴趕緊製止住小姑娘繼續說下去,他看見了張煜給他使眼色,意思是人家已經回憶過一遍了一會兒我給你說,別讓小姑娘再傷心了。不過王阿貴對小姑娘的經曆也不感興趣,能活下來就好,過去的事情也沒必要知道。
    “沒有,村裏人對我挺好;那些壞蛋不喜歡我這類型的,所以我們幾個同學就僥幸逃過去了。”代安瀾趕緊說道,她年齡雖然小,但是她也知道王阿貴口中的這個“欺負”和“打屁股”是什麽意思,可不是字麵意思那麽簡單,她必須甄字酌句地說出自己的意思,不然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她可不知道。
    “同學?那裏你認識的有多少女孩?就是你信得過的,還有是誰帶著你們從西安跑這麽遠跑過來的?”王阿貴聽出這裏麵應該有高手,否則的話不可能帶一幫女大學生跑這麽遠。
    “算上我6個女生,算上男生和教官一共10個,都是一起跑過來的,校友居多。去年我們參加野外集訓,參訓的軍醫有好多呢,結果活下來的就剩我們10個了。是我們教官帶著我們逃過來的,本來我們穿的都是軍裝,最後都換成便服了。”代安瀾提到她的教官很是興奮,這讓王阿貴心頭感到一絲後怕——莫非陳二狗的小心思要泡湯?
    “你是軍醫?軍校的?你們教官挺厲害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吧?男的女的?”王阿貴感到這個教官絕對不是一般人。
    “嗯,我是第四軍醫大的——以前是短發,現在長長了。”代安瀾撫了一下馬尾辮繼續說道,“教官是一男一女,那男的平時覺得挺普通一教官隻不過很帥、很儒雅而已,但是他真的很厲害,什麽都會,什麽都懂;他說他以前打過仗,我們不信,他太年輕了,不可能打過越戰的;但是逃命的時候他真的什麽都會,殺人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的,慢慢的我們才相信他可能打過那些秘密的仗。”
    “兩個教官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王阿貴眉頭皺了一下,打過仗,年紀輕,那麽能往外說的、可以算上戰爭的也隻有“小鳩山緝毒戰”了,而特種部隊執行的那些秘密戰鬥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說的,直到死都不能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還碰上故人了。
    “男教官三十歲了吧,比你大點,叫程飛;女教官也二十五六了,叫李佳陽,是學姐,留校任教的,也是名軍醫。”提到程飛,代安瀾的大眼睛裏就開始閃動著小星星,同時也含著一抹遺憾。
    “嘿,還真碰到故人了。”王阿貴笑了,程飛,好多年不見了啊,沒想到能在這末世重逢。
    漆黑的雨夜電閃雷鳴,一道道閃電不時將夜幕撕成一塊塊碎片,一聲聲炸雷不斷震撼著天地間的一切,如瀑般的大雨似乎要將這塵世的罪惡盡數洗清。麵對天神之怒,荒野上的喪屍仿佛也知道恭敬一般不再沒日沒夜的嘶吼。
    當閃電照亮無邊的荒原時,除了一個個杵在荒野裏、仰著腦袋不知所措的喪屍外,15個身著雨衣的人影在樹林和溝壑間快速前進,仿佛滿天的驚雷和瓢潑的大雨和他們無關一樣,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喘氣,也沒有人掉隊,15個人就這樣在泥濘不堪的黃土高原上疾速行軍,一雙雙殺氣騰騰的眼睛和腰部武裝帶上別著的刺刀、手槍在向路邊的冤魂宣告這是一個真正的殺人夜。
    “姐,他們真的能把那些壞蛋打跑嗎?”雷電交加的夜晚,瘦弱的代安瀾縮在牆角的被子裏有些害怕地看著坐在一旁的姐姐。
    “能,他們厲害著呢。阿貴哥也是上過戰場的人;還有你姐夫,他們都厲害著呢,那些太歲啊、太保啊,不過是些小螞蟻。”代安陽摟住妹妹,若有所思地說道。
    “姐夫對你挺好啊,都這世道了還舍不得打舍不得罵的。我見過的夫妻中,不打老婆的都算好男人了。嗯,我們程教官也算一個,對佳陽姐從來不打不罵的。”代安瀾提到程飛眼中閃過一絲遺憾。
    “當初要不是他收留了我,估計咱現在也見不著麵了。他們這些人雖然一個個大男子主義得厲害,但是對自己女人還真的挺好;但是咱們得懂事,不然的話這群人犯起渾來也是六親不認的。”
    “姐,你愛姐夫嗎?他好像連大學都沒上過耶。”
    “傻瀾瀾,我當然愛他了,也許以前不愛,但是慢慢的發現自己離不開他了,也許這就叫日久生情吧。至於他上沒上過大學這些都不重要了,兩個人能活著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嗯,我要找男朋友的話,一定要找個程教官這樣的男人,有他在我感覺特安心,他太強大了。”
    “唉,聽你說的這麽好我都不太相信,這世上哪有這麽完美的男人啊。阿貴哥倒是上過大學、打過仗,人也好,但是太陰冷,也隻有婉兒姐這樣剛烈似火的女人能製得住他;雨堂哥讀過警校,打過恐怖分子,心眼也好,但是太木訥,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來,也隻有燕子這樣單純的女人喜歡他這樣的性格。其他男人呢?都是這樣,有好就有壞,至於你說的程教官他不是有李佳陽了麽?你就別想了。”代安陽摟了摟妹妹,歎了口氣心道我可憐的妹妹啊,你逃難的經曆太簡單太簡單了,和這群人整天生死一線間的日子根本就沒法比較,這世道怎麽可能會有那種完美的男人呢?但願你能找到你想象中的男人吧,其實老許也挺不錯的,除了油腔滑調、吊兒郎當的——代安陽,你想什麽呢?這可是自己親妹妹啊!
    “姐,你怎麽了?”代安瀾看見姐姐自己給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趕緊問道。
    “沒事,蚊子。”代安陽趕緊解釋
    電閃雷鳴不時把陡峭的黃土高坡照射得亮如白晝,在一段高達0多米、80多度的陡峭土坡上,15個如鬼影般的人在慢慢爬行,被大雨澆得鬆軟的黃土層不時在他們腳下打著滑。這15個人沒有任何攀爬用具和保護措施,他們所有的攀爬用具隻有兩雙手、兩隻腳以及手中的兩把八一刺,如此險峻的地形在他們腳下仿佛攀岩玩耍一般隨意,天上的驚雷仿佛根本嚇不到他們一般。
    “快到了!大家堅持一下!”爬在第一的金雨堂把一把八一刺狠狠地紮進黃土層中,粗壯的胳膊一收身形再次向上前進了一點。
    “隊長,老陳、老許!要不要等你們一下?”爬在第二的鋼索支撐好身體停下來向下麵喊了一聲。
    “上你們的,到上麵等我們!”爬在第七的王阿貴衝上麵揮了揮手,吐掉一口泥水喊道。
    “這比攀繩子還難!你們放手的地方都給哪找著的?”爬在第九的陳忠騰出一隻手抹了把滿是泥水的臉。
    “兄弟們,等等我吧,你們就忍心看著你們的老許和偉哥落在後麵?”爬在第十一的陳二狗一邊把八一刺紮到黃土裏一邊喊道,“偉哥!快點,太不堅挺了!還空降兵呢!”
    “你還坦克兵特種兵呢!就這德性!俺也沒學過攀岩啊!”爬在倒數幾個的劉偉哭喪著臉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能下刀的地方。
    “老金白教你了?第一次實踐都這德性?看你慢的!”陳二狗甩了甩頭上的泥水。
    “我慢?你就在我頭頂上你還好意思說我慢?”劉偉往後麵看了看,發現自己還真是倒數裏麵的數。
    “大家禁聲,快到山頂了。”兩個人一上一下一邊對罵一邊又爬了一段距離後,上麵人傳人傳下來禁聲的命令。
    又過了二十多分鍾,15個人才全部爬上了坡頂,個個都像落湯雞一般,盡管穿著分體式軍用雨衣,但是裏麵的衣服也濕透了。
    “用了多久?”王阿貴一邊在泥坑裏涮著八一刺一邊小聲地問金雨堂,“能打多少分?”
    “一個小時十三分鍾,期間還大呼小叫的,虧得今天是雷雨天。”金雨堂愁眉苦臉地看著表低聲說道,“還打分啊?那那整體55分吧。”
    “百分製嗎?”王阿貴看金雨堂很勉強地點了點頭,苦笑了一下“唉,行了,一群二把刀、三把刀的能考55分不錯了;冒牌特種兵終究是冒牌的——大家走,禁聲。”
    15條人影弓著腰快步向著00多米外的村落前進,這裏是後山,沒人相信這種鬼天氣會有人從後門陡坡上冒著摔死的危險爬上來。這種被水衝刷得鬆軟不堪的地勢換成真正的特種部隊也要冒著失手摔死的風險,但是對於有生物護甲的王阿貴他們來說摔下去大不了重新爬就是了,近乎絕對的防護也造就了近乎包天的膽量。
    王阿貴他們爬在村落後門的幾座黃土堆後,向村子中探查了一番,閃電不時劃過,大家很快看清了村口一間土方外有兩個正在哆嗦著說話打屁的人,兩人手中赫然抱著的是兩條56式半自動步槍,銀灰色、絕不反光的56扁型刺刀挺在細長的槍身上——這就是“天水王”的哨兵。
    王阿貴衝曹雪振、張宏偉這兩個戰鬥力最弱的隊員表示這兩個他倆解決掉。曹雪振和張宏偉點點頭,在泥水中慢慢地向著這兩個哨兵爬去。這兩個哨兵警惕性之差讓這些在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戰士們搖頭不已,就這聽到打雷還縮縮脖子的警惕性,估計悠悠噠噠的走過去他們都未必知道。
    曹雪振和張宏偉對看了一眼,苦笑著把嘴上叼著的八一刺拿了下來插進刀鞘——這倆人還不配用刀殺。
    “煉氣士,我就說了你小子一晚上最多打兩炮,怎麽的?你還不服氣啊?有種你給我演示一下?”一個個子稍高、穿著個破舊的軍用雨衣的年輕人對另外一個稍矮的、同樣打扮的年輕人說道,閃電光中,高個男一臉鄙夷地看著矮個男。
    “小子,你別老拿這個來跟俺比劃,有種比劃點其他的;老子的封號是‘煉氣士’,你是‘狂戰士’,俺能跟你比這個?”矮個男不服氣地瞪著高個男,聽口音倆人不是陝西人。
    曹雪振和張宏偉捂著嘴笑得肚子疼,這都是他娘的啥封號啊?感情這些人是逮著什麽好聽叫什麽?老子心目中厲害至極的角色全被你們侮辱了。曹雪振他們倆出發前聽王阿貴說過,這些人已經和社會脫節太久,肯定會鬧笑話,還專門叮囑大夥不要因為笑得肚子疼而暴露了自己,當時他倆還不在意,這會兒可知道這豈止是鬧笑話這簡直就是腦殘。
    “狂戰士,有種你給俺露兩手,從現兒起到天明,俺看你能打多少炮。”煉氣士不服氣地說道。
    “一夜五次!信不?小子,讓你看看‘狂戰士’的力量。”狂戰士扭頭進屋子很快拽著一個裸體女人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看好了,先來一招——雨夜驚魂!”
    高個男脫下褲子扒開雨衣挺起那根鞭就要往女人的下身捅,這是個普普通通的中年女人,有著中年成熟女性特有的豐潤,女人已經不知道什麽叫反抗了,也許她明白反抗隻能受更大的罪,她隻能按照高個男的要求老老實實地在雨地裏跪倒,翹起雖然蠟黃卻依然豐滿的臀部,任憑瓢潑大雨澆在她寬厚的身子上,任憑混濁的雨水順著她的長發流到地麵上。
    曹雪振和張宏偉見狀大怒,曹雪振對張宏偉指了指高個男,意思是那家夥正跑神呢,你來解決,矮個我來。張宏偉點點頭,表示你負責捂住那女人的嘴巴。
    就在高個男就要把黑鞭捅入的時候,兩條黑影從他們身後撲了出來。曹雪振直撲正在觀戰的矮個男,矮個男感覺到背後陰風掃過,還沒來得及回頭看看,嘴巴就被人牢牢捂住,接著他聽到自己的頸椎“嘎嘣”一聲響,繼而魂歸天外。曹雪振看高個男被解決掉的一瞬間猛地捂住地上那個中年女人的嘴把她拖進屋子內,張宏偉在後麵把兩具屍體拖進屋中。
    赤身裸體的中年女人瞪著驚恐的眼睛雙手死命地扒拉著嘴上的手臂,兩隻腳拚命地在地上蹬著。
    “別動。我們是當兵的,來救你們的。”曹雪振在女人耳朵邊嗬斥道。女人一聽,馬上停止了掙紮,曹雪振鬆開了女人的嘴,示意她不要吭聲。
    “額額還以為遇到山精了捏。”女人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小聲地說道,她看得出眼前這兩個男人那姿勢、那動作都和村裏當過兵的漢子一個態勢,這才放下心來不再亂動。
    “大哥,大哥,救救俺們吧,俺們都是逃難來的,莫想到這裏是個賊窩。”中年婦女緩過神來死死地拽住曹雪振的雨衣也顧不得渾身赤裸一下子跪地上流著淚哀求道。
    “大哥、大哥,救救俺們我們吧,俺們我們都是苦命人兒那。救救俺們吧,讓俺們幹啥都行,隻要給口飯吃給身衣裳穿俺就知足了。”突然從房子的黑暗中一下子又竄出來幾個高矮胖瘦不一的赤裸女人也顧不得兩具屍體和陌生男人是好人還是壞人,紛紛跪在地上又是磕頭又是流淚哀求道。
    曹雪振和張宏偉從來沒見過這種架勢,屋外電閃雷鳴的,屋裏麵的幾個白花花的肉體讓他們感到有些眩暈,張宏偉還是個小處男,一下子就支起了小帳篷,兩人手足無措地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
    “愣什麽呢?沒見過光身子娘們?”門外呼呼一陣風刮過,十三條人影瞬間鑽入了屋子中躲在黑暗處,張宏偉和曹雪振屁股上一人挨了一腳,踢他們的是金雨堂和陳二狗。剛才的那一幕大家都看到了,他們看這倆人都得手半天了還沒出來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我真沒見過”張宏偉嘟囔了一句摸了摸屁股站一邊去了。
    “額讓他看、額讓他看、讓他摸都行!”中年婦女聽到張宏偉的嘟囔趕緊站了起來,哆嗦著凍得發青的嘴唇焦急地說道。隻是手中還死死拽著曹雪振的雨衣,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什麽禮義廉恥、什麽麵子婦道、都不如命重要。
    末世的男人沒有尊嚴,末世的女人不知廉恥,在末世題材影視劇中流傳已久的話用在這裏最合適不過。在這種殘酷的環境下,大多數的人都是這樣,有尊嚴的男人沒有命,知廉恥的女人活不久,很多事情說起來很輕鬆,真到危及到性命時,一切都是浮雲。
    “大嫂,來別急,先穿俺的衣服——”曹雪振趕忙脫自己的雨衣,他要給這個可憐的女人披上衣服。
    “啪!”曹雪振屁股上又挨了一腳,這一腳比上次重多了,踢得曹雪振一個踉蹌,回頭看去踢他的正是王阿貴。
    “隊長,她她她沒穿衣服——”曹雪振實在不知道自己哪做錯了,手足無措地指著麵前的一群裸女說道。
    “趕緊站外麵放哨!咱是來殺人的,不是來上演軍民魚水情的。”王阿貴一把從裸女手中扯開曹雪振的衣服把他和張宏偉推了出去。
    “老老實實呆著,想活命都給我閉嘴,縮牆角去!”王阿貴衝著一群渾身髒兮兮的裸女低聲吼道。這回王阿貴學乖了,如果這又是一幫子喜歡耍嘴皮子扣帽子的女人可能就要壞事。
    幾個女人嚇得一激靈,看到眼前這十幾個男人像鬼一般渾身濕淋淋的站在屋子裏,個個拿凶狠的眼光瞪著她們,這幾個女人嚇得趕緊爬起來縮到牆角的一堆茅草裏去了,個個緊緊捂住嘴巴大氣也不敢喘。
    這幾個女人還懂道道,金雨堂衝王阿貴點點頭,如果這又是一群賤種的話金雨堂不介意把她們挨個打一頓。
    “雪振、宏偉,你們在這裏待著,一切按照計劃行事。宏偉,裏麵的娘們跟你沒關係,哥到時候給你找個大學生,聽見沒?”王阿貴對兩人命令道。
    “聽見了,聽見了。”張宏偉趕緊點頭答應,就那麽撐著小帳篷站在雨地裏警惕著四周有換崗的或者查崗的人過來。
    這個村子不大,二百來人的村子也就二十幾戶人家,大部分都是土坯房,隻有極少數青磚房和窯洞,就那麽高高低低地建立在階梯式的土坡上。而關押族長的祠堂就在坡頂的那棟青磚房中,其餘最好的幾棟磚瓦房就是天水王他們的宅殿,在閃電的照耀下一目了然。
    按照計劃,留下曹雪振和張宏偉站在原地冒充那兩個哨兵,其餘人潛入這個不大的村子除掉那些重刑犯。根據那個逃出去的高大漢子所說,這些人來的時候有十幾條槍,算上村子裏獵戶的槍一共在三十條上下,今天淩晨清理出來的槍隻有1條,算上這兩條,應該還有15條槍,這些人為了安全肯定不會分開睡,可能全部在高大漢子說的村裏最好的房子裏。
    王阿貴帶徐少川和邱國興去村子高出的祠堂解救關在那裏的族長,年齡大點的人之間應該好溝通些。
    陳二狗和金雨堂帶著鋼索和鐵甲去解決防衛最嚴的“天水王”;其餘的人奔向村子裏最好的那棟磚瓦房卻解決其他人,如果順利的話天亮之前就能把這些螞蟻捏死。
    王阿貴三人貼著牆根彎著腰盡量避開村中央的土坡路,在土房之間悄悄地向祠堂摸去。在路過幾棟房子中央的小廣場上時,三人冷著眼看了看廣場中央的那些女人,隻是咬了咬牙,悄悄地拔出開過刃的八一刺咬在嘴裏加速奔向祠堂,見了這麽多悲歡離合,廣場中的慘景已經讓他們生不起氣了。
    隻見小廣場上五六個原來用來拴牲口的柱子上吊著七八個赤身裸體的女屍,這些女屍被繩子吊住脖子、捆住雙手、雙腳就那麽吊在上麵,任憑風吹雨淋。閃電照耀過,這些女屍身上的各種傷痕觸目驚心,有幾個年輕的女屍的都被割了下來,這就是“天水王”向他的“臣民們”宣告反抗他的下場。
    女屍下麵,是五六個跪在泥水中、披散著頭發被凍得發抖的女人,她們同樣渾身赤裸,身上同樣布滿傷痕,她們的手被一圈繩子牢牢地捆住拴在木樁上,嘴巴用布條捆住讓她們連哭喊都做不到;除了這些女人外,還有幾個同樣赤裸的精壯漢子,一樣被捆著雙手扔在泥地裏,任憑狂風暴雨又吹又凍。
    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瞪著驚恐的眼睛正在四處張望的受罰者們看見了在各個土房間快速向上麵靠攏的黑影,其中一個黑影衝著他們比劃,意思是讓他們再堅持一會兒。這幾個受罰者就像溺水者看到救命的稻草一般欣喜地就像站起來,幾個人拚命地示意對方割開繩子救她們;被布條緊緊縛住的嘴裏發出微弱的求救聲。隻是另她們失望的是,當閃電再一次劃過夜空時,這些黑影再也看不見了,絕望的受罰者再次癱軟到泥水中絕望地哭泣,他們以為剛才那一幕隻是幻覺而或者看見鬼而已。
    王阿貴三人摸到了祠堂邊,輕輕地把八一刺叼在嘴中,用牙咬著八一刺那寬大的血槽,躡手躡腳地來到了大門下,縮在台階旁的黑暗中,邱國興和徐少川趁著黑暗藏在祠堂高台上的柱子陰影裏,隨時等待著裏麵的人出來。
    電閃雷鳴中,古老的祠堂陰森恐怖,祠堂外的狂風驟雨仿佛冤死的族人飄舞在祠堂四周向列祖列宗控訴這些外來的惡魔。此刻的祠堂中寂靜得可怕,要不是幾聲蒼老的咳嗽聲不時響起王阿貴都懷疑裏麵是不是有人。
    祠堂那紅漆斑駁的木頭門子雖然關著,但是沒從外麵鎖上,說明守衛在裏麵睡覺。王阿貴明白,越是貧窮落後的地方村子裏的主事人越不會是村長,隻有德高望重的族長才是村子真正的主心骨;雖然平時村長有鄉鎮zf做後台管著一方水土,但是在這種末日浩劫中,純樸的村民仍然會聽從來自宗族的古老召喚,隻有先把族長完好無損地解救出來,才能帶動下麵的村民奮起反抗那些外來的惡勢力。
    但同樣的,重刑犯也知道,如果族長被救走或者死掉,那麽他們的統治也就倒頭了。所以看守族長的也應該是那個重刑犯團夥中的精銳,雖然這是些比較凶猛的螞蟻,但哪怕是再弱小的敵人都不能小看,這是王阿貴打仗的信條。
    王阿貴從雨衣中掏出幾個用塑料袋密封好的錄音筆,打開一個放在台階下的角落裏,然後飛速閃到台階的另一邊,同樣放下一個錄音筆打開,接著又拿出兩個錄音筆向祠堂後麵跑去。與此同時,邱國興和徐少川也打開兩個錄音筆放在窗台上,然後藏好。
    “嗚嗚嗚——嗚嗚嗚——”一陣閃電劃過,一聲驚雷炸起,一陣忽遠忽近的女人哭聲搖曳在祠堂周圍,祠堂前麵、後麵幾乎同時響起了女人微弱的哭聲和抽泣聲。接著祠堂的木門被輕輕地敲響;敲門聲剛落,祠堂的後窗又被敲響。接著,木門、後窗不斷地敲響,女人的哭聲也在圍著祠堂不住地轉悠,一時間仿佛村子裏那些死去的冤魂來複仇一般。
    陰暗潮濕的祠堂裏那蒼老的咳嗽聲停止了,接著是一陣撲撲通通的聲音,有人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
    “誰誰誰t的不想活了?”一陣哆哆嗦嗦的聲音從祠堂裏響起。
    “唉,慘—那—啊!”伴隨著女人的哭聲,兩聲男人沉厚的歎息聲響起,接著祠堂後麵又響起了一個男人淒慘的笑聲;陣陣鬼哭伴隨著電閃雷鳴在小小的祠堂周圍陰森森地飄舞著,既像死去的冤魂來尋仇,又像族裏的列祖列宗顯靈來解救後人一般。
    “他他他n的,活活膩味了?”又一個哆嗦的聲音在門內響起,這個聲音緊挨著門縫,那個守衛應該正在從門縫向外看。
    “後生!做了孽,老天都不會放過你們,聽見了嗎?聽見了嗎?那些冤魂來尋仇了,哈哈哈哈——”一個蒼老的笑聲從祠堂裏響起,帶著無盡的淒涼和絕望。
    “老老不死的閉嘴!我們‘天水王’是天命所歸,他老人家是真龍天子,區區小鬼小鬼,能能能能奈我們何?”那個守衛雖然嘴硬,但是哆嗦得更厲害了,因為他已經聽見了指甲撓門聲,“嘩嘩”聲不絕於耳,但是守衛瞪大了眼睛都看不見門外有一個人影。
    “哼哼哼,既然無愧於天,為啥子還這麽害怕?後生,不管你敢不敢出去,那些死去的族人都會進來找你的,哈哈哈哈——”
    這老爺子挺會配合!邱國興和徐少川對笑了一眼,兩人藏在門側伸出手猛地推了一下斑駁的木門。
    “嘩啦——嘩啦——”門裏的門閂響起猛烈的撞擊聲,好像有誰在使勁推門一般。
    “哈哈哈哈,真龍天子帳下的猛將就這熊樣?讓區區小鬼嚇成這般模樣?真叫老漢好笑啊,哇哈哈哈哈哈哈——。”祠堂裏蒼老的聲音越發淒涼,但是淒涼中卻帶著一絲興奮和殷切的盼望。
    果然人老成精!這老爺子知道有人過來了,邱國興心道,這老爺子是激著守衛開門出來,這樣也好,如果能把守衛騙出來要省了他們很多麻煩。這時,王阿貴從後麵繞了過來站在邱國興身旁,衝兩人伸了三根手指,表明裏麵有三個守衛。
    “老不死的閉嘴!老子讓你們看看一等輕車都尉的膽識!”終於,受不了族長的冷嘲熱諷,裏麵的守衛要出來了。
    “嘩啦”一聲響,門閂從裏麵被打開,接著“咣當”一聲兩個舉著56半的男人猛地拉開門舉著槍對著外麵,但是除了女人的哭泣聲仍然在祠堂外環繞,他們能看見的僅僅是土坡下的小廣場上隨著風雨飄搖的女屍,那些女屍此刻就像招魂幡一樣在雷雨中召喚著將死之人的亡靈。
    “老老大,沒事吧?哨兵還在村子口聊天呢。”一個守衛哆嗦著聲音說道。
    “喊我一等男!既然看見他們好好的還不敢出去?”一個聽聲音在40歲以上的男人大聲嗬斥道,借著閃電的光亮他也看到了下麵的村口兩個守衛仍然在聊天打屁仿佛根本不知道上麵的事情一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