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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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語不明所以。
“就是龍陽之好!分桃斷袖!……你真的不懂嗎!?”
赤語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如此說來便懂了。”
“那你是不是?”文素汐略有緊張,好像害怕聽到一個自己不想聽到的答案。
“是,也不是。”
“什麽是也不是,到底是還是不是?”
赤語卻不著急回答,抬手將冰箱上幾個可愛的冰箱貼一個個拿起,又重新貼到了文素汐的腦袋旁邊:“這要取決我中意的人是誰。”
文素汐被赤語曖昧的舉動弄得心神不定,等了半天的回答又好像沒有回答,又不知道如何優雅的退出,訕笑著說自己在這好像有點礙事,還是客廳裏待著吧。赤語卻環過一隻手把文素汐困在自己與冰箱之間,盯著文素汐的眼睛說:“到我問了。”
文素汐一動不動,似乎默許了赤語的舉動。
赤語:“唐懋——究竟跟你有什麽關係?”
常言道無巧不成書,赤語話音剛落,文素汐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唐懋。赤語也看見了,放下圈住她的手,讓出一些距離,卻仍然盯著文素汐的眼睛。文素汐遲疑了半秒,最終沒有滑動接聽鍵。兩人在廚房的狹小空間麵麵相覷,明明是正午的陽光,熾白刺眼,不知道為什麽照到赤語臉上的時候,卻染上了一抹黃調,明亮而溫柔。文素汐回望向赤語的眼睛,那裏似乎有漩渦,讓人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空間。文素汐突然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這樣跟赤語對望是曾幾何時發生過的事,有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恍然,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他一樣。
鈴聲終於停了,文素汐瞬間跌回現實,她突然覺得尷尬,為跟赤語對望而尷尬,為赤語提出的問題而尷尬。
“我……跟他……”她極力搜尋最恰當的詞語,可是很難,對唐懋的感情,是一個一直是使她困惑、糾結的難題。
赤語看明白她的欲言又止,微微一笑:“出了小區以後,往東走,有一家火鍋店,那火鍋店後麵,有一家超市,就在超市旁邊,有一家手工巧克力店……對嗎?我去去就回。”
看著赤語的背影,文素汐有一種酸脹又溫暖的情緒擁堵在胸口,她第一次發現自己是那麽混亂而茫然。
朵拉自從上次甩掉拿鐵跟赤語跑去遊樂場,就已經引起了經紀人萍姐的極度不滿。對於經紀人來說,一個失控的藝人是極度危險的,因為無法預測她的失控言行會給品牌商和合作方惹上什麽麻煩,而這些麻煩往往意味著巨額賠償。特別對於朵拉這種正處於上升期的非一線明星來說,小露頭角雖然已經可以給公司帶來利潤,或許還很可觀,但還沒到公司可以一再縱容她的無理行徑的份上。
所以當朵拉提出要接文素汐新戲的時候,不出意外的受到來自萍姐的鎮壓。
“文素汐現在什麽都沒有,你指望跟著她拍出什麽來?你年紀也不小了,要懂得為自己留後路!公司最近還在開會商量你轉型的計劃,有意給你多挑幾部國外的片子,你這倒好……總之,文素汐那事不準你接!還有,下午張醫生過來,跟他約個時間,趁著殺青之後那幾天假期把臉再調調。”
“對於你來說,我就是個商品吧?”朵拉挑眉一笑,“你是我的經紀人,你的職責是為我提供服務,我賺錢付給你報酬,從這一點上來看,我們並不是從屬關係,是合作。如果萍姐不能認可我的工作方式,那麽我也要重新考慮是否跟公司續約。另外臉就別調了,我對我自己還挺滿意的,萍姐要是看不慣——就忍忍吧。”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門去。
關上車門,朵拉就撥通了赤語的電話,還沒等到赤語一聲“喂?”就先發製人的質問赤語昨天跑哪兒去了。
“我去買傘,但當我回去時,你已經不見了。”
“我不見?你有仔細找過嗎?明明是你半路跑了,所以這次約定不算數。”
“朵拉姑娘什麽意思?”
“我想演文素汐的樣片,所以一定會跟她碰麵。”
“萬萬不可!”
“為什麽?”
“因為……”
“既然你說不出個所以然,我就當你默認同意了——不對,我根本沒有必要征得你的同意!是我個人決定要出演。所以麻煩你到時台詞背好一點,不要拖累整個進度。”
電話那頭赤語沉默片刻,他弄不明白為什麽朵拉姑娘一定要執意出演。
“因為我想跟你合作一次。”朵拉這句話說得義正言辭,毫不拖泥帶水,大概在她心裏,這是對對方莫大的恩賜。
“可是我並不想。”
這回輪到朵拉沉默數秒,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世界上竟然有人舍得拒絕她,“冠絕芳華,豔壓群芳”的新生代人氣女演員——朵拉。她一時半會兒是理解不了的,一氣之下便摔了電話。
“可是我並不想”成了一個魔咒,不停在朵拉腦子裏循環播放,她這一天的行程全程跨著臉,拿鐵從後視鏡裏偷瞄這張陰得擠得出水的臉提心吊膽,不知道這場風暴到底會在哪處著陸。
當再次聽到“可我並不想”這句話的時候,朵拉明顯晃了神,乍以為這句台詞從她腦子裏蹦出來了。其實是一場動作戲的一句台詞,男演員看朵拉半晌沒接話,以為她忘了台詞,偷偷用口型提示她。哪知朵拉卻突然扔下手中的道具匕首,轉身就走。片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隨著她的身影移動眼球。
導演:“誒,還有一句詞沒說呢吧?”
拿鐵急忙跑過來,一臉歉意地賠笑著,說朵拉是因為電視台的采訪做準備,應該馬上就能回來。
“以後這種事早點說!”
“好好好,下次注意!”拿鐵一邊躬身賠笑,一邊留意著朵拉離開的方向,道了歉趕緊快步追上。朵拉披著衣服怒氣衝衝地上了保姆車,車門一關就吩咐拿鐵“幫我聯係文素汐,我要現在就簽合同!”
拿鐵一臉痛心疾首:“朵拉姐你這是圖點啥啊?!”
“圖個高興,圖個刺激。”
拿鐵欲言又止,最終隻是枉然,歎了口氣說:“行,那我一會聯係悠悠……”說著又遞上待會采訪的提綱和率先擬好的回答,千叮嚀萬囑咐朵拉一定背熟了,朵拉接過采訪稿,看到拿鐵手裏還拎著的一個禮品袋。拿鐵說是東凱哥讓助理送過來的,別忘了幫東凱哥宣傳他的片子。
朵拉從禮品袋中,拿出一個毛絨掛飾,竟然跟那日給赤語的一模一樣。
“還是東凱哥心細啊,正好!知道你弄丟了一個,這立馬就送個新的過來。”
朵拉看著毛絨掛飾,想起那天赤語在公車站開口問她要這個毛絨掛件的神情,這麽大個男人,竟然喜歡這些女生物件兒,好像還有點可愛。不禁笑了起來,她把掛件重新係上背包,指著這個毛球說:“你不想跟本小姐合作,本小姐就偏要跟你合作!”
與此同時,拍攝現場因為朵拉的臨時離場,推遲了放飯時間,對於幹力氣活的場務人員來說,這十足是一件讓人火大的事。武行師傅阿力蹲在威亞高架旁抽著煙,場務小甲跑來確認是否需要換威亞的鋼絲,阿力用力嘬完最後一口煙,將煙屁股彈出三米遠,不耐煩地看了一眼身後的高台,說不用換了,這根才用不久,一時半會又不拍,不會有問題的。
赤語從巧克力店出來的時候,便察覺有人尾隨,他特意挑了一條僻靜的小路,不一會兒飛車黨便從各個腳落躥出將其包圍。一時油門聲大作,赤語單手拎著紙袋,冷眼立於圓心,神色過於鎮定,讓包圍圈的庸眾一時沒人敢獨自上前。
領頭人為了提振士氣,率先亮出了武器,隨後餘人紛紛甩出了刀和棍棒,
領頭人點頭示意,眾人一起持武器衝上,招招向著赤語的命門襲來,卻被赤語詭異的步伐變換輕易躲閃。
摩托車包圍圈加速收攏,左突右閃形成一個複雜的收網路線,幾個被踹倒的車手跳上摩托車後座,再次向著赤語駛來。赤語淩空一躍,空中踩著迎麵而來的摩托車隊,飛身落地;眾車手反應過來時,赤語已然落在身後。此時,車手甲、車手丙駕駛摩托車對衝急速撞向赤語,赤語閃身躲避,因為身形變化過於迅速,以至兩位騎手來不及調整方向,眼看就要撞到了一起,車手丙眼疾手快棄車而逃,反應稍遜色的車手甲就沒那麽好運了,眼看就要撞上迎麵而來的重擊,卻被赤語一把拽了下來,眼睜睜看著兩輛極速飛馳的鐵甲重重地撞在一起,一聲巨響火光四濺。而赤語卻為這意外的善心露出了破綻,領頭人趁機抽刀而上,刀刃隨著機車快速移動,深深劃傷赤語腹部。
赤語隻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傷勢,移形換步截堵住了領頭人的去路。領頭人調轉車頭,卻發現車頭似被一股蠻力牢牢鎖住,無法動彈,任他如何轟油,摩托車卻隻能在原地燒胎。眾車手見狀暗暗心驚,無人再敢上前一步。
赤語:“誰派你們來的?”
領頭人強定心神,眼神又多了一絲陰狠:“誰讓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趁著赤語一晃神的功夫,領頭人後退著上了車手甲的車,暴喝一聲:“撤!”
眾車手上車轟油逃離現場,唯留那輛原地空轉的機車在僻靜的小道上獨自哀鳴。
赤語將那隻攥著牛皮紙袋的手輕輕抬起,似乎是怕被順著衣角滴落的血漬蹭髒了。
文素汐聽到門鈴響,開門卻隻看到放在門口的牛皮紙袋,上麵有些褶皺,看得出來被人緊張地捏了一路。她看了一眼赤語公寓的方向,半晌哼出一個“怪人”,她以為這是赤語對她先前解釋不清跟唐懋關係的小小反抗,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到一絲甜意。來不及跟赤語道謝,因為剛接到悠悠的電話,聽聞朵拉釋出信號,罔顧經紀人萍姐的意願,偏要接她文素汐的戲,此等大恩大德她必須親自感謝,當然也是怕夜長夢多,她準備了三份不同細節的合同,勢必要在片場拿下朵拉。
片場,各部門各就各位,導演坐在監視器前,補拍第六場第六個鏡頭。
場記板一打,朵拉戴上鴨舌帽,在鏡頭前猛地回頭,對著一眾追趕的保鏢微微一笑,顛了顛手中的鑽石,飛了個眼:“再會了,各位!”
話音剛落,一個保鏢扮相的演員吊著威亞飛身入畫,大喊一聲:“你以為你能跑得了嗎?!”
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關注著攝像機鏡頭前的每一個細節,威亞的鋼絲高台晃了一晃,卻並沒有人發覺。
文素汐驅車抵達片場的時候,已經收工了,在一眾東奔西走混亂的人群中,她隻一眼便看見了朵拉。
朵拉:“赤語說不讓我見你。”
文素汐:“啊?為什麽?”
朵拉:“我哪知道。”
“那你還見我,是不是很想演我的戲?”文素汐打趣,卻發現朵拉並不覺好笑的樣子,急忙正色道:“合同我帶過來了,你要是收工了,我請你吃飯?”
文素汐的車停在湖邊,朵拉下意識的去拉副駕的座位,轉念一想又繞道後座,麵對文素汐她總有幾分別扭,也許是當初的隔閡還沒完全消解,不想讓文素汐以為自己還念著舊情。
文素汐:“多少年沒一起吃飯了——還是老地方?”
朵拉撇嘴:“誰的老地方,你的還是我的?”文素汐縱容地笑道:“你的。”係好安全帶發動車子,車身剛動,不遠處一輛大貨車猛然駛來,疲勞駕駛正正昏昏欲睡的貨車司機被急促的鳴笛聲驚醒,發現文素汐的轎車時已經來不及減速,隻好猛打方向盤,調動車身,而貨車慣性太大,車尾還是撞上了文素汐的車頭。巨大的撞擊力將轎車往湖水的方向推去,文素汐狂踩油門卻也無濟於事,隻能眼看著車窗兩旁的景物倒退,生生滑進湖中。千鈞一發的罅隙裏,她下意識的按下了後排的車窗,可惜車窗隻開了一個縫隙,便迅速被湖水包覆。
後排的朵拉還來不及反應發生了什麽,隻聽一聲巨響,下一刻窗外視線模糊,耳鳴聲大作,前排文素汐大聲對她喊著什麽,她一時明白不過來,咦?汐姐額角怎麽一片血紅?好像流血一樣。
文素汐大口喘著氣:“朵拉,清醒清醒!跟我說說話!”
朵拉:“你這車……開的也太次了吧……”
文素汐:“你可千萬不能死,不然網友又要罵我了……這回,你要不要考慮幫我說說話?”
朵拉有些疑惑的望著文素汐,隻見文素汐迅速打開朵拉的安全帶,又將頭枕拽出,插入朵拉一側的車窗玻璃縫隙中,“憋口氣。”朵拉還沒反應過來,文素汐狠撬車窗,玻璃四分五裂,水開始瘋狂的灌入車內,水位線迅速上浮沒過了二人頭頂,朵拉猛嗆了一口水。湖水倒灌加速了車身的下沉,慌亂中文素汐將朵拉推出了車窗。朵拉伸手想拽文素汐,指尖堪堪在文素汐的發梢略作停留,便被一股巨大的浮力拖著向上浮去。
文素汐轉身解安全帶,卻發現帶扣被卡住,怎麽都拔不下來。一串串氣泡從她口中竄出,明明是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卻仿佛經曆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她拖拽安全帶的手慢慢放鬆下來,意識開始模糊,像是將睡未睡的時刻,明明還有一絲清醒,卻又半沉入夢裏,她又看見赤語,一身白衣翩翩,負手立於蒲公英花海,漫天的毛絨雨白茫茫一片,訴說著離別,看起來很美、很美。瞬間,她感覺自己很輕很輕,好像蒲絨一樣輕,被風一吹,就要往天空飄去。
朵拉掙紮著從水麵露了頭,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被打撈的工作人員迅速拉上岸,淚流滿麵的拿鐵驚見朵拉,嚎啕著朝湖中奔去,也顧不得自己腳上穿的是givenchy的限量款。
“快……快去救汐姐!”朵拉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仿佛下一秒又要背過氣去。
岸邊一片嘈雜,工作人員手足無措的圍著水邊團團亂轉。不遠處,黑白姑娘並肩而立,望向湖麵。
白姑娘:“時候到了,帶她走吧。”說罷,兩個姑娘正欲走向湖邊,忽然身後一股力量將二人拉至身前。黑白姑娘站定大驚——隻見赤語抬著隱隱發光的寫命筆,怒視二人。
黑姑娘:“就算你救下她,命運因果相牽,總有一個人會代替她死!那這個無辜的人,你救是不救?”
赤語拽著寫命筆的手青筋曝露,他緊要槽牙,神色卻掩飾不住一絲猶豫。
黑姑娘:“她死,是天命……”
“那我就改了這天命!”赤語忽然甩出寫命筆,疾風吹來,黑白姑娘阻擋的瞬間赤語不見了蹤影。
白姑娘:“果真……都如他所言。”
黑姑娘輕輕一笑,望向岸邊朵拉的方向。
文素汐的意識更淡薄了一些,她感覺自己越來越輕,心道這就是靈肉分離的前兆吧,都說人瀕死的時候,腦子裏會像跑馬燈一樣回放這一生最重要的畫麵,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眼前閃過的畫麵,卻並不是自己這短暫一生的回顧:
齊膝的草叢中,赤語和姞婉並排而臥,姞婉伸手向天空遮住陽光,光暈還是從指縫中漏下來。
姞婉:“如果現在是夜裏就好了,天空中會有數不盡的星星。”
赤語怔怔的望著姞婉,全然被她的神情迷住了。手拿寫命筆揮向空中,隻見日月更替、鬥轉星移。草叢中飛出點點星光,點亮了整片夜空。
赤語觀察著手邊的一隻螢火蟲,螢火蟲在空中繞了幾個圈,竟落在了姞婉的鼻尖。赤語湊近姞婉,鼻尖的螢火蟲跟著二人的呼吸起伏微微閃著光。赤語抬手為姞婉捋順發絲,螢火蟲飛走,二人四目相接。姞婉輕輕將唇覆在赤語唇上,漫天螢火蟲的點點星光跟夜空閃閃呼應……
文素汐不知道這是誰的前生,卻忍不住微微一笑。車窗外,赤語像一尾遊魚疾馳而來,寫命筆出,閃著金光的梵文符號將湖水照亮。文素汐的靈體已經飄出了大半,閃著金光的符文灌進她的靈體,像是鉛塊一樣,拽著她墜向肉身。一瞬間那種輕盈的感覺消失了,她又感受到自己的重量。當靈體和肉身完全合二為一的瞬間,文素汐猛的睜開眼睛,張口吐出一串氣泡,赤語伸手按住文素汐的後腦勺,用嘴渡了一口氣給她。寫命筆迅速鏽蝕,赤語耳鳴聲大作,他用光最後一口氣,解開文素汐的安全帶,將文素汐朝湖麵推了出去,看著文素汐越飄越遠,自己則在一片恍惚中繼續下沉……
事發20分鍾,當眾人對於文素汐的生還已經不抱希望的時候,她猛然從水流裏掙紮著冒出來。大家先是一驚,並沒有人敢上前查探,隨著文素汐長出一口氣,四下裏才驚叫著上去營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正當大家爭相去往湖中的時候,先前那根被人一再忽視的鋼絲,終於不堪重負,突然斷裂,拽著的鋼板猛然落下。去保姆車上拿毛巾的拿鐵剛好看到鋼板落下的一幕,大叫一聲朵拉姐!剛巧坐在鋼板下休息的朵拉聞聲微微側身,堪堪避過鋼板。一聲巨響伴隨塵土飛揚,朵拉驚魂甫定,又聽到一聲破空異響——先前被鋼板壓住的一根鋒利的鋼絲正快速向著朵拉甩來。
“一切就這麽結束了嗎?”赤語殘留的意識還剩最後一絲不甘。忽然,僵直的身體感受到一股力量竄入,迅速滲透四肢百骸。赤語睜開眼,混沌的視野逐漸清朗,身體不自主的隨著這股神秘力量快速向上浮動,直至破水而出,緩緩落於岸邊,隻見岸上一片死寂——時間被凍結了。四濺的水花、被鋼板掉落揚起的塵埃,被驚慌之下撞翻的水杯,以及那根甩向朵拉的鋒利鋼絲都如同被按下暫停鍵。人們上一秒的神情被時光刻成剪影,穩穩的停落在臉上,驚呼、感歎、咒罵剛一出口便幻化為無聲,消失在時空的荒漠裏。隻有一個人站在遠處高台上,斜倚著一側的石台,牽起一側的嘴角有一絲戲謔的味道,對著赤語單手做出一個敬禮的姿勢:“好久不見。”
赤語:“花也橙?”
該名男子幻影移形瞬間來到朵拉身邊,用手撫過鋼絲,指尖瞬間凝出一滴血珠,下一秒又如同水墨蒸發於無形:“你救了文素汐一命,朵拉便是這次宿命漣漪的的結果,會代替文素汐死去。”
男子瞥向赤語,剛才輕佻的神情轉而變得淩厲:“寫命師赤語,我下界尋你多時,速速隨我回北鬥領罰。”
“救她……求你!”說完這句話赤語便力竭暈倒。
這名被赤語喚作花也橙的男子,瞬間換上一副“真拿你沒辦法” 的表情,搖搖頭略帶一絲惋惜:“可惜啊,大明星也看不到我英雄救美的畫麵了。”說罷拿出手機,伸出勝利二指,與朵拉合照了一張。隨後抬手輕輕將鋼絲從半空移開,喚出寫命筆。寫命筆與赤語的那支相同,隻是通體橙色,寫命筆在空中繞了一個橫倒的8字,便橫亙於花少眼前。花少閉目凝眉,一串符文從他口中淩空閃現,寫命筆原地飛速旋轉,在時空中形成一股湍急的漩渦,周遭的一切事物都以肉眼可見的姿態發生扭曲。接著,如同被按下了後退鍵一般,掛著毛絨吊墜的包從水中快速劃過,文素汐的車衝出水麵落至湖邊地麵,水花飛落,貨車迅速倒回到車禍前的位置,鋼絲甩回吊在空中、高台複位,所有工作人員倒退回原本的位置,朵拉拉開車門……
朵拉一個激靈,不經意走了神:“什麽?”
文素汐:“我問是不是去老地方吃飯?”
朵拉:“……誰的老地方,是你的還是我的?”
文素汐回望後視鏡朵拉刻意麵無表情的臉,笑著說:“你的。”隨後發動汽車,在駛向十字路口的時候,一旁的攝影燈杆突然倒地,文素汐急忙刹車,後座未綁安全帶的朵拉一頭撞上前排後座,揉著頭問怎麽了。一眾工作人員趕緊跑過來,將燈杆扶起,點頭示意抱歉抱歉。正當文素汐回頭跟朵拉說“沒事”的時候,一輛司機疲勞駕駛的大貨車歪斜著從一旁快速駛過。
赤語是被一陣震天價響的音樂聲吵醒的,發現自己坐在一輛敞篷車的副駕上,而車子停靠在一條燈紅酒綠的街道上,不斷有衣著入時的青年男女進進出出。
“醒啦?”花少斜倚在車門邊,背對著赤語,不斷對經過的幾個美女眉目傳情。
赤語:“如今是你在人間輪值?”
花少:“正是。”
赤語:“不是說要帶我回北鬥嗎?”
花少斜睨一眼赤語,冷冷問了句“現在嘛?”寫命筆在他指尖打了一個轉。
赤語一驚,作勢召喚寫命筆。
花少突然冷笑道:“你的寫命筆每日隻能用一次,忘了?”
花少指間的寫命筆轉了幾圈便憑空消失了,“隨著寫命筆能力的耗盡,你連五感都接近常人了,還想跟我動手?我可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赤語默不作聲。
“我猜你的寫命筆,已經開始生鏽了吧?今天若不是我及時出手,你打算怎麽辦?”
“你想怎麽樣?”赤語冷言道。
花少轉過身,彎下腰,單手撐住車門,湊近看住赤語的眼睛,牽起一側嘴角,仿佛調侃的耳語道:“其實我是來幫你的。”
赤語哼出一聲冷笑,生為寫命師,他太明白天地倫常不可違。幫我?憑什麽?所以他隻是略微挑眉做出一副“請繼續你的表演”的神情。
花少討了沒趣,轉過身去,從衣袋裏抽出一支煙,點燃,猛吸一口,吐出一團煙霧,每一個動作都像是精細演練過,無不透露著無盡的瀟灑和帥氣,引得周圍美女頻頻回首。
“你還記得當日導致姞婉身死的那三箭嗎?那三箭本不應射中她,而是因你而起。她要不是為了救你,也就不會被這三箭射中。這三箭便成了她命數外的劫難,若是不能化解,將世世跟隨著姞婉的轉世。若是文素汐沒有按照命書所定之時死去——也就是導致錢寧死的那次車禍,便會開啟這三次生死劫。隻有化解三次劫難,才可以讓她的命數回歸正軌。除去這次,還剩兩次。”
赤語眉頭緊鎖:“這與你要幫我有何幹係?”
花少彈掉煙頭,轉手敲赤語的腦袋:“你這個木頭腦袋,怎麽就那麽不解風情呢?”
赤語嫌惡的把他手推開。
花少繼續說:“如果我能幫你這麽大一個忙,算你欠我一個人情了吧?這筆賬記好了,未來,我要你還給我。”又回頭朝一個長腿妹子送出一個飛吻,“況且我在人間輪值的任務也還沒做完,這裏又有這麽多讓我割舍不下的事情……不過醜話說在前,文素汐的事我可不管。”
赤語:“那你又如何幫我?”
花少:“我可以幫你搞定因你改命而牽連的其他人啊——隻要你救文素汐一命,必定會有一人代替她死去,比如剛剛差點喪命的朵拉……”
赤語推開花少,打開車門,欲往回走,突然又停住轉身問花少:“嚴老失蹤了,你知道嗎?”
花少看也不看赤語:“那老頭的事我才不關心。”
“不論如何,得盡快想辦法拿到文姑娘的命書。”赤語一本正經的回頭,發現花少正追著一個路過的美女調情。
“你叫花也橙?我不信,哪有這麽奇怪的名字呀。”
“為了方便你記住嘛!叫我花少就行了!”
“我記你幹嘛呀?”
“我怕你想我的時候卻不知道我的名字。”
赤語微微歎氣,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