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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咳嗽了一聲，說：“提這些幹嘛，現在不興這一套了。柏樹，你別跟她說這些有的沒得，這丫頭心大，最喜歡人來瘋，你別跟她瞎咋呼。”
    我完全沒有聽明白她說些什麽，我腦子裏麵隻有一個念頭——姥姥家跟遼代鳳冠有關係！
    可能是我臉上的表情有點可怕，蕭柏樹僵硬了一下子，有些訕訕地轉過了頭，繼續開他的車去了。
    最後車子在市區裏一個高檔小區停下了。蕭柏樹帶我們從地下車庫進了電梯，按了按鈕之後，才說：“家裏的情況可能不太好，曾祖母現在在我祖父家住著，幾位叔爺家裏都有事，沒能過來，你們今天可能見不到了。”
    我媽臉上好像露出了一個嘲諷的表情，淡淡地說：“看來嫂子們也是不在的了。”
    蕭柏樹沒有說話，帶我們進了門。
    典型的高層小區住宅樓的格局，風水也不錯，房間是向陽的，陽光挺好。屋裏麵暖氣充足，蕭柏樹先進了門，喊了一聲：“祖父，姑奶奶一家到了。”
    我心裏又好奇又有些忐忑，這個未曾謀麵的大舅，我媽媽的大哥，到底會是什麽樣子？
    旁邊的房間裏傳來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和拐杖觸碰地板的篤篤聲，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轉身從小房間裏頭踢踢踏踏地走了出來，臉上溝壑縱橫，看上去已經是白發蒼蒼了，看見我媽之後，嘴裏歎了一口氣，說：“四娘啊，咱們有二十年沒見了吧？要不是娘不好了，你還不打算回來？”
    我一聽，就豎起了耳朵，這裏頭絕對有什麽關節！
    蕭柏樹趕緊過去扶住了大舅，招呼我們進去坐。
    我媽站在門口不進去，隻是淡淡地看著大舅，問他：“娘呢？”
    大舅顫顫巍巍地站著，眼光在我跟我爸的身上看過去，啞著嗓子說：“娘在偏房裏頭，你去看看吧。你們都去看看。”
    我爸還站在原地。蕭柏樹看情況，又招呼我爸跟他們一起到客廳去坐一坐，把時間留給我媽和姥姥。
    我跟著我媽進了偏房，可一進去就覺得一陣難以言說的感受，彌漫開來……
    小偏房裏頭隻有一張床跟一個桌子，一個白發蒼蒼而枯槁瘦小的老太太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被棉被蓋著，好像隻有小小一團，看上去瘦弱的可怕。
    這就是歲月的力量，也是歲月的可怕之處啊。
    無論什麽樣的人，到了年歲之後，都是這副模樣，枯槁而憔悴，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等待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流逝幹淨……
    我媽的嘴唇動了動，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捋了捋姥姥頭上幾乎已經掉光了的頭發，說：“娘，我回來了。”
    床上的老人睜開了虛弱的眼睛，她的身上彌漫著一股死氣，看見我媽之後，嘴唇動了動，有氣無力地開了口。
    “我快死了，我要去見你爹了。你爹死的時候，沒見著你，還是我，到底見了你一麵……”
    我眨了眨眼睛，忽然感覺一陣悲傷在我的心底彌漫，有種眼淚都要流下來了的感覺。
    我媽給姥姥掖了掖被角，說：“過去的事情，不說了。我會在這裏陪你。這是我嫁的人，跟我閨女。琳，過來見見你姥姥。”
    我吸了吸鼻子，走過去跟我媽坐在一起，看著床上這個已經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卻依然能看出來當年美麗痕跡的老人，心裏想著原來我跟我媽的相貌都是遺傳了姥姥的。
    床上的老人卻在看到我的一瞬間，眼中迸發出耀目的光彩出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姥姥忽然艱難地從棉被裏伸出了手，顫顫巍巍地抬起來，指了指我。
    我不明白是什麽意思，迷惑地看著老人，輕聲說：“姥姥，我們第一次見，我是劉琳，是你最小的外孫女兒……”
    姥姥閉了閉眼睛，好像剛才跟我媽說了那句話已經快要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一樣，嘴唇抖了抖，才虛弱而堅定地說：“你把身上衣服解開。”
    “啊？”我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傻呆呆地看著姥姥跟我媽。
    這是什麽奇怪的要求？
    我媽皺了皺眉頭，眼中閃過一絲忌憚和警惕，對我說：“解開給你姥姥看看，沒有外人。”
    我張了張嘴，我胸口上沒有別的東西，隻有那個在那晚詭異的夢之後，憑空出現的那個鮮紅的鳳凰圖騰！
    難道說，姥姥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我被人下了降頭？我穿著這麽厚的羽絨服，別說是胸口了，連脖子上的皮膚都沒有露出來，難道說姥姥也是個奇人異士，能透視？
    還有蕭柏樹剛剛說，姥姥是遼國耶律家的皇族後代……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聽了我媽的話，關了偏房的門，脫下了羽絨服和毛衣，露出了胸口那個有些突兀，卻並不猙獰，甚至於有些美感的紅色的鳳凰圖騰出來……
    我媽在眼光落到我胸前的一瞬間驚呼了一聲，又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猛地轉頭看向了姥姥，而姥姥的眼皮子顫動了幾下，長長地歎息了一聲，說：“還是出現了。我們家族的血脈詛咒，這是消不掉的……”
    好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姥姥忽然開口說了很多話。
    她因為氣力不足的緣故，說的斷斷續續，卻又說的很清晰，原來，真的是關於我胸口的這個鳳凰圖騰的。
    這是遼國皇族的標誌。
    身負遼國皇族血脈的女子，二十歲之後，身上會有概率出現一個紅色的鳳凰圖騰。
    身上出現這個紅色鳳凰圖騰的女人，就是遼國下一任的神女。
    而她的上一任，前一個擁有這個紅色鳳凰圖騰的女人，會在新的繼任者身上出現圖騰之後，很快陷入死亡。
    隻能有一位活著的神女，每一代隻會出現一個身上有紅色鳳凰圖騰的女人，而有時候，也並非每一代都會出現。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姥姥。
    姥姥歎息了一聲。
    她的身體原本很硬朗，但這些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了下去，生機漸漸流逝。
    正是因為……
    姥姥的身上，也有一個紅色的鳳凰圖騰！
    而我，是她的繼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