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寬容是消除暴行與仇恨最好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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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活著的職責:年輕人應有的15種態度 !
    別去做那些卑鄙庸俗的事,
    這本身是一種勇氣;
    而當它們無奈發生於我們身上,
    敢於去承受,
    這同樣也是一種勇氣。
    ——本·約翰遜
    上蒼,即使我們失去光明,
    但擁有你給予的充沛精力,
    憑借它,我們仍可以,
    成為完美的人。
    ——喬治·艾略特
    在生命的河水風平浪靜之時;
    突發事件爆發,即使無法避免,
    如疾病、饑餓、彷徨、衝動、衰老,
    死亡、危險、大喜大悲,
    生命之河水流湍急之際,
    真理的堅持、力量的展現同樣必要。
    ——羅伯特·勃朗寧
    勇氣是每個人都樂於擁有並引以為榮的品質,是人對生命中的突發事件應付自如的力量。堅強意誌使人不畏懼於任何恐懼。如果必要,在完成人生職責的道路上,它可以使人不惜犧牲生命。
    怯懦無法獲得哪怕隻言片語的稱頌,它將受到良心的一致譴責。怯懦的人卑鄙且缺乏男子漢氣概。他沒有堅持自己意見的勇氣,甘於當別人的奴隸。“當一個人成為奴隸時,”荷馬說,“他的美德就失去了一半。”“當他想擺脫這種奴隸狀況時,”阿諾德博士補充說,“他又失去了另一半。”
    就連與怯懦的人打交道也是需要勇氣的。一個愚不可及的年輕人與菲利普·悉尼爵士發生了爭執。他試圖激起菲利普爵士與他幹架,竟然朝菲利普爵士臉上吐了口唾沫。“小夥子,”菲利普爵士說,“如果良心允許我像擦去我臉上所受的侮辱那樣放掉你的鮮血,那麽我會立即要了你的性命。”這是一種更為可貴的勇氣,它給每個人都提供了一種榜樣,那就是容忍和克製。
    勇敢者對其他人而言是一種榜樣,他的影響極有吸引力,他身上的一種高貴風尚,引領人們隨他前行,臨死不懼。也許值得人們效仿的往往不是那些獲得成功的人。那些一時失敗者,會持續不斷地對人類產生一種潛在的影響。先軀者放棄了的希望或許會在後來者身上複活,但前者卻用肉體架設了一座勝利者通向目的地的橋梁。
    殉道者可能會被燒死在火刑柱上,但他為之獻身的真理卻因此煥發出新的光彩;愛國者可能會頭懸城門,但他加速了他為之犧牲的事業之勝利的到來。一個偉大的生命不會隨著生命本身的消失而消失,他會活在別人的心中。這些滿腔熱情的人拋頭顱灑熱血,持之以恒的後來者會前仆後繼,直到勝利。因此,正義的事業遲早獲得勝利。這最後勝利的到來,不僅歸功於那些最後取得勝利的人,而且同樣屬於那些曾經失敗的人。
    世界上任何一項偉大的事業都是依靠勇氣來完成的。任何幸福——我們所享有的包括個人安全、個性自由和憲法上的自由,都是通過長期與邪惡之間的鬥爭獲得的。作為一個國家而享有的權利隻有通過各個時代的戰爭和恐怖才能獲得。基督教的確立經過了殉教者長達4個世紀的鬥爭,而宗教改革運動的引入也經過了一個世紀的內戰。
    對真理的忠誠不渝使得殉道本身具有了永恒的價值。在爭取思想自由的進程中,不管他們所堅持的真理是什麽,所有的殉道者都是我們的烈士,他們的犧牲是為了換取我們的自由。羅馬天主教徒和新教徒、基督徒和異教徒、東正教徒和異端者,都可以分享曆史的寶貴尊榮。“殉道的天使和勝利者,”馬誌尼說,“是一對兄弟,他們的翅膀都翱翔在未來生命的搖籃之上。”
    在無數的殉教者中,有一個從基督時代初期流傳下來的故事,這就是關於潘克雷修斯或者說潘克雷斯的傳說。他出生在弗裏吉亞。一個使徒保羅在給加拉提亞的教堂施堅信禮時參觀過的地區。潘克雷修斯在成長過程中一直信仰主神朱庇特。但是,父親死後,他由叔父逖奧尼西奧斯充當監護人。公元305年,他的叔父遷到了羅馬,居住在接近帝國宮廷的地方。潘克雷修斯繼承了一大筆財產。在羅馬,在主教馬爾塞來努斯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的照看和教誨下,潘克雷修斯改信了基督教。不久,叔父去世,這位年僅14歲的少年除了財富和信仰之外,沒有任何親友。
    當時,羅馬皇帝戴克裏先正在迫害基督徒。有人報告說潘克雷修斯已經改信基督教,他立即被帶到了戴克裏先的宮廷。這位皇帝威脅說如果他不信仰朱庇特,他將被立即處死。少年回答,他是一位基督徒,樂意去死。“因為基督,”他說道,“是我們的主,他照亮了他這些仆人們的靈魂。雖然我還很年輕,但我卻有勇氣為他受難。”皇帝沒做任何回答,下令把他帶到城外,按照奧雷連的方式用劍刺死。潘克雷修斯用自己的鮮血實踐了自己的證詞。他被拋屍荒野,直到第二天拂曉,一位羅馬基督徒婦女才用上等的亞麻布把他的屍體裹好,埋葬在附近的墓穴,為他覆蓋了一層鮮花,用眼淚代替香油進行塗抹。為了紀念這位殉教者,人們修建了一些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教堂。(注:據在羅馬的聖約翰·拉特蘭教堂教士介紹,“如果你反對英國倫敦附近海格特墓地的聖潘克雷斯教堂,那麽,我可以告訴你,它是一切基督教教堂之首和之母。”聖潘克雷斯教堂的建立意味著一個年輕的聖徒對異教迷信的蔑視。在英國有7個聖潘克雷斯教堂,在意大利和法國同樣也有許多。)
    在羅馬,早期的基督徒會在圓形大劇場中被凶殘的野獸撕成碎片。這種情形一直延續到公元3世紀末期。“屠殺他們成了羅馬的一個假日”。與野獸搏鬥被視為羅馬人的一種最有趣的活動。不論是撕碎基督徒還是公開表演的角鬥士之間的拚死格鬥,都給整個羅馬帝國帶來同樣的樂趣。凡是羅馬人定居的地方,都可以找到一個圓形劇場。在英國隻能在肯特郡的理查伯拉夫地方找到一個。而在阿爾卑斯山脈北部羅馬帝國的首府特裏爾,還可以發現許多羅馬帝國時期圓形大劇場的遺跡。其中有一個開鑿在岩石上的圓形劇場,可以容納數千觀眾。在公元306年,康斯坦丁大帝推出了“法蘭克人的活動”,供他的臣民娛樂。實際上就是讓數千名赤手空拳的法蘭克俘虜被野獸撕成碎片。這些野獸充當了劊子手,它們何時停止撕扯聽其自便。幸存的俘虜又被強迫作為角鬥士彼此互相殘殺。而這些幸存者對觀眾的殘忍已經極度傷心。他們再也不願將劍尖指向同類,為生存進行鬥爭。就在同一年,羅馬人為了娛樂,殘忍地殺死了數千名布魯克特利人。這座崩潰了的大劇場,就像野獸的拱狀洞穴一樣,至今閃著冷酷的光。
    在法國,許多羅馬圓形大劇場仍然存在,隻不過有一些用作了采石場。最大的兩個劇場位於尼斯姆斯和阿尼斯。尤其後者,在防禦法蘭克人時,摩爾人以它的外牆為基礎建造了4個城堡。在意大利維羅納的那個劇場幾乎還完好無缺,它年複一年地保存著。但是,最大的圓形劇場是古羅馬的科利塞昂圓形劇場,它可以給87000名觀眾提供食宿。傳說中它是由一個基督教建築師和殉道者高登提爾斯設計的。據說,提圖斯從耶路撒冷帶來的數千猶太俘虜參加了修建。提圖斯在祭獻時,曾在它的競技場上屠宰了5000隻野獸。最近,在競技場的洞穴中還發現了一些諸如獅子和老虎等野獸的骨頭。
    每當科利塞昂圓形劇場上演什麽奇妙景觀之時,羅馬人都會把這一天視為假日。男人、女人和小孩兒,都不約而同地集結在一起去看那種血腥嗜殺的運動。地方法官和元老院議員、政府官員、貴族和平民,甚至連那些貞潔的處女,都會聚集到這裏。整個活動由皇帝主持。那些角鬥士走到皇帝麵前,高喊:“萬福皇帝!”野獸往往首先發起進攻,角鬥士隨即應戰。這種活動一直持續到深夜,這些觀眾都因為殘殺而變得癡迷。
    這種活動一直持續到羅馬人名義上信奉基督教為止。最後,公元400年左右,一位年邁的隱士,對這種血腥的廝殺感到悲哀,他決定進行幹預,雖然這要以他可憐的軀體為代價。但是,他的生命與這種可怕的罪惡相比又算得了什麽呢?這位殉道者的名字無人知曉。有人說他叫阿利馬修斯,有人說他叫特利馬修斯。不管他叫什麽,他的勇氣足於表明他生命的價值。他來自遠東,不認識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認識他。當在圓形劇場有格鬥場麵的消息傳開之後,所有的羅馬人都聚結集了那裏。這位老人和那些怯懦者一同出發了,他決心要實現自己的目的。角鬥士帶著鋒利的長矛和寶劍走入了競技場,一場殊死搏鬥即將開始。當這些角鬥士即將接觸的時候,這位老人跳過了牆麵,站在了即將搏鬥的他們中間,呼籲停止流血廝殺。高聲歡呼、尖叫和怒吼,從四麵八方傳來。“老頭回來!回來!”不,他不願意回去。角鬥士把他拋到了一邊,準備發動進攻。這位老人卻再次站到鋒利的劍尖中間,阻止這場流血搏鬥。“把他打倒!”在場的群眾高呼。皇帝表示讚成。角鬥士把他刺倒,從他流血的屍體上踩了過去。
    這位老人的鮮血沒有白流,人們開始思考他們究竟做了些什麽。老人為了反對他們的嗜血而獻出了生命,他們傷害了一位聖潔的老人。他們為自己的殘忍感到震驚。從這位勇於自我犧牲的老人被殺的那天起,科利塞昂圓形劇場上再也沒有發生過格鬥,這位隱士的死贏得了勝利。公元402年,羅馬帝國皇帝霍諾留廢除了角鬥士的搏鬥製度。在此前不久,這位不知名老人的遺體被抬著繞競技場一周,然後按照宗教儀式的程序,被安葬在最近的聖克萊門特教堂。
    由於腐敗、放蕩和殘忍,羅馬帝國從遠古的輝煌中衰落下去了。上層社會的不道德對社會中的各個階級產生了極其有害的影響。放蕩不羈的行為導致了放任自流的道德原則。在社會生活中,對人性的不良影響占據了上風,它熄滅了優秀道德品質的星星之火。希臘和羅馬的衰落,是因為統治階級的道德敗壞,以及由此導致的民眾的墮落。羅馬,這個古代世界的主宰者,在從中部歐洲森林中走出來的野蠻部落的進攻之下走向了衰落。因為,這些富有者沉浸在驕奢淫逸之中,而貧窮者生活悲慘,靠著施舍度日。他們無心去捍衛自己的國家。事實上,這樣的國家滅亡了更好。
    爾後是基督教的傳播,它向人們揭示了宗教信仰的真正基礎。聖保羅把它帶到了羅馬,它足以使世界獲得新生。它首先被那些開明的勞苦大眾所接受。為什麽呢?因為它說明了人類的命運,它是塵世生活的詩歌,是來世幸福生活的允諾,它也為女人們所樂於信奉。在羅馬,女人們的生活任由男人們擺布,她們隻不過是奴隸。而基督教給她們帶來了公正,她們第一次對這個世界懷有希望,並由此獲得了男人的尊敬和愛戴。“一切美德都在女人身上,”一個古代的爵士說,“是她們傳播了美德,使得男人的生命有了價值。”
    放縱、褻瀆和不道德,被存在於個體的男人和女人心中的宗教力量征服了。作惡的動機和欲望因此而減少或被改正,宗教滿足了人性崇高方麵的要求。安寧的日子是神聖的,勞動者的辛苦得到了緩解。教堂為它的成員營造了一種莊嚴肅穆的氣氛。在它富麗堂皇的屋宇下,所有的基督徒都不分階級聚集在一起祈禱。難道他們不都是上帝的代表,不都是兄弟姐妹們?如斯美妙的一幅圖景,要是能夠持續下去,那該有多好!
    哎!古代的亞當並沒有被我們遺忘。在自然界中是根本不存在伊甸園的,於是牧師職業成了少數人利益的捍衛者,他們反對一切人的合法權利成壓迫的工具;他們和他們曾經支持過的人有著相同的命運,對宗教教義存在著不同的理解。異教徒對早期基督徒所做的事情,現在基督徒也對他們的反對者這樣做。迫害之火再度燃起,像以前一樣,殉道者被活活燒死。對於那些捍衛真理的人來說,他們仍然需要勇氣和耐力,從而敢於直麵痛苦、直麵死亡。
    迫害首先從意大利開始,然後蔓延到西班牙、法國和荷蘭。隻有德國抵製了這種瘟疫。“上帝所要求的永恒而完美的子民,”路德說,“是英勇無畏、平和與慷慨大方的人;是為了上帝的榮耀而無所畏懼,敢於輕視和戰勝一切困難的人;是坦然麵對懲罰和死亡的人;他痛恨那些膽小怕事,甚至聽到瑟瑟的樹葉聲也膽戰心驚的懦夫。”
    “奇怪的是,”p。w.紐曼說,“宗教是如何變得如此殘忍的呢?在基督教取代異教信仰後而建立起來的宗教裁判所,是一套經過深思熟慮的極為殘忍的係統。在幾個世紀裏它一直作為一種迫使人虔誠信仰的製度而存在,它已聲名狼藉並且令人憎惡。然而,它卻打著溫和與熱愛宗教的旗號。
    在世俗權力的幫助下,西班牙的牧師通過純粹的物質力量撲滅了宗教改革之火。一夜之間,就有800名新教徒被關進了塞維利亞的監獄。他們到處被捉拿並燒死。火光在西班牙的幾個主要城市熊熊燃起。不久前,在靠近馬德裏的原野上開鑿了一條水溝,這裏曾是新教徒殉身的地方。工人們刨開了很厚一層黑得發亮的灰塵,其中夾雜著被燒成了灰的骨頭和木炭。這是那些在宗教的祈禱聲中犧牲的人們的遺骸。
    這種駭人聽聞的殘忍給西班牙帶來了什麽呢?它使西班牙失去了財富,國庫異常空虛;人民變得愚昧無知和麻木不仁;僅有八分之一的人能夠讀書寫字。他們把牧師視為與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敵,大多數人表示他們不信上帝,甚至連牧師也窮困潦倒。“在摩爾人統治下的西班牙比在基督徒統治下的西班牙要繁榮得多,”李斯博士說道,“這是十分奇怪的事。在摩爾人的統治下政府要自由、寬容得多;人民得到了更好的教育,物產也豐富得多。自從摩爾人被趕走以後,西班牙一直在開倒車。”
    西班牙的腓力二世或許是建立帝國的君主中最為邪惡的。他的專橫殘暴,曆史上隻有尼祿和卡利古拉可與之相比。在1568年的法令中,他要求處死在荷蘭的每一個新教徒。這個殘忍至極的法令是失敗的,因為沒有足夠的措施可以執行。但是,他的首相阿爾瓦已為此竭盡全力。在他的充滿血腥的內閣、各郡郡長和最神聖的宗教裁判所的劊子手們的幫助下,他有時能在一周之內殘殺800人。第一大罪犯是新教,其次是財富。因為後者的原因,天主教徒也和新教徒一樣遭到了搶劫和破壞,擁有財產使得信奉正統已成為不可能。6年以後,阿爾瓦誇口說他已經絞死、淹死、燒死和殺死18000餘人。這還不包括阿爾瓦統治時期在圍攻和戰爭中犧牲的數萬人。企圖搶劫和謀殺阿爾瓦的人不計其數。
    法國的情況也和西班牙一樣糟糕。從法國依附於羅馬開始,它就對反對羅馬大主教的人進行搶劫、火焚、殺戮或驅逐。阿爾比教派曾被集體殘殺或被趕進比利牛斯山脈。在薩伏伊王室的夾擊下,韋爾多派教徒在法國東南部和意大利西北部遭到了絞殺和焚燒。而在法國的每一個角落他們同樣受到迫害和焚燒。為了取悅西班牙大公,6個路德教會的輔導員在巴黎被活活燒死。
    在這場近乎瘋狂的迫害中,也出現一些例外。如首席大法官德·奧皮達爾力勸同一教派的人們要具備各種美德,做一個善良的人,對各種教派的人要以仁慈、禱告和勸說為武器。“讓我們放棄那些殘忍的言辭吧,”他說,“放棄那些宗派、黨派和那些混亂的名稱之爭,把路德教徒、胡格諾教徒、天主教徒都改稱為基督徒吧。”因此,這位大法官被認為是一個無神論者。
    貝爾利市的地方長官多特子爵在接到查理九世要集體屠殺那裏新教徒的命令後,他回答說,他已與該市的駐軍和居民們商討了皇帝陛下的命令,發現他們都是勇敢的士兵和良好的臣民,而沒有發現一個劊子手。
    接下來,是對瓦錫和聖巴特羅繆思想的扼殺,這種現象在法國各地都發生過。就像一桌宴席的主菜,對聖巴特羅繆思想的扼殺實際上就是對代表著歐洲新教思想的扼殺。這件事和腓力二世的西班牙艦隊試圖侵占英國,被認為是16世紀下半葉的兩件大事。
    被路易十四所撤回的南特法令更缺乏仁慈。根據這一法令,每一個在法國境內的新教徒都必須改變信仰,否則就要被處死。新教的貴族、紳士、商人、農民和工匠都拒絕做偽君子,他們不願意信奉他們所不相信的東西。這些貴族和財產所有者放棄了自己的地產,宣布放棄各種頭銜,把一切都留給了他們的敵人;商人和工匠逃離了家鄉,去尋找一片屬於自己心靈的可以自由信奉上帝和平靜享受自己勞動果實的樂土。
    他們並不畏懼死亡。成千上萬的人被砍殺、被車裂,並遭受了難以想象的折磨。死亡不能征服他們,為自己的職責哪怕獻出寶貴的生命。我們在胡格諾教派領導人身上所發現的那些高貴品質,諸如生活和言行,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實上,法國新教徒那高貴而又寬闊的心靈以及他們那堅定的信念,產生了法國曆史上最為崇高的精神品格。即使時至今天,那些迫害者早已經被人遺忘。
    路易十四和他的軍隊並不能征服人們堅不可摧的心靈壁壘。他迫害具有聖巴特羅繆思想的人長達60餘年。那麽,結果如何呢?在層層阻撓後他最終失敗。驅逐胡格諾派教徒,破壞了法國的商業和農業。那時的法國經濟崩潰,負債累累,全國上下陷入極度的政治混亂狀態中,從而導致了1789年的法國大革命。
    “胡格諾教徒的逃離,”米什萊在其著作《法國史》中指出,“是一次出於忠心和真誠的高貴舉動。他們極端憎惡虛偽,而崇尚思想自由。為了堅持真理,無數的男性和女性犧牲了自己的一切,這充分顯示了人性的尊嚴。在逃亡過程中,他們甘冒喪失生命、家庭和一切的風險,這是極其難能可貴的。也許有人認為這些人隻是屬於某一宗教派別,然而在我看來,他們身上閃耀著的崇高的思想光芒,向全世界人民證明了自己是全法國的脊梁。根植於自由思想之上而大眾化的堅韌不拔的精神,已深深紮根於新教移民之中,這使他們勇敢地麵對死亡和保持高貴與真誠,敢於為了真理而獻身。”
    在此之前,宗教迫害之火已經蔓延到了英格蘭和蘇格蘭,在倫敦的史密斯菲爾德鎮經常會燃起焚燒新教徒和女巫的烈火。和新教徒一樣,天主教也有他們的殉道者。福雷斯特這個遵紀守法的修道士,由於否認亨利八世的最高權威而被燒死。論戰的雙方都實施火刑。在女王瑪麗統治時期,因為宗教原因而被處死的人數比以前增長了10倍。約翰·羅傑斯牧師被燒死在火刑柱上,他可以在刑場上看見自己教堂的塔尖。約翰·布雷福德抱著火刑柱慷慨就義時仍在安慰他的同伴們。溫徹斯特的執事長約翰·菲爾普特同時也被燒死。我們沒有必要提到拉蒂默、克蘭麥和裏德雷的名字。那時人們具有的偉大精神完全不同於今天的人們。今天,我們會因為一個燙傷的手指而畏縮不前,那時的人們不僅可以為了信仰而被燒死,而且還為此感到光榮,這令我們驚奇。“看到我們的救世主為了我們連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痛苦都不加拒絕,”約翰·菲力普特說,“我能不蔑視這種火刑嗎?”
    這種強加於人的良心之上的迫害一直延續到查理二世時期。威廉·佩恩說道:“自從國王複位以來,大約15000個家庭支離破碎,5000多人死於獄中,並且純粹是因為他們對上帝的虔誠信仰。”查理二世和在他之後的詹姆斯二世把這種迫害推及蘇格蘭人民,在過去的天主教時代,對付新教徒的唯一方式就是火刑。紅衣主教比頓在聖·安德魯斯城堡前被焚燒。在查理和詹姆斯統治新教徒時期,新教徒也同樣迫害新教徒,因為他們彼此之間有著不同的見解。斯圖爾特的忠實追隨者四處捕捉長老會教徒,對他們實行槍殺、暗殺和絞刑。結果,這種宗教迫害形式的後果是更加令人眾誌成城、信仰堅定。拳打腳踢和上拇指夾更是慘不忍睹,令人難以忍受。但是,這些受難者卻勇敢堅毅,表現出極大的忍耐力。
    “密萊司的一幅小型繪畫作品深深打動了我,”紐約市的羅伯特·科利爾說,“它刻畫的是一個女人被牢牢地綁在一根被海水淹沒了半截的潮標柱上。海水在她腳下卷起層層浪花。一艘經過這裏的輪船扯滿了風帆,但卻沒有注意到這個女人和她的厄運。掠食的鳥兒在她的頭頂上盤旋,這個女人沒有理會鳥兒,沒有理會輪船,也沒有理會海水。她的目光正望著前方,雙腳堅定地站立。你可以感覺到,她看到了天堂,她的心靈知道:眼下所受的這點苦難與她即將得到的榮耀相比,是根本不值一提的。在這幅畫的下麵,是從一座為了紀念她而建造的蘇格蘭教堂裏抄來的一首詩:
    她,因為尊基督為聖
    承認他至高無上
    不放棄長老會的信條
    不承認主教的權威
    且不肯認罪
    被綁縛在潮標柱上
    她是為了基督耶穌而蒙難
    “我之所以認為這幅畫珍貴,是因為當我看到畫時,眼前仿佛出現一大群婦女在觀望和等待,她們被牢牢束縛在命運之柱上,洶湧的潮水在四周升騰。然而,當波濤上湧的時候她們也隨之上升,站立在最後最高的那一朵浪花上,她們從此升入了平靜的天堂,聽到了‘做得好’的讚美聲。”
    “多少年來,”西尼·史密斯說,“英格蘭人一直企圖迫使蘇格蘭人改變信仰。在派出大批長老會牧師之後,他們又派出了騎兵、步兵和炮兵以及一些軍職人員。血腥的屠殺時時發生。但是,令這些主教統轄製度者大為驚訝的是,他們並沒有引入《祈禱者手冊》,並不能阻止這些超乎自然的人按照自己的方式進入天堂。他們仍然沿用這種切實可行的方法。蘇格蘭人按照自己的那套煩人的方式崇拜上帝,他們沒有遭受任何來自上帝的痛苦和任何來自上帝的懲罰,也沒有因此失去什麽。天空中並沒有出現雷霆,這個國家也並沒有毀滅,世界末日仍然沒有來到。那些預言了這一切後果的達官顯貴被人徹底遺忘了。從此,蘇格蘭成了英國不斷進步的動力。”
    寬厚容忍是近來才有的一大發明。火刑已經被停止,說服人們做到這一點完全必要。如同那些產生奇聞怪事的年代一樣,殉道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了。不會再像過去那樣被槍殺、被釘在火刑柱上,或被車輪活活輾死。然而,我們仍然要經受被孤立、誤解、嘲弄和譴責的痛苦。正同以往,對於那些秉持良心堅持真理的人,勇氣仍然是必不可少的。在今天這個對宗教表現得特別冷漠的時代,保持真正高尚的行為準則和純潔的本能比以往殉道的任何時代都要困難得多。“頻繁的迫害和凶殘的懲罰,”一個著名的作家說,“是對人的膽識和勇氣的一種刺激。但是,那種無人在意、留心,缺乏任何人性幽默和神性憐憫的使人萎靡不振的信念,卻比任何政治的殘暴和社會的不文明所造成的破壞性還要大。”
    但是,我們真正放棄了那些關於迫害毫無價值的觀念嗎?在今天,印刷和出版是自由的,人們可以通過出版物表達自己的思想。我們該怎樣看待最近刊登在倫敦一家報紙上的一起法院判決呢?“考慮到人類的目的和文明社會的意圖,與路德和加爾文所犯的罪行相比較,殺人和搶劫是比較輕微的犯罪行為,因為他們沒有產生四處蔓延的災難。”這種判決或許會得到殘殺聖巴特羅繆教徒的劊子手和燒死、殺戮數千堅持自己宗教信仰的作惡者的讚同。但是,現在的時代已經不同以往。我們的祖先傳給了我們無價的自由——它是通過一些最高尚人士的生命換來的。如果不能容忍那些和我們意見不一致的人,那麽這是我們的過錯。耶穌會會士,他們曾經和胡諾格教徒一樣,從法國被驅逐出來。現在他們是自由的,和其他受迫害的人一樣,生活受到英國法律的保護。但是,他們必須尊重法律,尊重保護他們的國家的宗教寬容政策。
    威廉·佩恩指出,認為一個國家或民族的力量在於民眾意見的一致,不管是基於宗教學說還是宗教實踐,都是極端錯誤的。恰恰相反,一個民族或一個國家的力量往往在於各種意見、職業和實踐的共存和相互之間的寬容。人的個性必須得到維護,無個性就不會有任何自由。個性,無論在什麽地方都應該受到寬容和尊重,因為它是一切善行的源泉。“如果人的個性存在,即使是在專製製度下也不會產生最壞的影響”,約翰·斯圖爾特·密爾說,“無論以什麽樣的名義,執行神的旨意或是實施人的命令,對個性的任何壓抑都是專製。”
    傑勒米·泰勒用一個東方神話故事來說明基督教的寬容精神。有一天,亞伯拉罕坐在自己的帳篷門口,這時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人斜靠著一根拐杖,出現在他麵前。亞伯拉罕把他請進帳篷,給他端來了一盤肉。他發現這位老人進食前沒有進行禱告,於是便問他為什麽不尊敬神。“我隻崇敬這堆火,而不承認其他任何神靈。”亞伯拉罕非常生氣,於是把這位老人趕出了帳篷。接著,上帝來拜訪亞伯拉罕,他問那位陌生人現在何處。“我把他趕走了,因為他不尊敬你。”“雖然他不尊敬我,但是我寬容了他數百年,難道你對他連一個晚上也不能忍受嗎?”聽了上帝的一席話,亞伯拉罕把這位老人找了回來,並給了他殷勤的招待和善意的教導。
    在科學探索的過程中,即使那些偉大的科學家也要經受殉道者的危險。在以往的時代,諸如天文學、博物學或物理學領域,沒有哪一個偉大的發現不被指責為是對上帝的不虔誠。布魯諾由於揭示了他那個時代為人們所普遍認同但卻是錯誤的觀念而在羅馬被活活燒死。他的後繼者哥白尼被認為是不信神的人。在荷蘭米德堡的利普斯尼發明了望遠鏡之後,伽利略吸收了他的思想,自己製作了一台望遠鏡,然後爬上威尼斯的聖馬克教堂塔頂去觀察天體。他“以無比的快樂”去觀察行星和恒星,由此發現了木星的衛星和光環、金星的相位和太陽的黑子。他忠實地記下了所觀察到的現象,並以此為基礎做了進一步的研究。他一生中的發現或許會比將來任何一個天文學家的發現都多。
    但是,伽利略的這些發現與當時人們所普遍接受的觀念是大相徑庭的。宗教裁判所開始對天文科學進行思想控製,伽利略被傳訊到了羅馬,要求他對自己所出版的一些異端邪說負責。宗教裁判所強迫他放棄自己的意見,即地球繞太陽運轉的學說。宗教法庭審判官把伽利略、開普勒和哥白尼的著作列入禁書目錄。但是,伽利略再一次振作起來,他以對話的形式,出版了一本新的著作,來捍衛自己的學說。隨即他又被傳訊到了宗教裁判所,他們強迫他雙膝跪下,放棄他的偉大的發現。伽利略缺乏堅持自己意見的勇氣,在否定自己信念的時候,他已經年逾古稀。如果當時他能夠對這些指控做出答辯,他也就不會受到迫害。然而,真理始終是永遠存在的,在以後的各個時代中,觀察都被安放在人類知識的正確位置上。
    帕斯卡對伽利略所受到的指責做出了如下的評價:“那些耶穌會會員從羅馬教廷所得到的反對伽利略關於地球運動觀點的教令,是毫無用處的。地球自始至終從未停止過運動。隻要我們老老實實地去觀察,我們就會發現它一直在沿著圓周軌道運轉。人類既不能使它停止,也不能使自己不隨著它而運動。”真理可以長期地以一種隱秘的形式存在,但它最終必然為人們所熟知。真理所遇的阻力越大,與謬誤作鬥爭的時間越長,它為人們所接受的範圍也就越廣,最終勝利的必然性也就越大。
    開普勒的一生和伽利略一樣,也是十分淒慘的。他原本是一個窮人家的孩子,後來被送到了莫爾布諾姆教會學校,最終成了一名學識淵博的人。他接受了斯蒂拉州格拉茲大學的教授職位,致力於行星的研究工作。後來,被國王任命為皇家數學家,盡管他所得到的報酬還不足以養家糊口。在林茨地區,開普勒被羅馬天主教廷趕出教會,原因是他所發表的一些觀點關係到聖餐變體論。“法官哪,”他對霍夫曼說,“我的觀點給你們提供了多大的幫助哇!可是這些牧師和督學卻公開地汙蔑我是異教徒。在每一個問題上,我所采取的立場和上帝的旨意都是完全一致的。”
    當時,波洛尼亞大學給開普勒提供了一個數學教授的職位,條件是他要改變自己的觀點並譴責伽利略的論調,開普勒斷然拒絕了這一職位。“我可以通過正當的途徑來增加收入,”他說道,“我習慣在德國人中間過一個德國人的生活,從而充分享受言語和行為上的自由。但是,如果到了波洛尼亞,我就會受到控製。這樣的處境即使不是危機四伏,至少也會使我聲名狼藉。我將會因受到別人的猜疑和惡毒的攻擊而寢食不安。”
    1619年,開普勒發現了在科學史上永不可磨滅的著名定律:“行星運動的周期的平方與它們距離的立方有關。”在通過17年的艱難探索後,發現這一原理的絕對真理性,他欣喜若狂。“死神即將來臨,”他說道,“不過我的書已經寫完,至於是當代的人去閱讀還是留待未來的人去閱讀;或許等來一個讀者要等上一個世紀,就像上帝等來一個觀察家等了6000年,我都不會在乎。”
    開普勒接下來出版的一本書是《哥白尼天文學摘要》,它在羅馬也受到了強烈批判,並被列入禁書目錄。與此同時,一件更糟糕的事情使他心煩意亂。他那70歲高齡的母親被關進了監獄,並受到了嚴刑拷打,她將作為一名女巫被活活燒死。為了減輕母親的痛苦,使她免遭更殘暴的處罰,開普勒及時趕回了他的家鄉斯瓦比亞。然而,更多的麻煩事情發生了。斯蒂拉州下令當眾燒毀他在1624年出版的《記事錄》一書。他的所有圖書也被耶穌會查封。由於民眾的起義,開普勒被迫離開了林茨,這次起義後來取得了勝利。在阿爾伯特·華倫斯坦即弗裏德蘭德公爵的保護下,開普勒到了西裏西亞的薩岡地區。不久,由於積勞成疾,腦力衰竭,他死在那裏。
    或許哥倫布也可以被認為是一個殉道者,他為新大陸的發現獻出了自己畢生的精力。他出生在一個窮苦的羊毛梳理工家庭,家庭狀況使他缺乏實現自己理想的必要條件。他崇尚自己的理性,敢於相信那些世人所不相信甚至表示輕蔑和嘲笑的東西。譬如他堅信地球是圓的,而當時的人們卻認為地球是方的。他認定人們所還不知道的那些地表,不可能全是海洋,海洋中可能還有大陸。這當然隻是一種可能,而這種可能性對於缺乏勇敢精神的人來說似乎微不足道,但對一個高貴的靈魂而言,它必將引發一種莫大的力量。在國人看來,哥倫布在茫茫大海上實現在一塊新大陸上的登陸,幸免於難,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在理智上哥倫布不僅是一個英雄,他同樣是位果敢的實幹家。他從一個國家跑到另一個國家,遊說那些皇帝和國王去遊覽基於理性他洞察到的在遙遠的海洋中的另一個新世界。一開始,他企圖說服自己在熱那亞的同胞,但是他失敗了。接下來他到了葡萄牙,向那裏的議會遞交上自己的計劃。這個提案被認為是天方夜譚和胡思亂想,因而也被輕蔑地拒絕了。盡管如此,這位國王私下裏還是接受了哥倫布的想法。因此在哥倫布這位航海家的帶領下,一隊船隻從裏斯本出發了。盡管由於受強烈風暴的影響,經過4天的航行之後,船隊又回到了原港。
    哥倫布再次回到熱那亞,再一次向共和國提出自己的建議,結果再一次失敗。然而,他沒有灰心喪氣,發現新大陸已成為他一生矢誌不移的目標。他動身去了西班牙,在安大路西亞的帕洛斯鎮登陸,他碰巧敲開了聖方濟各會修道院的大門,向他們討一點麵包和水。開門的修士收留了這位陌生人,並給他以盛情的款待,從而也了解了他的經曆。這位修士鼓勵他去實現自己的夢想,並給足他去當時西班牙宮廷所在地科爾多瓦城的盤纏。國王斐迪南彬彬有禮地接待了他。但是,在做出決定之前,國王準備把這項計劃交給他在薩拉曼卡的那些最有智慧的顧問班子討論。哥倫布不僅要回答向他提出的一些科學方麵的問題,而且要回答一些《聖經》中的問題。西班牙的牧師們認為哥倫布的理論與他們的信仰正好相反。他們指出,地球是一個巨大的方形碟子。如果在海洋之外還有新大陸存在的話,那麽,所有的人類就並不都是亞當的後裔。哥布倫被當作一個傻瓜趕了出來。
    哥倫布仍然堅信自己的理論,他先是給英國國王,然後又給法國國王寫了信,但都石沉大海,毫無結果。最後,在1492年,哥倫布由聖安吉爾的路易斯引薦給了西班牙的伊莎貝拉女王。隨同哥倫布前往的朋友對他的事業深信不疑並給予了強有力的支持,因此,女王同意了他們的請求,答應立即著手籌劃這一事情。他們準備了一支由3艘小噸位輕快帆船構成的船隊,其中隻有一艘上麵裝了甲板。1492年8月3日,哥倫布從帕洛斯港口起航。在經過長時間地同人類的愚昧無知作鬥爭之後,現在他又不得不同船員的迷信作不懈的鬥爭。他為此做出了艱苦卓絕的努力。對海洋的一無所知,各種深不可測的危險,時時降臨的恐懼,至少是對可能要挨餓的擔心,對靜默洋麵的煩燥不安,對發現新大陸的失望,有時會激起船員們的造反。而哥倫布卻滿懷信心,勇敢地去征服他們。最後,經過70天的航行,終於發現了陸地,哥倫布站到了聖薩爾瓦多島上。接下來,又發現了古巴和伊斯帕尼奧拉島(即海地島)。它們被以西班牙國王和女王的名義占領了。在伊斯帕尼奧拉島上,他們還建造了一個要塞,並在這裏留下了一個司令官和一些人員。然後,哥倫布返回西班牙去報告他的這些新發現。
    返回後,哥倫布受到熱烈的歡迎,聲名遠揚。不僅在西班牙家喻戶曉,而且英名傳遍世界各地。他在西班牙沒有逗留很久,很快便動身去美洲,這一次他帶了14艘小噸位輕快帆船和3艘大艦艇,總共約有1200人。許多貴族也加入了這一探險活動。他們發現了瓜德羅普島和牙買加,對聖多明各和古巴進行了考察。但是,那些貴族們所期待的奇跡般的金子並沒有出現。這時,派係鬥爭開始展開,並以流血衝突結束。哥倫布試圖再次激起他們探險的熱情,但都枉費心機。貴族們對他不屑一顧,把他看成是自己悲慘生活的始作俑者。
    哥倫布第二次回到了西班牙,沒有像以前那樣受到人們的夾道歡迎。西班牙的統治階層帶著幾分好奇接待了他,但多少有些冷漠。哥倫布發現這些朝臣大多對他產生了一種卑鄙而又充滿邪惡的嫉妒。盡管如此,他還是開始了另一次探險。6艘大輪船載著哥倫布和他的追隨者再次開向了新大陸。這一次發現了美洲大陸和在加勒比海中的其他島嶼。與此同時,聖多明各的土著居民發動了反對西班牙人的叛亂,由於西班牙人的殘忍、殖民者自身的內訌,相互間的戰鬥接連不斷。哥倫布對這些事件感到非常悲哀,他捎信給西班牙國王,請求他給聖多明各派駐一個地方長官和一名法官。
    在朝廷中一些對哥倫布充滿嫉妒和敵意的朝臣的唆使下,國王指派了唐·弗蘭西斯科·德·博瓦迪利亞為全權代表,擔任新大陸的總督。博瓦迪利亞不是一名法官,而是一個劊子手,在他登陸以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哥倫布和他的兩個弟弟關進了監獄。他委派阿朗索·德·維勒戈把哥倫布兄弟押送回西班牙。哥倫布像一個犯人一樣戴著沉重的鐐銬,被放置在一條木板船上。在航行途中,維勒戈出於對這位偉大的航海家命運的同情,想解除他身上的鎖鏈。“不必了,”哥倫布說,“我要把它留作紀念,這是對我為西班牙國王服務的一種報償。”“這些鐐銬,”哥倫布的兒子費爾南德說道,“我父親一直把它懸掛在櫥櫃上,並且說過,在他死後,要把這些鎖鏈也埋進他的墳墓。”
    船隻到達西班牙以後,國王和皇後為博瓦迪利的這一行為感到恥辱,下令釋放哥倫布等囚犯。哥倫布為自己的遭遇感到憤憤不平。“這個世界給了我千百次的磨難,”他說道,“到今天我都已把它們一一戰勝。然而,在他們野蠻粗魯的對待下,我卻不能用武力,甚至靠小心謹慎來捍衛自己的尊嚴!”
    但是,哥倫布畢生的熱情和那種極其高雅的情趣仍屬於那一片廣闊無垠的海洋。他想方設法開始了第四次航行,他相信通過這次航行最終可以給西班牙帶來財富。要知道,這個國度並沒有因他的忠誠服務而懷有絲毫的感激之情。這次航海發現了古瓦那甲島。他在洪都拉斯、尼加拉瓜和巴拿馬沿岸航行,然後在維拉格爾斯登陸,並在這些地區找到品位較高的金礦。當他試圖在貝倫河流域找到一塊殖民地時,一場暴風雨發生了,船隻被吹得東零西落,他不得不啟程去聖多明各修理船隻。此時的哥倫布已是老態龍鍾,在飽經風霜之後更顯疲憊不堪。正當他心力交瘁之時,海員們起來造反了,他們威脅說要結束他的性命。哥倫布孤立無援,毫無還手之力。好在危機之時已能望見遠處的陸地,這樣他才安全抵達了聖多明各。
    此後不久,哥倫布又揚帆回西班牙。這是他的最後一次航行。他已年近70歲。經過“長時間的四處漂泊的痛苦”之後,最終,他很高興地到達了西班牙。他期盼能夠得到一些報酬——至少足於維持生計,但是懇求毫無結果。回到西班牙之後,幾個月來,哥倫布一直生活在貧窮、孤獨之中,並且受到致命的病痛的折磨。甚至臨死之際,還過著無法忍受的乞丐般的生活。他抱怨說他不得不將自己的長袍賣掉,他沒有屬於自己的房子,也無力支付住宿客棧的費用。在他生命的最後一息,他以一種樸實無華的語言說:“我是一個熱那亞人,發現了遙遠的西部大陸和印度島嶼。”1506年5月20日,哥倫布在巴利阿多裏德去世了,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主哇,我把我的靈魂交托給你了。”因此,他是一個偉大的地理大發現的殉道者。他雖敗猶榮,為此勇敢地戰鬥了一生,並至死忠貞不渝。
    有些人為了追求一個偉大的目標寧願奉獻出自己的一切。早期的殉道者、早期的發現者、早期的發明家和文明的先軀們——他們全都是為了真理、為了宗教和為了愛國而孜孜不倦地工作——在當時他們幾乎都毫無成功的希望。是的,即使他們的生活、勞動甚至犧牲都不能給個人帶來任何報酬,但對他們而言,了解自己的使命,通過道德的力量完成它,這就已經足夠了。一個人充沛的精力和非凡的天才往往是由他最高超和最敏捷的理解能力而引發出來的。遭受挫折並喪失勇氣,艱難困苦或許環繞左右,但是,不屈不撓的毅力會使他振作如昔。死亡使他的生命結出了碩果,從而留下一個受人尊敬的英名,並使大多數人活著更有意義。“如果上帝允許他的牧師為了福音而死,”布朗遜說道,“那麽,他們在墳墓中發出的布道聲比他們活著時還要嘹亮得多。”“我們在瞬間或幾年時間的空暇裏所播下的種子,”傑勒米·泰勒說,“最終會生長成為幸福和榮耀的花冠和節杖。”
    要激發出最高形式的品格、力量和才華,困難和痛苦難道不是必不可少的嗎?努力和忍耐、奮鬥和順從、精力和耐心,是每個人生活中所必需的。忍耐的美德往往比成功的榮光更加絢麗奪目。它需要容忍,經受痛苦;它需要耐力,希望盈胸。它會讓人微笑著麵對困難,在重壓之下傲然卓立。富有耐心和耐力地去忍受苦難,這是人類的最高尚品質之一。正是這種品質,使人類產生多少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呀!彌爾頓有句名言:“誰最能忍受苦難,誰就最有做事的能耐。”
    認為存在著一個不需要英雄品質的時代,或者說,隻有殉道的時代或為了殉道必須做殊死搏鬥的時代才需要英雄品質,這都是極端錯誤的。對於喪失了人的使命感而聽任肉欲享受去取代生命職責位置的一代人來說,抵擋來自日常生活的誘惑,就像麵對專製政權或麵對劊子手的刀斧一樣,需要具備英雄的品質。
    即使在戰爭中,耐力和勇氣同樣是一種高尚的品質。既然戰爭已科技化,那麽耐力的作用更加重大。紀律嚴明的士兵必須昂首挺立在指定的位置上。“別動,軍人!”這就是命令。當子彈在他周圍呼嘯,隨時都有犧牲的危險時,他必須勇敢麵對、紋絲不動。在行軍之時,他同樣需要耐力。在指揮官下達命令之前,他絕不能隨便開火。衝鋒也是如此。最大的忍耐力不僅僅表現在積極的衝鋒陷陣的行動中,在失敗後的撤退中也同樣需要。從這種觀點來看,色諾芬將軍的撤退比亞曆山大的征服行為要絢麗奪目千萬倍,約翰·穆爾勳爵向科讓納地區的撤退和威靈頓的勝利同樣偉大。
    無數的仁人誌士為了捍衛自己祖國的榮譽而英勇捐軀。在法國流傳著這樣一個古老的故事——實際上這樣的故事到處都有。“這是一種恥辱,”克洛維看著加龍河領域肥沃的土地,說道,“這樣肥沃的土地屬於那些和我們有著不同信仰的壞蛋。衝啊!我們要占領他們的土地。”
    當波斯國王薛西斯企圖征服希臘時,古斯巴達國王萊奧尼達斯率領300名戰士扼守德摩比利關口,阻擊波斯重兵入侵。一場激戰發生了,侵略者傷亡十分慘重。萊奧尼達斯和他所率領的勇士雖然全部壯烈犧牲,但希臘卻因而得到了拯救。
    朱達斯·馬加比被稱之為“重錘”,他的勇敢精神絲毫不比萊奧尼達斯遜色。當2萬名敘利亞軍隊蹂躪猶太人神聖的領土時,他率領800名猶太遊擊隊員進行抵抗,盡管這是一場實力相差懸殊、毫無獲勝希望的戰鬥,但朱達斯一直堅守在以利亞沙地段。他的追隨者不得不勸他撤退。“上帝不允許我在敵人麵前逃跑,”他說,“如果時間已到,那就讓我們為自己的同胞而勇敢地戰死吧。我們不能玷汙自己的英名。”戰鬥進行得十分激烈,朱達斯及其戰士浴血奮戰,英勇頑強。麵對強大的敵人,他們一直堅持到最後一名戰士倒下。但是,他們的血沒有白流,猶太民族精神為之振奮,他們向侵略者發起了反攻,並重建了宇宙。朱迪亞再次成為東方世界最繁榮的國家。
    羅馬人也同樣明白英雄品質的價值,懂得忠於自己的祖國。且讓我們看看近代發生的事情吧。那些人口相對較少、疆域較小的國家也總是力圖保持自己的自由,雖然它們所麵臨的困難實際上要嚴重得多。一個國家的價值不在於它麵積的大小,而在於它整體國民品格的高下。我們發現人們總是呼喚自由,但是卻不願為此付出任何代價。懶散、墮落和自私,他們那種所謂的愛國主義其實就像狼群的嚎叫,卻沒有任何的尊嚴可言。真正的愛國主義是與此全然不同的。它建立在誠實正直、忠於職守、慷慨大方、自我犧牲和熱愛自由的基礎上。
    舉個例子吧,領土麵積不大的瑞士共和國數百年來一直處於那些國家強權統治的包圍之中。但是,瑞士國民是勇敢、節儉、誠實和自立的。他們不需要任何救世主,而是自己管理著自己。他們在亞平澤爾通過公開的舉手表決選舉自己的代表,聲稱人的意誌是自由的。瑞士和英國一樣,往往成為那些在意誌上受迫害的人的避難所。
    瑞士人民也是不得不經過殘酷的鬥爭而獲得了自由。他們當中出現了許多為了自己國家的利益而勇於自我犧牲的領導人,阿諾德·馮·溫克爾裏德,就是其中的一個例子。1481年奧地利侵略瑞士,前去抵抗的軍隊人數相對較少。兩軍在森帕赫小鎮相遇,當時奧地利軍隊排著整齊的方隊,形成了一個牢不可破的長矛陣容。兩軍交戰時,由於瑞士軍隊的矛相對較短,人數也較少,他們被迫後退。瑞士軍隊想打破敵人陣容的任何努力都遭到了失敗。看到這種情形,阿諾德·馮·溫克爾裏德對他的同胞們喊道:“我將為你們開辟一條通向自由的道路!親愛的同誌們,請保護好我的妻子和兒女!”說完,他便猛衝向敵陣,用雙手抓住盡可能多的敵軍長矛,然後讓它們刺進自己的胸膛。他倒下了,但是敵人的陣地也被打開了一個缺口。瑞士軍隊迅速衝了進去,最終取得了關鍵性的勝利。阿諾德·馮·溫克爾裏德犧牲了,但是他的祖國得救了。這個小小的多山的共和國保住了自由。這場戰爭發生在7月9日,直到今天,瑞士人民還會聚集一起慶祝通過自己領袖的犧牲從奧地利人手中贏得的自由。
    而且,瑞士女性和瑞士男人一樣勇敢。她們身上有著出類拔萃而堅韌不拔的精神,以最大的勇敢克服了道德和生理上的障礙,在麵臨突如其來的極其嚴竣的危險時,她們會表現出和男人一樣的勇敢。有句話叫作“英雄是英雄的兒女”,這隻不過是說明了他們受到英雄榜樣潛移默化的影響,並由英雄撫育成人。
    1622年,即在森帕赫戰役之後約200年,奧地利皇帝想主宰格裏遜人,從而消滅新教信仰和它的牧師。奧地利軍隊首先出現在普拉蒂山穀。這個山穀夾在高山之中,它生長有茂盛的牧草,現在它仍以畜牧業而聞名。當時,男人們都在山上放牧,隻有女人留在家中。當她們一聽到奧地利軍隊到了克洛斯特爾斯山和蘭德奎特山之間的穀地時,立刻就拿起丈夫們的武器——矛、鐮和幹草叉——衝向敵軍。在瑞士境內有許多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關口,她們用石頭雨點般的從山上砸向敵人,結果這些婦人大獲全勝,奧地利軍隊被趕了回去。當然,男人們也表現出和女人們一樣勇敢。此後不久,卡斯特爾的城堡遭到了奧地利軍隊的突襲,農民們就憑著棍棒衝向敵軍,取得了勝利。基於女性在自衛戰鬥中的英勇精神,現在這個山穀仍然保存著這麽一條原則:進聖餐的時候總是女人在前,男人緊隨其後。
    威廉·泰爾是瑞士人所崇敬的民族英雄,這是一位藝高人膽大的弓箭手;還有溫克爾裏德,就是我們前麵說過的那位槍兵。前者可能是個傳說中的人物,而後者卻是個曆史人物。溫克爾裏德居住過的房子在安特伍爾登州的斯坦茲鎮仍然保留著,他所穿過的鎧甲還保存在市政廳。在廣場中豎立著他的塑像,他的懷裏揣有一束長矛。
    大約5個世紀以前,英格蘭北部遭受過一次慘痛的失敗,後來的曆史表明,這次失敗給英格蘭帶來了最大的幸福。蘇格蘭是個貧窮的地區,主要由山地和沼澤構成。它當時的人口還不到現在倫敦人口的四分之一,而且極為分散。這個國家和英格蘭接鄰,時常受到它的侵略。它與愛爾蘭不同,沒有又寬又深的海溝作為保護。而且,它不是一個統一的民族,它的國民也不屬於同一種族。在它的北部和西部地區是凱爾特人或高地人;而在南部和東部地區則是撒克遜、盎格魯和北方人的後裔。高地人彼此之間也相互征戰。在低地人爭取自由的鬥爭中他們也沒有提供任何幫助。羅伯特·布魯斯在逃經洛麗時還差點被麥克多格爾斯人殺掉。
    華萊士是先於布魯斯起義的。當時低地國家已被英王愛德華一世征服,所有的根據地都已被英軍控製。華萊士力圖激起西部地區人民的愛國熱情。雖然他個人英勇善戰,但他不是個善於鼓動戰爭的人,不能鼓動足夠的力量投入戰爭。在福克爾克戰役中他慘遭失敗。當時,他是蘇格蘭人民渺茫的希望,雖然實際上他是個失敗者。然而,他對國家的前途充滿信心,這種信念比他的後繼者羅伯特·布魯斯的勝利給國民精神提供了更豐富的養料。最後,華萊士被人出賣了,他被英軍抓獲,帶到了倫敦。1305年聖巴特羅繆節前夕,他被用雪橇從倫敦塔拖到了史密斯·菲爾德。在那裏待了一段時間後,就被絞死了。華萊士為自由而犧牲了,但是,他的生命沒有白白付出,他激起了同胞們對自由的熱愛。以他為榜樣爭取自由的時機成熟了。
    羅伯特·布魯斯是諾曼人的後裔,他血管裏流淌著一半英格蘭人,一半蘇格蘭人的血。從他母親這方麵來說,他是個蘇格蘭人。在經曆許多大膽的冒險和極大的危險之後——這都是以一種不屈不撓的意誌和對自由的無比熱愛為支柱的——布魯斯終於集結了一支愛國軍隊。1314年,他和英軍在班諾克本展開了激戰。在戰鬥打響之前,蘇格蘭軍隊跪地祈禱。愛德華二世看到了這一幕,轉身對身邊的爵士說:“阿根第勒,你看叛亂分子投降了!他們請求寬恕!”“是的,陛下,”爵士回答說,“但是他們不是請求您的寬恕。”戰爭的結局,英軍不是取得了勝利,而是潰不成軍。
    在羅馬教廷的英國使者唆使教皇約翰二十二世把羅伯特·布魯斯革出教會,並在蘇格蘭王國頒布教會的禁令。1320年,當這條禁令提交給在阿巴諾斯的議會討論時,8位伯爵和21位貴族聯名寫信給教皇,這封信所闡明的原則比歐洲曆史上任何一個文件更有意義。它請求教皇敦促英王尊重蘇格蘭王國的獨立,管理好他自己的事務。“隻要我們還有100個人活著,”這些聯名寫信的人說道,“我們就不會向英格蘭做絲毫的讓步。我們不是為了榮耀、財富和聲名而戰,而僅僅是為了自由。一個真正的人寧願犧牲自己的生命,也不願喪失自由。”
    與此相類似,強大的國家試圖把一種新的宗教強加給弱小國家,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但是,結果都是一樣,失敗。蘇格蘭的曆史就是一部反對專製暴政的曆史。它給人的啟示是:首先是個性的力量,其次是良知的力量,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與此同時,英格蘭遭受了另一次慘敗,雖然它同樣被認為是可悲可歎的,但後來的曆史表明,它和班諾克本戰役一樣,給英格蘭帶來了極大的福祉。那是在圍困奧爾良的時候,阿諾德博士稱它為“英格蘭曆史上的轉折點。”“奧爾良之圍是英格蘭曆史上的轉折點。如果英格蘭在法國的統治能建立起來,可以預料到它對英格蘭未來的後果會是怎樣,很可能它會成為法國的附庸。民族的興盛並不在於戰爭中的勝利。我們在戰爭中的兩次慘敗卻成了我們兩次最大的幸運,這就是奧爾良戰役和班諾克本戰役。奇怪的是,在愛德華二世統治期間,我們在阿索裏取得的對愛爾蘭的勝利成了一次重大的災難,而被蘇格蘭打敗卻成了一大幸事。如果愛爾蘭保持獨立,後來它可能就會像蘇格蘭一樣被我們統一。如果蘇格蘭衰落下去臣服於我們,這就會像愛爾蘭一樣,對我們是另一個大災難。”當時英國正在征戰法國,他們在許多戰鬥中都贏得了勝利。他們進駐了巴黎,正在圍攻奧爾良。法國處於淪陷的悲涼氛圍之中,那些大貴族拋棄他們的國王(查理七世),每個人都試圖建立自己的一個獨立王國。那些城鎮不做任何抵抗就淪陷了。稅賦隻有通過武力才能征收,甚至連國王自己的生活都成了問題,更不用說維持軍隊的開支了。人民對國王和貴族都失去了信心,他們祈禱上帝能以某種方式解救自己的國家。
    奇怪的是,一個極其細小的事情可以改變一個國家的命運。一個女孩兒——一個在家裏紡紗織線在戶外放牧的鄉下姑娘——出來挽救了法國。貞德出生在洛林地區的圖利密村莊。她樸實、純潔和虔誠。雖然性情急躁,但她有許多夢想,喜歡傾聽人們對她所說的那些神聖的話語。當看到自己國家的遭遇時,人們告訴她“去拯救法國的國王”,而她也確定“她能幫助國王收複國土”。於是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包德雷科特上校,這位上校一開始還以為她神經出了毛病,最後還是被她的激情所打動,給了她一支武裝力量,並引薦給國王。她穿過150英裏的英軍占領區,最後安全地抵達了當時國王和朝廷的所在地奇努恩。
    國王隻知道高興,卻不能提供任何方麵的幫助。而主教和牧師卻認為她是個女巫,受到了魔鬼的唆使。盡管如此,國王還是派她去奧爾良作戰,因此她來到了這座被圍困的城市。英國軍隊開始疲於奔命,寒冷的冬天裏他們一直坐在奧爾良城外,士氣開始消沉。自索爾茲伯裏伯爵死後,他所招募的士兵紛紛離開軍營,那些和英國人結成同盟的勃艮第人也開始重新聽從自己的大公的召喚。英軍總共隻有2000到3000人繼續留了下來,他們分散在12個城堡,並且彼此之間沒有任何聯係。“隻要看看帶著軍隊圍攻奧爾良的上校的名冊,你就不會對奧爾良之圍得到解救感到奇怪。”米什萊說道。
    貞德率先向城堡中的英軍發起了進攻。盡管在最後的猛攻中(進攻圖爾裏斯)這位少女受了傷,但英國軍隊還是被趕了出去。奧爾良之圍得到了解救,但是貞德並不以此為滿足。她認為,英國軍隊必須被趕出國門。貞德帶領法國軍隊一直把敵軍追到了巴特,在那裏再一次給敵人以沉重打擊。接下來,查理七世在蘭斯舉行了加冕儀式,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貞德的創造性,”米什萊說道,“和她成功的奧秘,不在於她的勇氣或她的想象力,而在於她良好的判斷力。直接把查理七世帶到蘭斯,然後給他舉行加冕禮,這就使得英國人都知道了整個法國的堅強不屈。”
    她已經做了而且完成了她所想做的一切,此時,她想回到家鄉,依偎在父母身邊,或去照看自己的牛羊。但是,國王沒有答應她的請求。他看到了她給法國軍隊帶來的輝煌的戰績。因此,希望她繼續留在軍隊。從這時起,貞德對自己已沒有了以往的自信,她感到猶豫不決和難以平靜。雖然她在繼續作戰,但沒有取得任何決定性的勝利。
    英國人和勃艮第的法國人再次結成了聯盟,對奧斯河畔的康培恩城進行圍攻。市民們聲稱他們擁護查理七世,貞德立即率軍開赴這裏。同一天她突入重圍,這著實讓圍攻者大吃了一驚。但是,她被趕到了城門,在城門口被法國人(勃艮第人)包圍,他們把她從馬上拖下,俘虜了她。貞德被自己的同胞引渡給了英國人,英國人又把她交給魯昂的宗教法庭進行審判。審判團成員有教區牧師、博維斯主教、修克斯主教和其他一些法國牧師。博維斯的一個教堂牧師埃斯特維特被任命為這次迫害行動的籌劃者。
    法王查理七世的皇冠雖然應歸功於這位英勇無畏的年輕的狂熱女子,但是他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來解救這位英雄。案件上訴到了索邦這位了不起的神學法官那裏。他判決說“這位女孩是個徹頭徹尾的魔鬼”,應當受到相應的懲罰。法國勃艮第人對貞德即將受到的駭人聽聞的懲罰沒有提出任何抗議。在當時,所有的女巫和受魔鬼控製的女魔法師往往是要被處以火刑的,因此貞德也就被活活燒死了。她在魯昂英勇就義的地方就是現在有名的拉·普歇利,離這裏不遠的德阿弗爾碼頭至今還豎立著一尊紀念她的塑像。
    “曆史上湧現了無數的殉道者,”米什萊說道,“他們多少有些純潔,多少有些榮耀。自尊有自己的殉道者,仇恨和戰鬥精神也是如此。任何一個時代都有富於戰鬥精神的殉道者。毫無疑問,他們死得光榮,他們不能被抹殺……這樣的設想並不是與我們的主題無關。這位聖潔的姑娘與他們不同,她有自己獨具的特征——善良、仁慈、純潔可愛。她有古代殉道者的可愛之處,但又與他們不一樣。早期基督徒的純潔隻是在於他們避免了行動,不使自己參與塵世的鬥爭和接受塵世的考驗。貞德在最野蠻的戰鬥中是溫柔的,在邪惡的人群中是善良的,在戰爭中是平和的,她給戰爭注入了上帝的精神。”(注:米什萊《法國史》第七卷,第四章。)
    法國人民並沒有忘記貞德,他們豎立了許多紀念她的塑像,她成了一代又一代的法國軍人崇拜的偶像。當士兵行軍經過圖利密村莊時,他們都會保持靜默並向這位英雄的出生地舉手致敬。這一習慣能如此長久地保留下來,這也是十分感人的。這位女英雄對祖國無限忠誠,她的事跡仍然讓人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