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國舅冷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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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幾天,梅馥都躲在梅府裏大門不出,一副徹底與世隔絕宅在家裏的摸樣。白鶴軒來探望幾次,也被她以各種哭笑不得的理由拒之門外,搞到最後連魁姐也發現了不對。
    是日,她拿著兩壇新釀的酒找到梅馥,一進門就見她一改往常的麻利風火,居然像話本上的佳人一般,正在花影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琴弦,朗聲笑道:
    “我還道你這幾天這麽躲著不見人,原來是……”
    “原來是什麽?”
    梅馥聽出她話中的揶揄調侃,故作惱怒,哪知魁姐兩手一攤,竟對她投來一個“你懂的”眼神,曖昧笑道:
    “雖然春天已經過了,不過夏日裏思一思春也是不錯的,妹子,你說是不是?”
    “你說什麽!”
    這一下,梅馥再也坐不住!
    “難道不是?”魁姐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酒,見香苧也進來,順手招了招手,也給她添了一杯。
    “香苧,你說說你姐姐,這麽大個人了,偏生就是對某些事情裝作糊塗……”
    香寧呆呆地看了魁姐一陣,見她做了個“白”的口型,恍然大悟,瞬時也和魁姐一唱一和起來。
    “是啊,姐姐,我也覺得白公子不錯,摸樣好,脾性也不錯,關鍵他對姐姐的心意,我們都感受得到……”
    “停停——”梅馥捂住耳朵,“他這樣好,我明兒做主把你嫁給他好麽?”
    香苧一愣,即刻之後耳根泛紅,聲音也低了下去。
    “姐姐就知道打趣我……”
    梅馥哈哈大笑,魁姐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轉,猛一拍桌子!
    “好啊,原來你們有什麽事情瞞著我,還不快從實招來!”
    話雖這樣說,但是也沒有刨根到底的打算,任人都有秘密,從香苧的一舉一動,魁姐自然也察覺到她的不同尋常。她又為白鶴軒美言了幾句,直惹得梅馥氣呼呼笑罵白鶴軒到底給了她們多少好處,還有就見不得她這個老姑娘剩在家裏?
    幾人笑作一團,杯酒下去,魁姐才收起玩笑,正色道。
    “妹子,我今日來找你,還有件小事。”
    “什麽小事?”梅馥放下杯子。
    “你認識不認識個叫杜鵑的姑娘?”
    杜鵑?
    梅馥覺得耳熟,幾秒後方想起不就是幾月之前,她被逍遙樓的殺手追殺,和夏雪籬雙雙逃難時借宿的那戶農人家,那家人十分質樸,梅馥對他們很有好感。
    “認識,她怎麽了?”
    魁姐條件反射四下看了下,似確定安全才壓低聲音道。原來杜大叔販賣私茶東窗事發,杜鵑求助無能,突然跑到了太白酒坊,隻說找一個漂亮的姐姐。
    梅馥記起當時她對那些村民私種的茶十分感興趣,也曾動過腦筋,但是最後礙於夏雪籬無奈忍住了。
    “不過,她怎會知道那就是我?”
    “這有何奇怪?”魁姐神秘地從袖中摸索出一個畫卷,梅馥奇怪,在她的示意下還是展開,這一看,竟是看得臉紅得滴血。
    “這,這些是哪裏來的?”
    魁姐不以為然,探過頭來。“你那麽大反應幹嘛,依我看這畫師倒是把你畫得挺好看的!瞧瞧那手,那小腰,還有那胸脯……”
    香苧好奇,正要湊過來,已被梅馥眼疾手快立馬合上。
    “你還小,先出去玩吧,這些東西……還是不要看了……”
    在魁姐的爆笑中,梅馥急不可耐地把香苧推了出去,猛地關上了門。
    “這些人太無恥了,這些東西……我一定要把它銷毀!”
    “你銷得完那麽多?”魁姐低笑,“反正也沒有指名道姓就是你,況且能被畫上去,指明了還認為你是個美人,經得起別人的意淫,要是我被畫成這樣,還止不住多高興?”
    話畢,魁姐拍拍自己的虎腰,一臉懊惱。
    梅馥被她逗笑。
    “杜鵑還在你那裏嗎?你先幫我安頓著,我一會去官府問問她父親的事,晚些再和你匯合。”
    梅馥死而複生,繼而封為淑人,然後舊時的梅家產業在她手底下打點得風生水起,而幾日前開張的鳳樓更是讓她名聲大噪。見她進入,官府的人不敢怠慢,可等她說清楚來意始末之後,才支吾表示此乃違律之事,那幾個茶農雖販賣數量不多,但審查下來卻是數次犯案,言下之意自是不能輕鬆帶過了。
    梅馥也知曉其間厲害,茶鹽礦等一直是朝廷壟斷的經營,杜大叔之事按律法辦確實性質嚴重,不過這件事可大可小……梅馥凝眉一想,忽然來了主意,雖然內心依舊糾結,但還是撈起車簾道:
    “去國舅府。”
    國舅府外,梅馥躊躇地下了馬車,正強作鎮定打算理直氣壯通報門房要找夏雪籬,那守門的小廝已是機靈地迎了過來。
    “梅淑人。這是要找國舅,裏麵請,裏麵請。”
    梅馥納罕,自從自己坐上了白鶴軒的花轎棄夏雪籬而去,國舅府的下人以阿九為首的就不再給自己任何好臉色,就算後麵恢複梅馥身份,在路上偶遇也依舊冷若冰霜,這一次怎麽偏生就……
    凡是離奇必有妖!
    梅馥暗暗留了個心眼,跟著小廝一路穿花繞柳,沿著熟悉的路徑被引到了夏雪籬主廳旁的一間空無一人的偏房。
    梅馥覺得不對,忙道。
    “夏……國舅在……”
    話音未落,小廝已經恭恭敬敬道。
    “段府的段小姐到了,國舅正在前麵招待,梅淑人請先在此休息片刻,等段小姐走了,我便來知會你。”
    說完不等梅馥反應,行了個禮一個轉身便走了。
    “喂,你……”
    梅馥氣得絞起手帕,這段府的段小姐不用想自然是那個段瑩然了,哼,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偏生還不準她和她見麵,還要等到段瑩然走了才來見自己?若是這樣何不早說,她擇日再來就是!何必把她一個人曬在這裏傻等。
    而這國舅府的人似乎是故意的,與之前的笑臉相迎不一樣,把她丟在府裏半晌居然就不管不問了,日上暑天,梅馥在屋子裏枯坐了一個時辰,隻覺得口渴難耐,把四周軒窗打開,身上也是黏膩地難受,再一想到這些人有意慢待,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罷罷罷,夏雪籬你好大的架子,老娘不等了!”
    梅馥猛地從椅上坐起,氣呼呼正要回去,可才走到垂花拱門口就撞倒一個端著酸梅湯的急匆匆趕來的丫鬟!待看清楚是誰,那湧上來的脾氣頓時也煙消雲散。
    箐兒一見到梅馥,兩隻眼睛已經噙滿了淚水。
    “夫人,你什麽時候回來,他們和我說你來了我還不信,莫不是親眼看到……”
    梅馥心中一軟,腦海中不由浮現出春遲的身影,與箐兒的情分雖說比不過她,但兩人的直率活潑俱是一模一樣。
    “你過得還好嗎?”
    “嗯嗯。”箐兒忙不迭點頭,“國舅讓奴婢一直守著夫人的屋子,說起來您雖不在,但每每府裏有什麽好東西,爺總是頭一份都讓人送到您那裏去,說起來也有很多了,夫人要不要去看一看?”
    梅馥聞言一愣,心中的某處霎時有些鬆動……可轉念想到自己現在像個傻瓜一樣被他丟在偏房裏枯等,心中那點粉紅泡沫霎時煙消雲散。
    她不耐地搖著帕子,仰脖一口喝下一大碗酸梅湯,動作猙獰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
    夏雪籬啊夏雪籬,你究竟要玩什麽把戲!
    於此同時,夏雪籬寢房,一道紫影立在桌前。狼毫潑墨,一勾一畫,一個曼妙的身影便躍然紙上。
    夏雪籬吹幹了紙上的墨跡,抬頭問道。
    “多久了?”
    阿九從欄前躍下,才斜眼打量下夏雪籬的畫作,哪知卻見他忽然半個身子已經擋在了前麵。阿九撇撇嘴,不就是偷偷摸摸畫那個惡婆娘嘛,主子也實在是太不爭氣了……
    這邊的夏雪籬久久等不到回話,複又抬起頭。
    “她走了沒有?”
    “沒走,正要走,屬下讓箐兒去給她送了點吃的,那看女人焦躁的樣子,大抵是肚子餓了!”
    夏雪籬沒有做聲,轉頭怔怔地看了會博古架上的沙漏,自言自語道:
    “我作畫了兩個時辰,她居然還在。”
    說話間已是一抹笑意浮上了嘴角。阿九看他一臉欣慰,嘴角抽了抽,還是忍不住實話實說提醒道:
    “那婆娘每次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現在還不走鐵定是因事情重大,她一向臉厚心硬……”主子你不用自作多情。
    阿九艱難地忍住最後一句話,夏雪籬卻忽然想起什麽,道:
    “她知道段瑩然在這裏有什麽反應?”
    看他一臉希冀,阿九簡直哭笑不得,主子也不知道聽誰說的,突然玩起了欲擒故縱的戲碼,明明在寢房裏畫了一下午的畫,卻騙那女人要招呼段瑩然,也真是……
    “一開始挺鎮定的,後麵興許是熱了,滿屋子轉圈。”
    夏雪籬微微有些失望,可過了一秒,突然搖頭笑歎。
    “哎,我問你這些幹什麽,就算人家姑娘與你鴻雁傳情興許你還以為隻是在練字。”他走到窗前又看了看剛做好的畫,“現在也不早了,可有備飯?”
    “廚房已經做好……”阿九見夏雪籬麵色柔和,雖說自己不喜歡那女人,但還是違心建議:
    “要不屬下讓人給她送去?”
    “不用!”
    夏雪籬一個轉身,臉上忽地閃出一道誌在必得的淺笑。
    “讓廚房把她愛吃的那幾道菜溫著。不過先讓她再餓一會,免得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