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眼見他宴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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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淩的眸子中,赤紅色的光芒流動,愈發顯得陰鷙。可獨孤琴在聽到葛淩的話之後,臉上嬌俏的笑卻頓了頓,眸光也是一變,才輕飄飄地道:“自是如此。葛郎心中所願,本君自然是願意竭盡全力的。”
葛淩沒有再言語,隻是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假寐。獨孤琴原本對葛淩不過是興趣和征服欲使然,她自己本身就是極為高傲的人,除卻在男女情愛一事上調笑風流些之外,叫她熱臉去貼冷屁股,獨孤琴是做不來的。
葛淩閉上了眼睛,一副不願意再繼續向下說去的樣子,獨孤琴目光不過是閃了閃,輕笑了一聲,就把玩起了手邊的小玉雕,也不打算再跟葛淩主動搭話。
左右婚書已定,往生河水浸泡過的婚書,就帶了規則的力量。誰也沒有辦法抹殺掉他們兩個人三個月後就是夫妻的事情。
獨孤琴心情不錯,唇角一挑,倒也不想去計較即將要見到的素來跟她不對付的霍鳳鳴的事情了。
葛淩要進三重天,她也正好有些籌謀。當務之急,還是要在今晚的晚宴上從霍鳳鳴的手中搞到一張許可令。
隻有同時持有霍鳳鳴手寫的許可令,和一張隻有跟獨孤琴或者獨孤常磬親自蓋上冥府之印的手書,才能悄無聲息地打開三重天內通往因果樹的禁地的大門。
而因果樹,正是如今潛藏在暗湧之下的,所有人目光聚集的焦點。
至於昆崳山的守衛,獨孤琴倒還真的沒有放在心上。
不過是兩個守衛,陰司與陽世間之間的關隘,早在北境之戰結束之後,就由幾位大能者合力布了禁製和封印。魔君棄天又被限製在離恨天中,原本也就沒有什麽威脅。
獨孤琴今晚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從霍鳳鳴手中拿到打開三重天大門的手書。
今夜設宴,霍鳳鳴將地點選在了離恨天的深處,一處幾乎完全真實的瓊樓玉宇之中。
亭台樓閣,曲徑通幽,流觴曲水,日光明媚,不像是晚宴,倒像是午宴。而最為特別的,就是離恨天之上明晃晃的一輪太陽。
即便我們都知道,身處在陰司的深處,已經在地下不知多深的地方了。而這一切也都是幻境虛構出來的,可太陽的存在,還是叫人忍不住渾身上下都放鬆起來。
如果離恨天是霍鳳鳴一手打造,那霍鳳鳴的一手幻境之術,也已經出神入化,已臻化境了。
馬車漸漸減速,停在這一處樓閣之前。獨孤淵放下了手中的《齊物論》,唇角一勾,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我,淡淡地道:“下車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露出了一個略微羞澀而又清純的淺笑,也看著獨孤淵,說:“獨孤公子的禮儀就是讓女人先下車?”
獨孤淵笑了一笑,一手用力,擰開了車門,姿態優雅地下了車,又向提著長長裙擺的我伸出了一隻精致修長的手,道:“請。”
我自覺扳回了一局,揚著下巴,將手放到了獨孤淵的掌心,任由他微涼的手握住我的手,慢慢將我帶下車,卻在穿著玉色高跟鞋的腳踏到地麵上的一瞬間,聽到了獨孤淵極快地在我耳邊的一句呢喃。
“這手激將不錯。”
我一愣,隨即感受到了身後一股冰涼而又帶著極為沉重的威壓的視線,如同芒刺在背一樣,即便是冰涼的眼神,我的後背還是火辣辣的一陣一陣地發熱。心頭幾乎是不能控製的一痛,然後瘋狂地跳動了起來。
是他,一定是他!
我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不知道為什麽,腳步和脖子都是僵硬的,即便不用回頭,我也能感覺得到,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都在喊著他的名字。
葛淩……
握著我的手的,屬於獨孤淵的那隻大手忽然一緊。我被他險些拽了一個踉蹌,咬著嘴唇抬頭,猝不及防地迎上了獨孤淵略微暗沉的眼眸。
“劉憐。”
獨孤淵沉沉地、低低地叫了一聲我的名字,拉著我的手,強硬地往前走,嘴裏麵卻還在低沉、微不可察的警告我:“收心!別忘了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是啊,我現在的身份,是獨孤淵帶來給霍鳳鳴和其他人看的女伴,是鬼嬰的生母,是密宗轉世的聖女,和初到陰司就一鳴驚人的葛淩,在別人看來,是沒有交集的兩個人罷了。
我臉色慘白,連脂粉都遮不住我的臉色,死死地控製自己不要回頭,可那道視線,卻像是黏在了我的背上一樣,讓我從後背一直滾燙到了心底,是燒心的炙痛。
獨孤淵握著我的手,我步伐僵硬地,一步一步……跟著獨孤淵,向前走。
在我身後,卻不依不饒地傳來女子譏誚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雲霧一樣飄來,偏偏又帶著我熟悉的、令人厭惡至極的、獨孤家特有的高傲。
“劉小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是獨孤琴……
我早該知道的,既然那道視線是屬於葛淩的,那葛淩一定是跟獨孤琴一起來的。
而獨孤琴,今天絕對是不會讓我好過的。這一聲問候,不過是獨孤琴給我的下馬威罷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跟獨孤淵對視了一眼,無聲地說:“配合我。”
然後……在獨孤淵驚愕的眼神中,我握著獨孤淵的手,大大方方而又儀態完美地回過頭來,看著不遠處一身熱烈鮮紅華貴衣裙的女子,和她身邊青色深衣身姿如竹麵容妖孽的男人,不去看男人燃燒著赤色火焰一樣的眼眸,微微一笑,儀態萬千:“獨孤儲君。”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我會跟葛淩走到這一步。
我的手,被別的男人強硬有力地握著。
他的身邊,站著另一個姿容絕豔的女子。
縱使相逢,應是不識。
我的心,如同針紮一樣,密密麻麻的痛,每一下刺痛都深入骨髓。可我用盡了平生的演技和耐心,保持著臉上那個挑不出錯的疏離客套麵具,眼底映著,兩雙腳,一步一步地走過來,靠近我,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