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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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收著。”溟涬沉思半晌,在趙善的記憶中,她搖響過那隻鈴鐺,若是所料不錯,當是隻有嘉榮的神識方能操控,現在還與她,還太過危險。
    “是,祖神。”
    接下來的日子,嘉榮皆是在寢殿內研習,入迷一般,連陸吾都笑言,自己清閑了許多。
    “不是很想去寶經閣同他們一齊?早些看完這些書,就能早些去。”這樣,也能早日解開她身上的禁製,解決她體內的神魔之力。
    聽了這話的溟涬遂安排了清閑的陸吾神官一份好差事,將此前被列缺斬斷的‘阿香’取出,重新鍛造。
    陸吾隻得領命,想著以後還是謹言慎行的好,而後忽然想起什麽,便又折返回去稟報。
    第二日,陸吾送來了兩倍的書籍,嘉榮立時委屈的跑到溟涬的寢殿去訴苦。
    “明天。”
    “行罷行罷。”又很是勉強的攀住溟涬手臂。
    第二日,溟涬將嘉榮帶到山間一處空曠地,連陸吾也不讓跟隨。
    他站在樹下,握住枝杈,折了兩根相當長度,遞給她其中一支,而後示意她站去對麵。
    “書中的七十四劍招,可曾習得。”聲音清清冷冷的,讓嘉榮也一瞬間板正了神色,認真對待了起來。
    “習得。”她修不得術法,便把書籍中的所有外家招式皆耍了個便,發現自己識海中仿若曾經熟識一般。
    溟涬執‘劍’在側,看向對麵的人,“攻——”
    嘉榮先是一愣,隨即斂氣聚神,眼凝劍尖,出招。
    溟涬禁了功法,隻論招式。
    嘉榮立劍而過,劃過其肩腰至腕,溟涬挑落,而後腕轉劍身,一招擊在她肩頭位置,小狐狸踱退數步。
    然並不氣餒,再次提劍上步,翻腕撩出,平劍滑過,溟涬頭微仰,腰下沉,身成斜劍,一一避過。
    嘉榮眼看劍刃落偏,遂鬆腕蓄勁,屈肘提膝,一個劍下刀身,劈向目標。
    幾十招式下來,溟涬少攻主守,是為查探其身手何如。
    最後一式,以溟涬收了她手中枝杈為止,彼時小狐狸已有些疲累,耗費了大半體力。
    “做的很好。”這是溟涬的評價,從前以至今日,他對她的功課都是滿意的。
    而後其走至嘉榮身前,托起她的手腕,“靈,以腕鬆。”
    又扶其腰身,“勁,自腰出。”
    “可記住了。”
    嘉榮狠狠的點了點頭,隨即抱住腰上的手,整個人都萎在他一側的手臂上,“好累,要吃果子,要午憩。”
    覺得今日的檢查非常滿意,溟涬無甚意見的點了點頭,帶著她去找陸吾‘領賞’。
    後一日,溟涬著陸吾呈了兩柄木劍,遞給嘉榮。
    然卻不急對招,反而走近,抬手覆上她的額頭,而後拇指微碾,嘉榮下意識閉上雙眼,霎時數道流光自其額間飛散而去,再次睜開時,她隻覺得身形輕盈,精力充沛。
    “此前你施不得術法,乃是我將你的法力封印,現今已經解開了禁製。”溟涬認真的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原來如此,那今日我們要如何?”她隻是滿懷期待的看著他,並未與平日有什麽差別。
    溟涬指著不遠處的一顆樹,道,“任其自然,勿動意念,擊向那棵樹。”
    雖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聽了話,嘉榮隻輕輕撩過,一陣劍氣襲向樹幹,宛若晴天霹靂,轉瞬折半,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神看向身後的人。
    溟涬注視著一切,心下了然,她果然不能自如控製體內的力量,遂走上前又言,“意息相隨,用你認為最微弱的力量,攻——”他複又指著另一棵樹。
    嘉榮被溟涬那深沉的目光所懾,謹慎複謹慎的再落一招。
    然這次雖不似那般慘烈,可也並不能達不到溟涬心中預期。
    他再一次站在了嘉榮的對麵,在她略為惶恐的目光下,開口道,“這次,我還是會封印法力,你來出招,用你認為最弱的力量。”
    嘉榮不敢置信,“你會受傷的!”
    “所以,你要控製自己的法力,出招。”溟涬催促道。
    然嘉榮是怎們都不可能對他出手,滿目焦急的解釋,可是對麵的人根本不會聽。
    “出招,不然,送你離開昆侖。”溟涬已然開始了威脅她。
    這招果然奏效,嘉榮一副要哭的神情,卻是抿著嘴努力屏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然對麵的人無動於衷,還是堅定的等著自己出招。
    最後沒有辦法,她隻得在溟涬的逼視下,調息凝神,劍指左臂,一招揮出。
    劍氣未有想見的急促,反倒和風脫出,掃過溟涬左臂,斬破袖袍。
    嘉榮出招後急忙扔了木劍跑向他,撥開衣袖,果不其然,還是見了血,立時急的眼淚漣漣,“我控製不好,控製不好,就說你會受傷,你看你看!”
    然這聲音聽在溟涬耳中,卻惹了他發笑,也不知這到底是埋怨,還是在撒嬌,“小傷無礙,明日就好,不許哭。”
    此話一出,小狐狸很配合的閉了要抽噎的嘴,乖乖跟在溟涬身畔。
    就這樣,為了這一絲血,溟涬祖神被嘉榮像是瓷娃娃一般小心看顧了一整天,直到他實在受不了那副內疚的慘淡麵容,便施法恢複了那道傷疤,才將將哄住了她。
    嘉榮在這般‘折磨’幾日後,終於得到溟涬認可,她可以做到劍招撩破衣角而不見血色。
    遂溟涬便放心的閉關幾日,然除卻在他指點期間,嘉榮體內的力量皆是被封印,以防萬一。
    這一日,昆侖山門外,來了一個熟悉的人,溟涬閉關,陸吾前來接待。
    看到來人,陸吾愣了一瞬,而後了然,前去問候,“將暮殿下。”
    “陸吾神君。”將暮回禮。
    陸吾卻不開口,隻是笑著看他。
    將暮知道這是何意,遂先開了口,“將暮,此番是回昆侖複學。”
    他不知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最終是姐姐被貶斥至冥界,但他自覺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隨後,便同爺爺一齊送遙夜去了冥界。
    那是第一次,見識到那隻在耳聞中的地間,陰鷙黑暗,便是最多彩的鳳凰,也會被侵染上黑色,看著遙夜再也不會笑的眼,仿佛也將自己永遠禁錮其中。
    他執著的守在遙夜身邊,陪著她,就像睜開眼便能看到她的那些歲月一般,直到被爺爺罵過打過。
    爺爺要他回到昆侖,他想反駁,卻在他那雙滿是失望的眼中收回了那些任性的話。
    陸吾看著他,還是慣有的笑容,“殿下,祖神現下在閉關,陸吾便鬥膽,替他老人家問上一句。”
    “神官直言。”
    “殿下現今,對昆侖,可有怨。”
    將暮驚異於陸吾的直言,卻自知他是何意,他本可以隨便搪塞。
    “神官得罪,姐姐犯了罪過,將暮無怨,可是,那一日擂台之上……”將暮終究意難平。
    陸吾卻適時接了話,“殿下須知,祖神從未責備,便是自知遙夜殿下當日並未在台上作弊。”
    “那為何,你們不解釋或是安慰她一下,她隻是……!”她隻是被自己心中的所想的那份惡籠罩,控製。
    陸吾輕笑,“殿下,這裏是昆侖,沒有人應該去安慰她,小仙沒有職責,祖神,想來遙夜殿下也受不起。”
    陸吾拜了一禮,又言,“小仙雖不知祖神為何未追究那日擂台之上作弄的人,可那定有祖神的緣由,現今若是殿下您看不開,那陸吾便不能放您進山。”
    將暮有些頹敗的低了頭,他早知,此番再入昆侖多有為難。
    “殿下也無需如此,明日祖神便會出關,一切,還要他老人家定奪,今日,委屈殿下了。”
    “神官無需如此客氣,將暮會等下去。”他要帶著當年那一雙在瀛洲之巔翱翔的鳳凰對祖神溟涬的崇敬,繼續留在昆侖。
    這次,嘉榮依舊很準確的紮抓住了那隻手,“……我就知道是你,你今日晚了好久。”
    而後抖了抖腦袋,才徹底清醒。
    “我都看完了你送來的書,你要教我術法的。”嘉榮抓住眼前袖袍。
    石門打開的一瞬,溟涬便見到了已然無聊到睡過去的嘉榮,示意一旁的陸吾這是怎麽回事兒。
    “殿下看完了送去的書籍,就急著來見您。”沒敢打擾,陸吾悄聲稟報。
    溟涬揮手示意陸吾先行退下,而後走到嘉榮身邊,左右環顧一番,挑中了一支毛茸茸的草枝,放在她鼻下逗弄著。
    誰知小狐狸一點反應也沒有,在溟涬正彎下腰好奇的時候,卻一爪子穩準的拍了過來,逮住了那根草。
    被這‘凶狠’一幕嚇了一跳,溟涬倒是有些想笑,指尖點了點她的耳朵,那感覺熟悉的讓人愛不釋手,仿佛從前就把玩過許多次一樣。
    嘉榮看過這些基本的修習門法,已經是半月之後,她欣喜的跑去溟涬閉關的地方等候。
    “祖神,陸吾想起,嘉榮殿下身上的那隻鈴鐺還在,不知……”那鈴鐺不是凡品,不知有何功用,可不可以現在就交還給殿下。
    “好。”
    “那什麽時候開始。”她得寸進尺扣住袖下手掌。
    聽了這話,嘉榮心思一轉,“那……可以再多些書嗎,我覺得這些書我從前都看過,很好記的。”
    溟涬看向她的眼神有絲深意,“要多少?”
    話雖如此,但是嘉榮還不是很滿意,“學了也沒用啊,那些術法我一個都使不出。”
    “看完那些書,我便親自教你。”
    細嫩的小指頭彈了出來,一、二、三、四,“四倍!”
    “好。”溟涬痛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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