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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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填寫幹部履曆表……。”
“履曆表?”
還未等劉大可回答,趙良似乎想起了什麽,道:“你是說,組織上讓你填寫第三梯隊人選履曆表的事?”
劉大可點了點頭,道:“我覺得表上的年齡,和我實際年齡不太符。履曆表上的年齡比我實際年齡大了幾歲,也可能是我當時為了招工,故意填大了。”劉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望向趙良,似乎要將趙良的心思看穿。
雖然剛到人事處工作不長時間,但趙良對人事檔案的管理很清楚,私自修改人事檔案屬於違紀,一旦發現將要受處分。趙良似乎聽出了劉大可的話外音,心裏不由的一顫,但嘴上卻故作很隨便地道:“這事很正常。我回去查查你的人事檔案。”
“查查我的人事檔案?”劉大可似乎對趙良的回答並不滿意。趙良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尤其是見劉大可那滿是驚愕的目光,忙道:“我幫你改過來?”
“幫我改過來?”劉大可的心思很清楚,又似乎對修改自己人事檔案的事很謹慎,尤其是有可能將造成的後果,但劉大可更清楚,一旦將年齡改小兩歲將意味著什麽,在這將講究文憑年齡的年代,雖然文憑很重要,但年齡是個寶,有時大一天,就有可能失去提拔的機會。劉大可仍然滿臉微笑,但話音卻很重。趙良又急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我幫你糾正過來。”
劉大可微微一笑,未語。見劉大可對自己的回答似乎還算滿意,為了討好劉大可,趙良又望著劉大可道:“你說減幾歲吧?”
“我說減幾歲,是我故意讓你把我的檔案年齡改小了嗎?我是讓你實事求是地核實一下我的年齡。”
“哈哈。我又說錯話了。”趙良滿臉愧色,不敢再直視劉大可,低垂著頭。趙良似乎此時才明白劉大可和自己聊天的真實意圖:劉大可並非僅僅關心昨天晚上喝酒的事,而是在變著法的考驗自己。真的如杜一天所言:劉大可隨便掉在地上的心機,自己的心眼子裏都裝不下。
關於修改人事檔案的事,見趙良滿口應承下來,對趙良的表現,劉大可似乎很滿意,就沒再難為趙良,而是轉移話題道:“另外,我聽說最近可能省裏要動幹部,你留意一下。”
“好。我明白,一旦有什麽消息,我會提前告訴你的。”
“不是一旦有什麽消息通知我,等你得到消息再告訴我就晚了。我是讓你有機會向組織部的人側麵了解一下,好提前做做工作。”
趙良似乎意識到自己誤解了劉大可的心意,就有些尷尬,苦苦一笑,道:“看來昨天晚上,真是喝酒了,腦袋老是斷路。領導,別見怪啊。”
劉大可欣賞的目光望了趙良一眼,沒有說什麽,微微一笑。
趙良剛剛走出辦公室,劉大可就打開了存放禮品的文件櫃,劉大可見裏麵有兩盒包裝精美的茶,就找來文件袋,包好後走出了辦公室。
當劉大可夾著裝有茶的文件袋來到穀遠深辦公室房門前時,見穀遠深的辦公室房門正開著,就悄悄的向裏望了一眼:穀遠深正坐在辦公桌前批閱公文。劉大可就輕輕地敲了幾下房門。也許敲門聲打擾了穀遠深辦公,穀遠深就有些生氣,頭也沒抬,道:“沒看著我在處理文件嗎?等一會再過來。”劉大可見狀,忙笑道:“廳長,是我,小劉。”
穀遠深抬頭見劉大可夾著文件袋站在其辦公室門前,正笑嘻嘻地望著自己,便放下手裏的筆,道:“喲,是大可啊。快進。”
劉大可將房門輕輕地關好後,來到了穀遠深的辦公桌前。穀遠深目光一直在望著劉大可那夾著的文件袋,有些不解,道:“你又來送什麽材料啊?”
劉大可沒有立即回答,將文件袋放在了穀遠深的辦公桌上,然後將兩盒包裝精美的茶放在了一把手的麵前,對一把手道:“給領導送來兩盒茶葉……。”
“我還以為是什麽好東西呢,原來是兩盒茶葉啊?”穀遠深對劉大可很信任,說起話來也就非常隨便。
劉大可見穀遠深似乎對送來的茶不感興趣,便指著包裝盒上的說明,對一把手道:“領導你看,這不是傳統的茶葉,是最新研製的保健品,降血脂,提升免疫力,抗癌。人家剛送我的,我哪舍得喝啊,就立馬給您老人家送來了,讓您嚐嚐。如果你覺得有效,我讓我朋友再多送幾盒來。”
穀遠深從劉大可手裏接過了茶,放進了辦公桌下的抽屜裏。然後,對劉大可道:“說吧,有什麽事要匯報?”
“哈哈。我還真的沒什麽事,就是想讓老領導嚐嚐這新研製出來的茶。”
穀遠深微微一笑,未語,似乎看出了劉大可的心思。
“這兩天,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你不是說沒事嗎?”劉大可話剛出口,穀遠深便道,眯縫著兩隻花眼,成了一條縫。
“不過,這事與我無關。”
“既然與你無關,那你就別說了,我也好辦公了,最近文件特別多,好多事情需要落實。”穀遠深望著眼前厚厚的文件夾道。
“我是在我為黨組操心。”劉大可笑道。
穀遠深見劉大可有事向自己反映,就疑惑的目光望向劉大可。劉大可似乎沒有理會穀遠深此時的心情,仍道:“聽說,杜一天對黨組的處理決定不滿,向組織提出提前退休?”
穀遠深耳聞劉大可在向其反映杜一天的事情,就斂起笑容,忙道:“怎麽了 ?”
“這個人心機不小。”劉大可稍思忖後道,似有難言之隱。
“咋了?”
“咳。”劉大可歎了口氣。
穀遠深見狀有些不高興,就道:“你對我怎麽還吞吞吐吐的?”
“老領導,雖然您貴為一把手,但看來掌握的情況並不比我多啊?”
“那也要看什麽情況了,有什麽心裏話就全吐出來吧。”
“其實沒什麽。我也隻是擔心。”
“擔心?”劉大可的一席話使得穀遠深如同置身於雲山霧罩般,心裏更是充滿疑惑:這劉大可到底想說什麽啊,但似乎又覺得事關重大,劉大可不好明說。見穀遠深有些不耐煩,劉大可就試探道:“是啊,同在機關工作這麽長時間了,又都為正職,工作上經常打交道,我對他我還算了解,心胸非常狹隘,報複心極強,他不曾揚言要告您嗎?再說,他長期從事辦公室工作,對機關的事情很了解,我擔心他現在沒事幹了,有時間了,會不會到處胡說八道啊,這樣以來,對機關影響可不好啊。我隻是猜想啊,想給老領導您提個醒。”
“噢。”穀遠深深深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突然間,穀遠深問道:“那你的意思呢。”
劉大可見自己一番煽風點火,似乎發揮了作用,就微笑著,兩手微微攥起拳頭,做起了一個拉緊繩子的動作。穀遠深不理解,就道:“你的意思是將他緊緊地抓在手裏?”
“他就是一匹野馬,您怎麽將他抓在手裏?”
一把手點了點頭,他心裏很清楚,雖然杜一天脾氣急了點,為人有些耿直,有時也有些小心眼子,尤其是為自己的事考慮得多一些,但自我要求還算嚴格,還真的沒什麽把柄可抓,自己也就真的沒有什麽辦法將其死死的控製住,特別是經劉大可提醒,穀遠深突然間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是啊,如果同意了他提前退休,他就是一匹脫韁的野馬,說不定會做出什麽讓人不放心的舉動,自己辛苦經營一生的事業將會受到影響,甚至還影響到自己是否能光榮退休。這杜一天長期在自己身邊工作,對自己的一些情況很了解,一旦其退休沒事,一封舉報信便將自己置於極為被動的地位,看來其提出提前退休並不簡單,自己不能不認真應對。但一時又想不出好的應對辦法,就將無奈的目光望向劉大可。
劉大可似乎看出了穀遠深的心思,心裏早已有了應對之策。穀遠深見劉大可仍在故意和自己繞彎子,就佯裝生氣道:“有什麽心裏話就全說出來吧,我沒時間聽你閑扯,更沒時間和你繞彎子。”
劉大可見穀遠深有些生氣,就不禁大笑道:“我的意思是給他帶上韁繩,您攥緊韁繩。隻有這樣,才能將他那匹烈馬馴服。”
穀遠深點了點頭,似乎終於看出了劉大可此時的心思:似乎這劉大可掌握了杜一天什麽把柄,而且與自己有關。而劉大可有些話不好直說,就采取心照不宣的方式提醒自己。否則,一旦講出來,雙方都很難堪。也許這就是藝術。
“嗯。有道理。你的意見我會考慮的,不能讓他太過自在了。你個人的問題,我也會積極向省委組織部爭取。看來,我在這位上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了,惦記的人太多了。”穀遠深望著眼前的辦公桌道。
耳聞一把手的一番感歎,劉大可起初心裏很是高興,似乎副廳長在向自己招手,但又似乎感覺穀遠深的話裏另有含義,就道:“放心吧,您永遠是我的老領導,無論將來如何變化,我永遠是您的下級,無論您是否在位上,都是我的上級,您的指示我永遠照辦。”
“哈哈。話是這麽說,但事實上很難做到。在不在位畢竟不一樣。”穀遠深的話有些傷悲。
一石激起千層浪,劉大可走了,穀遠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穀遠深坐在辦公桌前,已沒有心思處理文件,杜一天的身影不時的在其眼前閃現,滿腦子皆是自己從前做過的事,越發覺得劉大可的提醒極有道理。是啊,也許真的是自己疏忽,將問題看得過於簡單,也許自己低估了杜一天的能量。該出手了,在杜一天還沒有行動前,先給其套上籠子,免得四處亂撞亂咬。想到這,穀遠深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