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幾近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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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權就是權衡選擇,因此,有多大的權力,就有多大的責任,就會產生多大的壓力。梁海星充分體會到了。
雖然被調整到廳裏公認的重要崗位,職務也提拔了,但似乎缺少了在秘書科期間的悠閑自在。雖然秘書工作主要任務是服務,尤其是隨著接待工作移交到行政管理部門,廳領導配備了專門的工勤服務人員,工作隻有收收發發,更加清閑,到了周末,也不用擔心加班,很自在。
研究室指導科就不同了。自從被任命指導科科長,梁海星幾乎天天加班,所有的家務自然落到了梁海星妻子一個人身上。梁海星深為不安,尤其是見到兒子那陌生的眼光,心中充滿了自責。好在妻子很是理解,總是在安慰梁海星:作為男人,就應該有事業心,有番作為,雖然你書法不錯,但那畢竟隻是業餘愛好。更令梁海星感到難以招架的是那心中時時緊繃的弦,總是擔心會出現失誤,使得梁海星有一種心力憔悴的感覺,甚至幾近崩潰。既使吃飯,梁海星也手機不離手,而一聽到手機聲響,梁海星心中就會有種莫名的緊張與恐懼感,就會手心發涼,額出虛汗,發著無名的火。脾氣也變得極度的暴躁。每次下班回到家,妻子總是要看著梁海星的臉色,尤其是當家裏遇到一些大事的時候,如果梁海星陰沉著臉,妻子就斷定梁海星工作上遇到了難處,或是不順心,隻有等梁海星心情稍好時,妻子才會試探著與梁海星交流幾句。梁海星心裏也非常難受,家人特別是妻子已付出了很多,為什麽還再讓家人承擔著本不屬於他們的痛苦與不安?
一年的冬日,清晨起床後,梁海星習慣的去衛生間方便。恰恰這時,手機響了,梁海星知道有急事,就莫名其妙地衝著正在做飯的妻子喊道:“電話,電話,快幫我接手機。”
清早,時間較為緊張,梁海星妻子不僅忙著做早餐,還要伺候上學的兒子,沒有聽見梁海星在說什麽,更沒聽見手機鈴聲。梁海星便非常氣惱,大罵道:“你死了,聽不見手機響啊。”
妻子急忙跑來幫梁海星接聽手機。因手機還沒普及,梁海星也是因工作需要配發的手機,妻子根本不知怎麽接聽,結果摁錯接聽鍵,手機掛斷了。梁海星又罵道:“你真是笨豬,連個手機也不會接。”梁海星提著褲子,回拔了電話。手機剛一接通,便遭到領導的一頓訓斥:“為什麽掛斷我的電話,出了事你能擔得起責任啊。現在馬上到辦公室處理情況。”領導說完,便掛斷了電話。梁海星隻好提上褲子,換上衣服急著出門到辦公室。妻子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對梁海星道:“這麽早幹什麽去啊,飯已做好了,再急也要吃了飯再去啊。”
“我去幹嗎?我去殺人,我去放火,我去搶劫,我去公安局投案,你滿意了吧?”梁海星望著妻子大聲吼道。妻子忙活了整整一個早晨,還要遭受梁海星莫名的訓斥,心裏很是委屈,跑到屋裏不由地恫哭起來。哭聲吵醒了兒子,見媽媽哭了,梁海星兒子也哭喊了起來:“媽,你別哭,我好害怕。”望著眼前的情景,梁海星雙眸潸然淚下。然而,梁海星別無選擇,用手抹了抹臉頰上的淚珠,走出了家門。
深夜,忙了一天,梁海星終於將情況上報到了s,梁海星又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家裏,然而一見家裏燈黑著,梁海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就向屋裏走去,兒子躺在床上,滿臉通紅。妻子無奈的目光望著兒子,雙眼默默的流淌著淚,梁海星一看事不好,急忙走上前,道:“怎麽了?”梁海星說著用手摸了摸兒子的額頭,有些燙人,就對妻子道:“孩子燒成這樣,怎麽不去醫院啊?”妻子道:“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子吃完飯還挺好的,突然間發起燒來。”
“那你還不趕快去醫院啊,你這麽靠下去,萬一兒子有個三好兩歹的咋辦?”妻子似乎也有些為難:“這麽這晚了,連個公交車也沒有了,我剛給兒子吃了退燒藥,看看情況再說吧。”梁海星看出了妻子的心思,就道:“要不,我和你一塊帶著兒子去醫院吧?”妻子道:“你去醫院能行嗎?萬一單位有情況處理咋辦?”梁海星不知該如何回答,兒子不停地道:“媽,我難受,憋得難受。”望著兒子那乞求的目光,梁海星的心碎了。妻子似乎很理解梁海星,道:“算了,我騎著自行車帶著兒子去看急診吧?飯已做好了,怕涼了,一直放在在鍋裏,你自己吃吧,然後把碗放在鍋裏,等我回來再刷。”妻子說著,為兒子穿好衣服,又將自己的棉襖套在兒子身上,走出了家門。
梁海星心裏很清楚,妻子帶著兒子要去看病的地方是兒童醫院,離梁海星家十幾公裏,又是深夜,尤其是想到,自己在家裏,卻不能陪兒子去看病,梁海星心如刀割般,淚水隨同飯菜一起咽進了肚子裏。然而,就在此時,家裏傳來急促的電話鈴聲,深夜格外響亮。梁海星知道不是妻子就是單位有事找自己,就放下手中的碗筷,急忙接電話。
電話是s督查室來的,說是今天下午剛上報的情況非常重要,s正在連夜召開會議進行研究部署,但有些情況需要梁海星馬上核實。因事關重大,s督查室的同誌除通知梁海星需馬上對相關情況進行核查外,還專門要求梁海星,從現在開始,必須一步也不能離開固定電話,一旦s領導提出新的情況馬上進行核實。梁海星扣上電話,立即向有關單位進行核實,然後迅速上報s。接著便是漫長的等待。等待過後便又是新的核查要求,梁海星隻好又向有關單位進行核實。更為重要的是,梁海星不知自己的寶貝兒子病情怎樣,無法和妻子取得聯係,隻能默默的祝福。s不斷提出新的核查要求,又不知妻子與兒子咋樣,工作與家庭交織在一起,梁海星心如刀割。
已是淩晨三點多了,s的核查情況才結束。梁海星惦掛兒子病情,沒有多想,騎著自行車向兒童醫院奔去。
見到妻子時,因醫院病床緊張,妻子抱著兒子在打吊瓶。妻子對梁海星道:“醫生說,兒子得了急性肺炎,如果不及時救治,即使病好了,也可能留下哮喘或是支氣管炎的後遺症。”麵對妻兒,梁海星無言相對,眼裏不停的流著淚。
有時,梁海星實在感到自己難以支撐下去,就對妻子道:“是不是向領導提出換個工作啊?”妻子總是膽怯地對梁海星安慰道:“我對你們的工作不了解,你自己把握著吧。作為家裏,我可以無條件的支持你,但你自己的身心是否能堅持住,你比我心裏更清楚。你還能永遠這麽累嗎?”
是啊,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結束?
下午一上班,黃正剛剛剛坐在辦公桌前,便接到了馬山市委周思國書記打來的電話。因是多年的老朋友,電話裏隨便了許多。周思國書記上來便問道:“你們班子是不是要進行調整啊?”黃正剛先是一怔,道:“怎麽,你聽到什麽消息了?”
周思國道:“沒什麽明確消息,但下麵盛傳你們一把手老穀要退啊?”黃正剛道:“噢。s組織部還沒征求意見。”
忽然間,黃正剛想起前段時間,穀遠深接到s組織部電話的事,就問道:“聽說,s組織部最近出台了個新政策,對處級領導幹部任職年齡有了新的規定?”
周思國未加思索,便道:“是啊,沒有正式發文,是s組織部專門電話通知的各地一把手。這不,各市都遇到了新問題,雖然有利年輕幹部成長,但推動起來工作難度不少,主要是在職的領導,特別是對地市來講,大部分是局一把手,本來還想提半格或是進人大、政協,但這樣一來,把他們的後路都堵上了。好長時間不見了,老朋友你什麽時候再下來調研啊,我們也借機好好地聊一聊。”
黃正剛覺得作為市委書記工作千頭萬緒,不會打電話和自己談些家常事,就道:“最近較忙,抽時間我一定去看你,你給我打電話,不僅僅是為邀請我去馬山調研的吧?”
“哈哈。聰明人就是好溝通,心照不宣,一點就破。我想了解一下你們廳裏班子調整的事,結合s組織部最新的幹部任職年齡,看看我們地方局怎麽調整。”
“馬山局怎麽了?”黃正剛一聽說市委準備對馬山局班子進行調整,聯想到剛與穀遠深商議,準備派人專門去馬山局進行調研,怎麽,市裏已準備開始行動了?想到了,黃正剛心裏一陣不安,忙道。
望著眼前的電話,前段時間與周思國通話的情景不由的再次浮現黃正剛的眼前。自己曾就馬山局班子調整一事還征求過周思國的意見。當時,周思國明確告訴周思國,鑒於目前的境況,最好拖一拖,怎麽現在周思倒催促起自己來了?莫非周思國聽到了什麽消息了?特別是有關一把手穀遠深的情況。雖然和周思國是多年的朋友,但如此敏感的事,黃正剛也不便直接問,免得讓周思國感到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