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榮歸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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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年前,鳳遙和兩個兄弟深一腳淺一腳,為了逃命離開了家鄉鄭州,巴不得永遠都不要再想起這裏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十三年後,他打著明玉國最強悍的軍隊烈火軍回到了這裏,為了平息鄭州地區已經燃起的烈烈狼煙。
    風栗塍在鄭州當了十三年的太守,將鄭州地區治理的井井有條,除了妻子和女兒被逼死的那次鬧得人心惶惶,但最後還是被他壓了下去,人們迫於壓力,在公眾場合也不敢再議論他的兒子們。
    血女根本不存在,這是他文雅風範下的強悍,不承認血女的存在,當年那些被他次子和幼子所殺的民眾,最後得到的結果是死有餘辜。
    那些被殺的人的親屬自然不肯善罷甘休,風栗塍命府兵將整個現場圍起來,指著他的妻女要那些逼死她們的人的親屬給他一個公道。
    那個死了兒子的老婦抓住他的手臂拚了命的想要殺人償命,他一腳踹開了她,長劍抵在她的咽喉處,現場立即安靜了下來。
    國有國法,鄭州是明玉國治下的法度之地,即便他的妻子真的是血女,誰也沒有權利吸食她的鮮血,血女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餐桌上的食物。
    一番激昂的陳詞,麵對一地的屍體,風栗塍選擇的是以法治人,還有幾個受重傷未死的,他請大夫治療,其餘鬧事的人都被關進了大牢等候處置。
    原原本本上報朝廷這次事件的始末,另外派人去搜尋自己的三個兒子,表麵上是想要把人抓起來處置,暗地裏則是派了心腹一路跟隨,隻要找到兒子,便暗中保護起來,絕不讓他們再受到一絲傷害。
    但是,有些事超出了他的掌握,他再也沒有找到三個兒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後來有人說,山裏有一種猛虎叫霍,三個孩子估計已經被吃掉了。
    他不相信兒子們隻有這樣的能力,他也知道,兒子們的心裏一定對他充滿了怨恨,他願意等他們歸來,卻不知,這一等便是十三年。
    血女的傳言再次在這片土地上傳了開來,叛亂已經無法阻擋,他盡力收住鄭州這座城,不讓那些傳言影響百姓的生活,但是,十三年前的親曆者還有十幾人活著,謠言也悄悄在城中發酵著,隻是礙於他的強悍手段,不敢在明麵上肆意的發展起來。
    他早該被調往臨安成為京官,可是,為了等他的兒子們,他願意守在鄭州這片土地上,同時也是為了守候他亡故的妻子和女兒們,有的人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一直陪在他身邊,絕口不提十三年前的舊事,而有的人,暗地裏早就蠢蠢欲動,想要讓十三年前的舊事再次重演。
    但是,誰都不曾想到,十三年前逃離的少年回來了,帶著他統領的軍隊,以睨視天下的氣勢,在鄭州大小官員的恭迎下,回到了他出身之地。
    鳳遙最終接受了衛昶的意見,帶著他的親兵營和一千先遣營進入鄭州安營紮寨,他的落腳之處便是他曾經的家,他親爹依舊堅守著的那座充滿淒涼的太守府後院。
    風栗塍自家破人亡後,沒有再娶,偌大的後院也隻有他和幾個奴仆居住,可萬萬沒想到的是,朱雀大將派人來送口信,不但要帶著人進入鄭州,還要他將太守府的後院暫且借他一用。
    那個男人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風栗塍自然是得罪不起的,一口答應照辦,帶著人搬到了前院工作的地方,暫時先安了身。
    在一個晨霧縹緲的天氣裏,他帶著大小官員將朱雀大將鳳遙迎進了鄭州城。
    他躬身行禮後,有些意外的感覺到了兩道灼熱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順著感覺到的熱度抬起臉朝那個方向看過去,與一個少年郎的視線對上,那少年隻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緊緊跟隨在朱雀大將的身後。
    煙蘭寶刀。
    風栗塍看見少年背上的寶刀,心頭微微一顫。
    他一直在鄭州,偶爾有臨安的消息傳到他這裏,但,隻要不是朝廷的大事,他都沒有興趣知道,他早就準備好了,即便不做太守,他也要在鄭州守著,等著他兒子們的歸來。
    衛家的事,他聽聞過一些,說前任家主收養了兩個鳳家的孩子,其中一個就是今天感覺有點耀武揚威進入鄭州的鳳遙。
    這位朱雀大將的風格一向都是低調行事,為何這次會如此大張旗鼓的帶著人進駐鄭州?
    煙蘭寶刀,除了臨安的血族,像鄭州這樣的地方,知道的人根本沒有,風栗塍恰好是個例外。
    鳳遙至今都不知道,他為何會是血子之身,隻因他的父親是血統純正的血子,母親雖然是沒有特殊之力的血女,雖然也隻有他完美的繼承了他父親的血脈,但是,他的大哥也好,弟弟鳳沅也好,都比一般人的能力強大,當年,若不是他的大哥護著他們兄弟,也許連鄭州都離不了。
    在決定了要進入鄭州以後,他就想著他與親爹的再次見麵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場麵,他會做出什麽樣的表情來?
    可能,看多了戰場上的生死,再一次見到親爹風栗塍,他心裏竟然隻是平靜的不能再平靜了,沒有恨,也沒有愛,隻是帶著一種新的審視心情,反問自己,風栗塍這些年一直拒絕晉升,是因為在等他的兒子回來嗎?
    十三年過去了,一切都已經變了,即便血緣關係是永遠也斷絕不了的事實,但,隻要他鳳遙想要斷絕,還有什麽是斷絕不了的呢?
    親兵營就駐紮在太守府的後院,屋子不夠,在空地上搭起帳篷,每個人都按照行軍打仗在要求自己,一百多人井然有序,別說大聲喧嘩,連一句高聲叫喚都沒有聽見。
    鳳遙並沒有進入主屋,而是吩咐親兵將他和哥哥弟弟一起住的那間房整理出來,風栗塍很是意外,他隻是淡淡說了一句,主屋乃是風大人的,怎可喧賓奪主,他隻是暫住一陣子,很快就能把叛軍鎮壓下去。
    身為太守府的主人,風栗塍一直陪在他身旁,有問必答,當然也看見了衛昶恭恭敬敬把一個壇子雙手供奉在臨時用一張桌子湊合起來的靈台,而那把煙蘭寶刀則是被很隨意的丟棄在屋子裏的角落。
    對於風栗塍來說,煙蘭寶刀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存在,這把刀是屬於鳳遙的,而管理這把刀的少年竟然這麽隨意將刀丟棄在牆角,他的心情不由得一下子不悅了起來,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也和平時溫文爾雅完全背道而馳。
    鳳遙感受到了這股強勢的不滿,也沒有說什麽,當著親爹的麵,給大哥上香敬茶,利用這兩天休憩的時候刻了一塊牌位,兄長鳳拓之位。
    此時就放在靈台上,絲毫不怕親爹發現,但是,他發覺,風栗塍的注意力不在牌位上,而是在煙蘭寶刀那裏。
    “風大人,你在鄭州很多年了吧?”
    風栗塍的注意力被拉了回來,忙躬身,道:“大將軍有什麽吩咐?”
    “我想在城中找一塊地,建一座祠堂,供奉我的家人。”
    風栗塍的表情明顯被嚇到了,“大將軍……”
    “還要找一塊風水極好的墓地,來安葬我的兄長。”
    鳳遙原本就打算讓他自己去發現,他的親兒子回來了,承認不承認是一回事,讓他清楚明白的知道又是另外一回事。
    風栗塍收回難以置信的表情,低下頭,恭敬問道:“大將軍是鄭州人氏?”不是說,衛家收養的兩個養子是鳳家的人?
    “出生在鄭州,到底是哪裏人氏,我也不清楚,鄭州乃是我的出身之地,我的兄長自然是要帶回鄭州安葬。”
    別有深意的瞥了眼神情有些呆滯的風栗塍,你一點都沒有覺察到我供奉在靈台上的那塊牌位上寫著一個拓字嗎?
    “在下失禮,失禮。”風栗塍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麽問,忙不迭的躬身道歉。
    鳳遙突然就失去了想要讓他知道自己是誰的興趣,目光淡淡的朝衛昶掃了一眼,衛昶上前,抱拳稟告道:“風大人,大將軍一路急行軍到此,先讓他休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還請大人匯報關於叛軍的具體事宜。”
    這是逐客令。
    風栗塍忙道:“應該的,應該的。”
    “請。”衛昶作勢請他出門,自己陪送出去。
    風栗塍出門後,走了兩步,朝站在門口目送他的衛昶招招手,衛昶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問:“風大人還有何事?”
    “小兄弟,剛才我看到你將大將軍的長刀丟在牆角不顧,是不是有點不敬?”
    衛昶不以為然的哦了一聲,心裏暗暗吃驚,風栗塍是認識煙蘭寶刀的,是因為他知道這把刀是皇族之物,還是知道這把刀是血族的象征?
    “那把刀並非大將軍所有,是我的佩刀。”
    風栗塍的神情像是見了鬼一般,眼前這個才十幾歲的少年竟然是煙蘭寶刀的主人?
    “風大人還有什麽事?”衛昶很確定,眼前這個男人應該知道煙蘭寶刀真正的意義,所以,他也是血子?
    他是大哥哥的父親,如果他也是血子,並且識得煙蘭寶刀,那麽,大哥哥的身世可不是民間間隔性才出現的血子,應該是有來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