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挑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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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若華偷偷瞧了瞧對麵坐著的蕭琰,隻見他麵無表情端坐著,目光卻是透過細紗簾子落在車外,分明對自己沒什麽話說,看來還是在為了昨晚的事生氣。她不由地哼了哼,要說自己昨晚使性子有點不講理,可是一大早已經過去給他換了衣裳伺候梳洗了,也算是賠禮道歉了,他這個樣子分明是不想見到自己,那還來接作甚,虧得自己累了大半天還得看他臉色。想到這裏,她也懶得賠笑臉,一把抱起一旁的引枕,靠在馬車壁上閉目小憩。
這番舉動把一旁正在思量的蕭琰驚動了,有幾分驚訝地看看她,見她那副儀態不佳的臥姿,倒也不曾說什麽,隻是拿了自己這邊的引枕遞給她道:“累了就歇一歇,還要一會子才到。”
若華沒好氣地抓過引枕,口中咕噥著:“還以為是特意來接我的,誰知道是給臉色看。”
蕭琰倒是不曾聽清楚,隻是看著她道:“老太太的身子可好些了?”
若華見他一本正經地問,也不好再使性子,隻得坐起來道:“好些了,就是受了點寒已經請了大夫,拿了幾服藥吃了。”
“年歲大了,大意不得。若是大夫不得力,明兒使人遞了我的名帖去請太醫給瞧瞧。”蕭琰道。
若華不由地多看了他幾眼,隻見他臉色淡淡地,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才道:“謝王爺。”
蕭琰低低恩了一聲,目光轉向外邊熱鬧的街景:“方才不想擾了府裏,故而不與杜老爺進府去。”語氣平鋪直述。像是說什麽不相幹的事。
若華卻是聽明白了,他這是在向自己解釋為什麽不進杜府,其實她哪裏不知道蕭琰的為難,杜宏昌已經是肅郡王一黨,幫著肅郡王做了不少大逆不道之事,在朝上又是與他政見不合,奈何卻是他的嶽父。顧忌到自己終究不能翻臉,還得維持表麵的和氣,他也是有苦難言。隻是想不到他還會與自己解釋,怕自己多心失了麵子,若華心裏不由地一動。低了頭道:“今兒老太太請我和姐姐回去還有一事商量。”
她想好了,既然還得指望他幫著二老爺杜宏茂尋個外放的職缺,那少不得要將族裏的事告訴他,也要讓他知道杜家的態度和打算,至少日後有什麽也能幫著說上話。
他轉過眼瞧著她,深邃清亮的眸裏分明是疑問。若華瞧了瞧外邊,快到王府了,一時半會怕也說不清楚。便道:“等給太妃請了安回淇園我細細說給您聽吧。”蕭琰微微頷首,也不再問。
到了王府內院門前,蕭琰先下了馬車,轉身向若華伸了手。若華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瞧了他一眼,隻得扶了他手踩著下馬墩下來。剛帶著瑾梅向裏走去,卻見錦畫在一旁的扶欄邊麵色焦急地翹首望著,見到蕭琰一馬當先進來,唬了一跳,忙請安問好。
蕭琰點點頭。向若華道:“我先去書房,一會子再過去和韻齋。”想來是怕人問起去接若華的事,才特意晚些過去。
若華見他大步流星地走了,才叫了錦畫到跟前,卻聽她壓低聲音焦急地道:“王妃,方才太妃娘娘使了人來問您回來了不曾,讓您一回府就去和韻齋見她。”
若華蹙眉,自己出門是得了太妃允準的,這會子這麽著急找她又是為了何事,便領著錦畫瑾梅和幾個婆子向和韻齋走去,路上細細問了錦畫。
“先前秦夫人過來求見,聽說王妃回了那邊府裏,也就告退了。再過了小半個時辰就見和韻齋的鶯兒過來傳話。”錦畫道,“奴婢悄悄問了鶯兒,說是秦夫人去給太妃娘娘請了安又說了一會子話才走,她剛走太妃娘娘就讓人來請您。”鶯兒自打知道自己由若華來挑了人家放出去,便對淇園格外用心一些,也就不難從她口中探聽到一些消息。
若華皺眉思量著,秦夫人越過自己去太妃那裏,本來是不合規矩的,但若是事關岑夫人腹裏的孩子,太妃也就不會與她計較,相反會特別上心,看來秦夫人是打算讓太妃來替她們解決掉燃眉之急。
“岑夫人不曾過來麽?”若華問道。
錦畫忙道:“不曾見岑夫人,隻有秦夫人帶著香蕊。”
那就是她們兩個一起的意思了,想不到這兩位還有聯手的時候,若華冷笑一下,隻可惜她們不知道自己掌握了多少消息。
到了和韻齋,太妃麵上淡淡的,吩咐她坐下,道:“你祖母身子可有大礙?”
若華笑著道:“祖母隻是受了寒,年歲大了,少不得有些遷延,已經不打緊了。”
太妃挑了挑眉:“如此,你也可以放心了。”她取過案幾上的鳳眼菩提念珠撥弄了幾下,“有些時日不見岑氏了,她身子如何了?”
若華輕笑著回道:“她身子無礙,前些時日因著淇園事務繁多,無法分心照看她,又放心不下,就把她送到瑩心閣讓秦夫人幫著照看了。”
太妃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在打量,許久收回目光道:“你也是好意,隻是秦氏也是不曾生產過的,哪裏知道那許多,若是一個不留神反倒壞了事。”
她語氣沉沉地道:“既然王妃要料理府上,事務繁多,岑氏又是園子裏的頭一胎,少不得我費點心思來照看著吧,讓她搬到和韻齋來住下。”說著就吩咐魏大娘帶了人去將岑氏搬過來。
門外站著的錦畫和幾個丫頭婆子的臉霎時白了,讓岑夫人搬到和韻齋來,且不說岑夫人會不會以此在太妃跟前得了臉給若華使絆子,就是傳出去人家也會說是若華這個王妃容不得有孕的妾侍,逼得太妃親自照料。瑾梅倒是有主意,趁魏大娘應著出來一把拉住魏大娘的手低聲懇求著:“大娘且等等,看王妃回了話再去也不遲。”魏大娘素來對若華也是極為敬重,不願得罪了她,便笑了笑,退到院子裏並不即可就去。
若華見太妃如此雷厲風行地要接了岑夫人過來,知道她必然是惱著自己,以為自己見不得岑夫人有孕才故意讓秦夫人照看著,有什麽差錯好推了責任。她也不急,隻是自丫頭手裏端了要奉上的燕窩羹,親自送到太妃桌前,笑著道:“太妃娘娘心疼她,這也是她的福氣,隻是我怕她身子重了有些糊塗,少不得要求太妃娘娘賞個恩典,莫要怪了她。”
太妃聽出她這話裏有話,一時也有些狐疑,冷冷道:“你且說說她怎麽就糊塗了。”
若華應著,不急不緩地把先前王婆子在茗蕪院裏發現墮胎藥的事說與她聽了:“……原本我是不信的,隻是王大娘是太妃娘娘賞的,平日也是極為老成持重,這種事必然不敢胡說,也不敢說了給太妃聽了,隻怕您擔心,才出了這個法子讓秦夫人幫著照看著,她們二人平日也是時有來往,想著若是岑夫人若有個犯糊塗的時候,也能勸慰著點。”
太妃聽得嘴角抽動,萬萬想不到岑氏竟然是自己想要落了孩子,她雖然知道這是若華一麵之詞,但也信了七八分,隻是終究還是要叫了王婆子過了問了。
等人喚了王婆子過來,太妃當著若華的麵問了好些事,也如先前若華一般問了有誰去過,什麽時候不對勁的,王婆子照著先前回答的一一說了,太妃越聽臉色越難看,心裏自然是明白了為何若華特意把岑氏送到秦氏那裏了,待到王婆子按吩咐退下之後,房裏再無別人,太妃才長歎一口氣,道:“竟然是這般齷齪的事,委屈你了。”目光裏滿是懇切和些許的歉疚。
若華也並不借此發揮,隻是欠了欠身:“太妃娘娘說哪裏話,這原本就是我的本分,隻是我大意了,讓她們來擾了太妃娘娘的清靜。”
太妃招招手讓她到跟前來,握了她的手道:“你是個好孩子,琰兒能娶到你也是福氣,這府裏也是不得清淨的,叫你受累了。”若華笑著搖搖頭,並不答話。
“罷了,既然是這個情形,這事我便不過問了,你就拿了主意吧,若是真做出什麽壞了心肝的事來,你隻管處置了。”太妃厲色畢現。
若華卻是含笑低聲道:“念著如今岑夫人懷著身子,顧全孩子的體麵,還是先壓著不提吧,太妃娘娘您瞧呢?”
太妃拍拍她的手欣慰地道:“難得你有這個度量,既然這樣,就依你吧。”
若華麵上笑著,卻是暗暗翻了個白眼,她哪裏有什麽度量,早就嘔死了,想不到嫁了個男人還得了這麽兩個不省心的妾室,妾室懷了身孕自己想落了,她還得想法子保住,還得大度地護著,那兩個還無事生非一點也不安分,時時給她找麻煩,她真恨不能一給她們一把菜刀讓她們去單挑好了。至於那個男人……若華想起之前蕭琰長身玉立的風姿,臉上微微泛紅,但又飛快打消了這個念頭,歎了口氣罷了。
讓岑夫人搬來和韻齋的事再也不曾提起過,太妃倒是留了若華在和韻齋用了飯,還讓人請了蕭琰過來,臨走時更是賞了好些宮裏送來的宮花團扇,就此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