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選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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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國,是美好的。
    和平,當然也應該有條理清晰的規劃。
    深淵惡魔所掌控的位麵,往往是混亂的,本身大地上就征戰不休,因為惡魔們喜歡混亂。
    但諸神的國度中,之所以美好、和平,就是因為有著完善不可改變的秩序。
    紫色的本界,原本屬於蚩尤。但當本界之源被抽空、或者說融合,空間的主人自然也就換成了楚翔。
    這又何嚐不是無數紀元前準備好的禮物呢。
    屬於蚩尤的本界,那杆永遠不落的戰旗,就是唯一的核心。許多人,稱呼它“蚩尤旗”。
    屬於楚翔的神國,旗幟猶在,但核心,卻不再是它。
    武者的世界,和諸神國度——相近、而不相同。
    武者的世界,以個人意誌為本,一麵旗幟,足為中心。
    神國的核心,很多時候卻不單單隻是意誌的結晶,因為它還要容納著神體、神格、以及源源不斷的信仰。
    紫色的雲在天空中翻滾,紫色的浪在大海裏呼嘯。
    無盡的海洋裏,一隻隻三頭海蛇在逡巡。
    廣博的天空中,一方巨大的城池,不知何時出現。
    天空之城,諸神禁地。
    完整的大地,早已經破碎成四個區域。
    東方大陸,縱橫萬裏,除卻鬱鬱蔥蔥的樹木,偶爾花間起舞的拇指妖精,卻空無一物。就像是一片修葺完善的花園,尚未向遊客開放。
    西方大陸,俯瞰無垠,其上一隻隻充滿活力的動物正在歡快的戲逐。
    間歇可見,白兔忽然噴吐出一條閃電,把追逐在後的獵豹打了一個踉蹌,而天空中窺視已久的蒼鷹張口就是十幾道風刃,驚的那雀躍的兔兒抱頭逃竄...
    濃鬱的魔力在空氣中波動著,四大魔法元素在這片大陸上無比活躍,卻完全不能穿過大陸間相隔的海洋,去到遙遠的彼岸。
    那紫色的浪濤,就仿佛艾澤拉斯大地中央的無盡之海,隔絕了一切。
    南方大陸,龐大依然,自從個人本界生成之後,楚翔的這方個人空間、現在應該喚作神國,已經不會比任何一個單獨位麵來的狹小。
    本界本界,獨立為界,再小的界,又能小到哪裏去?
    何況當年蚩尤那幾乎要形成世界的本界,完全可以看成世界雛形,怕是所有武者本界中最大的一方了。
    空蕩蕩的南方大陸,和東麵的那座一樣,似乎正等待著什麽。
    隻是如同西方大陸一般的元素能量波動,和東方大陸上明顯充盈的仙靈之氣,又別若天囊。
    最廣闊、最巨大的,是北方。
    那裏,嚴格來說,也許不能被喚作大陸,而是神國中獨立出來的一個空間。
    那裏,充滿了死亡的氣息,冥土的味道。
    蚩尤旗就插在北方大地中央,象征著戰爭,象征著不敗。
    無數的夜叉在旗下巡邏,密密麻麻的軍陣看著就讓人膽寒。
    一隻隻喪屍、骷髏在外圍遊蕩。
    也許,它們就是這裏唯一的居民。
    楚翔新生的神國,當然不能和本尊擁有七大國度的完美神國相比。但源自世界雛形,東南西北四方之間,也明顯被什麽類似無形壁壘的東西分割開來。
    它們之間唯一的共同紐帶,就是紫雲巔的浮空之城。
    而這,也正是四塊大陸能形成不同格局的最大原因。
    最完美的神國,是本尊繼承來的“七界神國”,各界分明,幾乎已經可以媲美理論上武者能造化出的個人世界。
    最低等的神國,隻有單獨一界。事實上,每個新生神祗,倘若想要擁有自己的國度,都會經曆這樣一步。
    神國,和修真者合道後的所謂“主場”不同,應該更接近武者的個人空間。
    當然,和武者一樣,強大的神祗,仿佛也被某種規律限定著。即便是神王、神主,最多也隻能創造出五界神國,而非完整的世界。
    本尊的七界神國,已經是奇葩,依舊不是世界。也許,“造化之力”當真隻能屬於“輪回”,非是單獨的意識體所能掌控。
    隻是楚翔,這種將國度涇渭劃分的做法,卻分明顯示著他的野心...
    也許,是想要跳過每個新生神祗都必須經曆的,直接創造出相對完美的神國。
    又或者,他還想——完成那曾經的夢想!
    很多年前,有著這樣一個劍客,他執著的甚至不肯沾上哪怕一點外道,隻想憑借手中的長劍,捅破天蒼。
    但事情的發展,輪回的曆程,卻總是充滿了難以預料。
    最終,那位劍客,和曾經一個又一個傑出的武者一樣,放棄了武道的堅持,踏上聖道、神道。
    某些遺澤,不容抗拒。一些衣缽,必定要去繼承。
    隻是,也許放棄,並不僅僅是因為擁有捷徑。
    或許,多出的千萬世閱曆,足夠讓人提前看清,曾今未知的前路。
    蚩尤差點創造世界,蚩尤創造了最完美的本界。但蚩尤,終歸隻是特例。而那差的那一點,更可能怕是堅持,也永遠不會到達——一線天淵。
    連更高層次的神都無法完成的,武者又憑什麽能去完成,隻憑著一腔熱血?
    但是擁有一腔熱血的武者無法完成的,擁有信念的神呢?
    武者缺少的,是力量,他們已經被鎖死,固執、就不可能更進一步。
    神,擁有著單純武者完全無法媲美的力量,但他們永遠不可能得到的,卻正是那種在蛻變中被拋棄的固執,或者說是信念...
    這是一個死循環,擁有信念,就不可能得到力量,空守希望。
    得到了力量,不論通過那種途徑,w手打]卻在那一瞬,把希望都丟棄...
    “阿爾薩斯,你願意成為我的選民嗎。”
    楚翔看著欲言又止的阿爾薩斯,直接打斷了他那想說又不知如何開口的話語,單刀直入,拋出了利誘。
    而被他這一打斷,阿爾薩斯愣神間,也把方才心中糾結的問題暫時性遺忘。
    “選民?”
    阿爾薩斯心中疑惑,在他二十年的生命中,從來沒有接觸過類似的詞匯。
    但源自對楚翔的信任,幾乎不假思索,王子就滿口答應了下來。
    “當然,我願意。”
    而這時,王子卻偏偏沒有看到,吉安娜在旁努力用眼神示意,要他小心抉擇。當阿爾薩斯輕率的作出決定時,吉安娜眼中那一抹失望,難掩的流露出來。
    很可惜,這一切,阿爾薩斯都未曾注意。
    “很好,阿爾薩斯,你沒有讓我失望。”
    伴隨著楚翔的讚賞,阿爾薩斯忽然感覺,自己的靈魂中仿佛少了一部分,身體裏卻同時,多出了另一股龐大的力量,龐大到就連他這個傳奇都完全不敢去運用的力量!
    這是!戰神之力!!!
    在不遠處達倫賽爾羨慕的目光中,阿爾塞斯自然而然張開了雙手,飄上了半空。
    一道道紫色的煙霞,就像是一條條無形的彩帶,繚繞在王子的周圍,匯聚到他的血脈之中。
    阿爾薩斯感受著身體裏節節攀升的力量,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而這時,吉安娜也收起了惋惜的目光,轉而有些羨慕的看著阿爾薩斯。
    當眾人的視線都被王子身上出現的奇景吸引住,楚翔那本該是焦點的身影,默默淡去。
    “阿爾薩斯,去吧,帶領你的子民,傳播吾之榮耀。你的敵人,在北方。穿過迷霧之海,去到諾森德大陸,毀滅一切阻擋你的邪惡勢力。阿爾薩斯,我在神國,祝福著你...”
    “吾乃戰爭之神,信我者,當戰無不勝!”
    “瑪維!!!你簡直就是一頭豬!!!”
    楚影憤怒的朝著遠處趕來的女性暗夜精靈嗬罵,後者還保持著投射暗器的姿勢,臉上微微有些詫異。
    比這位守望者更錯愕的,是那不知何時變作人首蛇身的褚茗。
    隻見她右手伸出,好似保持著和某人友好交流的姿勢。但她的手中,實際上隻握著一截滴血的斷臂...
    娜迦女妖爆碎的血肉沾了褚茗一頭一臉,她卻隻是忽閃著眼睛,看著遠處那兩名怒發衝冠的男性娜迦護衛,仿佛試圖解釋什麽...
    楚影隨心而動的飛劍打斷了褚茗不曾出口的解釋,那兩名陪同祭祀一起前來洽談的娜迦護衛,尚未來得及衝到一半,就被那漫天繚眼的劍影絞成了碎片——比之守望者的刃舞更加徹底...
    愕然之後,瑪維·影歌表現出來的卻不是歉意,反而怒氣衝衝來到了楚影麵前,指著褚茗破口大罵。
    “你所謂讓我們留在旅店,說有辦法完成女神的任務,就是想聯合那群邪惡的娜迦!?好!好!好得很!隻怕連大祭司都沒有發現,你身邊的朋友竟然是一位惡毒的海妖吧!!!”
    守望者目光中閃爍著十萬分的怒火,這卻也怪不得她,要知道自從棄了角鷹獸一路乘船東行之後,短短一日,他們就在海上遭遇到了十幾波娜迦水族的襲擊。在楚影二人出工不出力的情況下,看守者部隊即便精銳,卻也很是死傷了十幾個姐妹,這哪裏還由得瑪維不對娜迦憎恨。
    何況,曾經同為高等精靈,娜迦族卻是當年追隨精靈女王艾塞拉、企圖將薩格拉斯召來大陸的叛逆精靈,最後更是投入了邪惡古神的懷抱,遭到詛咒,弄得現在不人不鬼。暗夜精靈和娜迦族的仇恨,還要追溯到上古,這也是他們在海上相遇後,不問緣由便開打的緣由之一。
    娜迦族是邪惡的,每個暗夜精靈,都這樣認為。
    楚影眯著眼睛,恨不能一劍把那趾高氣昂的守望者捅成篩子,但他終歸還是忌憚精靈族背後的月之女神艾露恩,又一次壓下了怒火。
    楚影陰沉著麵色不願多言,就在瑪維認定對方心虛,準備再次發難之際,褚茗卻是嘿嘿冷笑了起來。
    “嘿嘿嘿,守望者——瑪維·影歌,我給你三秒鍾,放下你的手指。”
    此刻,保持蛇身的褚茗,除了腦袋,幾乎餘下大半個身子都包裹在蛇鱗之中,這無疑讓她看起來比那些娜迦更加詭異,卻偏又充滿了某種母性神聖的氣息。
    瑪維當然不會僅僅憑感覺中氣息不同、就把褚茗區分到善良娜迦的類別,事實上,她已經把那種聖潔看成了惡魔的誘惑——某種邪惡法術。
    瞪大的眼睛,伸出的左手有些顫抖,守望者似乎不敢相信“犯人”竟會如此囂張。
    一萬年的獄卒生涯,已經讓她那時刻被仇恨折磨著心靈,變得扭曲。若說單純高傲的暗夜精靈極會得罪他人,那麽瑪維·影歌必定是其中最偏激的佼佼。
    連強大的伊利丹,在過去萬載的時光中,麵對她的苛責都隻敢保持沉默。也許連她自己都已經忘乎所以,竊以為人人都要畏懼她。
    事實上,最近才得知弟弟加洛德“神秘失蹤”的瑪維,也急需一場淋漓盡致的戰鬥來發泄。隻可惜,她挑錯了對象!!!
    褚茗不是那些敬畏她的普通精靈族人,更加不是對她心懷愧疚的泰蘭德·語風,她隻是一名過客似的輪回者、一名擁有神道血脈的重生者!!!
    “不知好歹!”
    三秒一過,褚茗不再多言,蛇狀身軀看似讓靈活性大減,隻那暴起的劍光,卻很好的說明了一切!
    “啊!!!”
    血光閃現,一截指甲長長的手指,飛上了半空!
    瑪維從未想過褚茗當真敢動手,更加沒有想過,自己竟然連對方出劍的動作都看不清楚!
    天啊!那種速度!根本就不是尋常戰士能夠擁有!瑪維驚駭的發現,那個從不被她放在眼中的女孩,自以為是楚影的跟班、情人、玩物的家夥,竟然也是一名傳奇強者!比她更強的傳奇強者!
    一瞬間,褚茗身上神聖的氣息消失,取而代之是那柄魔劍本就攜帶的森然殺意!那股沛不可當的氣勢,甚至讓驚懼交加的瑪維,聯想到了一萬年前那個惡魔一樣強大的男人——伊利丹!
    “不!!!”
    遠處幾十名看守者齊齊驚呼,褚茗的動作太快,她們也和瑪維一樣,沒有想到片刻前的盟友竟然會因為一言之爭下起死手!
    不錯!褚茗已經下了死手!一劍削斷瑪維·影歌的手指,她根本就沒有手勢的意圖,乘著對方滯神間,竟然直刺封喉!!!
    瑪維恐懼了、驚訝了!萬年的平靜,幾乎已經讓她這名傳奇高手失去了戰鬥的本能。雖然偶爾看守者們也會為族人追捕一些囚犯,但是甚少出擊的瑪維,已經忘記上一次鏖戰勢均力敵的對手,是在多少年前——一千年...還是兩千年...
    下意識的抬臂,格擋在喉間,她還記得自己手臂上綁著一塊堅固的魔法臂甲。
    隻是,蝶戀花的鋒芒,又怎麽可能讓一件普通的非傳奇魔法物品擋住?
    褚茗手腕輕輕一抖,直刺的蝶戀花立刻綻放出一片銀芒。能量的高度收縮發散,她這一劍甚至刺得空間都開始顫動!
    一麵冰盾剛剛出現,下一瞬就爆碎成漫天冰渣。
    蝶戀花幾乎沒有受到半點阻礙,僅僅包裹在劍刃上的氣芒,就將瑪維影歌斷指的手臂整個砍了下來!那劍勢的盡頭,仍舊是瑪維的咽喉!
    一劍削指、斷臂、刺喉。
    那連貫的動作,無比流暢,簡直就是一種行雲流水的藝術,根本就不是新手能夠演繹。倘若被主神認證為傳奇刺客的劍洗心在此,必定會發現,褚茗的招式比他的更為簡潔、更加省力,整個就是刺殺搏命的最佳套路,完美、卻有進無退、毫不設防!
    專修法術的褚茗當然沒有這種造詣,就算是她的女媧血脈,也是更為偏重術法。這完全就是蝶戀花的輔助,完美恢複後、第一次在人前現身、魔器的宣言!
    曾經的蝶戀花,完美卻似乎受過創傷!如今的蝶戀花,才真正足夠堪稱最經典的魔器!
    看守者們絕望了,她們都是精靈族的高手,雖然比不上傳奇守望者、瑪維,但至少也是大師級程度,甚至有幾個,已經踏入聖域。
    但是完全來不及,不說出手阻擋,就連旁觀對方的動作殘像,都有些勉強。
    她們在為守望者的生命而擔憂,卻又怎會注意,一旁的楚影,驚訝過後,臉上浮現絕然的殺意!
    諸神,在天空仰望。要麽不動,就當自己是最虔誠的信徒,最聽話的奴隸,學會龜縮。要麽一擊致命,翻臉如翻書,讓高高在上的諸神都來不及阻擋!
    咻!!!
    誰的利劍,在嘯破了長空!
    幾萬束從天而降的劍光,比之雷霆暴雨更加密集。
    千萬青絲劍,影過殘魂落!
    半神級戰力高手威能全開,攜著積蓄已久的預謀,占著偷襲懾敵的優勢,隻見密集的七彩劍光匯成了一片風暴,就像泄閘的銀河,九天倒懸的瀑布,直接將地麵都撞出了一個深深的黑色窟窿!
    不過幾十米範圍,堪堪將所有看守者囊括其中,但那深不見底的黑暗,已經讓人毫不疑惑消失的看守者們身在何處。
    地麵沒有龜裂,這離海岸不遠的鬆軟土地上,就在窟窿的邊沿,甚至出現了黑色的高熱結晶!!!
    快!太快了!楚影的發難比褚茗更快!甚至那廂蝶戀花剛剛觸及瑪維喉間柔嫩的肌膚,感受到了肌膚下血脈有力的跳動,這處突然發生的戰鬥,已經結束!
    而這時,晴天裏忽然出現了一輪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