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城門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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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快去找個穩婆來,不管什麽婆,找個女人就行”衙役太激動了,如果發現太子,他可是大功一件,他都恨不得抱著這張臉啃幾口。
還在門口當值的另一衙役沒聽清他在說什麽,隻是向他揮了手,表示沒聽見。
這可把衙役急壞了,他現在不能離開,萬一他離開,太子跑了咋辦?萬一功勞被別人搶了咋辦?
“你你你,能不能脫了褲子讓我看看,就看一眼!要不?摸一下也行!”衙役急得有些口不擇言了。
“還要脫褲子!還還要摸一下?!”周圍圍上了看熱鬧的人大驚失色,本能的捂住自己褲襠,這這是要幹嘛!進大牢還有摸蛋?沒聽說還有這個節目啊!
頓時所有的人都覺得後背涼氣直冒,下麵好像被什麽扯著,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扯淡!!!嚇得緊忙退後一步,扭著屁股,邁著極其風騷的步伐,一溜煙地鑽進屬於自己的窩棚,連頭都不敢伸出來。
“嘿嘿,我讓你摸,能給碗飯嗎?”那個傻子傻乎乎地走過來,撩起上衣,就要把下裳退下去。
女太子被這出現的狀況弄一時懵掉,不知怎麽辦才好。隻是呆呆站著,等看到那個傻子脫下衣物,直挺挺的走上了,才反應過來,緊忙轉身就向後跑,可她忘了背後的柱子,碰的一聲,腦袋又撞在柱子上。
“你要幹什麽,要造反啊!”那個衙役這才發現,那個傻子把他黑黢黢,髒了吧唧的東西伸到了他的麵前。
“摸摸,摸摸,”
“摸摸,摸什麽?”衙役剛才隻顧眼前的太子嫌疑人,沒注意身邊發生了什麽事,一下子倒也蒙了。
“他說,讓你摸他的,換碗飯,他沒吃飽!”小三在前麵,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裏,不由嘲諷的說道。
“他是聽說你要脫人家的褲子,還要摸一下,才主動讓過來的,”劉暢嘴角微微抿了一下,嘲諷的口氣一點沒減少。
“我摸你媽,老子給你剁了!”衙役終於惱羞成怒,抬腿一腳就踹在傻子的肚子上。
傻子應聲倒地,手捂著肚子,在地上翻滾,慘叫不止,同時也沒忘那碗飯:“你要摸我媽,我馬上把他背過來,幹嘛打我,嗚嗚嗚,好疼啊~~”
“你不該踹他,他有可能是太子”劉暢憐憫的看著還在地上翻滾的那個傻子,幽幽說道。
“他是太子?老子還是皇帝呢,小孩,幫我看著他,別讓他跑了,我馬上回來。”衙役轉頭看了眼卷縮在角落的準太子,跟劉暢交代一句,就急匆匆的走了。沒辦法,沒可信任的同伴,開什麽玩笑,這個時候,同伴才是赤裸裸的仇家。
剛走到校場門口,就看到去找醫工的那個衙役帶著一個應該是學徒摸樣的小年輕人走了過來。
“不用了,不用了”這個衙役趕緊阻止:“就是破了點皮,已經無礙了,回去吧”
“不用就算了,你回去吧。”後來的衙役對小學徒完,就發現他的同伴急匆匆的往外走:“喂,喂,那你幹嘛去?”
“我去找女人!”前者頭也沒回,腳步也沒停,就隻甩下這五個字。
“找女人?”後者抹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喃喃道:“當值也可以找女人?有魄力!”
這邊,劉暢蹲在地上,看著前麵的背影:“你真是女人?”
得到對方的肯定反應後,劉暢也有些頭疼了:“還真是女人,你說你一個女人,你長這麽高幹嘛?”
不僅長的高,還長的像,粘上胡須,自己說不定還真把他當爹了。
那個衙役說馬上回來,還真的做到了,不一會,劉暢就看到那個衙役急火火的回來了,沒帶人,就他一個。
“你、你,還有你們都出去!”衙役指著劉劇,另外一個疑是劉劇和劉暢哥倆,大聲說道。
他剛走出校場,突然反應過來,這是哪啊?校場啊!這個校場自從荒廢了以後,別說穩婆之類的醫女,就連妓女都沒有了,急切之間上哪找女人,於是就轉回來,決定動粗。
我管你以前是什麽身份,現在統統是疑犯,我們是來抓太子的,不是來給太子接風的。
“他可有可能是太子。”劉暢提醒了一句。
“我管他是不是太子,就是皇帝老子到了這裏也得給老子脫!”衙役有些氣急敗壞了,惡狠狠的說道:“都滾出去!”
“要驗證他是男是女,哪用那麽麻煩。”劉劇實在也忍不住了,雖然他知道對方不是太子,但畢竟是以太子的名義抓進來的,侮辱她,其實和侮辱自己沒什麽差別,尤其是這種事,說不定也會落到自己的頭上,現在不出頭,萬一下一個輪到自己,就更不會有人為自己出頭了。
“你有辦法?”衙役眼睛一亮,盯著劉劇,問道。這種野蠻的辦法,能不用還是不用,倒不是他良心發現,而是縣令多次下令,要善待這些人。萬一被縣令知道,他扒人家的褲子,被趕出衙門是肯定的了。
“去找個木盆,裝滿沙子端過來”劉劇輕聲說道。
“好好好,我馬上去弄”
片刻,衙役就端著一個木盆,裏麵裝滿沙子,哼哧哼哧端了過來,放到地上。
“接下來呢?”
“讓他坐上去。”
“接下來呢?”
“接下來還要我教你嗎?”
“少賣關子,快說,接下來呢?”
“接下來看看印在沙子上的印子,是男是女,不就清楚了?”
“哦~~還真是,這個辦法好!”
一通忙乎後,衙役看著木盆裏的屁股印,還是有些不甘心。
“你”衙役一指萎縮在一角,褲子還沒提上的傻子:“過來,坐好了,大爺給你一碗飯。”
“咦~~還真不一樣,這裏多了個腦袋。還真是個女的?!媽的,晦氣,害的老子白高興一場,你哭什麽哭,還好意思哭!!!”
比女太子還委屈的,是那個傻子,飯沒要到,又被踹了一腳,躲在牆角,不敢吱聲。
吃完飯,飯後這個插曲也落幕了,衙役恨恨的走了。
“你居然還有色心!”劉劇鄙視地看一眼,跟他同住的另一個偽太子,這個家夥在衙役麵前,連一個屁都不敢放,現在看衙役走了,居然慢慢向那個萎縮在牆角的女人爬去。
“老子的事,你少管!不然老子弄死你!”色鬼惡狠狠的瞪了劉劇一眼,身子還是不停的向牆角爬取。
“啪”一聲,響亮的‘啪’,將周圍的草棚裏的人都驚醒了。而且,從這一聲後,居然沒有其他聲音了,大家豎著耳朵聽了一會,也沒在理會了。
劉劇的草棚裏,三個人都呆住了,劉暢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右手;那色痞,滿嘴流血,左手捂著臉,眼睛呆呆的看著右手裏一把的牙齒;而劉劇則呆呆的看著劉暢。
“瞅瞅你,把牙都拔下來幹嘛?”劉暢最先醒悟過來,看著對方手裏一把的牙齒,地上還有好幾顆,感覺自己的牙都在疼,而且,劉暢透過指縫,看見對方的臉也在流血,而自己的手上也沒有血跡啊:
“你不疼麽?”劉暢很關心的問道。
“啊~~!!殺人了!!”剛把耳朵收回來,準備睡覺的,突然被這撕心裂肺的叫聲驚得紛紛跳了起來。就看見一個滿臉是血的怪物,從一個草棚裏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在昏暗的燈光下,那張臉顯得尤其猙獰。
“出什麽事了?哪殺人了!?”看守的兵卒聽到叫喊,呼啦啦的圍上來,一個個刀出鞘,如臨大敵。
“他他他,就是他!”色痞用顫抖的手指著劉暢,如同見了鬼怪,眼中充滿恐懼,而劉暢呢依舊滿臉關切的看著他,似乎在詢問‘你疼不疼’
“是你傷人?”兵卒立刻把劉劇圍在中間,準備緝拿。
“不不,不是他,是他!!”看見兵卒,那個色痞也鎮定了一些,趕緊指著劉暢,那個最小的一個。
“是他打你,把你打成這樣?”士卒中,明顯是個小頭目的,指著劉暢。
“對對對,就是他!”語氣雖然很肯定,但說的話肯定漏風。有些吐音含糊不清。
“是你,把他打成這樣?”
劉暢攤開雙手,做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樣子:“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突然抱住柱子就啃,嘴裏還喊著什麽‘美人、寶貝兒’,就把自己弄成這樣,肯定是做夢娶媳婦了!”
“他他他胡說,就是他打的。”色痞不甘心,繼續指證。
“肯定是發癔症了,找個籠子關起來,免得傷到別人。都睡覺!沒事了!”小頭目看都沒看劉暢,就下了結論。
“就是他打的!”受害者雖然還在大喊大叫,倆士卒架起就走,根本不理會。趁著這個空檔,劉暢看看被他搧過的臉,很清晰,一小塊臉皮沒了,和自己的巴掌一樣大的臉皮沒了。
“真可憐,又瘋了一個!”這是那個小頭目臨走的時候,自言自語。
天色也徹底黑了下來,草棚四周依然有兵丁看護,在校場大門兩邊,掛著倆個氣死風燈,在黑夜裏發出幽暗的光。
“這麽說,他們都被收留了”田縣令在縣衙後麵的書房,一邊翻看竹簡,一邊詢問。
“是的,大人”書案前麵,站著一個衙役,匯報他監視劉劇父子的情況。
“你們沒出麵吧?”
“沒有,他們在街口就被截下了”
“沒反抗或者試圖逃跑?”
“沒有,沒有任何異常。就是在校場,很多人吃不下的牢飯,他們三人居然不夠吃,連別人施舍的,他們也都吃的幹幹淨淨”
“哦?有些意思。人撤回來吧不必盯了,好,你下去吧”田縣令擺了一下手,讓那人退下。
等那個人退下後,從背後的屏風後麵走出一人。看到此人一出來,田橫趕緊站了起來,規規矩矩地走到一旁,而後者,大大方方地走到縣令剛才站立的地方,做了下來。
“從身高和體型來看,與邸報甚為吻合,麵相來看,相距甚遠,不過,麵相是可以改變的,他們連牢飯都吃得,改變麵相應該不是難事。
孩兒啊,你做的對,不管是福是禍,我們都不沾,趕緊送走。”
“是,父親。”
“昨天,城門到底是怎麽回事?”
“嗨~”田橫有些頭疼了:“昨天,本來秩序挺好的,大家都規規矩矩的接受檢查,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侯爵跑了’也看見一個人在跑,這下可好了,所有人都以為是太子出現了,就一窩蜂地追了出去。後來,不知道回事,這個消息傳進城裏,引動城裏人也都出去追。情況就是這樣,沒有人刻意造成混亂。”
“人抓到了嗎?”
“上哪抓啊,你追,我追的,最後,誰都不知道到底追誰。上百人受傷!唉~~富貴逼人瘋狂啊。”
第二天,天剛亮,太陽還沒有出來。
所有的人都起來了,都靜靜的坐著或站著,呆在各自的草棚,也有到對麵牆角出恭的,除了那哥倆。衙役又提來一桶稀飯,還是一人一勺,勺還是昨天那個勺,碗還是昨天那個碗。
在這些人吃飯的檔口,來了一些衙役,擺下三個幾案和矮塌,在左右的兩個幾案上擺上竹簡和毛筆,在中間的幾案上,擺開通緝令的告示,退了出去,又進來倆個書吏,分別跪坐在左右的倆個幾案邊,最後進來的人是縣尉,後麵跟著倆人。縣尉在中間的幾案後麵,坐直了身子。
一陣繁瑣、枯燥、無味的甄別後,最後,剩下五人,很不幸,劉據就是這五人之一,當然不包括倆孩子。並不是我們的太子有什麽破綻被發現,感覺,僅僅是感覺,感覺這個乞丐不一般而已,這種感覺讓在場的三位文職和兩位武職,沒一個敢表態,將他剔除嫌疑人的隊伍。
令劉據太子驚訝的是,那位被放走,又被抓回來的書生,仔細看,還真有點像太子本尊了:麵色白皙,濃眉細眼,短須。身高也差不多。
事到如今,那四位終於崩潰了,開始大哭大鬧了起來,包括那位一直冷淡高傲的書生。倒是真正的太子父子仨,都異常的冷靜,冷靜的異常。這很出乎在場的五位大人的意料,那個小不點太小,那個稍大一點的,一看就是傻子,他們倆不懂事可以理解,為啥那個大人也如此鎮靜?他不怕,還是不知道其中的厲害?到這個地步,就是錯殺了,也沒地方喊冤。
當然,他們是沒有權力殺太子的,假太子也不行。他們連嚴刑逼供的膽量都沒有,開玩笑,如果這裏真有太子他老人家,我們給打壞了,打傷了,打殘廢了,尤其是給打殺了,能有我們好下場?我們能做的就是把太子他老人家全須全尾的給皇帝老爺子送回去,皇帝老爺子你是打是罵,是清蒸還是紅燒,你老人家自己看著辦,我們可不敢參合。
太子啊太子,你跑哪不好,幹嘛偏偏跑我們湖縣啊,我們這窮山惡水的,哪容得下你這尊大神啊。前兩天,張富昌弄回的兩具屍體,縣令還在驚魂未定呢,萬一你老死在我們湖縣,誰知道是福是禍。封侯?糊弄傻子去吧。哪個當爹的會獎勵打死自己兒子的人?這個錢,有命掙,沒命花!
“別吵了,也別鬧了!是不是叛逆賊首,你們自己清楚。我們能做的,就是送你們回長安,讓見過前太子的人來分辨。現在,你說你是前太子,我們不會信;你說你不是前太子,我們也不會信。如果你不是逆首前太子,你們就無需擔心。明日,一起押解回長安”縣尉,一甩衣袖,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