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死人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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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段宏濤,從一開始就沒有重視過傅匡弼,也沒有要拚命的想法。
在他的眼界裏,這也隻是一場江湖間的打打殺殺。
和他的經曆比起來,江湖間的打打殺殺就和過家家一樣。
一箭左手臂,一箭右大腿。
就在裴塵和他說的那一番話後,他找回了當年的感覺。
當他站在菜市口,他就像處身於當年的玉闕關。
這樣的結果,事先誰能想到。
接下來就是第三箭了。
第三箭指的是段宏濤的要害,這是要結束戰鬥了。
段宏濤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又摔倒在地。
他是威風鏢局的鏢頭,也在刀尖上舔過血,可一想到自己會死,他也怕了。
本來就手臂大腿受傷,不好保持平衡,心裏再一慌,站都沒能站穩。
又一次摔倒在地,模樣是一個狼狽,還牽扯到身上的傷口,疼得他汗水直冒。
堂堂威風鏢局的鏢頭,竟淪落到這個模樣。
“你怎麽敢,和你拚了。”
一旁的鏢師紛紛發飆,他們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鏢師才一有動作,一把弩就指著他們。
被傅匡弼用弩指著,鏢師嚇得急忙退後,弩箭的威力他們才剛見識過,段宏濤就是最好的下場。
連段宏濤都這個下場了,要是換成自己,自己隻會更慘。
“這是生死決鬥,要想摻和,就掂量好結果。”傅匡弼的臉上還是帶著淡然的笑容。
生死狀是一種江湖規矩,誰要是敢無視江湖規則,那行,你以後就別在江湖混了。
而威風鏢局混的就是江湖。
隻要這些鏢師敢上前,以後隻要是威風鏢局走的鏢,別說是匪寇了,江湖人士都想除之而後快。
按照大周律法,其實是不承認生死狀的,可官府又默許這樣的做法。
江湖要是亂了,就是該官府頭疼的問題了。
江湖人士恩怨分明,又獨來獨往,憑他們的本事,一般手段也攔不住他們。
真有恩怨了,他們大可以殺了人後逃出城。
官府要是想要抓他們,就如大海撈針。
這樣的事情要是經常發生了,那就亂套了。
因此,生死狀就有了存在的意義。
你們江湖人士不是有恩怨嗎,那好,立下生死狀,在官府的見證下,公平的打一場。
既然控製不了江湖恩怨的發生,那就把江湖恩怨控製在自己看得見的地方。
當然,也有人不按這個江湖規矩行事。
那麽這就不再隻是官府的事情了,整個江湖也會把他視為異己。
官府會通緝他,江湖也容不了他。
傅匡弼的話音剛落,最先有反應的是在場的捕快,目光看向了鏢師,警告的意味十足。
有的事情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有的事情要是過界了,就不要怪不給情麵。
“不會把,其實就一件小事,你不可能殺我的,你怎麽可能殺我。”
段宏濤心裏是害怕的,可又覺得這也太兒戲了,自己可是堂堂威風鏢局的鏢頭。
事情的起因不過是扣押了兩個人,這怎麽也不算什麽深仇大恨,對方不可能會殺自己。
酒樓裏,裴塵把菜市口發生的事情都看著眼裏。
兒戲嗎。
自己可不這麽覺得。
段宏濤可以說是第一個想從正麵威脅自己的。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與其以後費盡心思的對付其他人。
還不如給他們來個下馬威,告訴他們不要來招惹自己,招惹自己的下場不是他們能夠承擔的。
目的就是為了殺雞儆猴。
沒辦法,段宏濤第一個跳了出來,那就隻能拿他開刀。
他的意義就是告訴以後那些想招惹自己的人,先想好後果,要是招惹了自己,就會成為下一個段宏濤。
開始就把事情做絕了,後麵的麻煩就自然會少很多。
這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著另外一個原因。
在以後,物流這塊是自己需要發展的方向,如果從一開始,威風鏢局是擺出真正要合作的態度,那麽事情另說。
可現在,自己都和對方結仇了,對方又正是自己以後發展需要麵對的。
那麽結果就有一個,把對方取而代之。
要殺段宏濤不是兒戲,是自己的計劃的一部分。
又能威懾以後的對手,又能掃清自己發展路上的障礙。
段宏濤需要死,這就是他對於自己的意義。
……傅匡弼有可能會殺死段宏濤嗎。
這是菜市口圍觀群眾想著的問題。
問題的答案很快揭曉。
“要是輸的是我,你會放過我嗎。”傅匡弼道。
段宏濤正想回答,卻看到弩箭對準自己。
“不,我認輸了。”
認輸就是丟棄了尊嚴,可為了活著,他什麽也
顧不得其他了。
隻是,他剛來得及把話說完,弩箭就已經來到。
這是在他認為不可能、怎麽可能發生的事情。
所以當事情真的發生時,他竟什麽都忘記做,有的是迷茫,迷茫的看著那支刺入自己心口的弩箭。
在他臉上甚至連痛苦的表情都沒有。
事情發生得太快,他都來不及痛苦。
死了?
死了!
死了……
其他人的表情充滿了驚愕,他們都覺得這太不真實了。
段宏濤竟死了。
是的,段宏濤死了。
……酒館裏,裴塵剛打開未解封的酒,傅匡弼就已經回來。
“來,正好嚐嚐這酒怎麽樣。”
“甚好。”傅匡弼給出了評價。
裴塵卻搖了搖頭,“以後有機會了,我釀些酒給你喝喝,你才知道什麽叫甚好。”
“先生還會釀酒?”
“多少都會一點。”
“先生這會一點,可有點謙虛。”
裴塵沒有多做解釋,沒有告訴他什麽叫做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接下來還有事情需要你去做,耗子會把你離城的消息散布出去。”
“先生放心,我一定會做好一個誘餌。”
“恩,也不知道這次能有多少尾巴。”
喝了酒,傅匡弼就想離開,卻因為突然來到的人止步。
身穿衙門是衣服,腰間掛著一塊令牌。
“我就說嘛,應該就是你了。”
伍宗候仔細的打量著眼前的裴塵。
他自認看人的眼光不差,可不得不承認,自己上次看走眼了。
本來隻是以為他殺了兩個匪寇,算得上是個英雄。
但又是瀾山村的事情,又是現在當街殺死段宏濤。
在這裏麵都有他的影子。
自己不得不重新對他進行認識。
“喝酒嗎。”裴塵在桌子上添加了一個酒碗。
“你不意外?”伍宗候道。
“這是你的地盤,辦事前自然想過會發生的事情。”
裴塵確實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和傅匡弼的關係,但主要的原因是,傅匡弼在華雲箏身邊出現過,要是讓人再知道他和自己有關係,那自己偶遇華雲箏,並作出詩句的事情,就變得不那麽美好了。
“也對,你要是不想露臉,你就不該和他見麵,你倒是很自信。”
“應該算不上自信吧,我又沒有做錯事。”
氣氛先是安靜了,伍宗候是捕頭,要是裴塵做錯事,下場就是被繩之以法。
“上次你幫了我一個忙。”
“邪祟的事?那不算什麽。”
“我去過一趟瀾山村……”
“……謝了。”
“你幫我一次,我幫你一次,誰也不欠誰。”
“其實,可以做朋友的。”
“能做朋友自然是好事。”
伍宗候把碗裏的酒一口喝完,隨後離開了。
裴塵手指敲著桌子,在思索著什麽。
“他是不是很強。”
這話是在問傅匡弼,在伍宗候來到後,他就一直站在自己身後,那是一種保護的姿態。
傅匡弼點了點頭,“他若是先生的敵人,我隻能給先生爭取多點時間逃跑。”
這話的意思是,他對伍宗候是毫無勝算,可要知道,他才剛用了三箭剛殺了段宏濤。
真上了戰場,在瞬息萬變的情況下,在身邊都是敵人的情況,所謂高深莫測的武功,等你真的施展開,就足夠你死上十次八次。
戰場上,講究的是快狠準,對著要害就是一刀,能一刀殺人,就不會再多加一刀。
戰場上的招術很少,也很直接,目的就隻有一個,要你的命。
從一開始,雙方站的角度就不同。
再說到實力。
也許段宏濤的實力要比傅匡弼強。
可並不是你有實力,你就能發揮出來。
江湖上的武功是高深莫測,可就真的適合殺人嗎?
更甚之,傅匡弼的一句話,就讓他自亂陣腳。
他眼裏的對手也不再是一個鏢頭,而是來犯的敵人。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就比如現在,段宏濤是有精妙的武功,可傅匡弼卻不管這些,就用了兩箭,一箭射手臂,一箭射大腿,把他給打殘打廢。
先不論傅匡弼實力到底怎麽樣,就傅匡弼的經曆,就不是別人能擁有的。
在玉闕關戰役時,他創造出了奇跡。
段宏濤摔倒在距離三米遠的距離,而從頭到尾,傅匡弼就站在原地不動,也就拿出弩、拉弦、上箭、扣下扳機。
也許,段宏濤真的是銅皮鐵骨,可他遇上的是弩箭,他的對手又是傅匡弼。
隻有經曆過戰場,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而他,是從一場最艱難的戰役中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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