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高級智慧的人類，可以通過各種手段，來使得原本用於淘汰我們的環境去適應我們的生活習慣，有了光火電，能夠調節溫度和濕度，人類沒有必要進行殘酷的自然淘汰屠殺。”麵對著鏡頭的中年男人臉上是沉醉的笑容，“但是舒適的生活也阻礙了人類進化的腳步，起碼在數千年前，人類就已經停止了物種上的進化，隻有在容貌等小範圍進行擇優。”
    “這樣進化是極其緩慢的，如若放任這樣下去，倘若麵臨突如其來的天災，人類將毫無還手之力，全軍覆沒。因此，人類有必要進行自我的種群進化，我們是這個星球上擁有最高智慧的生物，我們應該要有更強的能力來統領更大的世界。”
    “可以試想，假如人類擁有了控製宇宙的能力，我們能夠自如操縱天氣和冷暖，火山和海嘯，人類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神明，這個世界裏將不再存在對人類的威脅。”
    這樣一番發言可謂瘋子，林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彈幕已經密密麻麻都寫滿了罵他的話。
    “這個醜大叔還以為自己很正義？說什麽屁話呢，人類需要它才能進化？”
    “這是在搞什麽？接下來就是要種族清洗了嗎？該不會是要把老弱病殘什麽全淘汰吧？”
    “得了吧，說白了就是資本家割韭菜的新途徑罷了，也虧韭菜們還看的這麽認真。”
    評論區更是吵得不可開交，林綰往下翻了翻，竟然看到了少數的支持者認為這個發言人說的話有道理。
    “我們現在太注重個體了，為了種族的延續，進行小範圍的犧牲也是必要的。”
    這樣的評論讓林綰有些毛骨悚然。
    采訪視頻有些長，林綰忍耐著情緒看完了最後一秒，看著陷入一片黑暗和寂靜的屏幕，長長歎了口氣。
    種族進化……
    之前蘇家隻是分立出一個小組織來進行這項研究，現在卻如此大範圍的公開支持這種活動了嗎？
    林綰不由得想起在那次晚宴上看見的蘇建國，雖然他已經年歲四十有餘，眼角眉梢都流露出了衰老的端倪，但一雙閃爍著精光的眼睛，卻仍舊鋒利得銳不可當。
    那樣的上位者，真的會做出這樣冒險而瘋狂的選擇嗎？
    商人永遠是無利不往，他能從中獲得什麽利益，還是說真的像那條彈幕所說的，這一切都是資本家為了割韭菜而打的幌子？
    果不其然，被任性甲方突然修改合作要求，林綰等人第二天開始便陷入了痛苦的加班漩渦。
    即使第一時間對甲方訴求提出了質疑，但是金董事在和對方協商之後，終於還是讚成了這個提案，程果等人不免有些自嘲的說，他們是小嘍嘍，意見總是沒有人聽的。
    “市場的調研數據需要重新做了。”林綰從工位上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斜對麵的程果，“我們下午還得去和蘇家這個項目的代言人見麵。”
    到目前為止都隻是在線上溝通，還不知道線下碰麵會出什麽幺蛾子。
    林綰一想到應酬就有些本能的抗拒。
    該來的終於還是躲不掉，在現實裏碰見那個所謂的發言人，林綰隻覺得他比屏幕上看起來的更油膩，中年發福的麵龐，閃爍著精光的小眼睛。
    “來來來，大家都辛苦了。”發言人自我介紹，“這是我的名片，蘇明臨，既然日後大家都是朋友，直接叫我名字也是可以的。”
    這自然是一句客套話，程果和林綰對視了一眼。
    “哎呀，我也知道這段時間肯定給大家添麻煩了。不過呢，比起之前那些陳詞濫調沒有什麽用的藥物，這次我們準備研究功課的新品才稱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創時代。”蘇明臨一坐下來就滔滔不絕，一副中年男的架勢穩穩拿捏住了，“光是研究給人治病的藥有什麽用啊？逃不過生老病死的，直接打破人的壽命限製，比什麽都強。”
    “打擾一下，蘇先生。”有一個男同事聽不下去了，“真的能夠做到嗎？”
    他問出來的話也是林綰等人想要問的。
    這些話光是聽著就已經十分不現實，人要是能夠吃幾片藥就進化，早就沒有這樣漫長的曆史時光了。
    對於這個問題，蘇明臨確實有些神秘的笑了笑：
    “誰知道呢？事在人為，你覺得你現在返回二十年以前，告訴我路上的所有人，十年之後人手會有一張手掌大的屏幕，能夠實時聯絡消息，查看地圖，知曉天氣和天下新聞，我不會被人當成瘋子？”
    他說的不無道理，男同事有些啞口無言，張了張嘴，剛想繼續辯駁些什麽，蘇明臨已經先她一步拿起了酒杯：
    “來，先喝一杯！還沒喝一圈之前不許談工作啊！”
    林綰難得的主動站起身，敬了他一杯酒，蘇明臨這才注意到，一直坐在角落裏的竟然還有這樣一位絕色，目光貪戀的在她臉上停留了許久。
    林綰被他的表情看著，有些不適，皺了皺眉，後者才有所察覺，總算是收斂了一點：
    “我來敬您一杯。不知道貴公司有沒有給這份計劃起一個名字。”
    “應該是有的吧！”蘇明臨摩挲了一下下巴，“實驗室設在s國內，我聽過一次，好像是叫做造神計劃。”
    “造神計劃。”林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麵色淡然地坐下，“我明白了，謝謝您。”
    蘇氏集團的野心昭然若揭。
    不過這個名字倒是貼切。
    從古代起，高坐於殿堂龍椅之上的帝王就曾試圖尋找各種長生不老之法，網圖打破生命的桎梏，在壽命終點更進一步，羽化成仙。
    到了現世代，雖然有科學告訴人的理智這一切不過是煉金術士的騙局，但這份對於永生不死的渴望，卻從未消失。
    造神計劃。
    倘若蘇家真的人造出一尊神明，能夠帶來的經濟利益更是巨大的無法估量。
    林綰忽然覺得心頭有些滾熱，分不清是什麽情緒都交織在一起，複雜的翻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