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勝過百官稱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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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瀚接過密信,迅速掃視一遍,眉頭微皺:“這些人,竟然與北鎮撫司有勾結?”
“正是。他們暗中聯絡,意圖削弱東廠的權力,甚至有意扶持朱棣殿下。”
朱瀚冷笑一聲:“好一個朱棣,竟敢在背後搞小動作。”
趙乾低聲道:“王爺,末將願為您效力,鏟除這些奸佞。”
朱瀚沉思片刻,點頭道:“好。你先回去,暗中調查這些人的動向,切勿打草驚蛇。”
“末將遵命。”趙乾躬身退下。
朱瀚望著趙乾離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東廠雖是利器,但若掌握在自己手中,便可為我所用。
翌日清晨,朱瀚召見了自己的心腹——錦衣衛指揮使陸青。
“王爺,您找我?”陸青快步走入,神情恭敬。
“陸青,我需要你暗中調查東廠督主趙乾的背景,以及他與朝中重臣的關係。”
“王爺,趙乾不是一直效忠於您嗎?”陸青疑惑地問道。
“正因如此,我才要查清楚他的底細。在這權力的漩渦中,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
“末將明白,定不負王爺所托。”
陸青領命而去,朱瀚則繼續籌謀下一步的計劃。
數日後,陸青帶回了調查結果。
“王爺,趙乾原本是北鎮撫司的一名校尉,後因立下戰功,被調入東廠。他與兵部尚書李大人關係密切,而李大人正是朱棣殿下的支持者。”
朱瀚冷笑:“果然不出所料。趙乾表麵上效忠於我,實則另有所圖。”
“王爺,是否要立即將他拿下?”陸青請示道。
“不急。我們要將計就計,利用他引出更多的敵人。”
朱瀚決定設下一個局,引蛇出洞。
他命人散布消息,稱自己將秘密召集一批忠於朱標的官員,商討對策。
果不其然,消息傳出不久,趙乾便前來探聽虛實。
“王爺,聽聞您要召集官員,是否有何大事?”趙乾試探地問道。
“確有其事。”朱瀚淡然一笑,“隻是一些家族事務,不便外傳。”
趙乾離去後,朱瀚命陸青暗中跟蹤,果然發現趙乾與李大人秘密會麵。
“王爺,趙乾已暴露,是否動手?”陸青請示。
“時機未到。我們要一網打盡。”
朱瀚決定將計就計,安排一場假會議,引誘敵人現身。
他命人布置好陷井,並通知趙乾前來參加。
會議當天,趙乾果然帶著李大人等人前來,卻不知早已被錦衣衛包圍。
“趙乾,你可知罪?”朱瀚冷聲問道。
趙乾麵色蒼白,跪地求饒:“王爺饒命,末將也是被逼無奈。”
“哼,念你曾為我效力,留你一命,但需戴罪立功。”
朱瀚命人將趙乾押下,並開始清理東廠內部的奸佞之臣。
通過這次行動,朱瀚不僅清除了潛在的威脅,也進一步鞏固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內宮之人……怎會牽扯如此深?”朱瀚低語。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是朱標。他未曾通稟,顯然是避人耳目而來。
“皇叔,我聽說您最近動了東廠。”朱標看著他,神情複雜,“那趙乾……是我推薦的。”
朱瀚眼神一沉,但語氣平和:“你該慶幸,趙乾還未釀成大禍。他是你的人,卻先通朱棣。這世上,最不能信的,便是裝忠的人。”
朱標默然。他從小在宮中長大,對權術了解不深,如今見識到東廠的陰影,不免心中動搖。
“皇叔,若將來我……繼承大統,可否讓東廠徹底除名?”
朱瀚輕笑,眼中卻無半分戲謔:“若你真能登基,大可以剿滅東廠,但在此之前,你要學會用它,像我現在這樣。”
朱標點頭,深吸一口氣:“皇叔,我懂了。”
就在兩人話音剛落,一道冷風掠過,朱瀚眉頭微動,轉身看向暗影處。
“出來吧。”他語氣冷冽。
那暗處一人緩緩走出,是內侍總管李福。此人麵白無須,眼角總帶笑意,但此刻卻滿身冷汗。
“王爺……太子殿下……奴才有一事相告。”他伏地叩首,聲音發顫,“東廠餘孽尚未肅清,其中一人,藏在……藏在禦馬監之中。”
朱瀚目光如刃:“名字。”
“高進忠。”
朱瀚深吸一口氣,轉向朱標:“這是你的機會。”
朱標一驚:“我的機會?”
“你以太子之名,查辦高進忠,若能幹淨利落、不驚動百官,父皇自會看你不同。”
朱標目光凝重,終是點頭:“皇叔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朱瀚走近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我會命錦衣衛配合你,但這場戲,要你自己演。”
當夜,太子朱標以“內府整肅”為由,親自領人突查禦馬監。一番搜查,竟在高進忠寢所中發現大量書信和密信,全是通敵泄密之證。
而更令人震驚的是,那些密信中,竟然出現了中書省左丞楊載的印記。
次日,朱標親入金鑾殿,將一切呈給朱元璋。老皇帝看完後沉默良久,忽而大笑:
“好,好個標兒!你總算有了朕年輕時的模樣!”
夜色如墨,宮燈搖曳,映照著禦花園中斑駁的石徑。
朱瀚負手而立,目光深邃,似在思索著什麽。他身後的太子朱標,神情凝重,顯然心中有話要說。
“皇叔,”朱標終於開口,聲音低沉,“高進忠一案雖已結,但我總覺得,這背後還有更深的水。”
朱瀚轉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你能有此警覺,甚好。朝堂之上,波譎雲詭,表麵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
朱標點頭,“我明白了。皇叔,我想請您教我,如何在這深宮之中,洞察人心,掌控局勢。”
朱瀚微微一笑,“你已是太子,理應早日學會這些。明日,我將帶你前往東廠,讓你親眼看看,如何審訊,如何取證。”
次日清晨,東廠大堂。朱瀚與朱標並肩而立,麵前是被押解而來的幾名嫌疑人。朱瀚示意朱標先行發問。
朱標走上前,目光如炬,“你們可知罪?”
其中一人顫聲道,“小人冤枉,小人隻是奉命行事。”
朱標冷笑,“奉誰之命?說!”
那人猶豫片刻,終於低聲道,“是……是中書省的楊大人。”
朱標轉頭看向朱瀚,眼中滿是震驚,“皇叔,這……”
朱瀚點頭,“看來,楊載果然牽涉其中。此事,必須徹查。”
朱標深吸一口氣,“皇叔,我想親自去見父皇,將此事稟明。”
朱瀚沉吟片刻,“也好。但記住,言辭要謹慎,切不可激怒父皇。”
當晚,朱標在乾清宮覲見朱元璋。他將東廠審訊所得一一稟報,朱元璋聽後,眉頭緊鎖。
“楊載,朕一直信任他,沒想到他竟做出這等事。”朱元璋怒道。
朱標跪地,“父皇,兒臣願親自查辦此案,還朝廷一個清白。”
朱元璋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好,標兒,朕準你全權處理此事。”
朱標謝恩後退下,回到東宮,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
夜深人靜,朱標獨自坐在書房,翻閱著案卷。
朱瀚悄然走入,看到他這般模樣,輕聲道,“標兒,累了就休息吧。”
朱標抬頭,眼中滿是堅定,“皇叔,我不能停下。隻有將這些害群之馬清除,才能讓朝廷清明。”
朱瀚點頭,“你有這份心,皇叔很欣慰。但也要記得,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朱標微笑,“皇叔放心,兒臣會注意的。”
夜風微涼,月色如洗,宮牆外傳來幾聲蟲鳴,宛如撕裂靜夜的低語。
養心殿東側的偏廳燈火未熄,朱瀚坐於紫檀高背椅中,執棋凝思。他指尖停在一枚黑子上,卻始終未落子。
“皇叔。”一聲低喚傳來,朱標掀簾而入,麵色凝重,神色中卻帶著不易察覺的躍動。
朱瀚未抬頭,隻問:“夜深來訪,何事驚擾?”
“侄兒……”朱標在朱瀚麵前始終自稱“侄兒”,並非恭敬使然,而是他內心真實的依靠,“今日朝議,戶部尚書在朝堂上故意挑我言辭,言我未涉政事便妄議六部。”
“你如何應對?”朱瀚放下棋子,終於看向他。
朱標眉心緊蹙,道:“我未與他爭論,隻言‘太子觀政,乃奉聖命’,他便不再作聲。可我知道,這等人,隻會伺機再起事端。”
朱瀚微微頷首,道:“你做得對。太子未可動怒,怒則失勢。但也不可長受其辱。你記住——朝中言語,不能隻靠氣度,更要以氣場壓人。”
朱標沉吟道:“那我當如何?”
“借勢。”朱瀚起身,步向窗前,拂開簾子望向夜色,“六部之中,禮部最恪守規矩,工部最避事,戶部最權衡,吏部最多私心。你要與誰為友,與誰為戒,心中自應有數。”
朱標點頭:“侄兒懂了。”
朱瀚轉身,緩步回到座前,道:“明日隨我一道,去見一人。”
朱標愣住,“何人?”
“國子監祭酒——許宗禮。”
“那書呆子?”朱標訝然。
朱瀚微笑,“你隻看到了他的‘呆’,卻未看到他的‘深’。若要學會用人,先要識人。”
次日辰時,國子監講堂。
朱標身著便服,隨朱瀚悄然立於講堂外。堂內傳來許宗禮清朗的講學聲:“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故子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
他一言一句,猶如寒潭深水,緩緩湧流,絲毫不疾不徐,卻自有一種攝人之氣。
“這就是你口中的‘書呆子’。”朱瀚輕笑,低聲在朱標耳邊道。
朱標微微一窘,“侄兒失言了。”
朱瀚拍拍他的肩,“你要記住,有些人不在朝堂,卻影響朝局。有些人不言權術,卻最懂人情。”
講堂散後,許宗禮看見朱瀚,連忙施禮,“王爺駕臨,有失遠迎。”
朱瀚笑著還禮,“今日非為公事,隻帶太子來聽一堂課。”
許宗禮目光落在朱標身上,眼神並無太多敬畏,倒多了幾分打量與試探。他淡淡一笑:“太子殿下可聽明白了?”
朱標坦然一笑,“前半部分聽懂了,後半部分尚需琢磨。”
許宗禮大笑,“能如此坦言,便是好苗子。”
朱瀚滿意地點頭,留了片刻後便辭別。
出國子監後,朱標輕聲問:“皇叔是想讓我與許宗禮結好?”
“不是。”朱瀚笑道,“是讓你明白,這天下之大,不隻有將相、兵權、印璽,還有讀書人、文心與名望。”
“他們也能影響朝政?”
朱瀚點頭,“一言可動民心,一筆可書詔令。你未來要統禦的是天下,不是一座宮。”
朱標默然許久,忽然道:“皇叔,您這般教我,是不是真的想讓我當皇帝?”
朱瀚停步,看著他,半晌才道:“這是你父皇的意思,也是我的使命。”
朱標低下頭,“可我……並非天資最聰明的那個。”
朱瀚笑了:“聰明不等於適合。朱棣聰明,是匹野馬。你,是一頭能負重的牛。江山不是靠衝刺贏得,是靠一步一步走穩。”
朱標久久不語,隻是點頭。他忽然轉身向朱瀚深深一揖,“侄兒明白了,從今往後,皇叔教的,我必用心學。”
朱瀚凝視著他,良久才輕聲道:“那我,便陪你走這條路,直到你坐上那把椅子。”
時光流轉,朱標在朝中逐漸穩住了腳步。
一日朝後,朱標特意繞道去了延和殿,卻不是為見父皇,而是去看望一個人——太常寺卿周緝。周緝年過五旬,為人謹慎,卻深得朱元璋信任。
朱瀚曾告誡朱標:“周緝不顯山不露水,但你若能得他一語提點,勝過百官稱頌。”
朱標此次前來,並不談政事,隻談禮樂古文。
周緝初時警惕,漸漸也被其誠意所動,臨別時隻說了一句話:“殿下能常念‘謙’,必能走得更遠。”
朱標一夜未眠,把“謙”字寫滿了整整一卷宣紙。
入冬之後,京中大雪。
朱標一日清晨忽至王府,未曾通稟,自己推門入了朱瀚書房。
朱瀚正獨坐爐邊,烹一壺梅花酒。
“怎不提前說一聲?”
“想和皇叔喝一杯。”朱標笑道,“您說得對,學權術的確需讀人,而我最近,終於看懂了一個人。”
“誰?”
“魏國公徐達。”
朱瀚挑眉,“說來聽聽。”
朱標一邊取酒盞,一邊道:“他從不多言,也不插言朝議,但我每次話說至一半,若他微微點頭,諸臣便不再為難。看似無意,實則分量極重。”
朱瀚點頭:“你看到了關鍵。你日後若登基,需得這樣的人在你身旁,不在前鋒,而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