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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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到底不是喬梓年那樣的草包,也知道薛玄淩如今風頭正盛,所以並沒有開口,隻偷偷剜了薛玄淩一眼,轉過身去。
    院門口的琴南姑娘衝於羌行了一禮,說:“榮安公主托妾身向您帶句話。”
    “我是想要拿個甲字三等,但並非隻是有勇氣,而是因為我知道我可以。”薛玄淩眯眼一笑,抱臂側睨著盧杏妙,說:“聽說徐大娘子過去三年一次甲字三等都沒有得到過,可惜,原本還想請教請教徐大娘子的。”
    徐若雅臉色微白,始終不與薛玄淩對視,說:“望安郡主過譽了,臣女隻是在棋道上贏了蔡二郎,之後的各試都還沒比,不好稱先。”
    一句話把盧杏妙慪得鼓了兩腮。
    徐若雅鎮靜極了,淺淺微笑,說道:“望安郡主的才學,臣女在國子學中略有耳聞,臣女才疏學淺,比之望安郡主的確不如。”
    “徐大娘子昨日可是風頭大出。”薛玄淩皮笑肉不笑地偏頭對徐若雅寒暄道:“要不是今日出了這事,今年的六藝八雅該是徐大娘子吧?長安第一位女六藝,稀奇難得,是有些可惜的。”
    方才盧杏妙也說了,她是隱隱約約聽到梆子,確認自己在徐若雅院子裏時,是子時。
    這個隱約,有文章可做。
    沒等於羌動,徐若雅率先發難:
    “望安郡主,臣女自問沒有得罪過您,所行所言也都隻是希望您能賢良淑德,您為何想要栽贓於臣女?”
    敲著梆子的薛玄淩吊兒郎當回身,反問道:
    “徐大娘子怎麽就斷定是我在栽贓你?”
    “方才於少卿問我有誰接近過我,我說了郭家大娘子,陳家三娘子和柳家三娘子。當然,也說了你,於少卿最後獨獨找上你,那自然是於少卿的判斷,與我無關。”
    後頭的於羌一聽,幾乎要厥過去了。
    於羌是沒想到望安郡主居然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明明是這位引導著他往徐大娘子身上查,這會兒倒變成了他自個兒的判斷。
    與此同時,林含章站在一旁,眼底有幾不可察的笑意。
    “是你!”
    角落裏蓬頭散發的柳氏又竄了出來,一路撞開娘子郎君和司直護衛,直接跑到了徐若雅身前,麵色凶狠地揪住她。
    “是你害了我家年年!”
    “賤婢!”
    柳氏的雙手不斷地掐她,擰她,撕扯著她的頭發。
    徐若雅體弱,壓根逃不開。
    護衛們自然是趕忙衝過將人給押回來,但這時徐若雅已經被扭打得失了儀態,十分狼狽。
    “將人送回去吧。”看著瑟瑟發抖,尤為羸弱的徐若雅,於羌抬手揉著眉心,無比疲累地說:“把其他人都送回去,沒我的吩咐,不許出院子。”
    喬梓年於深夜被殺,指甲內有皮屑,四周沒有凶器,除了那枚屬於薛玄淩的耳墜之外,沒有其他物證。
    千雪苑內的年輕男女身上都沒有傷口,證詞呈過來一對,也都合情合理,看不出端倪。
    所有的細節擺在於羌麵前——
    他著實是該多懷疑一下薛玄淩。
    可是誰叫薛玄淩是望安郡主?他真敢將嫌疑定在薛玄淩頭上,薛家恐怕也就真敢參他一本。
    當然,於羌不知道的是,他心裏畏懼的薛相爺,其實並沒有他想象的那樣在乎這位郡主。
    所有人回到院子後,於羌命左右司直隨打更人去往中庭,他自己則陪著薛玄淩朝後院走,邊走,還邊詢問著隨行在側的林含章:
    “林司業也覺得這梆子聲有貓膩?”
    林含章不置與否地笑了笑,說:“於少卿還有別的什麽著手點嗎?眾郎君娘子的房間於少卿也查了,證詞也錄了,結果呢?滿園唯一一個有嫌疑的人變成了望安郡主,於少卿難道不覺得頭疼?”
    頭疼?
    可不頭疼!
    於羌嘶了聲,別開目光,自嘲道:“今兒個要不是秦廷尉正好有事,頭疼的又豈會是我一個?”
    “不知望安郡主此舉何意?”於羌覺得奇怪。
    林含章起初也有些不解。
    然而聽多了之後,他突然察覺到了個中用意,忙拉過於羌,側頭低聲說道:“還請於少卿將所有人押回各自的院子,並讓那兩個打更人如昨夜一樣,輪次敲響梆子。”
    “千雪苑裏的事要在千雪苑解決,一些細枝末節的事,就不要拿去叨擾陛下。”琴南姑娘說著,從袖兜裏取出一枚屬於榮安公主的玉佩,“於少卿年少有為,該是有雷厲風行之手腕,持此玉佩,可有先斬後奏之權。”
    每一個字落到於羌的耳中,都如同一塊巨石砸在了他心間。
    滿園子的男女無不是達官貴人的子嗣,榮安公主居然要他施行強腕,豈不是將他架上了火堆?真要誤判誤查,他於羌就是十個腦袋,那都不夠砍的。
    可事到如今,於羌沒有了別的辦法,隻能合袖謝恩,接過那重若千斤的玉佩。
    等於羌回到薛玄淩這頭時,盧杏妙已經因為生氣走去了院牆那邊。留在原地的薛玄淩轉眸看到司直端著打更人的梆子過來,便先一步過去,故意拿了那梆子在手,一下又一下地敲著玩。
    早在意料之中的於羌垂首恭聽。
    好嘛,盧杏妙更氣了,不由地跺了兩下腳。
    亥時到醜時,打更人需要敲響三次。
    千雪苑與長安城最大的不同是,千雪苑的打更人隻需要在中庭一圈環形,這麽一來,梆子聲雖然悠遠,後院那裏卻不一定能聽得清楚。
    其父盧永平的夫人於氏有個親姐姐,是皇宮裏的於才人。於才人位分不算高,卻為皇帝誕下一子一女,在皇帝心裏有幾分地位。
    作為盧家的幺女,盧杏妙平日在長安幾乎是橫著走,旁人見她是小娘子,也都忍讓幾分,不與她對著來。
    “聽說望安郡主今年歲試想要拿個甲字三等?”盧杏妙插話道:“臣女可是頭一次聽說這入學不到一個月的國子學學子有如此勇氣的,郡主您到底是不同凡響,臣女可是拭目以待呢!”
    盧杏妙之所以這般驕縱,是因為盧家在宮裏有個娘娘做靠山。
    可惜她麵前的是薛玄淩。
    是半點兒不會忍她的望安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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