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內，周燦拚命完成著一台台手術。
    在別人看來，一二級手術做多了會膩，會慢慢失去興趣。會想要挑戰更高難度的手術。
    實際上，對於普通外科醫生來說，等到把那一領域的一二級手術全部熟練以後，基本上也已經晉升主治醫師了。這時候已經有資格開始學習三級手術，獨立主持一些高難度的二級手術。
    周燦與這些人不同。
    按手術能力，他現在完全可以獨立完成絕大多數三級手術。甚至一些四級手術他都能試著挑戰。
    隻是他的資曆還很低，目前屬於低年資住院醫師。
    以他的本科學曆，想要熬到主治，還需要好幾年時間。
    學曆不高，這是一個硬傷。
    隻要有合適的機會，他肯定會想辦法盡快把學曆升上去。
    再怎麽說，也不能輸在起跑線上。
    眼下，他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通過在急診科完成大量一二級手術，把所有外科醫術提升到副主任中級以上水平。最好能把四大基礎外科醫術全都升到主任水平。
    到時候他的手術團隊就具備了啃硬骨頭的實力。
    有了實力，地位也會跟著更上一層樓。
    實力、地位皆有，學曆的提升也會變得更輕鬆。而且提升的途徑，也能得到拓展。
    ……
    接近下午一點，周燦與團隊成員才去食堂就餐。沒辦法，最後一台手術是三級手術，足足花費了八十二分鍾。
    快接近一個半小時了。
    遇到這種難度較高的三級手術，周燦絕不敢大意。
    許醫生不管有多忙，隻要周燦做三級手術，他都會守在旁邊。
    肯定怕出事啊！
    萬一有個閃失，許醫生本就是待罪之身，還真不一定能抗得住。
    “周醫生，咱們圖雅醫院的心胸外科這回出名了！”
    馬曉蘭一邊吃飯一邊刷著手機。
    “怎麽個出名法？”
    周燦問道。
    剛才來的路上，他就隱隱聽到有醫護人員在議論，圖雅醫院心胸外科有家屬鬧事。
    “喏，這是網友拍下的視頻。咱們醫院的心胸外科把人治死了，家屬抬著屍體在住院部討要說法。”
    周燦伸頭一看，可不是嘛！
    視頻中的畫麵正是圖雅醫院的心胸外科住院部。
    醫院保衛科、醫務科全都出動了。
    醫務科科長辛萬山，挺著大肚子，帶著人在勸說家屬的畫麵也被網友拍下來了。
    雪燕主任倒是沒有出現。
    想想也是，這種負麵新聞，醫院出於保護她，肯定不會讓她與家屬直接接觸。
    幾乎任何一家醫院麵對負麵新聞時，都會不約而同的小心翼翼。
    要麽犧牲醫生的利益，賠禮道歉，甚至賠償家屬一大筆錢，平息事端。要麽由醫院出麵，全力保護涉事醫生。
    一般值得醫院這麽做的醫生，都是潛力巨大，至少也是主治以上級別。
    比如某學科的未來接班人，又或者像雪主任這樣的權重科室主任。
    隻要圖雅醫院的高層，腦子沒壞掉，就會全力保她。
    否則，圖雅的心胸外科會像是雪山一樣崩塌掉。
    甚至牽一發而動全身，直接影響到整個醫院的業務與發展。
    這絕不是危言聳聽。
    在這個信息高度發達的時代，一件醫鬧事件沒能處理好，導致整座醫院的聲譽、業務、信用、地位遭受全方位重創的桉例並不止一例。
    所以，周燦一點都不擔心雪燕主任的個人安全。
    需要提防的，反而是來自其它競爭醫院的落井下石。
    個人之間交往尚且以利益為先，醫院屬於一家大的單位，那就更不必說了。
    馬曉蘭刷到的這段網絡視頻，就能看到背後有著一隻看不見的推手。
    那位患者是昨天死在手術台上，當時並沒有鬧事，而是選擇今天上午，抬著屍體在醫院鬧，喊著為死者討回公道。
    試想，上午的新聞，中午就已經在網絡上開始發酵。
    要是幕後沒有推手，怎麽可能如此迅速？
    這年頭，醫院治死人的事情多了去，真正能殺上熱搜的，鳳毛麟角。別說是上熱搜了，就算能造成一定影響力的新聞事件，都是少之又少。
    周燦拿出手機，給雪燕主任發了一條信息。
    “燕姐，千萬要沉住氣，家屬要鬧就讓他們鬧去，身正不怕影子斜，程序和操作上都沒問題，打官司也是醫院一方勝。依我看，也就是那些競爭對手們惡心一下咱們罷了。”
    她終究是個女人，別看四十多歲了，遇到這種事情時，非常容易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
    這也是女人的通病。
    政壇、商界，這些極其考驗個人能力與心理素質的領域，女性的占比要比男性低得多。
    很多大老板都是男的，很多政治家都是男人。
    女人有是有，但是占比很小。
    “明白！我正在安排科室明天的手術。”
    她的回答像是給周燦吃了一顆定心丸。
    這種情況下能夠冷靜的安排明天的手術，足見她並未受到太大幹擾。
    一個人被擊倒，再次站起來時，隻會比以前更強大。
    這是一種成長。
    周燦早上耐心的開導她，給她鼓勵與支持，幫她重新站起來。如今看來，她已經非常穩固。
    外部力量別再想輕易擊垮她。
    身不苦，則福祿不厚。心不苦，則智慧不開。
    昨天一夜的絕望，悔恨，自責，她肯定想了很多，也明悟了許多道理，這便是她的成長。
    心不死，則道不生。
    她就屬於心已經死過一次的人。
    如今，她就算沒有領悟自己的道，也摸到了道的門檻。
    “最近的心胸外科領域還真是熱鬧。這裏還有一條新冒出來的新聞，第三醫院的日本專家左賀桑木，率領手術團隊成功完成一例senning手術……”
    喬雨也刷到了一條新聞。
    每個人關注的內容不同，每天接收到的新聞也會有所不同。
    比如抖音，就是用大數據算法根據每個人的喜好推送類似的內容。
    喬雨一心想要出國留學深造，對國外的醫學專家關注更多一些。第三醫院日本專家的相關新聞，她算是第一個接觸到的。
    “完全性大動脈轉位室間隔手術，我們醫院以前做過很多台。包括一些超高難度的病例，都在胡侃主任的主持下成功完成過。第三醫院也就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它們完成的這例手術，難度確實不低，但是與胡主任的成就比起來，差遠了。看來那位日本專家也沒有想像中那麽厲害嘛！”
    周燦湊過去看完新聞內容後，反倒對那位所謂的日本心外專家低看了幾分。
    本以為第三醫院斥重金挖來了一位黃金段位的大神，現在看來，頂多也就是白銀級別的小神。
    有句話說得好，越是缺什麽，就越是想要炫耀什麽。
    讓那位日本專家引以為傲的成功手術病例，並沒有想像的那麽高級，足以看見左賀桑木專家的真正實力也就那樣。
    當然，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
    也許人家還有其它的專長也不一定。
    至少從目前看來，隻要給周燦兩年時間，絕對有把握與這位日本專家抗衡。
    給他三年，甚至可以吊打這位日本的心外科專家。
    吃完飯，回到手術室，周燦做手術變得更加專心。他非常注重醫術的積累。深信哪怕每天隻做大量一二級手術，完成一萬例，甚至十萬例以上時，他在外科手術領域，將會成為絕對的神。
    ……
    晚上下班後，已經是八點多了。
    今天，他帶領手術團隊完成了二十三台一二級手術，三台三級手術。
    六點多，快要下班時，他沒有選擇躺平，而是與團隊成員們略作休息，又做了一台三級手術。
    而且還是頗有難度的三級手術。
    足足花了兩個多小時。
    下手術後，老規矩，周燦訂了餐，請大家一起吃。
    背後有著雄厚的財力支撐，可以讓他輕鬆的通過一些小恩小惠，讓整個手術團隊的凝聚力更強。
    今天最後做的那台三級手術，讓周燦意識到有兩件事情需要解決。
    第一件事，手術室簡陋、落後，很多要求嚴苛的三級手術做不了。如果能夠升級為百級層流手術室，這個問題將不複存在。
    現在就希望每天多做一些普通手術，增加急診科的份量，婁主任也能早日把新手術室建設的事情爭取下來。
    還有一件事，羅士紳在他的調教下已經能夠幫著做不少事情了。
    但是終究還是弱了一些，經驗、技術、醫學知識，全部都隻是實習水平。給患者臨時淨皮，手術中幫著拉鉤，吸個膿血什麽，他能夠勝任。
    高級一點的工作，比如術中止血、術中搶救、傷口縫合……這些事情他基本上都隻能看著。
    讓他縫個創口，磨嘰大半個小時，關鍵縫得像是狗咬了一樣。
    創口皮層對得一點都不整齊，縫合也不嚴密。
    這樣的水平，周燦怎敢讓他縫合？
    手術明明做得很成功，卻因為傷口縫合不好，造成創口難以愈合，愈合後也是疤痕增生，甚至感染化膿。
    患者的治療體驗將會極差。
    這會直接造成沒有回頭客，治一個嚇走一群病人。
    而且周燦每天都需要完成高達二三十台手術，縫個創口要個把小時，這一天還要不要幹活了？
    遇到搶救時，羅士紳給不了任何有用的意見。
    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這種光杆司令式的手術團隊，絕不是周燦想要的。
    如果手下醫生能夠具備一定實力，像其他主任醫師的團隊一樣，主刀隻要做手術最關鍵的部分。團隊其他成員分工明確，配合默契，必要時反過來還能給主刀提供好的診療建議。
    這才是周燦想要打造的團隊。
    萬事開頭難。
    現在他的手術團隊剛剛起步，沒辦法，隻能一步步來。
    好在許醫生目前給他充當著一助的角色。
    真有事情時，往往都是許醫生第一時間出手相助。
    暫時還能應付。
    下班後，吃完飯，他雷打不動的前往住院病房查房。有他去查房，許醫生就不用再操這份心，可以早點回家。
    這也是周燦對師父的一種孝敬。
    昨天做壞疽清創手術的患者，病情已經有了明顯好轉。他們一家三口也已經順利在食堂吃上了‘免費飯菜’。
    周燦感到很滿意。
    明天再觀察一上午，估計等到下午，這位壞疽患者就能做二期清創手術了。
    隻要病情持續好轉，不再惡化，他這條腿就能保住。
    背後救下的是一整個家庭。
    來到車庫，坐進車內，疲憊一陣陣襲來。
    工作很累很辛苦，但是他認為值得。
    拿出手機，直接撥通雪燕主任的微信語音電話。
    “周燦，剛下班嗎？”
    接通後，雪燕主任關心的問道。
    兩人的感情加深後，她對周燦的態度明顯變得更親密。
    “是呢！今天一共做了二十五台手術，骨頭都快累散架了。好在所有的手術都還順利，沒捅什麽簍子。”
    周燦笑著道。
    “也就隻有你和許醫生有那麽快的手術速度。我們普通的外科醫生，一天能夠完成五六台手術已經頂天了。”
    雪燕特別佩服他。
    幾乎是親眼看著周燦一步步成長起來的。他的手術能力、天賦，都是無人能比。
    放眼整個圖雅醫院，能夠一天完成二三十台手術的人，真心不多。
    別看金銘希在急診科規培的時候，一天也能完成十幾二十台手術，但是與周燦比起來還是存在很大差距。
    首先，金銘希做的那些手術基本上都是一級簡單手術。
    周燦卻是葷素不忌，簡單的傷口清創、包紮有，難度高的皮下異物取出，血管吻合等等，都有。
    現在，那就更不用提了。
    他完成的二級手術裏麵有許多都是難度相當高的二級手術。
    別人可能需要兩三個小時才能完成，他基本上能控製在二十分鍾以內。
    至於簡單的一級清創、縫合、包紮手術，七八分鍾就能搞定一台。
    而且還是又快又好的那種。
    “嗬嗬，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嘛！我也就隻有做手術快這一點值得稱道一下了。燕姐，心胸外科今天的業務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影響吧？”
    周燦開始聊起正事。
    “造成了一些影響，不過還算能夠接受。對了，明天晚上過來幫著一起做兩台手術可以嗎？兩台都是四級手術，難度挺高的，有你在身邊，我心裏踏實一些。”
    雪燕主任對他發出了邀請。
    胡主任逝世後，她幾乎從沒請周燦過去幫忙做手術。
    可能也是考慮到周燦白天有自己的工作，不想麻煩他。
    怕麻煩對方，這其實就是有距離的一種表現。
    借錢，我們想到的總是關係最好的朋友、親人。跟這些人借不動時，才會考慮關係疏遠一點的親朋好友。
    這次，應該是第一次正式請周燦過去幫她。
    也意味著她與周燦之間的關係有了實質性突破，變得前所未有的密切。
    兩人聊天時，她的口吻也完全就是跟親弟弟聊天一樣輕鬆、自然，不設防。
    “行啊，沒問題的，手術時間確定好了，通知我一聲，我會及時趕過去。”
    周燦欣然同意。
    四級手術對他來說，還是很有挑戰性的。要是經常能夠參與四級手術，也能幫他更快的提升醫術。
    畢竟在四級手術中最容易賺取100點以上的外科醫術經驗值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