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血秋心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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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南海劍派,劉平。”劉平舉劍過胸前,相敬如賓。
“清風院,白久。”
白久回禮,長劍夜遊湛若秋水。
劉平有些驚訝,他認真的審視了眼前這位少年,說道:“原來你就是白久。”
白久不知道這句話何去何從,但總覺得有幾分熟悉,有些疑惑。
劉平說道:“清風院入院第一,文舉第一,聽夜宴最後一夜辯論勝道門天宇。最近這段時間,你是真的很出名。”
白久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傳聞你進入清風院之前不會修行?”劉平問道。
白久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劉平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修行至今不到一年時間,竟然都有如此修為,走過雪地的場景還曆曆在目,他絲毫看不出白久有絲毫的辛苦。
“方才多謝你的提醒。”劉平說道。
白久說道:“南海劍派與三月派一直不慎交往,你作為大弟子,怎麽會不清楚三月派的門路?”
劉平既然已經報出了家門,那麽自然是與探花榜上的是一個人。
“南海劍派最卓越的年輕弟子,探花榜第二十一。”
這次輪到劉平微笑一聲,沒有說話。
白久說道:“麻煩事情解決了?”
劉平轉頭看了看身後,三月派的三人躺在雪地裏已經昏了過去,一動也不動。
“似乎是解決了。”
話音方落,天空那朵厚重的雲彩忽然亮起很明媚的光芒,接著無數道光線從裏麵射出,分散開來落到了山下的各個地方。
其中有一道光落在了白久這裏的雪地中。
幾位教務人員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他們沒有在意周圍學生驚訝的目光,也沒有聽到有些學生詫異的質問,徑直走到了三月派三名弟子身前,把他們放在擔架上,然後抬著擔架又消失離去。
在劉平走出雪地之時,整個四季山下有很多的人也走出了雪地。
這些人中,不乏有像劉平這樣探花榜中人,也不乏有像三月派弟子那般人多勢眾之人,交手或多或少,勝負各自一方。
認輸或者昏倒的參賽人員自然要被清場治療,小世界的無上規則也在此時發揮的淋淋盡致。
雪地上的眾人從方才的驚訝中醒悟了過來,轉身想要去看已經走出雪地的白久劉平兩人,卻發現兩人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
…………
白久說了同遊,兩人便達成了一種共識。
銀杏樹葉金黃一片,兩人走在這般茂密的林中,見不到別的更鮮豔的顏色,仿若在金雲裏麵漫遊。
潛龍試的規則如今是透明的,劉平自然也很清楚,他的衣衫一角其實有些破碎,拿劍的右手也有些不自然,即便是他麵對三月派的三人也同樣不是那般輕鬆,他沒受傷,隻是有些不小心。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路也從先前的平坦逐漸的彎曲起來,有弧度的山路出來了,從現在開始便是登山。
白久一直在想,同樣的劉平也是。
兩人自然不是各懷鬼胎,而是在考慮這第二試煉究竟是什麽?
血秋與這金黃的銀杏葉究竟有何關係。
劉平有些疑惑,他忽然覺得自己有很多的問題想問:“其實我一直想不明白,天齊四院與世界各地的宗門有什麽區別?”
白久想了想自己在學院所學所講,還有那些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說道:“宗門教你修行,然後教你做人。學院教你做人,修行屬於選修科目。”
劉平想到了自己從小在宗門生活,拜在師傅門下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師傅教導他時總是說一句話。
“這個世界以實力為尊不是嗎?”
這的確是一個以實力為尊的世界,這個世界上可能沒有誰比白久更懂這句話。
白久想了想,說道:“有些人有實力成了一個著名的散人,有些人有實力成了一方偉人。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營天下。”
這是一個很簡單也很明了的現象,例子更是數不勝數。
當今天下最出名的散人自然是東風麵,這個人活著的時候當世最強,幾乎戰遍天下所有高手,無一負場。最後的結局,也是因為感歎世間無敵手飄搖而去,傳聞去了南海仙界。
當今天下最著名的偉人自然是太祖皇帝,太祖皇帝在大唐分崩離析皇族正統斷絕時,毅然決然的站了出來。先後擊潰西離和北燕南下大軍,解救天下於水火。雖說後期軍隊乏力,不得已將大唐部分疆土分割出去,但是如今的大虞,依舊是當今最強正統王朝。
瀟灑活一生或者是成就一方霸業,如今看來是非對錯,很是清楚。
劉平沉默了很長時間,他覺得白久說的很對,但也並非全對。
“太祖皇帝殺了很多的人。”
白久的腳步不可察覺的頓了一下。
劉平沒有察覺,他繼續說道:“大名白家被滅族,一直以仁義愛民著稱的當今虞皇,如今也拿起了屠刀。”
白久不言。
“這個天下並不安定,這些年來南方的治安越來越亂,太多的修行者擾亂平民,很多時候朝廷的官員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更加需要我們這些宗門的人出手相救。”
劉平說這句話的時候低下了頭,他的神情不易察覺的變得惱怒起來。
白久的步伐不變,神情卻已經開始陰晴不定。
他自然知道這是為什麽,陳老爺子告訴過他,他也看的出來。白家的覆滅,太多的商貿被中斷,王家的作為又全是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
修行者失去了資源,老百姓沒有了生活了方式,兩者自然會起衝突。這些年來雖說朝廷一直在努力改變這些現狀,但是依舊無法從根本上解決這些問題。
覆滅白家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既然錯誤,為什麽還要殺?為什麽!
白久覺得很憤怒,他覺得自己胸中有一團火,將要在這片樹林裏燃燒起來。
劉平說道:“四院一直講究做人,卻也依舊追求實力為尊。文科院的學生更是遍及整個大虞,民生卻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金黃的銀杏樹葉此時看起來別樣耀眼,白久忽然覺得很難看了起來,劉平的話越來越深,也越來越鋒利,就像他的劍一樣即將出鞘。
………
小世界厚重那片雲彩裏一片安靜。
沒有人說話,甚至沒有人發出任何的聲音。
四季山上,有更多的人進入了秋林裏。
銀杏樹的落葉即便再深,金雲即便再如何凝重,也絲毫無法遮擋雲彩裏的目光。
他們聽不到,但卻看的到。
他們很清楚那片林裏,即將會發生什麽事情。
血秋,就在每個參賽學生的心中,漸漸行成。
..........
永安城很是熱鬧。
一縷金光,劃破白雲,落入街中。
臨近晌午時辰,街道上的人越發的多了起來。水雲街的景色雖說沒有晨時那般宛如仙境,但因建築也是別具一格,很有特色。
遊客們在歡快的玩耍,不時的望向那些高聳入雲的閣樓指指點點,口中議論的大多是建築的風格。
當地的居民也都忙碌了起來,老百姓是要生活的,他們工作斑砸卻也各盡其職。他們有的走在路上,看著這些過往的遊客不自覺的搖了搖頭,神色上流露的滿是驕傲。
永安城是一座君子之城,民風淳樸禮節十足,沒有人嘲笑那些鄉下來的遊客,也沒有人會對這些人的嘈雜生出不滿的神色。
恰恰相反他們很願意有更多的人來,因為這樣就可以有更多的人羨慕永安城,向往永安城,這樣他們心中的那份驕傲會更加持久。
玉路在永安城內漫無目的的行走,完全憑心意而行,循著叫賣聲便穿街過巷,看著風箏隨意而走,走的有些渴了,便在巷口井畔借一瓢水,腳步一直沒有停過。
這些看起來很是隨意,實則在花錦看來巧合的有些奇妙。
每到一處,總會發現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或者在一條隱晦的街上,有道觀的出現。
永安城因為一些曆史的緣故,沒有延續香火的寺廟,唯一的一處舊址也是在紫杉園內大雁塔寺的遺址。這也可能是為什麽,即便無物寺的僧人來到了永安城,也依舊隻是在城外沒有進城。
然而玉路來到永安城內,因為永安城雖說沒有寺廟但卻有很多道觀。這些道觀或大或小位列在永安城的各個地方,沒有規律,也很是斑雜。
花錦一直再招待,帶著玉路去了一個個道觀,這期間除了指路之外,兩人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
在很幽靜的一片街道裏,兩人從一間素樸的道觀裏走了出來。
外麵的春樹已經布滿青葉,還有新芽漸漸吐出,看起來新意十足。
花錦覺得有些累,也覺得氣氛有些太沉默,他看著玉路的眼睛,忽然問道:“來看永安,還是潛龍試?”
玉路說道:“三先生何出此言?”
花錦認真的說道:“這也是師兄交代的。”
玉路看了他一眼,說道:“師弟們在潛龍試上努力,作為師兄自然也不想讓他們出事。最近這段時間永安城出了太多太多的事,就連你們存放在清風院的仙劍也發生了暴動,掌門怕事情有變,萬一虞國君臣無法應對,我在這邊也算是一個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