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快馬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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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月明星稀,風大得嚇人。
    吳羲身著一身黑色夜行衣,背負一柄城中打造的鐵劍。
    不必說這裏沒有靈氣,伏羲戒指安靜的趴在他的手指上沒有一點動靜。
    “大將軍,你……”謝安閑看著汗血寶馬上的吳羲,一臉憂心忡忡。
    兩人於昨夜敲定夜襲的任務後,吳羲翻來覆去思考一夜還是覺得這件事必須由他來做才行。
    輪行軍打仗,他不如這個世界的“吳羲”,但要論說個人的武力值這個世界的“吳羲”又不如他。
    當初他既然答應了這些將軍們應戰的請求,那麽就絕不能隻是嘴上說說。為帥者,尋常則定軍指揮;為難時,必身先士卒。吳羲是這樣理解一個統帥的責任。
    再者,即便此次夜襲任務沒有成功,他也有那個自信可以成功逃脫敵軍的追捕。
    “謝將軍不必多說,我意已決。”吳羲道。
    當吳羲思量再三將這個決定告訴謝安閑的時候,不必說自然是遭到他的強烈反對。
    然而,吳羲用自己的劍告訴謝安閑,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
    謝安閑怎麽也想不到,一向以軍事指揮聞名天下,號稱“鬼帥”的大將軍吳羲,竟然有此等劍術。
    吳羲統領的軍隊,兵員組成複雜,三教九流都有,有吃不上飯沒辦法才投軍的窮苦百姓,也有來自鍾鳴鼎食,世代簪纓的豪門貴族子弟,而謝安閑便是後者。
    隻不過,剛入伍時的謝安閑實在不像一個貴族子弟,沒有尋常貴族鮮衣怒馬的風流倜儻和八麵玲瓏,他木訥到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若不是從小習武,練得一身武藝,在軍營中指不定得被欺負成什麽樣子。
    直到他一步步從一個小小的伍長成長為吳羲帳下四方將軍之一,他的貴族身份才昭然若揭。而那個時候三軍中沒有一個士兵在背後指責他是仰仗自己的家族勢力,升遷才會如此之快。
    謝安閑作戰時從不偷奸耍滑,每每遭遇戰時總是第一個衝入戰場,身上的刀傷個個長如蜈蚣,槍傷皆如碗大的窟窿。
    憑借如此傳奇的經曆,三軍中甚至有千餘人因為崇拜他,自願成為他的嫡係軍。
    吳羲在升任三軍統帥時,一共幹了三件令朝野震動的事,其中一件便是允許特定的將軍擁有自己的嫡係部隊,不過人數根據不同戰時情況擁有自己的私軍。
    此令一處,朝野中不乏丞相派的人大肆抨擊吳羲這是“亂搞”,有謀權篡逆不臣之心,這是在為自己將來謀反做準備,若不是當時他的姐姐吳子夫正當紅,加上他一戰敗宗正的光芒實在太過耀眼,說不定吳羲那時就要被“拉下馬”。
    身為四方將軍之一的謝安閑,也從他的千餘崇拜者中抽調了精銳百人組成私軍——雲衛。
    “將軍,求您務必帶上我這百名雲衛,不然就是您就地砍了我,我也不會退讓半步。”
    這是吳羲和謝安閑比試時,一劍將謝安閑的長槍挑飛後,謝安閑說的一句話。
    吳羲知道他不答應的話,謝安閑真的不會讓他帶領三千黑羽軍去夜襲虎衛軍駐紮地。
    “好,我答應你。”吳羲重重地點頭,心裏暗道,一定要盡全力保護這百名黑羽軍。
    此刻,吳羲和謝安閑站在凱旋城西門的城門後,身後是黑壓壓一律彎刀快馬的黑羽軍,以及和吳羲一般換上黑色夜行衣的百名雲衛。
    此次計劃是絕密,隻有吳羲謝安閑外的少數幾名高級將領才知道,雖然他們也和謝安閑一樣擔心吳羲的安全,並百家阻攔,不過在吳羲的堅決下,終究還是胳膊拗不過大腿,無奈同意。
    在聽到本次夜襲計劃的人員組成時,將領們紛紛有樣學樣想要將自己的私軍貢獻給吳羲,但吳羲一口回絕。
    一來本次計劃講究速戰速決,人多不如人精;二來,相比他們這些人,凱旋城更需要保護,這是他們最後一道屏障,再說如今時局動蕩,城內肯定混進了不少地方的奸細,一旦見到城內守軍大幅減少,肯定會事無巨細地向固城將軍曹任匯報。
    當時憑借曹任浸淫多年戰場的經驗,肯定能推斷出吳羲的計劃。
    “不用再說了,就這樣決定。由我率領三千黑羽軍和百名雲衛執行本次夜襲計劃。”吳羲在帥帳向圍在燈火旁的幾位將軍一錘定音。
    夜襲的出發時間定在今夜亥時,正所謂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灘河穀相距凱旋城不過百裏,以黑羽軍配備的良馬腳程,沒有意外的話最多今日淩晨就能到達灘河穀。
    “謝將軍,我不在的時候,凱旋城就交給你了,又你代替我行駛主帥職責,有違令者,斬!”
    吳羲這句話正如同一道聖旨般給予謝安閑處置生死的權力,事實上,給予他這樣一道“聖旨”是十分具有必要性的。
    謝安閑驟然得勢,下麵肯定會有不服的將領,到時候臨戰不聽號令會造成毀滅性的災難。
    “末將遵命。”
    當謝安閑低頭應允在抬頭時,城門已緩緩開啟,映入他眼簾的隻剩黑色的背影。
    吳羲不是第一次騎馬,但這是第一次體驗到普通人騎馬的滋味,在八荒界時騎馬並不比他走得更快,偶爾騎馬也一定會以靈力輔助馬跑。
    感受著耳畔呼嘯的夜風,吳羲的心思第一次沉靜下來,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心情不由得跟著緊張的戰況忽上忽下,好幾夜翻來覆去睡不著覺,這在以前是很罕見的情況。
    在八荒天的時候,他睡覺的時間也不長,平時一般由坐忘修煉代替,那樣休息的效果對靈修來說要比睡覺更好。
    吳羲幾年來第一次體會到作為普通人的生活,說實話打心底他已經基本上這才是他原本的生活。
    若不是因為伏羲戒指,帝師尹壽的安排,他現在或許會成為一個小有名氣的作家吧。
    吳羲手握韁繩,身旁黑羽軍統領劉鐵奴一五一十回報著斥候探報的情況。
    “啟稟將軍,方圓十裏內並未見到敵軍的身影。前方道路平坦很適合也行,也許我們會比預定的時間早到一些。”
    吳羲點頭,“好,我知道了。”
    黑羽軍的統領劉鐵奴,人長得虎背熊腰,名也取得隨意,隻是人不可貌相,他實打實是一名猛將。
    他和吳羲曾經的身份大體相同,入武前是一名鐵匠,因為得罪了地方一名父母官的子孫被發配為奴,臉上至今還清晰的刻著“奴”字,也許命該如此,機緣巧合之下,當時吳羲奉命跟隨前任三軍統帥征伐鄰國,因為兵源不足,大肆征伐各家奴隸。
    而吳羲一眼就看中了四肢發達的劉鐵奴,劉鐵奴入伍後,經過短暫的訓練很快就被投入了戰場。
    也正該這小子命不該絕,竟然在到處人頭滾落,遍地鮮血滿地的戰場上如魚得水,掌握了老兵們摸爬滾打十幾年才能學會的各項要素。
    也許這就是天賦,總之劉鐵奴很快就從新兵中脫穎而出,混入了老兵群體。
    更因為一次偶然情況救下了身陷囹吾被包圍的前任主帥,被提拔到精銳部隊黑羽軍當一名伍長。         雖然隻是一名小小的伍長,但那可是在弓月國的精銳黑羽軍,一名伍長的地位至少高過其他隊伍的尉官。
    月亮已經升得很高,借助明月的光輝,吳羲很容易就能看清前方筆直的路。
    總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安靜得有點過分了。
    吳羲突然心慌,如果這條路的背後是埋伏,這次他們就會損失慘重,血本無歸。
    隻是事已至此,斷然沒有掉頭返回的可能,即便眼前是陷阱,火坑,吳羲也隻能盡可能帶著士兵們繞過他而不是被他嚇退。
    黑羽軍不愧是三軍精銳,全程緊隨吳羲的寶馬,距離不遠不近,而百餘名雲衛則是團團護在吳羲身旁,顯然是接到了主人謝安閑的命令,讓他們以死保護吳羲。
    “報,大將軍前方有一小隊遊騎,約莫有百十人。”
    “能不能繞過他們。”
    “不行,他們正好堵在穀口。”
    吳羲皺眉,看來已經進入了敵軍的境界範圍。曹任不是對西門沒有防備而是防備的距離定在這片山穀。
    想來他也知道自己的兵力硬拚是耗不過吳羲的,與其白耗兵力圍堵,不如空出一門留給吳羲作猜測。
    吳羲不禁佩服起來自己這位素未謀麵的敵軍主將,不愧老謀深算。
    留下一門不僅可以讓吳羲心生猜測,做出各種衝動反應,最簡單就是棄城逃跑,還可以讓吳羲的士兵們心生怯懦,如果防禦不得當,恐怕會兵變。
    不過,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曹任怎麽也不會想到吳羲不禁沒有退,反而迎難而上。
    “既然躲不過,那就碾碎他們。”吳羲抽出長劍,喊出了一聲無聲的“殺”字。
    雖然沒有聽見進攻的號令,但這些士兵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自然知道吳羲拔出劍代表著什麽。
    於是,三千黑羽軍從前到頭皆是齊刷刷亮出了自己彎刀,彎刀的刀刃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寒意十足,仿佛來自地府的勾魂使者手中的鐮刀。
    三千鐵騎的馬踏聲,聲聲震耳,盡管他們已經盡量收緩了腳步,可騎兵一旦衝鋒起來那股勁頭真的不由人。
    吳羲也不是沒有想過,僅用百名騎兵悄然摸過去,將他們解決。
    可是那樣不僅耗費時間,萬一對方有什麽防禦手段,依舊是前功盡棄。還不如這樣所向披靡的充分過去,以最快的速度殺到灘河穀將駐紮在那的虎衛軍幹掉後,抓住曹任威逼他退兵。
    吳羲心中其實有另一套辦法,隻不過不到萬一他並不想用,隻要那樣做絕對會兩敗俱傷。
    守在穀口的大頌國百名騎兵聽到逐漸清晰的馬蹄聲,皆是一臉震驚。
    “你聽見了嗎?”
    “你也聽見了?”
    眾人麵麵相覷,這裏怎麽會有馬蹄聲,按理說弓月國的叛軍此時正該被圍困在凱旋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難道是我們的隊伍?那也不對啊,如果是大頌國的軍隊,怎麽也該事先說一聲才對。
    騎兵隊長還是驚訝豐富一點,猶豫片刻後立刻讓眾人做好戰鬥準備,並且斥候去探查情況稟告給後方的主帥。
    事實證明,這位隊長隻要再謹慎一點就算做不到名垂千古,也能獲得天大的戰功。
    當斥候騎著快馬神情慌張的探查回來後,騎兵隊長已經不用從他嘴裏問任何情報了。
    黑壓壓如烏雲般的弓月黑羽軍的彎刀已經割下他的頭顱,扔在遍地塵埃的坦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