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泰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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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星羅聽林月朗說這話就不高興,更讓他不高興的是林月朗那跟楚麟相似的長相。
    林月朗自回來就沒善待過楚星羅,楚星羅也覺得沒必要跟他好好說話,就冷冷地說:“我是來找月盈姐姐的。”
    祭祀回來的楚星羅,並沒有跟著羅瑾瑜和楚麟一起直接回了楚府,而是轉身進了林府。
    這一夜雖然沒有下雪,但是冬天的夜還是刺骨的冷。可是這入夜的冷,跟何威那冰冷的眼神比起來,真的是不值一提。
    林良見是楚星羅來了,隻是跟他打聲招呼就讓他進去了。
    楚星羅看著林府的院子,不但打掃的幹幹淨淨,還布置的十分喜慶,讓人看著就高興。
    入夜,還跪在小巷的何威依然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而他身後的小斯早已難受得七扭八歪地靠在了一起。
    楚星羅看著眼前的林月朗,跟他四目相對,彼此都不想給對方讓一分一毫。
    林月盈才看到楚星羅,就被林月朗擋住了。林月盈不由分說的上來就一把推開他,自己站在楚星羅麵前,用右手在他的臉蛋上捏了一下:“小星羅來啦,新年好啊!”
    楚星羅雖不願林月盈捏自己的臉,但是這一次他沒有躲開,還得意的看了一眼林月朗。
    林月朗看著楚星羅那得意的臉龐,就不悅地撇著嘴。
    林星羅這一次並沒有跟往常一樣裝高冷,而是發自肺腑地跟林月盈說:“月盈姐姐新年好!”
    林月盈並沒有發現兩個人之間的小貓膩,就跟楚星羅說:“月盈姐姐這些天沒去流雲苑上課,小星羅沒寂寞吧?”
    楚星羅怎麽說也是個小男子漢,怎麽可能把自己的累告訴跟一個姑娘,就挺直了腰板說:“看月盈姐姐說的,在月盈姐姐來之前,星羅都是一個人上課的,寂寞枯燥也是常有的事。”
    這種感覺,林月盈何嚐沒有過?
    林月盈點著頭就說:“月盈姐姐知道,畢竟這種時候月盈姐姐也遇到過。讀書寫字、女紅刺繡、撫琴練舞,這些學起來枯燥乏味,卻又不得不學!”
    楚星羅聽著林月盈說的種種,仿佛尋到了知音,就雙眼冒著金光的看著林月盈:“就是,就是!”
    站在一旁的林月朗,看著兩個如同找到知音的倆人,歪著嘴就嘲諷地看著楚星羅。
    林月朗見不得林月盈跟星羅說話,來到林月盈身旁就問楚星羅:“廢話少說,你就直說來這裏幹什麽吧?”
    林月盈聽月朗怎麽跟楚星羅說話,剛剛還高高興興的她,立馬就不悅的扭頭死盯著他。
    林月朗覺得身旁寒氣逼人,卻也不敢去確認。
    楚星羅看著剛剛還是眼神凶惡的林月朗,在林月盈看了他之後,眼神立馬就不堅定了,就忍不住竊喜了起來。
    鱗兮院前,楚麟看著哼著小曲走過來的楚星羅,就攔下他說:“什麽事啊,這麽高興?”
    楚星羅也不跟楚麟客氣,轉身就進了鱗兮院:“沒什麽,就去對門跟月盈姐姐聊兩句而已。”
    楚麟也跟了上去:“平時你躲著月盈都來不及,今天怎麽主動去找她?”
    楚星羅聽楚麟這麽說,就有點不高興了:“大哥你也不想想,月盈那麽喜歡粘著我,我能不躲著她嗎?”
    這也是事實。
    楚麟又問:“那你跟你月盈姐姐聊的這麽開心,是有了什麽收獲啊?”
    楚麟這個問題,楚星羅沒有回答,故意賣關子說:“秘密!”
    楚麟看著得意著還故意賣關子的楚星羅,幹笑了一下,卻又不想放下身段問他,就倔強地說:“秘密?誰稀罕啊?”
    楚星羅看著假裝漠不關心的楚麟,再想想被林月盈盯著渾身不舒服的林月朗,忍不住驚歎著林月盈在他們眼裏的存在:都說一物降一物,這話用在你們身上正合適!
    齊雲顧的內殿外,齊雲顧的奶娘奈嬤嬤在齊雲顧的內殿門前,焦慮地看著內殿緊閉的房門,久久才等到齊雲顧從內殿走出來。
    奈嬤嬤看著齊雲顧依舊穿著往日裏的白衣,猶猶豫豫就上前和他說:“王爺要穿這身去跟太後過年嗎?”
    齊雲顧並沒注意奈嬤嬤話中的意思,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並沒有覺得不妥,就反問奈嬤嬤:“本王這身衣服不是挺好的嗎?”
    奈嬤嬤聽齊雲顧這麽說,也不好否認,可是她覺得齊雲顧真要穿這身去,實在是不妥:“這大過年的,王爺穿這身去跟太後過年,怕是會惹太後生氣啊。”
    自袁怡離世,齊雲顧的心也跟著死了,世間繁華不入他的眼,美貌女子不入他的心。既然他什麽都不在意,又怎麽會在意自己穿什麽?
    齊雲顧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覺得要是真的這樣去了,隻會讓太後生氣,鬧得不愉快,就又折回內屋,跟奈嬤嬤說:“那就換一身吧,本王也不想被母後念叨。”
    門口的奈嬤嬤聽齊雲顧這麽說,立馬眉開眼笑的就跟了進去,來到用紫檀木的大衣櫃麵前,打開那雕著飛龍的衣櫃門,從衣櫃裏麵取出一件藍紫色的長衫,拿到齊雲顧麵前,說:“這是老奴前些日子在尚衣間定製的。老奴知道王爺不喜歡太繁雜的,就叮囑他們,隻是在袖口和裙擺處繡了祥雲。但是生怕太簡單,太後又會生王爺的氣,就在衣服的後背用五彩絲線繡了飛龍。”
    齊雲顧看著奈嬤嬤手裏的衣服,不由的佩服她能睜眼說瞎話:左胸處不就看到了龍頭嗎?
    奈嬤嬤怎麽說也是為齊雲顧著想,齊耀也不好拒絕她,說了聲“更衣”,候在一旁的婢女立馬走過來給齊雲顧換上。
    婢女為齊雲顧換好衣服後,習以為常的為齊雲顧係上鴛鴦佩,可是卻被齊雲顧製止了:“把玉佩給本王吧。”
    奈嬤嬤看到齊雲顧不讓婢女把鴛鴦佩係上,以為他終於放下了袁怡,正要高興呢,可她卻看到齊雲顧把玉佩放在了胸前,她這才知道自己不過是白高興一場。
    齊雲顧跟袁怡的事,奈嬤嬤也是看在眼裏的,可是袁怡早已經離世,齊雲顧還是放不下她,奈嬤嬤都有點恨她了。
    齊雲顧穿戴整齊後,就離開了南山殿,跟在他身後的奈嬤嬤問:“王爺這次進宮,還是隻帶熏一人嗎?”
    “嗯。宮裏不像府裏,規矩繁多,人多了反倒是麻煩。”
    奈嬤嬤聽著覺得也是,畢竟齊雲顧也不願多生是非。
    奈嬤嬤把齊雲顧送到穆親王府門口,看著齊雲顧上了馬車,那候在門前的十來個護衛也都隨後上了自己的馬,跟在齊雲顧的馬車後頭,浩浩蕩蕩地朝著皇宮的方向去了。
    奈嬤嬤看著漸漸遠去的馬車隊,攢眉感歎道:“多好的王爺啊,這一輩子都要折在袁怡小姐的身上了嗎?”
    穆親王府的馬車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一路前行。
    馬車裏的齊雲顧,掏出放在胸前的鴛鴦佩,略有所思的摩挲著。
    熏既然跟著齊雲顧入了皇宮,不好隱於暗處,以免給人詬病,就規規矩矩的跟在齊雲顧身後。
    威嚴肅穆的皇宮裏,齊雲顧走在紅梁金瓦的廊上,由四個宮女打著四龍宮燈領著,後頭還跟著四個宮女,一起來到了諸榮國太後所居住的泰安殿。
    泰安殿內,一位風韻猶存的婦人正以最舒適的姿態,坐在金漆雕鳳的寶座上。隻見她那參雜著幾絲白發的黑發高高盤起,戴著一頂鑲著各種寶石的金冠。她那一身水晶紫的鳳袍,包裹著她那依然婀娜的身姿。
    此人正是諸榮國太後,齊宇和齊雲顧的生母,封號為汐,人稱“汐太後”。
    齊宇和齊楊也在泰安殿,正一左一右的坐在大殿上,而齊宇的身旁坐著一個年齡和他相似的發妻,當朝皇後何清夢。
    舉止端莊的何清夢,身形窈窕,微垂的鳳眸清波流盼,微彎的嘴角嫵媚清風;她的青絲高盤,戴著一頂金翎鳳冠,插著玉龍鳳簪,盡顯妖豔和尊貴。
    候在門前的宮女見齊雲顧來了,轉身就入了泰安殿,跟汐太後稟告:“太後,穆親王來了!”
    交談甚歡的眾人,聽到宮女的稟告,都停下了說話,紛紛看向門口。
    齊雲顧的美貌,在諸榮國也是數一數二,他剛入泰安殿,殿內的宮女都忍不住偷偷看著他。
    剛入泰安殿的齊雲顧,見眾人都看著自己,不但候在一旁的宮女在看著自己,就連齊宇和齊楊等人也都看著自己,竟難得露出了一絲羞澀,但他也隻能繼續往前走。
    齊雲顧來到汐太後麵前,恭恭敬敬地行禮,然後再依次給齊宇、何清夢、齊楊和他的正妃禾王妃行禮。
    寶座上的汐太後看著齊雲顧下唇那並不明顯的疤痕,雖有點心疼,但是高興卻是多一點,因為汐太後並沒有看見齊雲顧和往常一樣佩戴著他那枚半月型的鴛鴦佩。
    齊雲顧剛跟禾王妃行完禮,汐太後就不耐煩的阻止他說:“行了行了,自家人不必這麽客氣。”
    剛入泰安殿的齊雲顧,什麽事都還沒做,就被汐太後數落,尷尬不已,就一個人默默地來到了禾妃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齊楊看著齊雲顧坐下來,就把身子往回傾斜,從禾妃身後看向齊雲顧,跟他說:“雲顧別把皇嫂的話放在心上,她就隨口一說。”
    這齊雲顧自然知道,但還是禮貌地跟齊楊說:“雲顧知道!”
    汐太後又問身旁的賽嬤嬤:“那邊準備好了嗎?”
    賽嬤嬤低著頭回答汐太後說:“回太後,一切的準備好了!”
    “既然都準備好了,那就讓他們上菜,哀家都餓了!”
    汐太後這話說的,就好像餓了半天的孩子,讓座的人都無言以對,而齊宇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汐太後反倒是覺得沒什麽,略有些任性地說:“怎麽,哀家一個太後,餓了還不能說了?”
    齊宇聽汐太後說著一點都不符合她身份的話,笑得停不下來。
    汐太後見齊宇笑成這樣,撅著嘴就瞪著他。
    齊宇見汐太後瞪著自己,雖然沒有笑出聲,看還是在笑,讓眾人都看不下去了,就連他身旁的何清夢也不得不失態的用手肘輕輕的撞了一下齊宇,齊宇這才慢慢安靜下來。
    賽嬤嬤給候在大殿門口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小太監就朝著大殿門外就用他那尖細的嗓音喊到:“上禦膳!”
    那小太監話音剛落,就有端著各式各樣菜品的宮女從門外陸陸續續進來,將菜品放在眾人麵前的桌上之後,又都退了下去。
    齊楊自己吃著飯,還不忘給自己身旁的禾王妃剝葡萄吃,就連身為一國之君的齊宇又是如此,貼心的給身旁的何清夢斟酒。
    何清夢見齊宇當著長輩的麵給自己斟酒,又驚又喜,就半推半就的喝下了那杯酒。
    汐太後見齊宇和齊楊倆人當著自己一個孤家寡人的麵寵愛自己的女人,雖醋意滿滿,但也沒有理會他們,卻旁敲側擊的問起了齊雲顧:“雲顧明年有什麽計劃?”
    眾人聽到汐太後問齊雲顧,都紛紛看向了他。
    齊雲顧見眾人又看著自己,不明所以,卻還是回答汐太後說:“雲顧並沒有什麽計劃!”
    齊雲顧的回答,讓眾人都有點失落了,又都把目光投向了汐太後。
    齊雲顧見眾人先是看自己,現在又看著太後,更糊塗了。
    這也不怪齊雲顧,因為一大早就入宮的齊楊,早早就把齊雲顧被姑娘家咬破嘴唇的事都告訴了在場的所有人。所以齊雲顧一進泰安殿的大門,眾人都紛紛看向了他。
    汐太後自以為齊雲顧是在裝傻,就直接挑明道:“你若是遇到了心怡的姑娘,就好生把握住。雲顧若是不好意思開口,母後和你皇兄給你賜婚也行!”
    齊雲顧聽汐太後說的話就覺得莫名其妙,但是當他看到齊楊憨憨的笑臉才注意到,肯定是他在自己來之前,就跟在場的所有人說了什麽,可是齊楊到底是長輩,齊雲顧也不好說他,隻能無奈的笑了笑。
    齊不笑還好,他這一笑,眾人覺得這事有望。
    汐太後已經顧不得齊雲顧婚前就跟姑娘有肌膚之親,覺得齊雲顧就算是突然帶著一個身懷六甲的姑娘出現在自己麵前,也無所謂了,就催問道:“跟母後說說,是哪個府上的姑娘啊?”
    汐太後這個問題讓齊雲顧怎麽回答?不說人家姑娘自始至終都躲著自己,而且袁承早已在自己之前認識了對方,為了她把自己都賭上了,自己怎能橫加一腳?可是汐太後如今這麽高興,他又不想惹她不開心。
    齊雲顧思慮了一番,實在是找不到既不能牽扯林月盈,又不會傷到汐太後的方法,就向齊宇投去求助的目光。
    齊宇看著向自己投來求助目光的齊雲顧,瞬間就懂了他的意思,也順了自己的心意,就搖著酒杯有意無意的跟汐太後說:“母後,看老三這羞澀的樣子,怕是真的遇到了動心的人了。要真是這樣,母後也不必心急,等到哪天他自己願意說了,母後自然就知道是哪個府上的姑娘了!”
    何清夢也附和著說:“母後,皇上說的也是。畢竟三弟難得對一個姑娘動心,就讓他們先好好處著,等哪天三弟真的想成家了,還不是您一道旨意的事兒嗎?”
    著急的汐太後可等不到那個時候,再問齊雲顧:“雲顧怎麽想的?
    齊雲顧能怎麽想,能逃過這一劫就謝天謝地了!
    齊雲顧想都沒想的就回答說:“是!”
    汐太後聽了齊雲顧的回答有些失落,但是齊雲顧都這麽說了,她也沒辦法,就答應了說:“好吧,不說就不說,你就金屋藏嬌吧,我看你能藏多久!”
    汐太後這麽任性的回答,讓齊雲顧措手不及,又尷尬的笑了。
    可是齊雲顧難得喜歡上一個姑娘,汐太後可不想就這麽放棄。
    幾個人繼承吃著飯,汐太後又開口問何清夢:“皇後啊,你大哥今年也沒回來嗎?”
    何清夢不知道汐太後為什麽會突然問起何灝,但還是把剛要放進嘴裏的蔬菜又放回碗裏,回答汐太後說:“是,鎏珈還小,不宜長途跋涉,所以兄長決定今年就不回來了。”
    何清夢口中的鎏珈,指的是何灝之子何鎏珈,由何灝之妻杜江萌所生,年紀跟羅安歌相仿。
    汐太後深有感觸地說:“也是,孩子還小,還是不要奔波的好,要不然有個什麽病痛的,也怪遭罪的,大人也跟著心疼。”
    何清夢符合著說:“是啊,江萌剛嫁入淩雲王府的頭兩年,怎麽都保不住孩子,她當時還以為是自己有問題。這不,在李禦醫的推薦下,讓兄長帶著江萌去了赤月紅湖修養。這不,一年不出,江萌就懷上了,還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公子!”
    “當初聽到這個消息,哀家還想著讓皇上帶著皇後也去那……那什麽來著?”
    汐太後一時想不起來何灝和杜江萌去的是什麽地方,就問何清夢。
    何清夢提醒她說:“回母後,是赤月紅湖。”
    汐太後聽何清夢這麽一說這才記起來:“對,是赤月紅湖,皇後要不要也去那裏養養啊?”
    何清夢不知道汐太後為什麽這麽問自己,她隻是單純的關心自己,還是想支開自己?
    何清夢不確定是哪一個,因為自她入宮,汐太後從不虧待自己,凡事都為自己著想,而且性情也是跟個小姑娘似的,嬌縱任性,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先帝爺寵壞了。
    何清夢婉拒汐太後說:“看母後說的,臣妾不像江萌,無牽無掛,手上的事不是說放下就那放下的。”
    “你啊,就是太愛操心了!”
    汐太後有些惋惜地說:“哀家還想著,何灝要是回來了,肯定會帶上杜江萌和鎏珈,你要是實在是不想去赤月紅湖,就讓把江萌把孩子送的你那裏住幾天也好,好沾沾喜氣,讓你也懷個龍子。你入宮都兩年了,一點動靜的沒有,哀家都替你著急啊。”
    汐太後突然提起孩子的事,讓何清夢有點黯然傷神。
    齊宇察覺到何清夢的黯然,連忙插嘴說:“母後,孩子的事隨遇而安就好,急什麽,要是急得來,朕願意天天急。再說,何灝不也是成親三年才有孩子嗎,朕急什麽?”
    齊宇不提這是還好,他一提這是汐太後就來氣:“看你這孩子說的,你怎麽不看看明國公府的羅少卿,人家比你還小一歲呢,人家的閨女都能叫爹了。你呢?後宮佳麗三千你一個都不碰,天天往外跑,你這樣,你什麽時候才能有子嗣啊,啊?”
    “朕,朕……”
    齊宇想反駁汐太後話,可是卻什麽都說不出口。
    連正妃都沒著落的齊雲顧,自然是不敢自討沒趣的開口招惹汐太後,而有妻有兒的齊楊卻明目張膽的偷笑著齊宇的窘境。
    齊楊雖是長輩,可齊宇還是皇帝呢,齊楊竟然笑成這樣,讓坐在他身旁的禾王妃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用手肘使勁的撞了一下齊楊,齊楊這才疼得笑不起來。
    “皇上貪玩,偷偷溜出宮,是臣妾的過失,母後就不要為難皇上了。”
    剛剛還是吵得、笑得麵紅耳赤的眾人,聽了何清夢的話,紛紛安靜下來。
    汐太後明明是說齊宇的,可是出來承認錯誤的卻是何清夢,讓汐太後都有點手足無措了,就幹咳了一聲,跟何清夢說:“哀家也就話趕話的,不是誠心的,皇後別放在心上。”
    汐太後到底是長輩,何清夢怎麽會怪她,就說:“臣妾知道!”
    泰安殿內的氛圍越發尷尬了起來,而並沒有注意這個的齊宇卻用自己的左手,輕輕牽起何清夢的右手,含情脈脈地看著她。
    何清夢眼看著齊宇那炙熱的雙眸,剛剛還是黯然的她,臉上竟浮起了一絲紅暈。
    剛剛還是尷尬的氛圍,隨著何清夢的這一絲紅暈,頓時又緩和了起來。
    汐太後看著曖昧的齊宇和何清夢倆人,笑著一口就喝完了玉杯裏的酒。
    除夕之夜,每家每戶都是一家人圍在一起吃年夜飯,唯獨那躺在榻上,縱使身上劇痛萬分,吭都不肯吭一聲的何威,半掙著眼,看著幽暗的天花板。
    何府的大廳裏,何駒問廳下給何威診冶的吳風:“大夫,小兒的腿可否保住?”
    何駒這麽問吳風也不足為奇,因為跟著何威一起跪著的四個下人裏,就有兩個隻是跪了兩天就把雙腿跪廢了,而另外兩個都隻是保住了一條腿。
    吳風雖然隻是六品的醫官,但是也知道何駒的為人。仗著是何灝的近親,經常欺壓在他之下的官員,還借職務之便,把對何氏家族不利的彈劾奏折都壓下來,最後都不了了之。
    吳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醫官,可不敢招惹何駒,立馬回答:“好在這幾日白天天氣暖和,再加上何公子身體強壯,雙腿並無大礙,隻是……”
    吳風說話隻說一半,急得何駒都坐不住了:“隻是什麽?”
    吳風不敢直視何駒,低著頭小聲說:“何公子的雙腿受了嚴重的寒氣,怕是日後但凡有個陰雨天,都會疼痛難忍啊!”
    吳風的話猶如晴天霹靂,擊打在何駒那柔軟的小心髒。
    何駒頓時癱坐在椅上,懊悔地捶著身旁的桌子:“那孩子隻有十八歲啊,就落了這麽個病根!這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啊!”
    吳風見何駒懊悔成這樣,生怕他把氣撒在自己身上,就繼續低著頭,站在那裏動都不敢動。
    為難何威的要是其他人,何駒怕是要提著刀去砍人了,可是現在為難何威的偏偏是齊雲顧,何駒就算是不把齊雲顧放在眼裏,現在也斷然不能把他怎麽樣,也隻能無作為地捶著桌子。
    大年初一的清晨,換了一身珊瑚紅長裙,套著一件淺橘紅半袖外衣的然兒,從衣櫃裏取出一件豆青色、繪著鬆柏的長襖,給林縉卓換上。
    林縉卓剛穿戴好,林良就敲門就來了。
    林縉卓看著換了一身淄色衣裙的林良,就打趣道:“你換了新衣裳,年輕了好幾歲啊!”
    林縉卓難得誇讚自己,讓三十好幾的林良羞的跟小孩子一樣:“看老爺說的,老奴隻不過就換了一身衣裳而已,怎麽說得上年輕啊?還好幾歲。倒是老爺,風華依舊啊!”
    好聽的話誰都願意聽,林縉卓也不例外,可是當他看著鏡中的自己時,臉上的笑容卻含著了一絲苦澀。
    風華依舊又任何,那人又看不著。
    林縉卓臉上的苦澀也就一瞬,畢竟大過年的,他也不想讓旁人擔心,就來到外屋,在凳子上坐下來。
    林良見林縉卓出了屋,也跟著走了出去,然兒也是如此。
    林縉卓剛坐下,就問林良:“這段時間府中陸陸續續多了好些人,吃穿用度也是原來的好幾倍,先不說剛發放下來的俸祿,就原來賬上的錢還有多少剩餘啊?”
    這個林良還真不好回答,因為賬上,不但沒有少,還越來越多,這要林良怎麽回答?
    林良不想騙林縉卓,思來想去,就說:“老爺自回帝都就把錢就給小姐保管,小姐也是定時定量給老奴,原來的賬上還有多少錢,老奴還真不清楚。”
    林月盈年紀雖小,但是這兩年府中的事物一直都是她在打理,林縉卓也是很放心的。
    林縉卓接著林良的話說:“月盈這孩子腦袋靈光,知道怎麽用錢,她也不會主動跟楚夫人要錢。既然月盈沒有跟我提起過錢的事,那她那裏肯定還有富足的錢。”
    林縉卓自顧自地說著,卻讓一旁的林良自愧難當。
    林縉卓停頓了一下,就問林良:“紅包的錢備好了嗎?”
    林良聽到林縉卓說話,就把自己剛剛抱過來的小箱子打開:“剛入臘月,老奴就留心留了一些散碎銀子,想著老爺過年的時候,好給小姐、少爺發紅包,如今都在這裏了。”
    林縉卓看著那將近半箱的散碎銀子,忍不住驚歎,可是身旁還站著一個然兒,也不好表現出來,就硬著頭皮說:“府中來的新人都是第一次在府中過年,就每人發一份,要發就發往年的雙份吧,圖個吉利!”
    林良知道林縉卓這是死要麵子呢,也不好說穿他,畢竟這半箱銀子若是在林縣,可是夠他們吃半年的了。
    林良叫上然兒一起,和他一起把小箱子的銀子分別放入備好的紅色錢袋裏。
    在大廳裏聽到動靜的林月盈,跟同樣也在大廳說林縉卓說了一聲之後,就出來看看是怎麽回事。
    還沒到門口的林月盈就看見林月朗把楚星羅趕出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林月盈立馬走過去。
    楚星羅怎麽說也是楚府的二公子,哪是林月朗說趕就會走的,所以他就站在那裏,一步都不肯挪。而林月朗隻是嘴上說說而已,並沒有上手,兩個人就站在那裏大眼瞪小眼。
    林月朗過來就莫名其妙的罵自己,楚星羅也不高興了:“當初可是月盈姐姐讓我喊她叫‘姐姐’的,我叫你‘哥哥’也是月盈姐姐讓我這麽叫的。月朗哥哥要是不樂意,自己去跟月盈姐姐說啊!”
    這林月朗還真不敢跟林月盈提,但是也不想連吵架都輸給一個孩子,又爭辯說:“那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不作數了!”
    楚星羅聽著林月朗這有些稚氣的話,覺得摸到了他的軟肋,得意地說:“月朗哥哥,這是你單方麵的想法吧,而且你也不敢跟月盈姐姐說這件事吧。”
    楚星羅這話當真戳到了林月朗的痛處。
    林月朗不想再跟楚星羅說下去,就不由分說的把楚星羅趕出去:“少廢話,走走走走走。”
    林月朗原本沒有生氣,但是聽到楚星羅喊林月盈為“姐姐”,這就有點不高興了,走過去就和他吵了起來:“小鬼,那是我姐,不是你姐。論關係,你應該喊她‘表姐’,而不是‘姐姐’!”
    楚星羅還沒走過前院,就被從裏麵走出來的林月朗攔下來了:“唉,小鬼,這不是你家,別瞎轉悠。”
    楚星羅看見林月盈來了,不再理會林月朗,叫了一聲林月盈就要朝她走過去。
    林月朗既然是來攔下楚星羅的,哪會就這麽讓他過去,連忙向右邊邁了一步,攔下了楚星羅。
    林縉卓帶著林月盈和林月朗,在自己雙親的牌位前磕頭上香,完了之後,又來到了供台右側,給逝世的羅瑾瑤上香。
    羅瑾瑤的牌位本應該放在林縉卓雙親的牌位之下,可是林縉卓想把羅瑾瑤的畫像掛在祠堂裏。
    除夕清晨,林縉卓帶著林月盈和林月朗祭祀完神明之後,就回到林府右側的小祠堂,祭拜先祖。
    林良拿著一把香,在香爐裏燃著的香燭上點燃,又把手裏的香,一一分給林縉卓和林月盈跟林月朗。
    一個晚輩的畫像是段然不能掛在長輩之上的,所以當初林縉卓思來想去,就把羅瑾瑤的畫像連帶著她的牌位,一起放在供桌的右下側。
    按理說,下人是不用給羅瑾瑜上香的,可是林良和羅紗倆人也跟了羅瑾瑤那麽些年,也有感情,林縉卓就破例讓他們帶著林易給羅瑾瑤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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